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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残酷
苏暖玉回到迎幸楼,跟唐秋雁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当初因为她无法言语,她不得不依仗唐秋雁。她现在既是已经恢复言语功能,是该放唐秋雁自由的时候了。试想谁愿意一直做伺候别人的下人呢?谁知道唐秋雁却哭哭啼啼地说道,她是被兄嫂卖掉的,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只希望苏暖玉不要嫌弃,她愿意一生一世服侍苏暖玉之类的话语云云。 苏暖玉本是寄人篱下,哪里有私养下人的资格?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留在王府做事倒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去处。等到她离开的时候,向楚王夫妇言语一声,想来王府之中,多收留一个婢女也不至于破产吧? 说到离开,苏暖玉就再也坐不住了。如今她解决了困扰身体的一件大事,她迫不及待地要解决困扰心头的大事。 于是苏暖玉便不管不顾地冲到了馥桂园。她甚至等不及通报,就直接闯进了袅袅的居室之内。 房内,秦显正陪着袅袅吃燕窝。这燕窝本是难得又昂贵之物,可惜苏暖玉无此口福,只喝过一次便觉难以下咽。 “苏暖玉,怎地如此冒失?”乍见到苏暖玉,秦显有几分意外。见她如此风风火火地,他不由嗔怪出声。 “见过楚王、王妃!”苏暖玉赶紧见了礼,也不想再虚伪地客套一番了,直截了当地说道:“请恕暖玉无礼,暖玉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看!”秦显放下了手中的碗勺之物,取了湿巾擦手,不愠不火地说道。 “恳请王爷安排人手护送暖玉回大理!” “不行!”秦显和袅袅不约而同地开口拒绝道。话音刚落,两人都互感讶异地相视一眼。 “你既已经离开了将军府,还回大理做什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秦显重又恢复冷静沉稳之色,闲闲地说道:“你难道忘了吗?本王的两名亲随已经被派去帮你捉拿陷害你之人,王府又增加了警戒,哪里有多余的人手护送你离府?” 秦显一席话句句在理,苏暖玉已是无可辩驳。是啊,她给王府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她如何还能再去叨扰人家呢? “王爷说的极是。”苏暖玉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蔫地说道:“是暖玉造次了。既是府上人手紧缺,暖玉也不奢求有人护送。不知道王爷能否相借一点盘缠呢?王爷请放心,无论多寡,暖玉一定尽早归还!”苏暖玉渴求地看着秦显,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赖厚脸皮。 “妹妹这么急着想要回去大理,莫非有什么重要之事么?”袅袅一脸疑虑地问道。 “是……是有点事。”苏暖玉支支吾吾地说道。终身大事可不是重要得不得了的事么? “早知你有重要之事,前日方腾一家返回大理之时,本王就该托其护送你一并往去。真是可惜!”秦显略感惋惜地叹道。 “方将军一家来长安了?所为何事?”苏暖玉闻言一惊,心内一阵突突地狂跳,仿佛预感到有不妙之事发生。 “本月初九,北安公主大婚,方镇钦荣升驸马,方家自是来参加婚礼的。”秦显似笑非似地看着苏暖玉,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苏暖玉脑中轰然一声,她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问道:“方镇钦已经……成了驸马了?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本王难道还骗你不成?此事长安城中尽人皆知!”秦显有些不快地说道。 “妹妹,你……?”袅袅见她神情有异,不由也是怔营不定。 苏暖玉此时真是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好像天崩地裂,仿佛日月无光,又似世界末日一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生生给撕裂开来,心里好空好空,好想放什么物体进去填满。鼻中骤然酸楚,鼻头已经一片通红,眼中该死地开始迷离,她好像已经魂魄离体,正在不知名的空中游移漂浮着。 好难过,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是不是快要死了,为什么就连呼吸都觉得如此困难?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方镇钦,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只是假惺惺地应付我的么?你跟你老子联手演了一出苦肉计,好逼我自行离开的么?你又何必如此?!既是对她无意,又何苦来撩拨于她?原来,菩萨对她的惩罚,尚未停止啊! 她极力地隐忍着眼中即将肆虐的泪水,猛地吸了吸鼻,强颜欢笑地对秦显模糊的影像说道:“很抱歉,暖玉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暖玉先告退了!” 她微微地欠了欠身,刚刚转过身去,眼泪便已经不听使唤地“啪嗒”“啪嗒”垂坠下来。她不敢伸手去擦拭,她怕被人看见她的窘态。她跟方镇钦的过去,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她到底还是太过痴心妄想了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路经中门之处,苏暖玉早已泪水滂沱,她只管往前奔走,哪里看得清哪里是路,哪里是门呢?一不小心,“怦”地一声,她的额头便重重地撞了上去。 “为什么?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吗?”苏暖玉趁人不备,一把抹干了眼泪,一脚踢上门柱,这下连脚趾头也跟着疼痛起来。她一边伸手揉搓着额头,一边骂骂咧咧地对头门柱发泄般地嚷道:“你不过是一根烂木头而已!你有什么好伤心的?你有心吗?你为什么要挡人家的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呼风唤雨众星捧月的金枝玉叶,人家当然要选她啦!难不成选你这根木头?!你算老几?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你有没有自尊心?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暖玉涕泗交流,以手握拳,不停地捶打着门柱。虽然她也知道手会痛,可是比起心上的伤痛,又算得了什么? “苏暖玉,你这是在做什么?”蓦地,耳边一声怒喝之声传来。接着,她捶打门柱的右手一把被捉住,无论她如何使力也挣脱不开。 苏暖玉不用转头也知道是秦显。一想到面前这个人就是北安公主的兄弟,她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厌恶恼怒。他们皇家的人不都是这样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声令下,便手到擒来。若是拒不顺从,那唯一的下场便是百万雄师,血雨腥风,无论是利诱还是威逼,总归是人家的囊中之物。弱肉强食,人间王道,如之奈何? 这个万恶的旧社会! “王爷,请放手!”苏暖玉对上秦显的妖媚双眸,冷冷地说道。 “你……”秦显没料到她竟然会对他如此态度,惊讶之余更加痛心疾首。“事实已经如此,你又何苦自暴自弃?” “我的事不要你管!”秦显手指稍松,苏暖玉便连忙收回手来,口气相当恶劣地说道。你妹妹抢了我的爱人,你却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或者,你更多的只是幸灾乐祸吧!苏暖玉心中恨恨地想着。 “苏暖玉,你……”秦显几时被人这样出言不逊过,真是好心没好报,他几时惹着她了?他恼羞成怒地盯着她,双目之中似有火星一点即燃。 苏暖玉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是不是触怒了他,她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愤懑都充盈无度,几要漫溢开来。她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声痛哭出来吧?让人看笑话?博人同情?苏暖玉,不准哭,雄起! 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苏暖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拧转身子,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她怕什么?她有什么好怕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秦显瞠目结舌地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心中只觉一阵阵怒气翻涌。原来她还对他心存幻想?原来她竟是如此难以忘情?原来她竟是如此……不识好歹?! 当日,在大理太守府,他曾许诺说,愿为她达成一件事以作奖赏。她曾低不可闻地说过,希望他为她作主婚配方镇钦。虽然她声如蚊蚋,尽管其他人都没有听清,然而他却一字一句,听得再清楚不过。他当时心中暗忖,不是曾亲身撞见她说要互相忘怀吗?不是方腾不甚满意于她吗?她其实也没有自信与之相扶到老,所以才不敢高声言明吗?还以为她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没想到他还是高估她了。 彼时他迎娶新妇回到长安,西南各郡县表功的奏折几乎同时抵达凤城。金銮殿上,皇上龙心大悦,对他好一番夸奖。又细细询问了方镇钦的情况,得知他尚无配偶,于是便作主将北安公主秦柔赐婚于他。 他当时曾犹豫再三,对于方镇钦恐有私情一事,思量着要不要见告于父皇。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但那一刻的犹疑,至今仍耿耿于怀。或许,当初他若是据实以告,父皇便不会下旨赐婚了吧,而苏暖玉也不会伤心悲怀至此? 虽然,此时回想起来,对于当初自己有所隐瞒之事,他略感自责,然而,细思一番,难道他就毫无私心的吗?不然他为何在听到颁布了那样的旨意之后,会隐约地窃喜呢?他……不会是对这丫头有了那么点儿意思吧? 不,不可能!他在心中否决说,他怎么会对那个既没有姿色又粗鲁无礼还有眼无珠的丫头有意思呢?虽然她有一点点的可爱,让人捉摸不透,又常常出人意表,但这也不能成为他对她产生好感的理由啊。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服!想他如此仪表堂堂又位高权重声名在外,天下女子无一不是趋之若鹜为他如疯似狂,为何她却一心只想着那姓方的小子?难道他方镇钦比他还好吗?好到即使与他有了数次的亲密接触,她仍然无视他,念兹在兹的还是方镇钦! 从来只有他目中无人,他如何能够容忍别人目中无他?他不相信,他无法接受竟然有人视他为无物!苏暖玉,你到底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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