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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顿,勉强扯了扯嘴角,换了个话题道:“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小将军叫什么名字呢?小将军是在韩少将军手下么?” 少年也肃了肃神情,脸又红了起来,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叫风羽,原是在杜少涛杜将军手下当差的,只因四天前少主将杜将军撤职调离了,这才到韩少将军手下任职。” 我眉头微皱,四天前,不就是凤皇遇刺、我受伤的那天么?怎么会这么巧?明月下,篝火旁,身穿白色铠甲的英挺男子豪放的笑声和歌声还在耳边回响,不过几天光景,便已经是两重天地了。 我略一思忖,不经意的继续问道:“哦?可是那个少年成名的杜将军?久闻杜将军英勇不凡,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彻职调离了呢?前些天我还和他一起比赛划拳唱歌,说起来他还欠我一杯罚酒呢!风羽,你可知道他犯了何错,少主将他调往何处了?” 少年定睛看了我一瞬,微微叹了口气,两道剑眉不经意的皱了起来:“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杜将军一向身先士卒、孔武有加,对待我等也是如同兄长一般,从来不曾端架子,说起来他也深得少主赏识,少主还把护卫营地这一要职交给杜将军去办了呢,却不知怎的,自那日少主身上带着伤……抱着姑娘回来后,单独召见了杜将军,将军从少主的营帐里出来时脸色很是不好,我们前去询问,将军也只是摇头,说他没事,让我们放心,说少主可能还要在这里休憩几天,以后一切皆听从韩少将军的安排,我们原本甚是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可就在当天下午,杜将军就被少主遣回平阳了,并且连降三级,成了平阳城头的一员守城副将……”少年脸上有些悲凉,说话的声音不觉也低了下来,最后又长叹一声。 我听着风羽的话,心中有些莫名的疑惑。若是照风羽所说,之前守护驻地营帐的是杜将军无疑了,可是凤皇又为何会突然将他调离撤职呢?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听从凤皇的命令将我看好,让我有机会离开营帐去了林子?凤皇因为我的受伤而迁怒于他?抿唇一想,便很快的将这一可能否定了,凤皇虽然担心我受伤害,但却绝不会因私误公,杜将军是一员难得的猛将,这一点他比我更清楚,现下又正逢他军中缺人之际,他怎会如此草率的将杜少涛这样一个将才白白丢在平阳城头做守城小官呢?更何况,杜少涛和韩玄亭并称为凤皇的左膀右臂,凤皇亲耳听到韩玄亭害我一事,但除了不许他接近我之外并没有做出其他惩处,甚至不曾减少一分对韩玄亭的信任,照样如常与他商讨军事、听任他随意调动手下军队,对玄亭尚且如此,又怎会仅仅因为一个“照管不周”的莫须有的罪名将同样军功赫赫的杜少涛贬谪到平阳城头呢?那岂非是在复国的关键时刻自断臂膀?而且,倘若杜少涛因此而对凤皇怀恨在心,凭他对平阳军的了解,将真正的平阳兵势详情报与苻坚,那不等凤皇的复国大旗在平阳城头高高竖起,平阳便早就易主了! 我在心中暗暗琢磨,也不觉眉头紧皱,脚下的步子渐渐停了下来,身子也有些微的恍惚。似是见我一时心不在焉起来,风羽略带担心的上前一步,在我侧前方站定,黑亮的眸子炯炯的看着我,小声唤了我一声“姑娘”,我一抬头,眼前的白影猛地映入帘中,让我又是一阵心悸。 忽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目光灼灼的看向风羽,那少年却似被我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稍稍后退了两步,垂下了头。我压下心中的少许急切,也没在意风羽的神情,便上前两步走近他,微微一笑,问道:“风羽,你们两人是从何时开始寸步不离的守在我的营帐外的?” 风羽似乎有些惊诧我会有此一问,愣了片刻,皱着一对剑眉垂首回道:“回姑娘,我们是自少主和姑娘遇刺回来后,少主不放心姑娘的安危,这才在随行的贴身侍卫中挑了我们两人守在姑娘的帐外。” 我眸光一转,唇边依旧挂着盈盈浅笑:“哦?那我们驻扎在此后所有营帐的守卫如何?杜将军是如何安排的?” 风羽看向我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明显的好奇,脸上写满不解,刚刚张了张嘴,像是记起了什么要事,又立刻合上,神色严肃了起来,只见他悄悄撤开一步,躬腰垂首,毅然道:“请姑娘莫要怪罪,此事关息少主和军营中众多兄弟的安危,恕风羽不能将守卫详情相告!” 我见他的模样竟有些决绝的味道,心中暗暗欣喜,凤皇果然治军有方,军纪严明。我倒也不为难他,将眉心舒展开,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起身,然后轻松的舒了一口气,缓缓道:“不说便不说么,风小将军何至如此?我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因和杜将军相交一场,深深折服于将军的万丈豪情,亦对杜将军的为人十分佩服,倘若他因为我的缘故而突遭这等变故,毁掉前途,也叫我心里着实不安,愧疚万分啊!”我低头叹口气,“怪就怪我一时好奇心起,才想偷偷出营去看凤皇他们狩猎,谁知却害得杜将军贬谪三级!” 见我一时间收了笑意,换上了满面惆怅愧疚之色,风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忙向我抱拳行礼道:“姑娘不需这么自责,驻地的守卫一向严密得很,少主曾有吩咐,如没有准许,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随意进出驻地营帐,杜将军也一向率下甚严,从少主将这项任务派给将军起,他便小心异常,明卫暗哨从未有人有一丝马虎,任何营帐有什么细微动静都难逃他的眼睛,只是……”风羽墨色的眸子里也有满满的不解和疑问,他看了一眼我的神情,似有些泄气地继续说,“也许是前夜喝醉了酒的缘故吧,杜将军第二天竟一时疏忽将护在营帐外的两班暗哨撤了,恰巧姑娘这时偷溜出驻地了,将军才没有注意到姑娘何时离开的,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少主已经抱着姑娘回来了,姑娘那时人事不省,少主担忧不已,可能是一气之下才将杜将军治罪的吧!姑娘也不必过于自责,说来这也是杜将军的劫数,等少主气消了,还会将将军调回来的!”风羽微微扯了个笑安慰道,脸上柔和了许多,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随着话落而变得黯淡了。 我的心沉了下来,之前的一幕幕好像被风羽的话用线穿了起来,瞬间将隐在心头的薄雾拂散,露出了一江料峭的秋景。 大概是因为站的时间太长了,我的身子又有些摇晃起来,四肢变得柔软而无力,风羽见势急忙将我抄住,急急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我扶姑娘回帐子里休息吧!”我扯了个笑算作回答,扶着风羽的胳膊走回营帐中。 风羽扶我坐到矮榻上,可能是我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眉头紧皱着看着我,怕我有事,一时间又不好即可离去,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在我身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黑眸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我冲他虚弱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帐中那展金丝蜀锦屏风前桌案上的一个翠色的小瓷瓶,风羽猛地惊觉,匆匆跑过去将瓷瓶拿过来放到我的手中,顺便端来了一碗清水。 我从瓶里倒出两粒药丸,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将药丸咽下,稳了稳气息,这才抬眸看向一旁早已被我吓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轻轻道:“风羽,真是谢谢,不过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我看了眼静静垂下的棉帘,继续道,“若是少主没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你可否替我请他来这里一趟?” 风羽闻声,随即点点头,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转身欲走,我一怔,又响起了什么,便又将他唤住:“倘若韩将军也在一旁,你便告诉少主,我旧病复发了;倘若只是少主一人在军帐中,就不用说明了,他一人的话定是在看平阳守官送来的书信,你可等他处理完以后再请他来!” 风羽应喏一声,棉帘翻飞间,一道白色身影旋即消失在视线里。我又盯着地上浅黄色的绣花地毯呆了一瞬,轻轻呼出胸间一口浊气。 杜少涛,那样一个严谨的人怎会因为多喝了几杯酒就将凤皇吩咐的事情抛之脑后?为何又会那么巧,偏偏在我溜出营地的时候“不小心”撤掉了两班暗哨?又怎么会不做任何辩驳的心甘情愿的听从调遣从一名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将军变回一个站在平阳城头风餐露宿的守城小兵? 原本我以为我能轻易地躲开一班班守护的侍卫,顺顺利利的追上凤皇并且很快就准确的找到了他们,是因为一切有韩玄亭替我安排和掩护,现在想来,是我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简单到甚至忽略了我的身边一直有一位筹划谋略无人能及的绝世少年! 李贵的容貌又在我的脑海中闪现,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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