十八、 云琛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便问瑞云，“这么多店，咱们可从何逛起？” “我去问问吴叔吧。”瑞云也为难，便回头让小厮去找人了。终于，问清了情况，又回到云琛身边，“吴叔列了几家口碑不错的，他在前边带路，咱们跟着就行。” 吴叔便隔着几步在前面走着，到了一家店门前便停住，瑞云便说，“进去这家金泰号瞧瞧吧。” 云琛一行便走进店内，第一感觉，这真不像一家首饰店！她那还是以现代的眼光来看，人清朝哪里能有透明玻璃柜把一件件首饰摆在人眼前，让你看得到摸不到呢？若真敢把首饰玉器一件一件摆上柜台，这时代可没有什么监控摄像头，指不定被顺走的比卖的还多呢！ 云琛还在腹诽时，一位瘦瘦的中年人便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容，“公子、小姐要看点儿什么，本店有各式金银首饰、珍珠玉器都是现成的，各色花样齐全，若您二位看不上眼，本店也可代客加工，您尽可以随意指定样式。” 这中年人虽然客气却不卑微，简单几句就把经营范围交代得清清楚楚，云琛暗暗赞赏，“那就劳烦这位掌柜的拿些新样式的镯子、发钗给咱们瞧瞧吧。” “好嘞！”中年人赶忙让两个小二打扮的少年将几个木盒子捧上来，呈在客人面前，小二也是极精乖的，掌柜一使眼色，便自动放弃了那些福禄寿喜的吉祥样式，单拿了店里最得意的新东西来。 云琛面前一字排开五个盒子，两盒镯子，三盒发钗，都摆在红色锦缎上，闪人眼睛，云琛让春泥和栉风两个也上前来挑看，“我平常也没戴过这些，也不清楚现下都时兴些什么样子，你们可要帮忙些，别让我闹笑话。” 两个丫头本来也对这个极有兴趣，一脸兴奋地上前来，倒没注意把瑞云就挤到旁边去了。瑞云很自觉地摸摸鼻子默默退了几步，在一边干看着，这女人家的事儿他也插不上嘴，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姐姐的人身安全。 “奴婢倒曾听春燕姐姐提过大奶奶的陪房丫头绢儿有戴过一个细金丝编成的镯子，叫做虾须镯，很是好看，姑娘若送她这个，一定高兴的。”栉风提议。 掌柜一听，便指着第一个盒子，“几位姑娘，这便是所谓的虾须镯了。” 云琛拿起其中一只，粗粗一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细看却不得了，都是发丝一样的金丝密密编成，即便小指粗细的镯子，拿在手里还是很轻盈的。 “这种镯子，就是极费手工，还有编成这二龙戏珠模样的，里面可以夹着珠子。”掌柜的拿出一个嵌了珍珠的给云琛几个赏看，只见那珍珠莲子大小，居然是活动的，可以滚来滚去，却始终掉不出来，几人都一脸惊奇。 “掌柜的这虾须镯可还有嵌其他宝石的？”云琛一想这年代基本都是天然珍珠，价钱肯定不菲，她可不想超出预算太多。 “看姑娘小小年纪，倒是个明白人儿。”掌柜一笑，他早从云琛几个的穿着和言谈之中判定了几人身份：云琛、瑞云两个，身上虽没有珠玉挂饰，也是朴素的布衣，可那棉布却比平常绸缎来得更金贵，能穿得起的人不算多，且明显是旗人装扮，那肯定非富即贵了。又加上栉风的话一琢磨，大约是主子要给底下得意丫头的嫁妆，精巧些最好，却不能太过贵重，毕竟那不太合身份，便道：“姑娘看看这几副。” 云琛便看到差不多的款式，嵌白玉、嵌翡翠的、嵌宝石的都有，便选中一个嵌红宝石的镯子，想着红色喜庆，问了价钱。 “先前小人已说过，这虾须镯，重在做工，别看这一对加起来重也不过一两左右，单这做工也要值金价的。姑娘也是见过宝贝的，这红宝石是海外来的，成色可也是一流了……”掌柜一一算来，云琛心里默算：一两金子，再加一两做工，二十两白银，红宝石在这时代并不算值钱，这两颗也不大，顶多再算二十两。 掌柜的也同时说出价格，“这对镯子五十两，小人给姑娘个折扣，四十八两，吉利数，如何？” “四十两。”云琛道，“我们并不单买这一样。” 掌柜心说这小姑娘还价可真狠，刚刚够本钱而已，便又说，“四十五两罢，如何？” 云琛心想人家也是要赚钱的，五两有多的利润，也差不多，便点头，又选了一对金钗一对耳坠子，配成一套，共计八十六两。春泥和栉风手里有几个姐妹凑的十五两银子，比着价钱买了几样银的，也凑了一套，掌柜便抹去那一两零头，算了一百两银子。 云琛因着比预算省了些，心里暗暗高兴，拿出银票结了帐，与瑞云一道出了店门。 回到大街上，看看日头也差不多午时了，云琛便和弟弟商量，“该买的我就买好了，难得出来一趟，你可有什么要买的？” “我倒未必要买些什么，只是想去琉璃厂看看，听说那里热闹着呢！”瑞云一脸向往。 “也好，我也正想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还能淘到宝贝哩！只是现下已经午时了，咱们找个地方用了午饭再去如何？” 瑞云点头，又让吴叔荐了饭馆，下人在楼下大堂一桌，主子们楼上雅间一桌用了午饭，又休息一会喝了茶，便上车上马向琉璃厂出发了。 琉璃厂大街较珠宝市那条街又要雅致些，毕竟都是做文人生意，招牌或装饰都各具特色，文人气十足。云琛让弟弟打听了松竹斋的位置，然后直奔大门而去。 瑞云疑惑，云琛不跟他一样没来过么，怎么就知道松竹斋？他当然不知这松竹斋居然可以传承到两三百年以后，只不过改了荣宝斋，那可是百年名店哪！ 但云琛也想错了，这时候的松竹斋在琉璃厂一片儿出名只是因为他优质的笔、墨、纸、砚，简而言之还只是一家文具店，并不是后世以“木板水印”和艺术品拍卖闻名的荣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