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公主究竟把那块双璃璧收哪儿了?千万不要还留在赵国!千万不要,千万不要……”玉房念念叨叨地在敏代的寝宫里翻箱倒柜,恨不得把整座章台宫给拆成一片一片的。
可是找了好久,她都一无所获。
哎,当年收下那块双璃璧时,她压根儿没想到会和燕丹有重逢的一天。所以,当敏代直说她的玉璧很漂亮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把玉璧扔给了敏代。
“喏!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当初可是豪爽得很!如今这关可怎么过啊?
哈!在那儿!玉房双眼一亮,从一堆帛书中翻出那块久违的玉璧。这下子可以交差了吧!
“夏姑娘,您怎么在这儿?”赵高似乎找了很久,跑了很远,气喘吁吁的。
玉房将玉璧收好,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问嬴政最近怎么样。可恶的男人,该不是嫌弃她被嫪毐碰过,所以对她没兴趣了吧?
“夏姑娘,今儿个是将逆贼嫪毐五马分尸的日子,王上请您前去观刑。”
嫪毐?是该好好看看那个败类的下场!“带路去刑场。”
“是。”
王宫内的刑场戒备森严,一片入目的空地上,此刻五匹骏马严阵以待。而嫪毐正被绑在刑场中央,四肢和脖颈皆被绳索束住,分别由五匹马拉着。
观刑台上,嬴政端坐正位,赵姬也被带到一旁坐着。自从亲眼看见两个婴儿被摔死之后,明白她的权势之梦化为泡影之后,她的精神日益恍惚。即使此刻,她看着自己的情夫即将被分尸,却依旧可以自顾自地玩弄着头发。
“王上,夏姑娘来了。”
紧随赵高身后的玉房微微垂着头,还在跟嬴政怄气中。谁叫他这么不信任她?居然敢自以为是地为给定下个不洁的污名!哼!
嬴政冷着脸看着她,终于还是猿臂一伸,一下子就把她扯到自己腿上坐着。
“喂!你放开!这儿这么多人呢!”玉房低吼,七手八脚地想要起身。
“能有多少人?除了吕相邦,其余的不都是奴才!”除了一个赵太后!
奴才就不是人吗?好吧!在这个时代,奴才的确不是人!“你放开我,我自己会好生坐着!”
嬴政使劲地搂了一下她的小蛮腰,旋即松开手臂。
才一转眼——
“站住,你去哪儿?”
玉房无奈地低头看着拽住自己手腕的巨掌。“我得找个地方坐着!还是王上要让我站着观刑?”
“坐寡人身边即可!”
玉房瞄了一眼观刑的人,果然除了吕相邦和赵太后,只剩下些奴才宫女。这男人,就喜欢肆意妄为,丝毫不顾及会不会给她找来风波!
磨蹭了一会儿,她才在嬴政愈见森冷的目光中落座于他身旁。
吕不韦看向精神恍惚的赵姬,无奈地叹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嬴政握住玉房的手,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刑场中央,口中却叮嘱着身边的女人。“一会儿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玉房使劲地翻个白眼给他看,虽然她就算把眼皮完全翻过来晒太阳,他也看不见。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她非得亲眼看见他被分尸不可!在二十一世纪,因为有法律,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打掉门牙和血吞,即使是报复王家兄弟,她也是在糟蹋了自己之后,才将那俩兄弟搞垮!
但是如今她傍着个秦王,手上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只要谁敢对不起她,她一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握着玉房的力道微微一紧,嬴政冷声下令:“行刑!”
五匹马已经蓄势待发。四肢逐渐被拉开的嫪毐看向赵姬所在的位置,嘶声高喊:“太后!赵姬!我嫪毐——愿生生死死——做你的男人——”
赵姬被这乍然响起的嘶吼惊到,猝然抬眼。
可是就在她抬眼的那一刹那,五匹马同时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飞驰出去……
“不——”猛然清醒的赵姬霍地起身,不顾一切地冲向刑场。可是她才跨出几步,那个陪她度过最孤独的岁月的男人已经连全尸都不剩了。
她再也挪不动脚步,只是愣愣地站在离刑场中央不远的地方……
玉房看着该死的男人以这种残酷的方式终结,心里涌上一阵快感。
“气消了吗?”
“你是想帮我消气,还是帮你自己消气?”
“阿房,寡人真不明白,你到底在闹些什么?”
“奴婢有闹吗?”
“那你这些天怎么不去寝宫伺候?莫非你忘记了作为一个宫女的职责?”
“奴婢不是差宫女禀告过王上理由了吗?”
“身体不适?嗯?那你昨儿个还跑去见燕丹?”
“王上在监视奴婢不成?”
“寡人从不使这些小人招数!”
“那就是有人在王上耳边嚼舌根了?”玉房瞪着嬴政。“听说燕丹送给王上一个天仙似的舞姬,名叫舞汐,是不是?奴婢还听说王上最近两天可是迷她迷得不得了呢!”
嬴政眸底划过笑意:“阿房,你是在嫉妒吗?”
“嫉妒?才不要!嫉妒的女人最丑了!奴婢这张脸本来就普通得不堪入目了,哪儿敢再让它继续丑下去!”
嬴政揉捏着她的玉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的见的声音轻声说道:“阿房,在寡人眼里,嫉妒的你最美!”
“哼哼!”玉房不客气地哼给他看,旋即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吕不韦才悄无声息地走到赵姬身旁。“赵姬,过去的恩恩怨怨就让它们随风而逝吧!”
赵姬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微微偏着头,看着那一片血腥和支离破碎的残躯。忽地,她呵呵直笑起来……
“赵姬,你清醒清醒吧!就算失去过去的一切,你的人生还是可以在你自己手中重新开始!”
“不韦……”她抬起泪眼凝着他的眸,可是任凭她如此寻找,都找不到自己的身影。“我愿意把自己的人生交到你的手中,你……愿意帮我重新开始吗?”二十几年前,她的人生就是在他手中开始的。
“迟了……”
“迟了吗?”赵姬喃喃着跪到地上,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此刻竟如秋日的落叶一般零落。
吕不韦轻叹:“来人,送太后回甘泉宫。”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
更别提,在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个女子一生的悲哀。云初啊,此刻你是否正在天上看着?
“赵总管,为何关上殿门?”头一次,玉房被拒于殿门前,她颇感新鲜。向来在这芷阳宫中,她都是任意来去,却不料有不得其门而入的一天!
“夏姑娘,王上正在芷阳殿欣赏燕国歌舞,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命奴才关上殿门。”
“燕国歌舞?又是太子丹刚送给王上的舞姬,是那个叫舞汐的吧?”
“正是。”
“瞧来王上挺宠她的!”
“这个,舞汐姑娘的美貌可谓世间少有,歌舞亦是无人可及,奴才私底下觉得只要是男人都会被舞汐姑娘吸引的,除非那个人跟奴才一样,不是个男人!”
玉房眯眼冷睨着那在她面前紧紧合着的门:“连我也进不去吗?”
“夏姑娘,这……王上说不需要人伺候……”
“他果真好样的!”
“不过,夏姑娘,王上似乎对歌舞兴致颇高,如果夏姑娘能够以献舞的名义入内的话……”
“献舞是吧?很好,那本姑娘就让他看看见识见识本姑娘的舞!”跳舞?她在二十一世纪跳了整整十年,在赵国也跟着敏代学了些,怎么可能难得住她?
等到玉房精心换上舞衣,走到芷阳殿门外时,赵高愣是看得傻眼,心里千旋百转。到底要不要让夏姑娘入内?不让吧,夏姑娘肯定当场爆发!她那股子脾气可不是他赵高能领受得了的!这让她进吧,王上看见她这般惊世骇俗的着装,会不会直接在怒红眼的情况下拧了他的脑袋瓜子?
哎哟,为什么为难的永远是他?
“赵总管,你还不通传吗?”
“夏姑娘,您是不是该多加点衣裳?这天儿还是有点冷的……”他已经瑟瑟发抖了!
“的确,这天儿确实还是有点冷,所以你是不是该让我进去避避寒?”
赵高苦哈哈地垮下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应该……应该……”喃喃自语完毕,他才转身面对殿门,高声禀告:“启禀王上,夏姑娘有意为王上献舞,王上是否宣传?”
静默了片刻,里面才传出嬴政的声音:“宣。”没有特别的情绪激荡,只是淡淡的、冷冷的,显得很是疏远。
当玉房跨入殿门,一眼就看见嬴政高坐御阶之上,舞汐在殿中肆意地旋转着,仿佛一朵盛开的血色红莲。
“奴婢拜见王上。”玉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嬴政不经意地抬眼,瞳孔瞬间微缩了一下。“阿房,你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成什么体统?袒胸露腹的,雪白的玉臂更是让人大饱眼福!
“王上不是想赏舞吗?奴婢怕舞汐姑娘一人满足不了王上,这才特意来帮帮忙的。”
“是这样吗?”嘴硬的女人!“那阿房精心的打扮,是准备跳什么舞?”
媚眼一瞄。“热舞。”
“热舞?”嬴政有意思地咀嚼。看来这个女人又是准备送他点儿惊喜了!
正跳舞跳得尽兴的舞汐也停下舞步:“热舞是什么舞?”
“热舞除了是舞,还能是什么?”
“那舞汐可得跟阿房姐好生讨教讨教了!”
“如何个讨教法?”
舞汐转而垂首面对嬴政:“王上,既然玉房姐同样善舞,舞汐想跟玉房姐共舞一曲。不知王上是否应允?”
“允!”
“舞汐谢王上。”
音乐声起,两道同样妖娆的身影开始盛放,一人如花,妩媚娇艳,一人如火,热情奔放。
玉房媚眼如丝,风情万种。虽然她的外表清纯如莲,可是她的个性却跟清纯沾不上边。此刻的她就如同海市蜃楼夜总会里的那个钢管舞女,用肢体诠释自己的诱、惑,释放自己全部的魅力……
舞汐虽然跳舞跳得很好,但是她毕竟受到当时那种观念的渗透,她是被禁锢的灵魂……
渐渐的,她发现嬴政的目光都放在了夏玉房身上,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博不来他的一丝眷顾!
此刻的夏玉房就像一团火,肆意地燃烧自己的同时,也把别人引起来了!
裸、露的玉臂高举,划破空气,与空气共鸣。纤细的腰肢肆意扭转,每一个弧度都是致命的蛊惑。唇角噙着媚笑,一丝一缕,眼波如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舞着舞着,纤纤玉足踏上御阶,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一直延伸遍体,跟心中的那团炽热的火冷热交替。
舞汐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舞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夏玉房一步一步地走上御阶,走近嬴政。这几天以来,她以为嬴政一直召她跳舞,即使从来没有宠幸过她,也该是对她存着心思。可是,即使她天天到这芷阳殿,却从来没有踏上过御阶,更别提靠近他。每次她刚接近御阶,嬴政利刃一般的目光就冷冷地杀过来,直到她心里微惊地旋转着退开。她一次一次地尝试,却总是无法跨进他的警戒线。
可是这个她自以为已经失宠于嬴政的女人,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走到了他身边。
玉房身子一软,明目张胆地对着嬴政投怀送抱。嬴政也丝毫不负美人心,单臂揽住她的纤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玉指纤纤,挑逗性地划过嬴政的下巴:“王上,奴婢跳得不如那个女人吗?”说话的同时,玉指下滑,在那精硕的胸膛上落下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圈圈。
“阿房不是一直对自己自信满满的吗?”
“奴婢是自信得很!就是怕有人睁眼瞎!”
“寡人是睁眼瞎?嗯?”
舞汐气闷地看着那情话绵绵的两个人:“王上,舞汐告退。”可是没有人应她,仿佛完全当她不存在。
过了片刻,当舞汐忍不住暗暗跺脚的时候,玉房才转眼看向她:“真是劳烦舞汐姑娘费心取悦王上了。不过如今……似乎用不上了……”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既然王上用不上舞汐,那舞汐可否退下?”
“退下吧!”
舞汐气结,夏玉房凭什么喝令她退下?可是看嬴政似乎很放纵她的样子,舞汐咬了咬唇,才敛下怒容走出芷阳殿。
“你很得意?”
玉房转眼望进嬴政深深的眸:“能够在自己男人面前,对着企图夺宠的女人呼来喝去,不该得意吗?”
嬴政扯出细微的弧度,这个倔强的小女人,终于不再跟他冷战了。可是他知道,必须弄清楚她闹脾气的原因,否则在她心里会一直插着一根刺。身为一国之君,他唯一怕的,只是失去这个女人!因为,只有她,是他的救赎,从当年初识时,就是了……
手掌在她腰间摩挲着,忽然碰到一个异物。他顺势扯下,却是一块玉璧。“这是什么?”
“不就是一块玉璧吗?”
“以前怎么没见你佩戴过?”
“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佩戴过?”
“你身上什么地方是寡人不知道的?说吧,为什么突然间多了一块玉璧?而且好像还是个宝物,来历不简单吧!”
玉房眼一翻,算了,既然他问,她也没必要隐瞒。“这块玉璧是十年前燕丹离开邯郸时送给我的,他希望每当我看见玉璧,就能想到他。那个……当时除了你,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嘛,所以我为了让他安心地离开,就收下啦!”
腰间一紧,她的身子更加贴紧了嬴政的胸膛:“原来还是定情信物!你想跟了他不成?”
“什么定情信物啊?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燕国历来都有这个传统,男子遇到心仪的姑娘,就把自己身上由长辈赠送的玉璧玉玦、玉镯等物送给那个姑娘。如果那个姑娘收下,则表示她接受男子的感情。”嬴政轻描淡写地说着,没有愠怒,也没有嫉恨。
玉房危险地眯起眼:“燕丹居然敢阴我?”
“阿房,你要跟他吗?”
“你会让我跟他吗?”她满眼戏谑地仰头望着他。
“不会!”
“那如果我一定要跟他呢?”
“杀了你!”
“你真狠!”她笑着偎上他的胸膛。
赵太后神志迷乱,嬴政以养病为由,将她迁出甘泉宫,送往咸阳城外的棫阳宫休养。
吕不韦闻讯,在咸阳城外等候,意图送她最后一程。
那条寂寞的小路上,几十个侍卫护送着鸾轿往棫阳宫的方向而去。
“相邦大人?”
静候在路旁的吕不韦飘然转身:“鸾轿暂停,我跟太后道个别。”
“末将遵命。”领头的人冲着后面吆喝一声:“暂停。”
亲眼目睹了孩子的惨死,继而又是眼睁睁地看着情夫被五马分尸,追逐了二十余年的权势美梦彻底成空,赵姬也终于振作不起来了。于是她把自己“放逐”了……
“赵姬。”
赵姬抬起空蒙的眼,偏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苍颜的男人。
“赵姬,我是不韦啊……”
“不韦?”
“是,不韦。”
她审视了一会儿,笑着轻轻摇头:“你不是,你不是不韦……”
“我是啊!”
赵姬却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不理睬吕不韦的话,微微笑着,看着天空:“你怎么可能是不韦呢?你不知道,不韦有多么潇洒,多么儒雅!当年我邯郸一舞,他倾心于我的同时,我亦倾心于他。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清风般的笑,还有清泉般的声音,好美……”
“赵姬……”
“我要等不韦,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来找我,他说过,不管多久,他都会爱我……我要等他,一直等他,他会来的……”
“赵姬,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他,他会来的……”
“赵姬……”罢了,也许活在回忆和期待中,她会更快乐!
后面响起急切的马蹄声,一匹通身雪白的马正疾驰而来。
吕不韦回头一看,嫣儿?!她怎么来了?
“你们立刻启程!”他对着领头的人喝道。
“是。”
可是没等鸾轿启程,那匹白马已经闪电般冲到护送队伍的前面。“赵姬,今天我们就来个了断!”吕媚嫣拔出手中的软剑,一个凌空纵跃,直直地朝着赵姬刺过去。
“保护太后!”吕不韦心急如焚,却又无力阻止。
原本能够刺到赵姬的剑被横空而出的兵器猛地格开,媚嫣被迫退开。一击未中,再击似乎已没有机会。媚嫣站在队伍面前,冷冷地看着轿中的赵姬,还有以护卫之姿守在旁边的吕不韦——她的爹爹。
“嫣儿,还不把剑放下!”
媚嫣不答,只是怔怔地望着吕不韦,她唯一的亲人。
“嫣儿,你不要再闹了!立刻回去闭门思过!”这丫头,赵姬再怎么落魄,毕竟还是太后!刺杀太后,罪名一旦成立,那些平日里就对他吕不韦怀恨在心的人,会怎么抨击嫣儿?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回去闭门思过?”媚嫣轻启樱唇,好像不太明白地呢喃着。
“嫣儿,立刻回去!”
媚嫣轻轻摇头,看着吕不韦的目光变得空虚:“不,嫣儿再也不要回去了……那儿好冷,好空……没有温暖,没有亲情,只有背叛和冷漠……”她悄悄地后退,在那片空虚的眸光深处潜藏的是深深的失望和心痛。
“嫣儿,你要做什么?”
“呵呵,我要做什么?我想报仇,你能让我报仇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说过的,你说过你不会让娘亲含恨而终!”
“她……她已经得到惩罚了……”
“不!不够!这远远不够!”
旁边的领队上前几步:“吕相邦,末将可能要即刻启程了。”
吕不韦轻轻颔首:“启程吧!”
媚嫣看着护送赵姬的队伍渐行渐远,她没有追上去。在这个时候,她知道,什么都没了,她什么都没了……
“嫣儿……”吕不韦悄然靠近。
“不要过来!”媚嫣猛地转身看着他,冷冷的眸光像利刃一般,射向他的心窝。
“嫣儿……”
“爹爹,你终于还是选择了那个女人!既然如此,那嫣儿再不做你的女儿,你也再不是嫣儿的爹爹了!他日,如果相遇,愿为陌路!”
“嫣儿!”
“吕相邦,愿后会无期了!”媚嫣纵身上马,再不留恋。手中的马缰重重地挥下。“驾!”白马一声长啸,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本是血脉相连,奈何如今走上陌路!
最终,苍茫之中悄然飘起的只余那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