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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一沉,默默闭上了眼睛,静了一会才缓缓睁开:“苻琳也把太子苻宏看得太简单了些,他以为用背叛了太子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演一场谋反大戏就能将皇后和太子扳倒,赢得苻坚刮目相看?恐怕有一点他是低估了,爹爹还是太子府里的太傅呢!” 慕容冲微一沉吟,眼光倾泻在我的身上:“绫可放心,萍姑会见机行事的!” 我叹口气,心知他心思已定,劝也是枉然,只要此举伤不到薛家,我便可以微微放下心来,要知道,在这乱世中能够做到明哲保身就已经是不错的了,他人的命运历史早有定数,苻宏和苻琳,只有一个可以坐上那把龙椅,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是没有这场变故的,也就是说,在苻坚出兵伐晋之前,不会有任何人、任何变故会把苻宏拉下太子之位,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护好自己,静静地看着了。 这几夜总是睡不好,心中惴惴不安,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便是秦皇宫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又想起了这些,但是那天从慕容冲的军帐里出来以后,就会时不时的发起呆来,脑海中不是苻坚坚毅的眼眸就是苻琳一脸不屑的嘲讽,再就是爹爹紧皱的眉头、关怀备至的眼神,明明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太子苻宏和五皇子苻琳之间不会怎样,凤皇亦不会在这场看似动机鲜明的动乱中占到什么便宜,薛府不会有事,可满心里还是会有一种难言的梗塞,说不清也道不明。 望着窗外枫树枝头已渐纷纷落尽的红叶,长叹口气,伏在窗下的书案上。周围异常的清净,似是马上就要进入颓败的寒冬了吧,竟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落寞似地凉意。三鼎青铜饕餮香炉里焚着淡淡的百合香叶,在袅袅飘散的香雾里,秋香色的帷帐、莹润剔透的珠帘似乎都变得朦胧起来,时光如水倾泻,悄悄的流淌,无知无觉。 脑海随着这闲适的氛围也渐渐平静下来,我不禁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一件件数过来,我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两年的时光,我似乎总是在面对艰难的抉择,从没有痛痛快快的选定一个后决绝的不回头看另一个,总想着找到一个所谓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事实上愈是这样犹豫不决,事情反而变得愈发糟糕起来,到最后,不但没有把伤害降到最小,反而将两面都伤了个透彻! 唇边的苦笑渐渐变成了一个若有如无的惨笑,这回我又毫不意外的犹豫了,那天在军营中,慕容冲明明是想用苻琳和苻宏的事情看明白我的想法,压根不是和我商讨什么计策,当时的自己竟没能看透他深藏在眸中的胸有成竹,他随意的一个浅笑射来,我便脑袋发昏忙不迭的把想到的都说出来了,细想想,和他比心智,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若不是从营帐中出来后不经意的回头间瞥见了军帐外一角处立着的那个去而复返的英朗身影,我还傻乎乎的一心以为自己的见解多么高超呢!要做的事情其实在他和我“商议”之前就早就安排好了,就如明天的狩猎一样,一则向世人展示平阳太守的不问世事,实际上却是……我阖上眼睛,把头埋进铺展开的衣袖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姑娘,韩少将军前来拜访。”书容步履轻盈的走近我的身边,微微弓着腰在我耳边小声道。 “哦?韩少将军来找我的?”我猛地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书容问道。 书容微微点了点头,一向温和的眼眸中也蒙上了一层薄雾似地疑惑,“韩少将军说是特意来找姑娘的,想和姑娘聊一聊,此时正在前院等着。” 我略略沉思一会儿,抿了下唇,起身将褶皱的衣衫整理平整,挥了挥袖子对书容道:“既如此,定是有要事和我说了,随我去见韩少将军吧!” 书容低声应喏,随在我身后向前院行去。 亭台楼阁,一应景色都有了冬的寒意,穿过游廊,远远望去,一个窄袖玄色衣袍,腰系同色勾带的矫健身姿立在萧瑟的庭院里,男子站得笔直,窄袖衣襟下愈发显得身材挺拔有力。 似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隔着中间的一座矮小的假山,男子回头向我们的方向看来,鹰厉的眸子里闪着若以若现的寒光,虽看不透彻,但我的心里还是蓦地一颤,在脑海里暗暗想着他来见我的原因。 “姑娘好,玄亭不请自到,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见谅!”韩玄亭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微微躬了躬身子算作行礼了。 我笑得春风拂面,上前抬抬胳膊算是虚浮一把:“将军来找绫可,是有什么事么?” 韩玄亭的冰眸没有一丝温度,两瓣唇保持着平素坚毅的形状,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我回头看了书容一眼,后者甜甜一笑,躬身离去。 “将军有事但说无妨。”我又笑着看向韩玄亭,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在心里小声嘀咕,不知这位少将军又哪里看我不顺眼了?非要登门教训一番不可! “玄亭此来,是想要拜托姑娘一件事!”韩玄亭细看了我一眼,眸中冷冷的的神情化了几分,垂首道。 我心中一惊,暗暗想,拜托可不敢当,只要你少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当然脸上却是灿若桃花,敛袂抿唇一笑,故作谦虚道:“将军是凤皇的左膀右臂,又是军中的一员大将,绫可一介妇人,怎担得起将军‘拜托’一词?将军有话直说便是!” 韩玄亭也不与我多客气,眼角微抬,口气却还是淡淡的:“明日少主要出城狩猎,点了五百个士兵相随,玄亭听说,少主有意要姑娘同去!” 我的心里打鼓,来了,入正题了,我说什么来着,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这位总看我不顺眼的韩少将军!明明语气里是肯定的,还来问我干嘛? 心里虽然怨着,表情却不能有丝毫的漠视和忧愁,依旧淡笑一声,心领神会的颌首道:“绫可明白将军的意思,凤皇是问过我的意思,但我没有答应,将军放心,绫可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不会给平阳惹来麻烦,也请少将军转告韩老将军,绫可懂得事缓轻重,不会越矩的。” “姑娘多心了,玄亭此来是想要拜托姑娘,少主相邀之时,请姑娘务必答应!”我微一皱眉,心下也不禁细细琢磨起来,从眼前这个少年口中听到这句话,是我史料未及的。 “为何?少将军和韩老将军不是一向紧盯着绫可的一举一动么?将军明知凤皇此次之行是为何为,还许我相随?”我开门见山的说出口,唇边笑意未泯,眼中一片柔和,望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瞬。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和你家老头子对我日防夜防,就恐我媚惑你家少主,坏了你们的大计,这会儿又怎么突然向我示起好来了? 韩玄亭眉峰微挑,唇角僵硬的翘了翘,眸光一闪,鼻端冷冷的哼了一声:“姑娘看得很是明白么,玄亭不否认,对少主丢开大任冒险从虎口把你救回来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家父也曾为了劝少主,不惜以跪相求,只可惜,我们低估了你在少主心里的地位,也……小觑了你!”韩玄亭眼神依旧冷冷的,连说出的话似乎都是彻骨的寒凉,“原以为你只不过是个貌美的妇人罢了,只有好色成性的苻坚老儿才会视你为掌中宝,后来听闻是你劝谏苻坚放弃伐晋的,才注意到你,家父曾言,此女巧言令色,腹有丘壑,城府颇深,又兼出身氐族贵族薛氏,得苻坚宠幸,宁杀之,不留之!可是眼见少主已经对你动情,为救你竟然全然不顾复国大计,我和少主从小一起长大,少主之倾城容貌胜过女子,少年聪慧,心思缜密,国亡之后,他虽被苻坚老儿所凌弱,但却从未怨天尤人过,更没有自暴自弃,从那以后更是宠辱不惊,可是那次竟然会为了救你而发怒!原本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你的出现却彻底打碎破了少主苦心孤诣所布置好的局面,所以,即使无法杀你,我和父亲也会时刻监视着你!”韩玄亭顿了顿,平下微微波动的情绪,话锋一转,冷意去了几分,“那日我们派到秦宫里的细作来报,说五皇子的属下又谋反的举动,少主看完书卷之后,只信手一仍,淡淡道,两猫相争,不足为惧,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我心下却不忿,心想,这是难得的机会,莫非少主是为了顾及你的家世安危才会放弃如此良机的?谁料少主却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笑道,‘出帐后你不必急着离去,在帐外候着’,于是我便听到了你的那番见解。这才在心里叹服,能让少主青眼有加的女子,定不是非凡之人!”他转眸看向我,目光微微柔和了些,“玄亭也不瞒姑娘,此次让姑娘随少主同去,是为了让姑娘保少主安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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