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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有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中乱窜,似乎在试着将手脚中的抽搐感一点点唤醒,我又开始不住的打哆嗦,脸上瞬时没了血色,很想开口反驳他几句,可胸腹的疼痛和窒息感让我张了几次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来。一时间只能瞪着他,无力的靠在床榻上静静喘息。 韩玄亭好似很欣赏我现在的模样,微微勾了丝浅笑,黑眸无声的绞视着我愈发苍白的脸,整整铠甲,冷冷哼了一声:“姑娘现在可是觉得又似毒发那般窒息和抽搐?放心,刚才那一掌,我只是将一股真气打进你的体内,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你的命,勉强只会促进你体内毒发的速度而已。” 我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狠狠地瞪着他。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要这么折磨我、这么害我?我不是已经答应要离开凤皇了么,难道这样也不行?一时间,凤皇深情的雪眸,子潇飘逸的朗笑,苻坚无限眷恋的眼神,景略超然的浅笑,甚至是苻琳蛮横的言语,都一点点浮上心头,不禁心底泛起浓重的酸胀和苦涩,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个时代?为什么从我来到这里开始每一步就总是走得这样艰难?我只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爱情,像所有女孩一样只是希冀憧憬着和心爱的人相守一生,为何就这么难? 短短的静默,可我却觉得韩玄亭看我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狠厉和充满仇视,反而渐渐变得柔和些。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是泪流满面,忙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揩干,和这种人还需要多做解释么?一切的事事非非因因缘缘也许早已注定!我尽量稳住呼吸对他展颜一笑,似是彻底甘心,也似彻底放弃的淡淡道:“罢了,也许早点离开这里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只是绫可何德何能,竟然让将军为除去我这般费心费神,甚至不惜借助苻坚原来的旧势力?!将军,”我抬眸平静的看着韩玄亭,云淡风轻道,“绫可奉劝将军一句,莫要让仇恨蒙蔽了整颗心,偶尔抬头看看,这个世界除了血海深仇,还有很多值得追逐的东西!当然,我也希望将军能像你所说的那样,永远效忠于凤皇,助他完成大业!” 韩玄亭满脸的不相信,鹰眸一翻,冷冷看向我:“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姑娘是聪明人,最好不要做无谓的困兽之争!” 我苦笑一声:“将军多虑了,若真如将军所说,绫可这具残躯还能活多久?何况现在我的体内还有将军推进的真气呐!”我紧皱眉头,尽量忍着翻滚的痛意。 “最好如此!否则……我还有的是办法立即就要了你的命!”他墨色的身形栖近我,一张俊脸却如修罗场上的鬼魅,明明是冷笑着,可那双锐利的眸子却满是吞灭一切的狂风暴雨。 “说够了没有!”一声厉喝自斜阳近乎磨灭的光影里悠悠传来,压着狂怒席卷而过,将床榻上几近奄奄一息的我震撼的无以复加,当然,比我的反应还要强烈、还要震撼的自然是前一瞬还咄咄逼人、将我的性命视作蝼蚁的韩玄亭将军。 我移开目光向声音的出处望去,跳进营帐的淡薄阳光中,一个身材俊美的少年立在帐帘下面,之前随意散落在肩头的墨色浓发被一根月白色的锦绣绦带系着,垂在脑后,出尘绝世的俊颜显得略微有些苍白,那双潋滟无双的凤眸里含着一丝伤痛,眸光定定的看着我和站在我床榻前的墨衣男子,颀长的身影托在织锦描金的羊毛地毯上,却孤冷异常。 韩玄亭呆愣了一瞬,鹰眸恨恨的扫了我一眼,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凤皇脚下,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毛毯上的翠枝繁花百鸟图,不带表情的叩首道:“属下见过少主!” 我本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阵猛烈的晕眩袭来,胸腹的灼热和四肢渐渐显露的抽搐让我几欲昏厥过去,尽管我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打算看一眼凤皇现在的神情,可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愈发朦胧起来,最后我只听到凤皇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响起:“玄亭,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准你靠近绫可半步!”然后似乎那个墨色人影“嚯”的从地上站起来,但是却没有说话,顿了一顿后又重新跪倒在地,磕头应喏后转身掀帘出去了。 又是黑暗,现实渐渐远去,我无力的倒进柔软的床榻中,心好累,好累,好像睡,什么都不管,单纯的睡。可是耳边那个焦急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唤着我的名字,身子不住的摇晃起来,然后我的脸上似乎落下了一滴什么东西,凉凉的,无力的,好像那抱着我的人绝望的心情。 这回我并没有彻底被无尽的黑暗吞没,虽不甚清醒,但神思却没有完全沉没,似乎还能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一切。眼睛虽然紧紧闭着,可我却能透过这具躯体看见营帐中的一切。我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要这么不明不白不甘不愿的死了么?不!不要!我不要就这么没有出息的死去,即使不能长久的陪在凤皇身边,我也要静静地看着他跨马驰骋的英姿,即使要我离开,我也要深深望他一眼后在走,我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这样满腹委屈的死掉?! 凤皇撬开我的嘴,喂我吃下两颗药丸,可惜那药丸还未进入我的喉咙,便被我咳了出来,凤皇抱着我的身子在颤抖,他好看的眉头紧皱成一团,见我将刚刚喂下的药丸吐了出来,带着害怕的声音颤抖的在我的耳边呢喃:“绫可,吃药,会好的,都会好的,不许离我而去,我只有你,绫可!” 我的心里留下热泪来,听着他的话,心中酸涩难忍,想抬手抚上他的面颊,安慰几句,却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张开眼睛,双手也无法动弹。 滚烫的血流在我的全身疯狂的游窜,一股血腥涌上咽喉,满满的从我的嘴里流出来,浓稠而殷红的液体自我的唇角一滴滴淌下来,将胸前的粉红色鲛绡纱衣染成刺目的颜色。凤皇捧着我的脸不停地用手擦去我唇角的血,雪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心痛和害怕,一人面对众多刺客时他还是一脸的睥睨和不屑,背负着耻辱苟且偷生时他还是一脸高傲的冷清,在我心中,那张倾国倾城的天人之颜上似乎从没有过这种近乎绝望的神情,可是现在…… 嘴里的血似乎怎么擦也擦不掉,凤皇从小瓷瓶里倒出另外两颗药丸,含进嘴里,然后俯身吻上我的唇,硬硬撬开我的牙关,将口中的药渡进我的嘴里。浓重的血腥在我和他的唇齿间纠缠,那药丸顺着满嘴的血滑进喉咙,却终是被继续涌出的血推了出来。左颊上又有一颗凉凉的水滴落下,沿着面颊滑下,融进我的鬓发里,凤皇略带祈求的声音响彻我的脑海:“求求你,绫可,把药吃下去!别离开我!”凤皇深深地吻住我,不许我继续吐血,我满心的哽咽难言,只是不管不顾的流着眼泪,努力地摇头。 终于,那两颗药丸滑进了我的喉咙,我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将药丸吞了下去。渐渐地,嘴角的血止住了,胸腹的灼热感也减轻了些,只有四肢中的热流还在疯狂的乱窜,迷蒙的神思一点点落到实处,我悠悠睁开眼睛,却见凤皇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雪眸看着我微微启开的眼眸,迸出一缕难以言说的激动,他紧紧的将我拥进怀里,也不管我胸襟上的血渍将他崭新的月白长袍染红了。 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抚着我的头发,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间,却让我觉得如此真实。 我紧紧抱着他,不觉竟大哭起来。凤皇不发一言的静静搂着我,任我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哭了一会儿,我抬起头,用带着泪珠的眼睛看向他:“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凤皇,我的时日不多了,是吗?” 慕容冲的眼睛紧紧地锁着我,他握紧我的手低喃道:“不会,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谁都不能带你走!” 我苦笑一声:“天做孽有可原,自作孽不可活。我在枫竹阁中吞下这毒药的时候,只想着借机接近苻坚,让他放下伐晋一事转而重视我,这样我便可一点点打消他伐晋的念头,却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让这颗药将命夺去。凤皇,一切都是注定的啊!” 慕容冲定定的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胡说些什么!只要找出你身上旧毒的解药,你的身子就会好的!多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我偎进他的怀里,靠着他健壮的胸膛,不再言语,想起凤皇刚刚绝望的神情,突然心里有丝不知所措。如若这就是历史给我这个不速之客的结局,如果可以让我不用看着凤皇最后悲惨的离开,这算不算也是上天给我的一种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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