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纵燕丹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处是热闹纷呈的娱乐节目。
素琴和玉房两个女孩子更是在人潮中窜来窜去,这边瞧瞧,那边看看,没有一点儿安分的样子。
太子丹则始终跟在两个女子后面东边绕绕,西边转转。他知道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举动,更知道在真正逃离控制之前,他不能露出一点儿破绽!
“太子!太子!”素琴嬉笑着跑过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仰起满是笑意的脸:“那边有面具,好好看!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面具?太子丹颇觉有意思地弯起唇角。人生在世,谁没有好些个不同的面具戴着?
刚走近那个面具摊子,他就被一张涂得黑漆抹乌的脸吓了一跳。那是一个魔鬼面具,森绿的瞳眸,张着一张血盆大嘴,长长的獠牙锐利无比。
太子丹把玩着手中丰姿绰约的仙人面具,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戴着面具的玉房:“玉房,为什么你会喜欢这种面具呢?”
“喜欢就是喜欢啊!这个……”她指着自己脸上那狰狞的魔鬼面具:“难道不好看吗?”她顿了顿,才颇有感触地说道:“魔鬼真的可怕吗?我倒觉得有些人比魔鬼还可怕!如此一来,魔鬼和人也就无所谓善恶了!”
太子丹看着她,无言以对。
“太子,阿房姐姐,我们再去前面看看!这次的庙会真的好热闹啊!”素琴带上一个可爱的邻家妹妹面具,拉上太子丹和玉房就往前走。
当他们终于逛得差不多时,素琴拉着玉房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布庄。
负责跟踪的隐卫犹豫着,要不要派人进去看着。
“管家,太子进了布庄,我们是不是……”
“就在这儿等着,那个罗衣可是有王上的佩剑在手的!”
“是。”
过了片刻,太子丹三人果然从布庄中走了出来。
“管家,太子他们一行人都出来了。”
“好!跟紧点儿!”
这一天,直到夜幕降临,太子丹才把两个已经走不动的女子送回仙歌坊,他自己也晃悠悠地踏进质子府。
“太子殿下。”首先看见的依旧是只有一种表情的老管家。太子丹竟然微微弯起唇,似是在讽笑。盯着老管家看了片刻,他才从管家身边经过,往自己屋子里走去。
“太子殿下请慢!”
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吗?太子丹眸中带笑,好似在期待一场好戏的上演。
管家踱到他的面前,素来冷静无波的眼神竟然微凛起来。认真地审视了一会儿,他猝然出手,挥去了戴在太子丹脸上的面具……
原来,这不显山不露水的管家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当面具跌落在地,老管家脸上的面具却裂开了几条细缝。“你是谁?”
站在管家面前的早已不是太子丹本人,而是一个个子体形跟太子丹差不多的陌生男人。只见陌生男子轻轻瞟了管家一眼,旋即若无其事地越过他,往屋里而去。
“站住!”
“……”男子不理不睬,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找死!”曾经一度让太子丹以为是无情无欲的管家终于被激怒了,身形忽地掠到那个男人身后,右手成爪,狠狠地抓了上去。
男子仿佛背后张着眼睛似的,身形往旁边一转,就避开了管家的攻击。
“你到底是谁?太子呢?”
“太子自有他的去处,你不过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过问太子殿下的行踪?”
“我的确是奴才,却是堂堂秦王的奴才!”
男子嗤之以鼻:“我看你更像是嬴政脚下的一只狗!”
“太子丹呢?”
“你以为,龙一旦入海,你还能擒得住他吗?”
“那就先留下你的命来!”话落,管家向他发出猛烈的攻击。一招一式,颇有力拔山河的气势。庭院里的落叶在掌风下四处窜逃。
男子仅仅是黑眸一眯,随即从容不迫地应对,见招拆招,足见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对击一掌之后,两个人都控制不住地连退好几步。管家狠狠地眯眼:“来人哪!”
刹那间,十数个侍卫闻声而入,明晃晃的刀剑映着微弱的烛光,愈见森寒。
“把他给我拿下!”
不等侍卫拥上来,男子淡淡地说了句:“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我束手就擒就是了!”他果真收起内劲,一派潇洒地站在众人形成的包围圈中。
“拿下!”
芷阳宫中,赵高战战兢兢地进入大殿。“王上。”
“夏姑娘又出宫去了?”嬴政头也不抬,似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嗯。”赵高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这次她又是靠什么混出去的?”
“定、定秦剑。”
嬴政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定秦剑?胡闹!”他噔噔噔地下了御阶,愤怒中有几分不安。“这定秦剑乃是王者之剑,若是落到小人手中,只怕又会生出诸多风波来。”
“王上,这风波已经……生出来了……”赵高小心翼翼地告诉他。
“生出来了?她又给寡人惹出什么事儿来了?”
赵高缩缩肩膀,怯于回答,反而走到殿门处。“还不滚进来!”
嬴政一挑眉,却见是派去伺候太子丹的管家。心里涌现几分不安,他有些沉重地回到王案后坐下。
“奴才拜见王上。”
“你不再燕丹身旁伺候着,进宫来所为何事?”当初他赐他进宫的权力,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这万一真的出现了吗?
管家俯拜于地:“奴才该死。太子丹只怕是被人救走了。”
嬴政猛地一拍王案,斥道:“没用的东西!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燕丹都看不住,寡人留你何用?来人,拉出去!“
“王上恕罪!太子丹逃脱,奴才确实有罪,但是罪不全在奴才!王上明察!”
“办事不力,还敢推诿狡辩!”
管家直起身板,不惊不惧。“王上,定秦剑象征着王上的威严,当定秦剑出现在奴才面前,奴才是该从还是不该从?”
定秦剑?嬴政的心猛地一沉。“怎么回事儿?”
……
一盏茶之后,芷阳宫爆出一声怒吼:“赵高,传令樊无期,务必截住燕丹!”该死的燕丹,自己逃了不说,居然还敢带走玉房!
而太子丹一行人早已出了咸阳城,此刻正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休息。
天色已暗,他们只能选择夜宿荒野。
篝火旁边,太子丹静静地望着靠在不远处一颗树干上的玉房,而他身边的素琴却又锲而不舍地望着他……
“太子?”
“……”太子丹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太子?!”
“……”
素琴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太子!!”
微微提高的声音终于唤醒了太子丹,他转过头来,迎上素琴带着控诉的目光。“素琴……”
眼睫微微扇了扇,她终于只说了一句:“别担心!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不会连累到太子的。”
“可是你们是好姐妹,却为了我而……”
一只素手轻轻掩住他的嘴,素琴淡淡地笑开。“我想阿房姐姐会明白的。”
“如果我说我不明白呢?”冷冷的声音在微寒的空气中响起,太子丹和素琴的心同时沉了沉。
素琴很快从些微的慌乱中挣脱出来,看向已经苏醒过来的玉房。“阿房姐姐,我只是想救我所爱的男人。”
“为了救你所爱的男人,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把我敲晕,利用我来掩护你们离开秦国吗?”
“阿房姐姐,我很抱歉。只要一到边境,姐姐想怎样,素琴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是道歉吗?那她也未必就要接受吧!玉房以手撑地,想要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她冷冷地看着太子丹和素琴。
“玉房,对不起。”
“我是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太子丹不语,素琴目光闪烁地低声道:“……软骨散……”
软骨散?玉房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雪亮清冷。“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
“阿房姐姐?!”
“我不喜欢被欺骗,更不喜欢被背叛!”她不再看太子丹和素琴,轻轻地扫过树林中围着篝火而坐的十来个人,除了离得远远的荆轲,其他都是生面孔。看来燕丹筹划这次逃脱已经很久了,也就是说,他和素琴很早之前就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
嬴政端坐王位之上,居高临下地瞪着被捆缚住跪在阶下的男人。“你到底是何人?”
“我既非你臣,你有何资格来盘问我?”
“放肆!”赵高怒叱。
男人忽然仰天一阵大笑,继而才把目光对准嬴政阴鸷的眸。“嬴政,你让六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迟早会遭报应的!到时候,我一定笑着看你落魄!”
“只怕你再没这个机会!”
“是吗?”男人低头轻吟,忽地一个用力,挣开捆缚住他的绳索,身形如苍鹰掠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嬴政,指间一根银针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正闪烁着青冷的光,一看就知道淬了剧毒。
赵高本是站在阶下,见男人要行刺他的主子,立刻驱动臃肿的身子意欲救驾,却不料身子太不灵活,跌了个狗吃屎。“哎哟,王上——”
嬴政身躯往后一仰,堪堪地避过男人指间的毒针,再利索地抓住他的臂膀,冷酷地哼了一声,同时用力一扭,咔嚓的骨骼脆响就在大殿上蓦地响起……
一掌将男人击落在阶下,瞬间涌进的侍卫轻易地制服了他。
嬴政立在御阶上,冷冷的目光停滞在男人身上:“凌迟处死!”
须臾,先前派去追踪玉房行踪的影卫来报。
“启禀王上,据属下探知,太子丹的确是在布庄里跟人交换了身份,并在侍卫被引开之后,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夏姑娘被带出布庄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应该是被太子丹挟持的。”
嬴政的眸光愈发狠戾。没有人可以动阿房!燕丹!你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的!“赵高,传王令于樊无期,只要将夏姑娘平安无事地救出来即可!至于燕丹,日后寡人自会好好对付他!”
王上是要欲擒故纵吗?赵高心思一转,随即衔命而去。
通往函谷关的路上,太子丹等人在路旁的一片小树林里过夜。
夜深人静之时,独自一人坐得远远的玉房,悄无声息地撑起自己疲软的身子。软骨散的解药,太子丹不敢给她,于是这一路来,她都只能拖着这副跟废掉似的的破身子紧赶慢赶。虽说有马车,但是这么一副使不上任何力气的身子,怎么看都是累赘!
她知道那个名叫田光的男人,包括他手下的所有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高手,所以她必须谨慎小心,不能发出一点儿声响。
可是就在她小心翼翼地离开篝火,刚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太子丹竟然睁开了眼。
“太子。”田光制止他起身。
“可是她……”
“有荆轲在。”
太子丹的神情有些挣扎,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这些天以来,玉房根本不搭理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屑。每次他给她送去食物和水,她都是不给好脸色地全部砸到他的身上、脸上。只有面对荆轲,她会稍显得平和些。
旁边的素琴也被些微声响吵醒,看了看玉房本该在的位置,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也知道田光不会让太子丹失去这个重要的筹码!只是,她心里犹豫不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太子……”
太子丹转头看着因为连日赶路而露出倦色的她,眉目之间有些心疼。“吵醒你了吗?要不要继续睡会儿?”
心里微暖,素琴轻轻地摇头:“我还不累。只是,太子,到了边关,我们真的要让阿房姐姐回到嬴政身边吗?”
他当然不想让玉房回到嬴政身边!这句话差点儿脱口而出,幸亏太子丹及时勒住自己的话头。“我们已经利用了她一次,她已经对我们心生怨恨。如果再让她觉得我们欺骗了她,只怕她……”
“太子,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我可以优柔寡断,但是你不可以!嬴政本就对燕国虎视眈眈,如今再加上我们挟持了阿房姐姐,他必定已经勃然大怒!当阿房姐姐在我们手上,或许他还不敢轻举妄动,至少能够为燕国抵御秦国争取足够的准备时间。但是一旦我们手中没了这个筹码,他肯定会立刻挥兵燕国的!“
一旁的田光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个夏玉房当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有!”素琴很肯定地回道。“如果这世上还有能够牵制嬴政野心的人事,也就只有阿房姐姐了!”
田光沉思,不语。
玉房蹑手蹑脚地离开太子丹夜宿的地方,才刚走出没多远,就停步不前了。
“荆轲?”
一道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伫立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萧索落寞。
荆轲转身,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她:“我不能放你离开。”淡淡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决绝。
“你也要助纣为虐吗?”
微微停顿之后,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田光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须报恩。之后,我就跟这世间的一切人事再无牵扯!”
“你为了抱你的恩,就拿我来牺牲吗?”虽然浑身虚弱,没什么力气,玉房说出去的话却字字铿锵。
“只是到边界而已。”
“可是我最讨厌被人利用!”
荆轲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田先生为了让太子丹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让自己的独子田猛乔装成太子,入了质子府。你应该知道,他这一入,将会付出的代价有多么惨烈!”这一入,便是死路!
“田先生为了救出太子丹,宁可牺牲自己唯一的儿子!而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更加不能让他的牺牲付诸东流!”
玉房知道荆轲这次是绝对不会放她离开了。面无表情地瞪了他片刻,虽然她不知道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他看不看得见,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瞪了再说。当她瞪得眼睛就要抽筋的时候,终于潇洒地转身,往太子丹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荆轲缓步跟在她的身后。仅仅是在几个月之后,他开始痛苦地问自己,如果当初就这样放她离开,那该有多好?
当她回到原地时,却见所有人都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休憩。可是她再无睡意,只是走了一段不长的路,她却花光了积蓄已久的全部力气。
夜风徐徐,她就那么靠在树干上,怔愣地看着时明时暗的篝火……
芷阳宫少了玉房,顷刻间便成了人间的炼狱。
狼的嗜血因子时不时地在嬴政体内作怪,常常于深更半夜诱发出那诡谲森怖的绿色幽芒。每每被不幸的宫女内侍瞧见,芷阳宫中就需要另调人手过来。为什么需要另调人手?因为人手不够了呗!为什么人手不够了?因为……这个……人没了啦!
“王上,奴臣有事要禀。”赵高战战兢兢地在殿门恭立。
“进来!”
他推门而入,却不敢靠近,只是站在阶下,远远的,垂着头,害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王上,刚有人来报,被打入冷宫的燕国舞姬舞汐失踪了。”
“失踪了?”嬴政抬起眼来,深邃的眸中还隐约闪着些许的微芒。
“是。奴臣怀疑她可能是混出宫了。”这王宫中虽然守备森严,但是进进出出的也频繁。要想混出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那就让她去燕国王宫好好地闹闹吧!”嬴政说得云淡风轻。
“……遵王旨。”
“樊无期还是没消息传来吗?”
“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没用的东西!要是三天之内他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直接让他把自己的头颅拎回来!”
临近函谷关,太子丹一行人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这函谷关素来是秦国最可靠的屏障!外御强敌,内护百姓。这是太子丹等人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最难过的一道关卡!可以说,出了这函谷关,他们就安全了!但是也极有可能,他们会全部葬身在这函谷关!
“田先生,嬴政会不会已经派人在函谷关候着我们了?”
田光显得有些忧虑:“的确有可能。”
“那我们要如何过去?”
“硬拼是绝对不行的!”田光他们藏身在一座小山丘后面,远远地看着函谷关那边,守关的兵士正在逐一盘查着进出的人,严格得很!
太子丹握了握手中的定秦剑:“那么,定秦剑呢?”
“使用定秦剑虽然可能暴露我们的身份,但是如今也唯有它,能够给我们带来一线生机了!”他拧眉看向一旁始终冷漠相对的玉房。“如果定秦剑不行的话,我们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筹码!”
“不行!”
“太子!”说话的不是田光,而是素琴。“我们谁也不会伤害阿房姐姐,只是想请她帮我们一个忙而已。”太子,你不是说,会试着放开她吗?可是为什么到如今,你的目光还是在追逐着她?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还有十来个牵着马的一行人了,来到了函谷关。
“站住!”守关的人立刻将他们拦住。
“放肆!我等奉王命,出关办事!你们胆敢阻拦!”田光怒斥。
“奉王命?可有王上的通关文牒?”
田光自身后亮出定秦剑:“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这可是王上佩戴于身的定秦剑!见此剑,如见王上!”
“王上万年无期——”顿时,函谷关官兵百姓跪了一地。田光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定秦剑已经遗失的消息,嬴政并没有传出去。
“凭此剑,我等可能出关?”
“既有王上佩剑在手,自然可以畅通无阻。”
于是,太子丹等人有惊无险地出了函谷关。
这厢,立刻有人前去报告樊无期。“将军,果真不出您所料,燕丹等人已经持着定秦剑出了函谷关。”
樊无期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马车中可有一个姑娘?”
“回禀将军,马车中有两个姑娘。”
“两个?”不管了!反正总有一个是王上急欲救回的夏姑娘!“挑一些精明点儿的士兵,随我来!”
“是。”
“田先生,我们已经过了函谷关,是不是应该安全了?”太子丹有些兴奋,总算离开秦国了!秦国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偌大的囚笼!在这个囚笼中,他被禁锢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天空里任意翱翔了!
田光却不似他这般乐观,他总是心神不宁地察看着四周。“太子殿下,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
“定秦剑和夏姑娘都在我们的手中,嬴政不可能不急。函谷关又是回燕的必经之路,嬴政怎么可能事先没有任何防备?可是我们刚刚过来时,那里的守备不仅没有加强,反而好像有些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