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李牧
歌舞坊向来是各种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因为那里经常都是达官贵人出没,而他们在寻欢作乐时,通常都是口无遮拦的!
这些年呆在仙歌坊,素琴也无意中探听到许多以前不知道的消息。包括她娘惨死的背后,暗藏着的是一场争权夺势的战争!
太子丹眉宇微蹙:“嬴政生性残暴,连跟自己同母的弱弟都可以活生生摔死,甚至是自己还未出世的亲骨肉也可以活活杖毙,更别提一个跟他毫无干系的女人!”
“嬴政!我一定会慢慢等!直到他遭到报应为止!”
“素琴,何必让仇恨把自己圈禁住呢?你芳华正茂,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为自己打算?”她转身走近太子丹:“太子什么意思?”
“当年我曾承诺吕相邦,会照顾好你。可是你既不随我回府,也不接受我的帮助,倒让我觉得愧对吕相邦。”
素琴静静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问道:“太子,你一直喜欢阿房姐姐,是不是?”
太子丹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你怎么知道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玉房身边。一旦她知道,自己对她怀着男女之情,势必会将他拒之于千里。
素琴浅浅地笑,笑得苦涩。“虽然太子一直试图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但是我从来没有从你的眸底看见过我的身影……”
“素琴,对玉房的情,开始在很久很久之前。等到我想回头之际,才发现自己已经沦落得很深了……”
“回头?太子想回头吗?”
太子丹踱到门边,慵慵懒懒地靠着,浑身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忧郁,就跟披覆在他周身的月光一般……
“玉房的心中只有嬴政一人,如果我从此放手,只把曾经对她的情珍藏在心的某个角落,是不是对她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太子丹的一番话让素琴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在那片淼淼月光中慢慢升华。她走到他的身旁,迟疑着伸出手,想握住那只手,却在半路又缩了回去。“太子,只要你不要总是痴痴地用自己的目光去追随她,你会发现你的身边还有别的人在关心着你。”
素琴本欲收回的手被太子丹一把握住,他幽邃的眸子噙着历经沧桑的悲凉,幽幽地看着她:“如果我愿意尝试着去忘记玉房,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帮我走过这段寂寞的路途吗?”
“我……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素琴神色激动,却浑然未觉已经踏上了跟她娘亲同样的路……
玉房本是赵国人,要混入赵国自然是轻而易举。她一路往井陉口走去。
不管这场战争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李牧都是她的师父,更是敏代挚爱的男人,她有那个责任帮帮李牧。当然,她并不是要帮他打赢这场仗,她只是希望能够劝他退出这乱世的争霸之战!
越往边关,所见就越显得荒凉。极目望去,黄沙一片,荒无人烟,所庆幸的是,即使是在这样单调的枯涩之中,依然有零星几片小小的青翠再次点燃了生机,宛如苍茫大地中的一颗珍珠,流水潺潺的清冷是它生命的源泉,粼粼的波光是它生命的象徵,尽管沧海桑田、物换星移,岁月改变了一切,生命却始终是存在的。
依旧一身男装的玉房将马牵到水源处,让马饮水。可是没过多久,她的马开始嘶鸣。正在她困惑不解地拽住缰绳时,却见天空慢慢地被一层灰色的薄云覆盖,大风很快的从远处吹了过来,骤然间变得如此强烈,眼前顿时变成一片混浊的黄。狂风怒吼著!带著沙砾卷起一个个巨大的黄色风柱,忽左忽右以旋涡状向前推进,如此狂暴、如此凶猛,令人战栗悚然。
天!她居然给沙暴撞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藏身之地,实际上在这荒野也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供她藏身的!一阵狂风已经把她当作破布娃娃般卷走……
哎呀!她的千里良驹啊!
她完全没有自觉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还了,居然还心心念念着自己那无缘的爱马……
不过,幸运的是,这阵飓风倒顺道送了玉房一程。
当她醒来时,除了脸上被风沙刮得有些小痛之外,身体情况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她慢慢地坐起来,察看四周的环境,依旧是荒无人烟的荒野,而且看这天色,好像是一大早耶!
顺着那股子喷香的烤鱼香味望去,却见一个黑衣男子坐在不远处,一团篝火烧得正旺。
荆轲?!
玉房不由自主地得瑟起来,嘿嘿,跑得快又如何,还不是让她给赶上了!这么一想,还真多亏了那阵飓风呢!
“喂,荆轲!”她一点儿也不做作地坐到了他身边,同时,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鬼叫。
荆轲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胳膊肘一拐,把叉着鱼的棍子递给她。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玉房边嚼着烤鱼,边问道。
“应该离井陉口不远了。”
耶?这倒是玉房始料未及的!想不到那阵风居然还送了她一程。她偏过头打量着荆轲的侧脸,其实他并不像政那么冷戾,至少从面貌上看去不是那么难以接近。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是,冷冷清清的,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值得他追逐的。当一个人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东西时,他的所有感情自然而然也就被遗忘了。
荆轲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无所在乎,所以也就感觉他没有七情六欲……
“荆轲,你是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
“那你打算做什么?”
“……找人。”
“找什么人?”
“……”
看来不能继续套下去了!玉房很识相地转移话题:“谢谢你救了我。”
“只是顺便。”
“既然你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的话,不如我们一道上路,也好做个伴,如何?”
“孤男寡女不宜同路。”
“你怎么知道……”惊叫声寡然而止,玉房自觉地闭嘴。这男人救了她,知道她是女人也不稀奇。“不是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
“……”
就这样,软磨硬磨的,玉房就跟在了荆轲身边。并不是为了寻求保护,也不是为了排遣寂寞,她只是好奇,为什么她对荆轲总是有种强烈却又渺远的似曾相识感。似乎很久以前,她认识他……
可是没等她弄清楚那奇怪的感觉,他们已经要分道扬镳了。
“你要去井陉口?”
“对啊!”
“那里可是秦赵交兵的大战场。”
“正因为如此,我才去的嘛!”
“那……后会无期了。”不等玉房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上马,一眨眼就化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儿。
玉房傻眼,这男人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芷阳宫中,赵高自外而入。“王上。”
“有夏姑娘的消息了吗?”
“根据影卫的追踪,夏姑娘是往赵国去了。”
“赵国?听说在赵国时,夏姑娘是随李牧习武的?”
“正是。”
嬴政走下御阶,慢慢地踱着。看来那女人是去赵国见李牧了!她又想搅和些什么?“赵高!”
“奴臣在。”
“立刻传书王贲,夏姑娘可能会去井陉口,让他留意些。”
“是。”
玉房本是想偷偷摸摸混上井陉山,谁知还没到山脚下,就被巡查的士兵给逮了个正着。
李牧正在营帐中认真看着巨幅地图,忽闻帐外有人禀告。“大将军,抓到一个奸细!”
奸细?他眸色一黯,反身坐到帅案后。“押进来!”沉宏的声音昭示着大将之风,威严肃穆。即使鬓发中已参杂了少许银丝,依旧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能力!他,依旧是屹立不倒的常胜将军!
紧接着,被冠以奸细之名的玉房就被押了进来。
一看见玉房的样子,李牧就些许愣住。“你……”这模样,怎么这么像她?睿智的眸光中掺杂了几分思虑。
“啊!李将军,是我啊!夏昱!您不是说愿意收我当幕僚的吗?可是我去了雁门关,您却到了井陉山。于是,我又千里迢迢地跑来井陉山。没想到到了井陉山,却成了奸细!大将军,您可得为夏昱作主,我只是想到您的帐下,为您效力而已!”唧唧呱呱说了好大一通,愣是把素来临危不乱的李牧说得一愣一愣的。
“李将军,您不会忘了我吧?我是夏昱啊!夏昱!”
李牧终于反应过来,微微咳了咳:“他只是一个一心想追随我的小兄弟,不是什么奸细。给他松绑!”这个阿房,还真是出其不意哪!
等到帐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玉房才拼命地甩胳膊蹬腿,还不停地嘟囔着:“就算是奸细,也不必忍受这种非人的待遇吧!我现在浑身骨头都快散了!”
李牧坐在案后,细细地打量着已经十年不见的玉房。“阿房,这些年在秦宫,一切还好吗?”
“当然好啊!”政恨不得把她宠上天去,还能不好吗?反正吃他的,住他的,闹他的,她都感觉自己成了孙猴子大闹天宫了!
“阿房,公主已经不在了,你一个人在秦宫不寂寞吗?”
“寂寞?”玉房怪异地瞅着李牧。“有什么好寂寞的?宫里住腻了,就跑到宫外混个几天,玩得开心了再回王宫里啊!”
“嬴政准许你随便出入王宫?”李牧暗暗吃了一惊,这嬴政为何如此放纵阿房?
“他当然是不准啦!不过,我还是可以偷偷溜出来啊!就像这次,我还不是溜到赵国来啦!”只是不知道这次被逮回去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李牧微微皱起眉宇:“阿房,你跟嬴政是什么关系?”
“嗯?将军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
“当年嬴政在赵国为质的时候,是我照顾他的。”
“原来,你跟嬴政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在。那……现在呢?他待你怎么样?”
“哼哼!想他小时候多听话啊!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如今他可好,完全是一副主子的架势,指使我做这个做那个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现在是负责伺候嬴政?”
“可不是!伺候他,同时也伺候他儿子,哦,也就是公主的儿子扶苏。”
想起敏代,李牧不禁愁上眉头。“可惜了公主,红颜薄命……”叹怜了一会儿,他才问玉房:“扶苏现在应该九岁了吧!”
“嗯,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倒是像公主,性子也温醇,长大了一定是个翩翩俊公子!”
李牧眸底几许欣慰:“那就好,也不枉他母妃为了他,牺牲了自己……”
唠叨了一会儿,玉房才想起正经事儿。她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到李牧的案上,双手托着下巴:“李将军,关于秦赵这一战,你打算如何?”
想起战事,李牧也不禁忧心忡忡。“这场仗,不好打啊!”至今两军对垒已经三个多月,可是除了最初的一战,秦军都是偷袭骚扰,让他摸不清王翦的意图。
“战争从来都是劳民伤财,胜了又能如何?依我看,倒不如回家哄哄妻子,抱抱孩子,将军觉得如何?”
李牧哭笑不得:“阿房,你又在开玩笑了!”
“我这次可没开玩笑。将军夫人嫁给将军也好些年了,将军可有好好地陪陪她?”
李牧有些黯然地垂眼:“阿房,一日为臣,必当终生尽忠。如今正值赵国为难之际,我又怎能弃国君百姓于不顾?”
“我只怕你不弃国君,国君却弃了你!”她没忘记当初还在赵国王宫中时,还是太子的赵迁是如何心急如焚地想要报复她,却三番四次地被李牧所阻。按照赵迁那种小肚鸡肠,势必怀恨在心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果真到了那一天,那也是我李牧的命!”
即使李牧是她的师父,玉房也不禁暗骂,真是个迂腐得不能再迂腐的男人!同时,玉房也明白,想要劝阻李牧放弃,无疑是难于上青天!
既然劝不了,她也就在营中呆了下来,正好住在李牧旁边的一个小军帐里。玉房不禁暗想,他不会是怕她被军中的男人欺负了去吧?
如此过了些时日,玉房终于见识到了何谓真正的战场。
太阳爬上了山顶,深秋的山风已经弥漫出丝丝凉意。薄薄的晨雾已经消散,谷中的黑森森军阵与关城两山的红色旌旗,尽清晰可见。异常的是两方都没有丝毫声息,仿佛猛虎雄狮狭路相逢,正在对峙对视中悄无声息地审量着对方。
而这个时候,玉房正跟在李牧身旁,就站在左山顶峰,居高临下地观望着战局。
同时,她也看见对面半山腰上,那高高的云车上,屹立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将军,可不就是王翦!
“秦军何人为临阵大将?”李牧微微眯眼,锐利的眸光审视着秦军的布阵。
站在他身旁的司马尚回禀:“回将军,临阵大将乃是王翦麾下的章邯。”
李牧不语,不知作何想法。
玉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壮阔的景象,只见冷森森的盔甲连成一片,对面秦军更是弩机、壕沟车与大型云梯排排站。真不知道拼起来会是个啥模样?
正想着,山下已经战鼓齐鸣。秦军三大强弩弓箭阵一齐发动,木梆声密如急雨,漫天长箭呼啸着扑向两面山头与正面关城。井陉山赵军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犹自惊骇不已。
李牧嗟吁不已:“秦国的弩弓果然非同凡响!”
强弩齐射的同时,秦军中央的攻关步军立即发动。第一排是壕沟车兵,清除拒马路障,刮去遍地蒺藜,试探出一个个陷坑而后大体填平,再飞速铺上壕沟车,在幽暗的峡谷一路向前。通道一开,大型云梯与攻关步卒隆隆推进,紧随其后的大型弩机也不断推进,连番向城头倾泻箭雨。如此不到半个时辰,黑色秦军便渐渐逼近关下。关下地势稍见开阔,秦军立即汇聚成攻城阵势。
饶是如此,赵军两山与迎面关城依旧毫无动静。
“原来,这就是战争……”玉房喃喃着。
“没错,这就是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则生;败,则死!”
“可是一旦天下归一,七国共主,战争也就该不存在了吧!”
李牧将目光投到玉房的侧颜上,良久才说道:“也许你说得对!天下黎民需要的是统一,是没有战争的安定。”
“那将军还在为何而战?”
“……”李牧仰望苍天,无奈的喟叹声,随着晨风一道飘起。
“火箭——”
山下章邯一声令下,长矛大箭带着呼啸的焰火直扑两山与关城,恍如漫天火龙在山谷飞舞。片刻之间,两山树林一片关城陷入三面火海,烧得整个山谷都红了起来。
“攻城——”
秦军战鼓再次响起,前阵十架大型云梯一字排开隆隆推向关城,恍如一道与城等高的黑色大墙迎面压上。
站在李牧身旁的司马尚微微着急:“将军。”
司马尚有点莽夫气质,但是他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实际上他统帅军马的能力不弱。这些年跟在李牧身边,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早已是李牧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李牧神色自若,眸光发亮:“下令反击!”
“是!”
关城中一阵凄厉号角突然传来,垛口后森森然矗立起一道红墙。
赵军开始了猛烈的反击。箭雨夹杂着滚木礌石,射向攻城士兵砸向大小云梯。更有几辆可怕的行炉在垛口内游走不定,见大型云梯靠近,迎头浇下通红的铁水,巍巍秦军云梯立时在烈火浓烟中轰隆哗啦崩塌。
行炉,就是可自由推动的熔炉,炉中装满通红的铁水。
或许,秦国的弩弓确实非同凡响,但是赵军随身携带的弓箭却也不容小觑。就是在这场战役中,那随身携带的简易弓箭恰恰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李牧在高处看得清楚,见赵军士卒在缠斗拼杀中难以脱身开弓,立即下令策应后队的神箭手们秘密出动,各自择地隐伏于树林之间,瞄准拼杀秦军择机单个射杀。这么一来,不到半个时辰,奋勇拼杀的秦军莫名其妙地一个个相继倒下,壁垒前形势渐渐便见逆转。
厮杀了半天,最终还是以王翦下令鸣金收兵而告终。
当赵军尽数撤回关城,玉房还是静静地站在山顶之上,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
“阿房,战争本就是残酷的!”
“我只是想起了敏代公主……”
“……”李牧一身铠甲,屹立在萧瑟秋风中,带着几分凄凉的雄壮。
“敏代公主为了两国的和平,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远嫁秦国。结果,两国之间还是战争不断,这让她何以自处?”
“阿房,如今的局势,早已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
“我本来是想替敏代公主来劝说你,离开这乱世的。公主在天有灵,必定希望她所爱的男人能够平安。”
“我李牧决不可能为了公主而退缩半分!”李牧转身准备回关城。
“李将军。”
李牧停下脚步,背对着夕阳西下的方向。
“你看看赵国如今的君臣,他们还能在这乱世中撑起一片天吗?”
“如果他们不能,就用我的尸体筑起长城,给赵国的子民一片安宁的土地!”
斜晖脉脉,送着那抹苍凉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在秦军军营中,王翦步入帅帐。“末将王翦拜见王上。”
背对着的挺拔身影缓缓转身,果然是一身便服的嬴政。他踱到案后坐下:“大将军请起。寡人此来轻车简从。大将军乃是此次领军的统帅,也是这帅帐的主人!”
王翦起身。“不知王上此来,是为何事?”
“寡人素闻李牧用兵如神,至今未尝有败绩。特来瞧瞧这位常胜将军。今日一见,果真是传言不虚。这李牧确实是天纵奇才!”
“王上,这李牧固然是难以对付,但却不是说,就无人对付得了他!”
“哦?”
“王上有所不知,末将派人探知,李牧与赵王迁虽然明里和睦,实则暗生间隙。”
“真是可惜了李牧这么一个用兵的奇才!”黑眸微眯,嬴政轻声说道,却已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待王翦走出大帐,赵高迟疑着问道:“王上,那……夏姑娘……”
“那女人,居然胆敢跑到赵军那边去!”
“可是秦赵交兵,万一波及夏姑娘……”
“该死的女人!”
“需不需要派人混进去,将夏姑娘带出来?”
“不可!万一被人发现,极有可能将她当作奸细处置了!”
“那……”
“寡人相信她自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不是还有李牧在吗?虽然他压根儿不希望借助别的男人来保护他的女人,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李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