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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男子的单眼皮一转,眼中森然望着我,嘴唇微动:“我该做什么自然不用你来提醒,若不想你这如花般美貌的脸上落下伤疤,就听话些,要知道,倘若你的这张脸毁了,就算能顺利从我手中逃出去,也只能是被人厌弃,生不如死!”他只是张了张嘴,我甚至没有听到有声响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可这轻飘中带着瑟瑟狠意的声音却如浓雾般萦绕在我的身周,击打着我的耳骨,让我不得不听。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当下我的力气不如他,在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面前更是如同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小鸡,毫无反驳之力。不过他的话却无意间提醒了我,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都是柔弱而没有主见,唯一的资本就是上天赐予的容貌,因为只有容颜俏丽者才有机会被位高权重之人看重,日子才会过得好些,那些面容丑陋的女子,只能操贱役,沦为女婢奴隶,一生屈辱低下,任人打骂的过活。一般女子碰到这种场面,早就应该吓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才对,可我刚才的话却隐隐带出了平日的沉静,幸亏此刻这人的注意力大半不在我身上,否则若是让他猜出了我的身份,那岂不是成了他反制凤皇的把柄?那现在的局面很有可能倒戈相向于他们。 我微一沉思,心里下定了主意,遂从眸中急急酝酿出几滴清泪悬于睫上,满面恐惧害怕的喏喏答应着,身子抖如筛糠。 竹竿男子深看了我一眼,那褐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短刀微微离开了我的脖颈,移眸向火光如昼的前方看去。 我微微呼出一口气,不敢轻举妄动,反正被他拧着的左腕已经没了知觉,想来那一痛之下已经脱臼了,于是也随他一起看向不远处的白帐。 只见那刀疤男子嘴唇微微勾了勾,一张丑陋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更是如炼狱厉鬼般可怕,他极其轻蔑的看了韩玄亭一眼,粗犷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嘲讽和调笑:“凭你?还是凭你手下这些软蛋?你这鲜卑白虏姿色尚可,既然如此看上了爷爷,那就跟爷回去,要是把爷伺候舒服了,爷保准好好疼你!”言毕却是一阵大笑,右手抿了抿嘴唇上的八字胡,小眼睛的精光罩在了韩玄亭身上。 韩玄亭的脸色铁青,额上隐隐的有青筋暴露,即使隔着百米远的距离,他握拳的声响还是传到了我的耳里。看到那张平日里傲然到不可一世的冰霜脸渐渐变得扭曲,那对狠厉的鹰眸中怒火燎原,我忽的想和那刀疤男子一样大笑出声,想你韩玄亭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逼着我跳,还卑鄙无耻的用真气来催我毒发,生生将我一条鲜活的小命给逼上了绝路,我虽恨意冲天却终究拿你无可奈何,只能暗中咬牙切齿,想不到啊,今天却有人替我出了这口心头恶气!看着韩玄亭冷到结冰的脸和攥的发白的手骨,虽然时间不对、气氛不对,我的心情却偏偏莫名的大好了起来,忽的发觉火光中的那丑陋的刀疤男子竟也可爱了不少。 忍住笑的冲动,我将眼睛移向一众白甲中的那抹玄色,臭小子,并不是每个站在你跟前的人都向我一样没骨气的畏惧你的气势,今天也让你碰上了个不害怕的主儿吧!哼,整天摆张冷脸,以为这样就天下无敌啦?还特立独行的天天穿一身墨衣,想做“万白丛中一点黑”么?哎,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你那成天凌厉的眉目配上这身玄色铠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亏得你还以为自己气势非凡! 这厢里,我背上倚着竹竿男子没有几两肉的胸膛,左手臂也被他拧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没掉下的水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心里却无比兴奋的将气的像要冒火的韩玄亭痛痛快快的数落个遍,满心里都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紧紧盯着韩玄亭的眸子也不觉微微弯下了眼角。 那厢里,韩玄亭却怒火中烧,一双鹰眸更是杀意浓浓的紧盯着白帐外面的刀疤男子,他猛地将右手抬起来,声音冷若寒冰却又翻腾着滚滚燎人之气,袭向圈中之人:“好啊,倘若你还能喘着气离开,我韩玄亭便随你去,好-好-伺-候-你!”一个“你”字未落,他右手急速挥袖而下,立时火光之中无数利箭齐飞,那箭羽带着十分力道,轻颤着羽翼,从四面八方猛然向中心的粗矮人影刺去。 韩玄亭鹰眸微眯,剑眉轻挑,随着万箭齐发,硬冷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大惊,看着无数白羽翻飞而过,身上顿时冷汗淋漓。心想,这韩玄亭可是让人气过了头了?凤皇还在那白帐之内呐,怎能随意下令放箭呢?!正欲挣开竹竿男子冒险高呼时,眼前青光一闪,剑光和着火焰扫过韩玄亭的俊脸,将他那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冷笑映进我的眼底,我呆呆一愣,转头看向飞羽袭向的白帐,却见那帐中的灯火早已熄灭,帐中漆黑一片,已经看不到半个影子。 心下微松一口气,立时想起了刚才映在帐壁上的人影哪里不对劲了,那人影虽如凤皇的身形一般俊秀健美,可却独独缺了凤皇举手投足时神情眉目间浑然天成的翩然灵性,十分呆滞而刻板,没有一丝生气,又怎会是那个俊美非凡的天人?若是没有那人的准许和手令,韩玄亭怎么可能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带人包围主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才是真正的那个他啊!能够忍常人所不能,背着国仇家恨依然能对敌人笑脸相迎数个春秋,能够平安出得秦宫,能够将满身仇辱埋于心底、藏身小城暗暗韬光养晦的人才是真正的慕容冲,也才是那个一鸣而惊人的烈火凤凰啊!薛绫可啊薛绫可,曾经你不也是为他的绝世风华而倾倒,被他的铮铮傲骨雄心所心折么?百合谷中初谈,你便不着痕迹地戳透了他的心思;逐月楼头相会,你更是单凭一幅《孤芳》悄然走进了他的世界;秦皇宫里遥望,你也能想到他步步斟酌所为何为,怎奈何现在两人走得近了,你却愈发看不透他之所思所想了呢?他从来都是那个筹计谋划、步步为营的慕容冲啊!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太多,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小帐篷后面拽了出来,随着青光剑在空中闪烁的身影和身后之人矫捷急速的步伐,向着万箭齐发的终点冲去。 耳边“簌簌”作响,我回神定睛一看,顿时脊背发憷,身边左右紧紧相随的密集白影不是别的,正是韩玄亭挥令放出的万支利箭! 一时间哭笑不得,一边极其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周围的利箭,一边怨毒的瞥向携着我跳入这箭雨的竹竿男子,大哥,虽说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好歹还有一口气在,虽然是刚刚才将所有事情想通,但总还可以借着这最后的光景和凤皇倾诉衷肠,了却遗憾,你怎忍心连这半丝希冀也不给我?在这万箭丛中,你是仗着高超武艺临危不惧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如何躲过?你这不是白白让我送命吗?而且还是让我死在我最痛恨之人的眼下! 绷着的神经不敢大意分毫,生怕一不注意就被哪支利箭划破喉咙,我怨念归怨念,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竹竿男子又靠了靠,希望他老人家舞起的青光剑能够替我挡住射来的飞羽。 竹竿男子只一手握剑,另一手抄腰携着我,但那青光剑却舞的滴水不漏,剑身上带着一层厚厚的戾气,而那戾气似乎已经和青光剑融为一体了,随着剑身飞旋转折,将剑身四周的白羽削成数截。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剑气吧,曾经子潇带我出宫时恰遇紫衣鸾儿,子潇手中的霄问和紫衣鸾儿握着的蒲烟两相对决,明明是寂夜无风,可那一刻伏在子潇背上的我却觉得天昏地暗,脸上如被寒风割裂般的疼,想来,那也是剑气所为了。 凭着青光剑的护佑,我和那竹竿男子终于有惊无险的接近了圈中的矮影,那刀疤男子身材虽是粗矮,行动却极为灵活,仅仅靠着脱下的那件衣袍甩散了近身的飞箭,虽是身上有几道殷红的刺痕,口中不停地咒骂着,竟也镇定自若的一人支撑了这许久,可见功夫也是十分了得的。 竹竿男子携我靠近他的大哥,与刀疤男子背对背的靠在了一起,青光剑顿时一阵狂吼起来,剑身似乎以一化三,在愈发纷乱的剑影中将迎面而来的白羽齐齐斩断在脚下。 待收住青光剑,竹竿男子冷哼一声,单眼皮下的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前方的玄衣男子。而那刀疤男子却翻了翻眼皮,大笑起来:“美人儿,这就是你的能耐?还没把爷伺候舒服呐!怎么,这么舍不得爷么?既然舍不得,那就跟爷走吧!”话说到最后一句突然变了调,只见眼前一道灰影晃过,白甲群中发出低低的吸气声,却正是那原本大笑着的刀疤男子猛地腾身而出,掌如利刃,当空向韩玄亭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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