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驸马
此时苏暖玉已经飞奔回了迎幸楼,直接将自己关进了房中,一头扑倒在床上,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方镇钦,你是个混蛋!方镇钦,你这个可恶的偷心贼!方镇钦,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那些甜蜜温馨的回忆,那曾经海誓山盟的诺言……时至今日,仍历历在目,点点滴滴无一不刺痛着她的心。她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再说了,他方镇钦凭什么要情真意切地和她逢场作戏?他吃饱了撑的?
想到此,苏暖玉陡地翻身坐起。不行,她不能就这么乖乖认输。她一定要去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的移情别恋,那她无话可说,这世上陈世美何其多,她只是不幸瞎了眼,碰到了而已。但如果他是迫不得已呢?没说的,按原计划――私奔!虽然事情的过程有些曲折,但只要结果是一样的,殊途同归,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赶紧擦干泪水,打开门。门口边上,唐秋雁和苏亦亨正附耳在门上,偷听着里边的动静。此时见她开门出来,忙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三姐,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小弟,我去帮你收拾他!”苏亦亨终是少年心性,见她伤心,以为受了别人欺负,立即摩拳擦掌起来,义薄云天地说道。
“亦亨弟,谢谢你!”苏暖玉稍展玉颜,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道。“有你这句话,姐姐我好安慰!”然后转头对唐秋雁说:“秋雁,你去准备一下,再给我梳洗打扮一次。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
“天色已晚,姑娘你要出门做什么?”对于上回染香池遇袭一事,唐秋雁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苏亦亨陪同前去的,保证万无一失。”苏亦亨的轻功步法精妙绝伦,只要打听好驸马府的方位,月黑风高,正是大好时机飞驰而去。
此时已是金乌西沉,屋内光线也渐隐没。唐秋雁点了蜡烛,安放在梳妆台之上,细细地替苏暖玉擦了脸,描眉、傅粉、上了胭脂、涂了唇红……梳了简单大方的颓云髻,鬓边贴上花钿,发际插上花胜步摇等头饰。这些装饰之物,都是苏暖玉入府后的第二天,袅袅派人送来的,苏暖玉还没有正经地用过。
“把这个也给我戴上吧!”苏暖玉从梳妆盒里取了一枚珍珠耳钉,示意唐秋雁说。“反正既然已经穿了一个耳洞,我不能白受那一次疼痛不是?”
“可是,姑娘,你只有一个耳洞呢……”唐秋雁捏着那枚耳钉,呐呐地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不对称的美,是一种另类的美。”苏暖玉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脸,像是说给唐秋雁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就像她和方镇钦,也许全天下人都会觉得,他们真是毫不匹配,但是只要他们觉得开心幸福,他人的眼光议论,又何足道哉?
唐秋雁虽然不太明白其意,但仍然乖巧地顺了她的心意,替她将那枚珍珠耳钉戴进了她的耳洞之中。
大功告成,苏暖玉对着镜面又端详了一番,又将腕间叮当作响的铃当取了下来,检查一下有无遗露之处,然后吩咐了一声:“亦亨弟,跟我走!”
苏亦亨本就寸步不离地守候在门边,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打起精神来:“三姐,我在这儿呢。”紧接着一阵香风袭来,苏暖玉已是珠围翠绕,锦缎丝绦、烟视媚行而来。他乍一见之下,不由欣喜地夸赞道:“三姐,你今天真好看!”
即使再没有虚荣心的女子,听到异性的夸赞,都会自鸣得意一番吧?她就是要盛装打扮,她要去幽会她的心上人,她还不至于难看到不堪入目的地步吧?
来到王府正门,在此值守的士兵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她出府。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她一个女孩子家恐有不安全,有事明日再出府不迟。苏暖玉哪里听得进人家的好言相劝,也不跟他多费唇舌,转身就走。正门行不通,歪门邪道总拦不住吧?
于是叫上苏亦亨,溜到围墙边上,瞅一下四下无人,示意他带她飞上围墙。苏亦亨上次就是从墙外飞进来的,这个高度倒也难不倒他。他向苏暖玉点点头,伸手扣住她腰身,略一运气,轻呼一声“起”,苏暖玉只觉得一阵风自头顶直吹而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和苏亦亨都已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之上。苏暖玉也不敢再耽搁,给了苏亦亨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如法炮制,轻巧地带她飘下墙头,人已经在王府之外了。
夜幕低垂,街上行人渐少。苏暖玉便一路打听驸马府的路径。虽然被打听者总是一脸疑惑之色,但也还都极热心地指出了具体的行进路线。苏暖玉向人道了谢,催促着苏亦亨赶快提气飞奔,尽早赶至驸马府。
一路迤逦前行,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座府邸之前。苏暖玉微一抬头,见到府门之上,书写着“喜”字的两盏大红灯笼在清风中微微摇曳,跳跃的火光刺得苏暖玉双眼刺痛无比。苏暖玉扯了扯苏亦亨的衣角,嘴角一努,示意往围墙阴影而去。
苏亦亨在夜间视物犹如白昼,他先飞上围墙察看一番,然后再飞身下来,带了苏暖玉上墙,往巡府侍卫刚刚路过的地段飘落下地。
“三姐,接下来怎么办?”苏亦亨压低声音问道。
苏暖玉茫然四顾,只见周围黑黢黢的一片,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说找到公主和驸马的起居之地了。思量俄顷,她也低声说道:“亦亨弟,你去抓个家奴过来,千万不要惊动巡守之人。”
苏亦亨点头应允,蹑手蹑脚而去。不过片刻功夫,苏暖玉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暗影幢幢中,苏亦亨的双目格外幽亮醒目,仿佛猫眼,不,应该是鹰眼,或者是狼眼?
身形渐近,苏暖玉看清了,正是苏亦亨缠着一个老下人的脖颈拖曳而来。想来苏亦亨曾出声威吓过他,那人又有些胆小,见到苏亦亨的模样本就已经骇得面如土色,哪里还敢声张呢?
“你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苏暖玉感觉到了那人惊惧之意,于是轻声相慰道:“你只要告诉我们公主的寝殿怎么走,我们就放了你。”
那人“唔唔”“啊啊”了一番,苏亦亨这才松开了胳膊,那人便详尽地指点了路径。苏暖玉悄悄给苏亦亨作了个手势,苏亦恒看得明白,趁那人不备,一记手刀,往他后颈招呼下去。只听一声闷哼之声传来,那人已晕厥跌落在地。
苏亦亨将那人拖往旁边草丛里隐藏起来,又循着刚才那人的指示,带着苏暖玉一路左转右拐,巧妙避开巡守侍卫,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庭院之前。
许是前几日有刺客闯入楚王府的消息在长安散播开来,城中众多朱门富户皆人人自危,加强了防守。驸马府亦不例外,此时这小庭院门口就有两名守卫。苏暖玉轻轻碰了碰苏亦亨,递给他一个眼神:“走!老办法!”苏亦亨点点头,与苏暖玉一道猫着腰身,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前门。
再要进入院子之内自是轻而易举之事。院子中庭,竖有一面影壁。影壁镂空成若干菱形,上面爬满了藤蔓。苏暖玉与苏亦亨二人便迅速地移动身形,暂时贴靠在影壁之上。他们从镂空之处往里看去,内中之物一目了然;而里面的人却不容易察觉到他们。
此时月色皎洁,耀得院子一片光华。方镇钦一身素色锦袍,正捧着他的宝刀细细赏玩。半晌,他手腕一翻,刀尖一抖,自上而下划了一个轻柔的弧度。接着,他一边耍刀一边念念有词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苏暖玉一惊,只觉得他的字字句句都敲打着她的心房。没想到他还记得!一阵心潮澎湃,她的眼睛又湿润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仍然对她旧情难忘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方镇钦换了招式,却仍是重复念着那两句旧诗。苏暖玉一个激动,不由得也低低切切地跟着念了出来:“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方镇钦舞动中的手突然停住,侧耳细听一番,谨慎地问道:“谁?”
苏暖玉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无语凝噎之感,她是真的好想叫一声他的名字,但是两行清泪却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沾到嘴角,有些咸咸的。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方镇钦狐疑而试探性地往影壁方向走来。他每走一步,苏暖玉的心脏就跟着猛跳一记。他越靠近她,越让她觉得慌乱不已。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看见他应该什么表情?第一句该说什么?
“嗨,方镇钦,好久不见,你近来好吗?”还是“听说你当了驸马了,你真是春风得意啊!”或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直接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哭得昏天暗地,把眼泪鼻涕都洒在他锦服之上,然后他狂喜地问道:“暖玉,真的是你吗?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正在胡思乱想中,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自里面传来:“驸马,看招!”
苏暖玉一惊,所有的思绪顿消,眼泪也突然止住,定定地看着里面的变化。
此时方镇钦已停下查究的脚步,然后却并不回头,只是脚步微微一错,好似算准偷袭之人的招式一般,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后而来的攻势。那偷袭之人反而太过激进,一时收势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前猛冲。方镇钦似也忍俊不禁,眼见她就要撞向影壁之时,长臂一伸,轻松地将其拉了回来。
苏暖玉此时也看清楚了,那偷袭之人芙蓉玉面柳条腰,媚眼如丝,端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呢。想来她便是那什么北安公主吧。
“你这是做什么?”方镇钦帮助其稳住身形后就松开了手,双眉微皱,不解地问道。
“你还问我呢,你就整天舞刀弄剑的,也不陪人家。”北安公主秦柔瘪了瘪嘴,撒娇似地说道。“既然你喜欢耍大刀,那我就只好夫唱妇随,陪你耍刀喽!”一边说话间一边煞有介事地挥舞着手中的龙泉宝剑。这是她的陪嫁物品之一。
苏暖玉隐在暗处,听到这嗲声嗲气的声音,不由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公主,别闹!”方镇钦脸上淡淡的,半是责备半是宠溺似地说道。
“我不闹!只要你呀,乖乖地跟我回房去,我就不跟你闹!”秦柔深情款款地凝眸于他,双臂也如藤蔓一般温柔地缠了上去,风情无限地说道:“驸马,好吗?”
天啊!苏暖玉轻轻地“呸”了一声,这哪里像个端庄贤淑的公主啊,倒像是个卖弄风骚的小妖精嘛!苏暖玉脸上剧烈地颤抖着,两只手也收紧了起来,握成拳头。她就知道,肯定是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看上方镇钦了,才让她的皇帝老子下的圣旨,横刀夺爱。
方镇钦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把剑给我,小心伤到自己!”
“驸马,你对我真好!”秦柔听话地将龙泉宝剑递给了方镇钦,还趁他不备,吧唧一声,在他脸颊上烙下个热辣辣的香吻。
“公主,你……”方镇钦颇感意外地瞅了她一眼,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个公主,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的。人家都上赶着讨好公主,他偏偏对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成亲的前几日,他的母亲俞芯苇差点因他这要死不活的态度气得吐血。
“驸马,你可以抱着我进去吗?”秦柔软绵绵地靠向他,娇声软语地问道。
“公主……”方镇钦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俊颜之上已微现赧色。在她靠向自己时他赶紧伸了双手将她的身子扶正。谁知道双手刚碰到那副娇躯,自她身上传来的温热之感竟让他全身莫名地战栗了一下。她便顺势向他怀中倾倒,仰起如花似玉的俏脸,吐气如兰,疑似诱惑般地说道:“驸马,你就不能抱一抱人家么?我怎么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似的……”
方镇钦的心怦怦地狂跳着,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令人爱不释手,而她的双眼中盈满诱人的光芒,一张红润而光彩四射的檀香小口,一张一翕之间,无一不撩拨着他全身的刚性神经,令他一时头昏脑热,矛盾且挣扎着。
一时间庭院之中陷入静谧的暧昧中。那两人热切的眼神互相胶着着,一个满是渴望,一个极力隐忍。也许是感觉到了方镇钦的动摇之意,秦柔趁热打铁地愈加贴紧他,伸出右手,试探性地抚上他的左边脸颊。
她的手刚一碰到他的脸,他脑海里“轰”地一声,仿佛全身血液都沸腾了。女人的诱惑,尤其是绝世尤物的诱惑,简直就是致命的毒药一般。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仍然抵挡不住那强烈的吸引力。
她轻轻踮起脚尖,仰起头,渐渐地往他的唇畔凑了过去。方镇钦心里仍然在天人交战,推开她?半推半就?还是就此沉沦?
隐在暗处的苏暖玉早已经沉不住气了,这个小贱人,摆明就是在勾引方镇钦嘛!太无耻了!她、她、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好你个方镇钦,就这样你就动摇啦?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就在秦柔的美人计快要奏效的时候,就在苏暖玉准备冲出去捉奸捉双的时候,就在两方人马将发未发之际,自外间隐约传来一阵嘶喊声:“有刺客!保护公主驸马!”
这一阵喊声虽然并不十分鲜明,但却立即制止住了方镇钦脑海中的心猿意马。他脸颊微侧,成功躲开了秦柔的温柔红唇。
“府里好像出事了,你赶紧进屋去!我到前面去看看!”方镇钦稍稍将她拨离怀抱,眼神闪烁地说道。
秦柔一脸失望之色,那充满期待的明媚双眸也瞬间黯淡下去。是哪个天杀的,如此大煞风景?!嫌命长了么?
“我害怕!驸马你还是陪着我吧!”秦柔作小鸟依人状。
外面的嘶喊之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可辩。苏暖玉与苏亦亨互视一眼,不由暗暗叫苦。想来是那个被他们打晕的下人被发现了,所以惊动了府中的守卫们。
“禀报公主、驸马爷,小的们怀疑有刺客闯入,不知可有惊扰两位?”一排明晃晃的灯火瞬间来到院门之外,为首的那人扬声向内问话道。
“刺客并不曾来公主寝殿,你等再去别处详加查看为宜!”方镇钦还没将秦柔摆平,于是仍是隔着门回话。
“小的遵命!”干脆利落的回答声之后,一阵脚步纷沓之声响起,灯火立即减少了三分之二。但尚有三分之一留守,以防万一。
“我有些不放心,要出去看看。”方镇钦提了刀,向秦柔正色说道。“公主请先行安歇吧!”
秦柔不满地嘟起了嘴唇,撒气地跺了跺脚,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那你早点回来啊,我等着你!”仿佛暂别的夫妻分别般,秦柔依依不舍地说道。然后,抱了龙泉剑,满腹牢骚地往起居室而去。
方镇钦确认她回了房中,这才紧握了刀柄,穿过影壁的空旷之处,准备开门询问一番。岂料刚刚踏入影壁的阴影之中时,一双忽明忽暗的珠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再凝神一看,影影绰绰中,依稀可分辨出两个人影。
“谁在那里?”他厉喝一声。不管是谁,悄无声息地潜入此处,且刚才他与秦柔卿卿我我,这厮一直按兵不动,是何道理?想到有人偷窥他们的私下情事,便不由恼羞成怒,提刀霍霍,看准那两颗珠子砍将下去。
“三姐,快跑!”只听那厮发出一声怪叫,竟然轻灵自如地避开了他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话说苏亦亨天赋异秉,一双眼眸不同寻常,若是心绪平和倒罢了,但凡遇上生气、愤怒、兴奋、激动之类情绪波动之时,这双眸子便自然而然地转为幽亮之色,在暗夜之中尤其显眼醒目。刚才方镇钦路经影壁之时,他因一时紧张,双眼骤然变亮,这才被方镇钦立时撞破。
撞破也没什么所谓,反正他轻功绝伦,要脱逃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然而他要顾及到苏暖玉,所以当方镇钦一刀劈来之时,他便重重推了苏暖玉一把,自己则险险地避开了刀锋,并出声相呼道:“三姐,快跑!”
语音刚落,方镇钦的第二招已紧跟着袭来。苏亦亨总觉得在剑术上并不高明,更何况现在手无寸铁,所以他只得一味游走躲避,只盼着缠住方镇钦,好让苏暖玉快些逃往安全之地。
然而方镇钦的攻势越发密集起来,苏亦亨已经无暇顾及苏暖玉了,依仗着轻灵精妙的步法,艰难游移于方镇钦刀影之下。方镇钦恼恨其偷窥行径,一上来就全力以赴,招招逼人于绝境。那人觑了个空,转身已跳脱出他的包围圈,奋力往外奔去。只见他匆忙地拉了同伴的手,急促地说道:“三姐,他有刀,我没有,我们快逃!”
就这样一拖延,他相当于将整个后背都露出空隙来,直等着别人一刀砍将下来,不死也丢半条命!他本来临敌经验就浅,此时只顾着要带苏暖玉逃走,哪有想到空门不空门呢!
方镇钦也是看到了他空门大开,心中一阵暗喜,提气直追,刀锋凛凛,挟一股势不可挡之力斜斜砍下。那厮纵使轻功再至化境,即便侥幸捡条小命,他一条臂膀也是非废掉不可的了。
这一刀刚要触及其肩背之处,他志得意满地叫了一声:“着!”岂料冷不丁的,一个熟悉的女声惊恐万状地尖叫道:“镇钦,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