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
公元前229年,秦灭韩后第二年,秦军乘赵国遭受旱灾之际,兵分两路,南北合击赵都邯郸。王翦率部东出井陉口攻赵北部,端和率部出黄河北岸攻赵南部。
而在咸阳城的仙歌坊中,依旧是歌舞不绝。
台下公子王孙唱和声连成一片,台上舞女蒙面,腰肢若柳,随风而动。琴声清婉,歌声婉转,和着丝竹之声,其乐融融。
太子丹作为这里的常客,这些年来,不知在这歌舞地进进出出多少次了。虽然顶着个太子之名,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他也不过相当于一个贵族公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注意到的是,这些年过去了,只有他能入得了素琴、罗衣姑娘的屋子,也只有他能见得了那两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佳人。
今日是难得一遇的罗衣、素琴共同献歌献舞的日子,坊内已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这说来也奇怪,舞女罗衣才刚进仙歌坊三个月有余,就失去了行踪,而后虽然再次出现,但是每次匆匆一舞,继而又是长时间的消失。既然罗衣行踪不定,那素琴也就懒得出来了。
于是,这仙歌坊平日里也只是靠些稀松平常的小角色撑着场子,只有罗衣出现的时候,才会轰轰烈烈地搞上一场。
太子丹无视周围的人声鼎沸,径自安坐自己的位子上,闲闲地啜着酒。忽然,他四处乱瞄的目光一滞,手中的酒樽差点儿因他一个晃神而砸到地上。
他居然来了!看来,有人又得逃之夭夭了!
正在台上跳舞的玉房自然也是发现了,心里暗暗一惊。看那人的脸色,这次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善了的了!虽然心里着急,她脸上却波澜不兴,平静的很!
只是一下台,步入珠帘后,她就扔给素琴一句话:“那男人追来了,我先溜了啊!”话未落地,她已经不见人了。
急匆匆地换好衣服,她一抹烟儿似的溜到后门,刚欲打开后门,她忽而心里有了计量。这会儿,后门怕是已经有人在守株待兔了吧!切,把她当兔子?
眼珠子一转,她身形猛地从地上跃起,轻而易举地就纵身上了围墙。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墙头,她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她刚准备退回墙内……
“阿房。”低沉温柔的声音从墙下传入她的耳朵。
玉房鸵鸟地闭了闭眼睛,刚刚是幻觉,其实她什么也没听见!对,她什么也没听见!
“夏玉房!”一声与刚刚那温柔呼唤迥然不同的暴喝,惊飞了栖息于树上的小鸟们,也差点儿吓得背对着他们的玉房,害得她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脸朝下地栽到下面去了。
嬴政就站在墙下,冷冷地看着她僵立在墙头的背影:“你是要自己下来,还是寡人亲自去把你带下来?”
跟在嬴政身后的赵高满怀同情,不仅是同情玉房,更是同情……
“夏姑娘,奴才说,您就干脆些下来吧!”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干干脆脆的!
哼!下来就下来嘛!一个纵跃,玉房轻轻松松地就落在了地面上,而且还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嬴政面前,被他逮了个正着。奇怪,她明明是看好了才跳的!
“即日起,禁足半月!宫女夏玉房,不得踏出芷阳宫半步!”这是嬴政跨进芷阳大殿下的第一道指令。
“又是禁足!”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玉房的抗议声,另一声则是赵高的呢喃语。
赵高连忙垂下头,不敢泄露半分不满。可是,这在心里嘀咕个几句总成吧!王上这些年来,不知罚夏姑娘禁足罚了多少次了!每次夏姑娘一被禁足,那个心里就十分不爽,一个不爽,就变着法儿折腾他们这些奴才!于是就成了夏姑娘受罚,他们这些奴才受罪了!
玉房哪管赵高心里想些什么,只一心为自己减罚。“政,禁足三天,意思意思就行了啦!”
“……”嬴政根本不搭理她,无视挂在手臂上的“包袱”,径自往案桌后面走去。
“那……就五天吧?怎么样?”
“……”
“要不七天?”
“……”
“十天!嬴政,你要是再不甩我,老娘我不干了!”
“……”
翌日,李斯、蒙恬以及王贲一同来到芷阳殿,有事要禀告嬴政。
守在殿外的赵高好意提醒:“李大人,两位将军,夏姑娘正被罚禁足呢,而且时间长达半月之久。你们进去可得小心点儿!”
“又是禁足?”
“她怎么又给禁足了?”
蒙恬和王贲面面相觑。
李斯低头想了一会儿,果断地下了决心。“既是如此,那赵公公就不必为我通报了。反正我的事儿不急,明天朝堂之上再禀也无妨。”说完,他立刻转身疾步而去,似乎身后随时都会有一支箭向他射去似的。
“耶?李大人!”蒙恬阻止不了,傻眼地看着那飞奔而走的身影。“王贲,我们怎么办?”
王贲挺了挺胸,深吸了一口气:“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怕的?”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终于一道进了阎罗殿、不是,是芷阳殿。
“末将蒙恬(王贲)拜见王上。”
“平身。王翦行军情况如何了?”
“回禀王上,王翦将军已经行军至井陉口,在井陉口和赵国李牧对峙之中。”蒙恬回禀。
“井陉口?”嬴政走到巨幅羊皮地图面前,黑瞳幽暗。
蒙恬走到他身后,虽然年轻却已开始展露锋芒。“李牧号称常胜将军,数十年无一败绩。此次他驻扎在井陉口,所用方略正是:居中居险,深沟高垒,迟滞我军,以待战机。他选定井陉山为主战场,其意正在牢牢护住中央出入口,北上可联结云中郡边军,南下可联结邯郸腹地各军,从而使赵国本土始终浑然一体,以凝聚举国之力抗击我军。”
“李牧?此人不除,寡人如何心安?”
他审视了一会儿地形,低沉问道:“王翦大军动向如何?”
“曾经有过几次小战,未能全胜。目前按兵不动。”
一直在一旁听而不语的王贲突然站出来:“王上,末将王贲请求领兵前往井陉口,协助王翦将军直逼赵国邯郸,覆灭赵国!”王贲虽然是王翦的长子,但是自王贲入军旅,父子反倒极少会面。王翦从来不以私事见这个儿子,王贲也从来不在军事之外求见父亲。王贲的功过稽查,王翦更是依据军法吏书录与蒙恬议决行事。更兼王翦行事慎重,总是稍稍压一压王贲。譬如此次灭赵大战,众将一致公推王贲为北路军主将,王翦最后还是选择了李信。
“也罢!你们父子联手,必能使上下一心!”
这边正商量着行军大事,大殿之上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毫不收敛的声音。“这么多人在啊!来来来,我刚刚泡了一壶茶,你们都来品尝品尝。”
走进大殿的玉房捧着托盘,噙着笑,优雅端庄地朝着三个大男人走过来。如今的玉房已经褪去宫装,穿着用度跟后宫妃子相同,若非她不喜欢一大群宫女跟前跟后的,只怕她的排场已经跟王后比同了。
嬴政只是眸光微微暗了暗,就转身走到御案后坐下。
而蒙恬和王贲刚刚的意气风发此刻全部风卷残云般,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苦哈哈的无奈。
“王上,末将即将领兵前往井陉口,军中诸事必须交代清楚,请容末将先行退下。”
蒙恬也丝毫不落人后:“末将也告退。”
“站住。夏姑娘难得泡茶,你们总得给她个面子!”嬴政淡淡开口,玉房已经将漆盘搁在御案上,并亲手为他满上了一杯。
结果,想开溜的两个人一个都没溜得成。王上摆明了就是在拉人当垫背嘛!
玉房和蔼可亲地把两杯茶递到王贲和蒙恬手上:“两位将军为大秦和王上可是辛苦得很,这杯茶就当是犒赏你们吧!”
“不辛苦,不辛苦……”所以这犒赏就不必了吧!
“辛苦,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真的一点儿也不辛苦!”
“你们敢质疑我的话?”
谁敢啊?蒙恬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再屏住呼吸,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当满嘴苦意肆意闹腾的时候,他居然还能神态自若地笑着,并把杯底亮给玉房检查。“喏,我可是喝完了!”终于过关!
王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见蒙恬将茶饮尽,也二话不说地喝了个精光。反正躲不过,何必浪费唇舌?
“王上,这茶对于醒脑提神可是有奇效的,您不试试?”这话可不是胡说的,茶虽苦,可是一旦入口,倦意全无,精神劲儿全回来了!这就是苦到极致的效果!
嬴政握笔的手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早已镇定如初。眸光瞄了瞄手肘旁的茶,在玉房殷切的目光中,他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王上,味道如何?”玉房整个人趴到他的御案上。
“还不错!”
“真的?那么,王上和两位将军就捧场捧到底,把这壶茶全部喝了吧!”她巧笑倩兮,随即如蝴蝶般偏偏而去,进入跟大殿相连的寝宫。
“末将告退。”
“末将也告退!”
“赵高!”
“奴臣在。”
“蒙恬、王贲两位将军为国辛苦操劳,功在社稷,赐茶!”
赵高好辛苦才憋住泛滥的笑意:“奴臣遵旨。”总算不用他来当替罪羔羊了!
“赵高——”嘹亮的声音从寝宫传来。
赵高手一抖,差点儿把茶壶砸到自己脚上。
“我的一个耳坠不见了,你进来帮我找找!”
啊?为什么他这把老骨头还是躲不过去啊?
当明月高悬,清辉泄了一地的时候,玉房从寝宫出来,却见嬴政单手支着颅侧,已经阖眼小憩。
缓步无声,她将搭在手臂上的外衣披在嬴政的肩上。轻轻地跪坐在他身旁,头靠在他的肩上,任凭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在这悄无声息的大殿中衍生……
快十年了,她跟在他身边快十年了!除了最初的那两年风风雨雨不断,后来的几年,他肆意地宠她,虽然后宫美女越来越多,他的心里却永远只有她一个……
一只胳膊横过她的肩膀,小心地揽住她。“累了就先睡着,寡人还得再忙一会儿。”
“政,不要太宠我,你会把我宠坏的。”
嬴政很酷地甩下一句:“寡人高兴!”
“那……你会一直宠我吗?”
“会!”
“解除我的禁足令吧!”
“不行!”
“那你还说宠我!”
嬴政低下眸光,黑瞳中几许亮泽:“寡人会在龙榻上好好宠你!”
双颊微赧,玉房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这男人,比她还不害臊!
过了许久,闷闷的声音从嬴政的肩膀上传来。“政,我一直想再为你怀个孩子。”当年,她的孩子无辜而死,舞汐的孩子更是被他亲自下令杖毙,她知道,其实这些年,他对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
“夏姑娘,你的身子因为当初落胎而受损,怕是很难再怀孕了……”
太医的话成为她心中打不开的结,这几年一直困扰着她。她没有告诉政,总是默默地期许上苍能够在这个“很难”之中衍生出一丁点儿希望……
揽着玉房的手臂微紧,嬴政的眸光又暗了些。“孩子的事看缘分就成,不要总是念着。”
“好。”乖顺地应了一句,她又开始施展磨功了。“政,我明天去看看阿若公主和胡亥,好不好?”
“……”
“好不好嘛?我好想看看胡亥,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应该和胡亥差不多大了吧!”
“想去就去。”
玉房立刻感激涕零,明眸中却暗藏着一抹得逞的狡色。
第二天,玉房离开了芷阳宫,就再也没有回来。嬴政派人找遍整座王宫,都没发现她的人。更可怕的是,她居然也没去仙歌坊。
“该死的女人,这一次逮住她,非得把她用根链子锁起来不可!”芷阳殿中的男人对着空气怒吼。
殿外的赵高无语望天,如果真的有一根链子能够把夏姑娘锁在王上身边,他这个奴才的日子也许可以减少好些折腾了!
而玉房呢?
夕阳西下,小道阡陌,一匹白马正在道上晃悠着。马上的是一个年轻公子,眉清目秀,看上去近二十来岁的样子。
年轻公子在一处茶寮下了马,却并非是为饮茶,而是看中了拴在树上的那匹俊美的黑马。嘿嘿,刚好跟她的白马配成对!
他颇感兴趣地绕着黑马转了几圈,正待伸手摸上一把,却知觉手腕上一阵吃痛。该死的,那个不长眼的敢拿筷子戳他!他懊恼地揉着手腕,一低头,果然青了一块。
噔噔噔,他跨进茶寮,不客气地坐在那个黑衣男子的对面。“喂,刚刚是你扔的筷子?”
“下次若是再敢觊觎我的马,我的筷子不会是对准你的手腕,而是……你的咽喉!”
呀?这男人敢情还会杀了他!够狠!
“你是想去哪里?”
“……”男人自顾自地斟酒。
“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们还能结伴同行一段路呢!”这样她就有很多机会可以对那匹漂亮的黑马下手了!
“……”男人眼也不抬地喝着自己的酒。
“我要去赵国,你是往那个方向去吗?”
“……”
年轻公子正欲再度张口,却听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却不是回答他的某一个问题,而是:“闭嘴!趴下!”
闭嘴?趴下?什么意思?两个词儿他都懂,可是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先闭嘴,再趴下?早说嘛!他刚刚反应过来,才一低头,就看见一支镖从自己头顶堪堪擦过,还惊险万分地掠夺了自己的几根头发……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个杀气腾腾的人。不过,直到他回头,他都不知道站在他身后的还是一个冷艳的红衣女子。
“荆轲,奉门主之命,前来取你性命!”红衣女子冷冷的目光越过年轻公子,直接射向对面的黑衣男人。
荆轲?年轻公子暗忖,原来这男人是荆轲!
荆轲根本无视红衣女子密布杀气的眸,也许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比红衣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吧!“红衣,你以为凭你,能杀得了我吗?”
“门主之命不可违!”话音落时,她已经握着剑飞跃而来。
荆轲立刻将年轻公子拽到一旁,自己则迅疾地拿起桌上的剑,两道身影瞬间就纠缠在一起。
茶寮中一片混乱,荆轲不经意间却看见那个年轻公子非常悠哉地坐在仅有的那张完好的桌子旁喝茶。看来,那个公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能……
大战了一场,胜负终于见了分晓。
“荆轲,我技不如人,愿意认输,你杀了我吧!”
荆轲却收回架在红衣脖子上的剑,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荆轲,其实门主对你发出必杀令,只是想逼你回去。如果你……”
“我既然离开了绝杀门,就再也不会回去!”
当他回到茶寮中时,年轻公子两眼发亮地瞅着他:“原来你还真个高手啊!”
荆轲微一皱眉,却依旧没有闲情搭理他。
“问一下,绝杀门是个什么组织?”
荆轲微微抬眼瞄了他一眼,唇瓣一掀:“杀手组织。”
“杀手组织?”他嚷嚷。“那你就是杀手喽!”
荆轲眸光一闪,这看上去弱弱的公子,居然听见他是杀手,还能神态自若!“别再跟着我!”
可是,年轻公子似乎缠上他了。
“耶?别急着走啊!既然我知道你叫荆轲,那我也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呢,姓夏,单名一个昱字。夏昱!”
荆轲对他不理不睬,径自翻身上马,一甩鞭,已冲出老远。
年轻公子站在原地,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愣了一会儿,还是上了自己的白马,追随这黑马而去。因为,从那双湛黑的眸中,他、不、应该说是她,看见了某种似曾相识的神采,模糊的久远记忆中,似乎曾经见过那双眼睛……
可是,当她追了一段之后,却发现荆轲早已没了影儿。跑得还真是快!
夏昱,也即夏玉房,看着在面前分开的两条岔路,心里没了主意。她黛眉微蹙,又想起那双眼睛。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看过那双眼睛?好奇怪的感觉……
已经人去楼空的相邦府,自从吕不韦离开咸阳之后,就已封锁。
深夜时分,一道黑色的纤影越墙而过。却是仙歌坊声名鹊起的歌女素琴,也即曾经的媚嫣。
柔柔的月光稍带了些清冷,静静地洒在庭院里。
那棵自他们一家搬进这相邦府就存在的凤凰木,依旧茂盛如初。
素琴双臂环膝,如同以往一般,坐在树下,仰望那轮斜挂在天空的月亮。很久很久以前,真的很久了,有多少个夜晚,多少次,娘亲总是微怒地说她:“嫣儿,姑娘就得有姑娘的样子,端庄些,不要总是大大咧咧的!”
“你这丫头,看以后还有谁敢要你!”
泪水斑驳,湿润了脸庞,她好想再搂着娘亲撒娇:“娘亲,嫣儿不嫁,嫣儿要陪着娘亲一生一世……”
不知在树下坐了多久,她才轻叹着起身,走进供奉着纪云初灵位的房间。几年前,吕不韦在河南服毒自尽之后,素琴虽然没有亲去奔丧,却在这旧宅里为他设了灵位。
吕不韦死的那一天正是纪云初的祭日。当年他离开咸阳前往河南的时候,是扶着妻子的灵柩去的。而在两年多之后,他却在妻子的墓前饮下了鸩酒……
“素琴。”地上,一道身影被月光拉得又细又长。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这清淡的声音的主人是谁。“太子。”
“你又在恨了……”
“我怎能一点儿也不恨?娘亲死了,八年前爹爹也死了。我的家彻底没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好好地活着!”今天,是她母亲的祭日,也是她父亲的祭日!
“我刚刚听说,赵太后也于今天早上死在了棫阳宫。”这下子可好,吕不韦、纪云初、赵姬三个人死在了同一天,可真是同月同日死了!
素琴愕然转身:“太子说的可是真的?”
“应该不假。”
“太好了!总算死了一个!”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让她娘亲死不瞑目,还扰得她的家不得安宁,终于还是遭了报应!素琴转身看着父母的灵位,眸中恨意并未完全消退。“可是,还有一个人至今依旧活得好好的!”
“你说的是嬴政?”
“当年若非他暗中命令寻人的官兵拖延,也许我娘亲根本不会受到那般非人的遭遇!他为了挑拨爹爹和赵姬内讧,就那么轻易地牺牲了我娘!我娘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人啊!”她抹去脸上肆意的泪水。“更别提他还逼得我爹服毒自尽!他难道忘了他的江山是我爹帮他打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