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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风应了一声“喏”,眉间几分凝重的看着我:“小姐,跟踪劫持你的那个男子的军士来报,那人进了南安赤亭一带便消失不见了,若是属下没有记错,那南安赤亭正是龙骧大将军姚苌的祖居之地!” 我沉思起来,根据我的历史知识,这个众人口中战功赫赫的龙骧将军姚苌,正是苻坚败后于新平佛寺趁机将他绞杀,随后占据岭北之地自立为王的后秦开国皇帝。那日连风救起我后,原本打算将那刀疤男子杀了,是我拦了下来,下令让苻坚只是将他绑了,一起带回梨花军的驻地,但路上我又刻意叮嘱看管他的两个军士,让他们在出了平阳地界的时候故意让那男子逃脱,然后派人一路跟随,直至找到那男子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能够暗中派遣刺客前去掳掠凤皇的人,不是与鲜卑一族有深仇大恨,便是想要与之结成联盟了。我从连风口中得知,龙骧将军姚苌与其兄姚襄皆是立有赫赫军功的开国将领之一,而且他们乃是羌人,其父原是收于后赵石虎帐下,后因石虎对其的忌惮而返归苻坚所用,前秦的版图几乎有一半是他兄弟二人铁战征来的,虽然苻坚待此二人不薄,但此二人在军中早就有了一批死士,谋反之心可见一斑。 姚苌本来与凤皇的叔父、大将军慕容垂交情甚深,慕容垂官任京兆尹,虽然尚且还有少数兵权在手,却是时时处于苻坚的眼皮底下,就算有谋逆之心,也是断然不敢有所动作的。但是凤皇却不一样,同为鲜卑旧时权贵,身背灭国毁家之辱,又有慕容垂的悉心培养,加之凤皇近年来的韬光养晦,早已在平阳培育了一支实力不小的势力,倘若姚苌得到慕容垂授意,而想与凤皇结盟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姚苌有意和凤皇结盟,共同灭秦自立,那一定先有慕容垂做引荐,怎会只是贸然的派两个高手来掳掠凤皇呢?这样不是太不将鲜卑慕容氏放在眼里了吗?又有何结盟的诚意可言?! 还有,凤皇那日显然是对刺客袭营早有准备,才会安排韩玄亭守在驻地四周,而且我看韩玄亭对待那袭营二人的态度,显然是要他们有去无回,若两方人马真是打算结盟的话,那凤皇和姚苌的举动不是太诡异了吗? 可是,刀疤男子独独在南安赤亭一带消失又作何解释? 我思来想去,却总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似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头绪,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遂招呼连风道:“那夜趁乱逃出火圈的另一个男子可曾有下落?” 连风皱眉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是我已经派人暗中监视南安赤亭四周的重要关卡,并根据小姐的描述画下了那人的图像,如果那人真的与逃走之人共同受命于一人主使,那他毕竟也要回南安赤亭复命的,想来,不久便会有他的消息了!” 我认同的点点头,眸光一转,又记起了什么,搓着手指继续道:“尽快查清那二人的幕后主使,吩咐散在各地的梨花军,一旦发现那竹竿男子,定要想办法将他擒住带回落梅坡来,若是实在无法将他擒住,便派军中的高手前去,宁可杀了也决不能再让他逃脱!”我抬头深深看了一眼连风,“那人在平阳太守狩猎驻地中的时候已经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眼下时局不稳,苻坚派去搜寻我的暗人仍在关中之地徘徊,若是让苻坚有所发现,梨花军便会彻底暴露,那落梅坡也不是久藏之地了!”我徐徐叹出一口气,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 听罢我的话,连风则是面色如常,坚毅的眸子闪着一丝无波的神色轻轻扫过我的眼睛,垂首应喏一声:“属下明白,小姐放心便是!”见我不再言语,微微躬了下身子,便退后一步打算告辞退下。 “连风且慢!”就在连风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急叫一声又将他唤了进来,“你可还记得你醒来时所在的那个鹰士联络站的位置?可否还能找得到?” 连风斜眉想了一瞬,点头回道:“记得,那个鹰士联络站在咸阳城东五里外,藏身于一座矮丘下,地方倒是不大,但守卫却十分严谨,而且作为鹰士的集营地之一,囤积着许多兵器暗器毒药之类的东西,但奇怪的是,作为鹰士的一个联络点又是兵器库,地点应该选在极隐秘的地方才对,那里却离咸阳城只有五里之距,而且有一点也让我很是诧异,”连风眉头不经意的一紧,唇角僵了起来,“我住在那里的时候,涉足范围几乎从未被人限制过,看守营地的鹰士似乎也不避讳我随意探寻走动,就连我从那里出来,也没有任何人给我蒙上眼睛什么的,就像……就像将整个联络站都毫无保留的放在了我的眼前一样!鹰士所做所为,总会让人难以猜测,如此行事更是怪异,不知它此番又是意欲何为?” 我心中一凛,精神顿时清明了些。咸阳,会是咸阳……我在心中苦笑一声,想起咸阳,那句诗歌便在耳边响个不停:凤皇凤皇止阿房……凤皇凤皇止阿房…… 萍姑,你到底在暗示我什么? 想了许久,起身到桌案旁拾笔而书,将写好的一寸锦帛递给连风道:“恐怕自一次需要你亲自跑一趟了,到那鹰士联络站,将这封锦帛交给那里的首领,就说梨花军的现任印主想要邀请鹰士之主来落梅坡小聚一回!” 连风浓眉一皱,沉下眸光看向我:“小姐为何这么做?倘若让那紫衣鸾儿进得落梅坡,鹰士若是想要对付梨花军便易如反掌了!” 我沉吟一下,向连风挥挥手:“我要邀请的,并非紫衣鸾儿,这封锦帛到了,那人自然会来,况且,”我轻叹一声,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帛,“你以为梨花军的主力藏身于落梅坡一事会无人知晓么?咸阳的鹰士之所以在你面前丝毫不隐瞒他们的一切,便是要你明白,即使梨花军熟知了他们的所有内情,也未必能够斗得过他们。当然,如此做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告诉我们,梨花军即已将鹰士驻地内况摸了个清楚,他们鹰士定也会将梨花军的虚实探个明白……想来,落梅坡的地形地势进出通道,鹰士之主该是比我们还要清楚三分!” 连风默默不言,只是垂首侧立在桌案旁,双唇抿成了一条线,垂在宽袍棉袖中的拳头攥的“吱吱”作响。默了一瞬,他才伸手接过锦帛,向我行了一礼,快步走出了房门。 我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慢慢坐回木床上,听着窗外寒风呼啸,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垂头看见腰间的白色锦缎荷包,心中一动,不禁又将它放进手心,细细摩挲起来。 找那竹竿男子,甚至不惜杀那竹竿男子,除了担心自己的踪迹和梨花军的隐身之地被曝光之外,心底里其实也在担心苻坚会顺藤摸瓜,将我离宫一事算在凤皇头上吧!倘若真的因为我而使得凤皇在平阳城中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今生我便没有勇气再见他了! 萍姑真是好计谋,一箭双雕,一石二鸟,要我退无可退…… 拥枕而卧,被衾如寒,我手中紧握着翠竹荷包,又是匆匆一夜无眠。 落梅坡中的雪,一下便是几日几夜的不停歇,漫天的鹅毛依旧优雅地从天宫飘摇而落,将谷内的泉石茅舍裹上层层剔透的银装,放眼望去,天地一色,分外素雅恬静。浓浓寒意,却挡不住梅枝妖娆,那大雪中绽开的香蕊,更是馥郁清逸,虽只有几处孤枝横斜,但暗香浮动中满谷都是红梅傲然清灵的芳影。 谷中西侧一块巨石之上,有一座略显低矮的茅屋,茅屋前临近山径的空地上有一个用毛毡搭起来得小棚子,棚中正面恰好对着谷中的缤纷景致,一张木质矮几上摆了两只陶杯,一侧的小炉里正燃着烧得火红的木炭,倒使得这小棚中并不十分的寒冷,炉上滚着一壶白水,白气缭绕中水面上已经泛起了层层蟹眼大小的水泡。 我见壶中的水煮的差不多了,便精心的冲泡了两杯花茶,将其中一杯亲自递进了身旁厚毛毡上跪坐的一个女子手中,那女子素手纤纤,穿一袭栗红绣锦丝缎云纹长裙,外罩一件银皮雪貂夹袄,红白相间,愈发显得女子肤如凝脂面色如玉,秀足着一双微雨双燕纺绸绣鞋,隐在裙缦之中,似帘外红梅花蕊中落下的几片晶莹雪珠,秀丽异常,绿云密发叠做风姿绰约的逐月髻,髻上斜簪一只落花孤鸿金步摇,长长地珍珠流苏直垂至耳际,双耳上则缀着一对鎏金点翠桃花坠,纤眉如黛,杏目含情,秋眸一转间便是数不尽的妖娆和妩媚,正是鹰士之主萍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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