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乓乓的声响不断,是剑与箭碰撞发出的。
恋雪的手里,空无一物。
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任凭你的枪法在怎么准确,也无迹无事,更何况她的手枪里的子弹并不是用之不竭的,总有用完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能省则省。
箭是从两面射过来的,且越来越多。
风红的马被几只箭射中,人翻身跃起落在地上继续挥剑挑开射过来的箭。
恋雪心下一惊,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出了层汗,湿湿的,她怀疑都可以滴下水滴来了。
前后几次遇刺,这是她最紧张的一次。
原来……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有多么强大,而是看不到敌人,不清楚实力。
第一次,面对面交锋,她几乎没感觉到害怕,或许她不害怕的另一个原因是,那时候,她还没有看到事情结束时残酷的画面。
第二次,也是这种场面,一支支箭如同雨点似的不断朝他们而来,那一次,她害怕,紧张……
第三次,由于是正面交锋,虽然明知道对手的强大,却没有那么害怕了,她以为是习惯了,却没想到第四次遇刺似倒回到了第二次。
雨轩一边抵挡着箭雨一边靠近风红,他的马,也已经倒地。
风林也翻身下了中箭的马,向他们靠去。
恋雪的手握得更紧了。
怎么办?
在马上还可以,可如果一但如风林他们一般不得不下马,那木竹,他的腿……
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木竹,该如何应对。
眼睛眨也不眨的四面扫视,竟然连前面都开始往过射箭了。
冷静。
指甲刺透掌心,伤口重新裂开的疼痛让恋雪脑子开始不在那么乱,思绪开始清明。
现在,也只有……
“木竹,掉头,往回走”恋雪果断的下命令。
乒乒乓乓的声音依旧不断……
山谷里一眼望去尽是飞在半空中的羽箭及满地的断箭。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不断挥动的剑身上……
亮得刺眼。
木竹像是没听到恋雪的,仍就做着与以往相同的动作。
“往回走”恋雪有些气脑的重复“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
搂着恋雪腰的手紧了紧,木竹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不可以”
“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别忘了你还受着伤”恋雪的语气极快,带着些微的怒意“先撤,你想死我还不想陪着你死”
“你以为退回去就安全了吗?”木竹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恋雪一把夺过僵绳,右手一个用力,马头便向右拐去,清冷且含着怒气的声音在同时响起,阻止了木竹把僵绳抢回来的动作。
“现在你不专心应敌要跟我抢僵绳,相信后果不是你乐意见到的”
木竹又挥开几支射来的箭,看了一眼已经聚在一起的几人,又看了一眼还在马上的风紫与听雷,顺着恋雪的意把马头掉头转了回去。
“你就那么确定后面没有埋伏?”行出老远之后,木竹才问。
“我怎么知道”恋雪的眼睛雷达似的四处扫射“只是感觉那是青王爷的人,土匪山贼抢东西没这么下狠手的,人也是训练有术,至于你们的青王爷是什么性格,平时怎么做事的,我又不知道,怎么能肯定后面没有埋伏等着”
木竹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看了看身前的小女人又压了下去。
“那你还非要退回来,不知道落单更危险吗?”
恋雪不屑的轻哼一声“依我看,后面有埋伏的可能性极小,反而前面倒是可能有”
“怎么说?”
“你一直在挡箭,可能没有发现,前面的人马是后来增上去的,人不多,箭也不密,很明显,在告诉人,从那里离开很容易”
“那也不对,后面可是连一个人也没有”木竹的眉狞起,有些不解。
恋雪却笑了,迎上阳光,笑得那么耀眼,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突然,收起笑容,声音又变得冷了起来。
“那么,为什么青王爷不会以为我们会因为觉得后面会有埋伏,加上如果那样还是得通过一次那个峡谷而不会后退”
风吹过树叶,发出挲挲的声音。
“我们偏偏就是要退回来,这样一来,如果他们事先没有埋伏,不,不管有没有埋伏,他们都会有人追过来,以确宝万无一失”
“对付追兵,要比对付那些躲在暗处射箭的人要容易的多,起码,我不会是个无用之人”
恋雪斜眼瞄了一眼身后的树林。
“另一边,风林他们,也可以少几个对手”
木竹沉稳的接过话头“还有一点,刚刚那种情况,一旦我被马被射中,腿部受伤的我下马后行动会极为不便,这才是你坚持要离开的因素吧!”
恋雪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出的笑容。
“还算有自知之明”
腰间的手紧了紧,木竹压低的声音传来。
“追兵来了”
恋雪的眉头一皱“大概多少人”
“二十来个”木竹左右环顾了下四周,密集的树木遮挡,几米外便看不到前面的东西了“武功不低,待会抓住机会你就往树林里跑”
“那你呢”恋雪的眉不自觉的皱得更紧,心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拖住他们”
眼帘微垂,恋雪沉默。
“听到没有”木竹的声音微沉,透着股严肃。
想了想,恋雪略带嘲讽的说。
“怎么?怕我拖累你”
“雪儿姑娘”
来人已经赶到他们前面,拦住他们前进的道路。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恋雪压低声音对木竹说“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腿受伤了,尽量都呆在马上”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恋雪被木竹护在怀里,只觉得一阵刀光剑影。
冰冷的剑身在阳光下泛出森寒的光芒。
“先走”
下一秒,人就已经被抛开几米远,站在一颗树旁。
落下的速度很快,快得她站定了那两个低低的‘走开’二字才传进耳朵里。落下的速度很慢,慢到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下一秒砍过来的剑的影子,以及……
一把泛着寒光的剑朝着木竹砍了过去,那样快,快得让人措手不急,硬生生的砍在了他的背上。
眼前,便只剩下一种颜色,那是血的颜色……
红色。
“不要”几乎是失声尖叫,头拼命的猛摇得如同波浪鼓似的。
淡蓝色的,如同天空颜色般的衣服,被染上了一丝血红。
天空暗了下来,黑压压的泛着浓浓的压抑。
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乒乒乓乓的又是几招过去了。
“先走”木竹朝着她喊,嘴角已经流出一丝血液。
鲜红的血液。
一个黑衣人拿剑朝她刺来……
快而猛的剑就那么硬生生的朝她刺过来,下一秒就已经离她只一米远。
“雪儿”木竹失声叫道。
半米。
在往前,就会刺进恋雪的身体的某一个部位,那是……
心脏的位置。
木竹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呆呆的看着忘了他的四周也是一片刀光剑影。
一大口鲜血由嘴里喷出,又是一剑劈在身上。
“咔嚓”
木竹欣慰的笑了。
嘴角的血液跟着扩散,仿若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可以感觉到那个黑衣人呆愣了足足三秒。
剑身,离恋雪仅几离米的地方断裂。
“竹,你说,如果我拿剑刺你,你会怎么反击”
萧竹四索了会,才微笑着说。
“旋风踢吧!(三百六十度旋转踢)”
双脚平稳的落地,睁开眼,看向面前还处在呆愣中的黑衣人。
嘴角缓缓的扯出一个笑容,那是一种不屑的,轻篾的冷笑。
伸手随手扯下一片树叶,向前飞去。
其他黑衣人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恋雪。
这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躲在别人怀里的文弱书生吗?
是那个连名字都那么女孩子气的白衣男子吗?
空手断剑,以树叶为兵器。
他们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直到倒下的那一刻,那个黑衣人的眼睛仍是睁着的,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就在他的剑离那个白衣文弱书生气的男子只不到十几厘米的时候,他的脚竟硬生生的横向踢到他的剑身上。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甚至……
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的腿。
阳光下,一身白衣的恋雪似乎与身后的树林容为了一体,衣角飘摆,发丝飘动,仿佛不染尘事的仙子般,但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却硬生生的把这一幕破坏了。
那么冷,正午刺热的阳光都一点也照不进她的世界,仿佛来自雪山深处的一朵冰莲。
那种笑,含着嘲讽,轻篾,不屑,心死,哀伤,甚至是……
绝望。
慢慢的走向那具倒下正逐渐冰冷的尸体,缓缓的蹲下,伸出手,把那双仍然睁得大大的眼睛给合上。
起身。
“我数三声,谁想活着,就给我滚”
阳光下,微风中,白衣飘飘,发丝舞动,恋雪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莫名的震摄人心,那是一种……
属于王者的气势。
匹睨天下,唯我独终,顺我者倡,逆我者亡。
“一”
黑衣人震了一下。
“二”
冰冷如同地域般的声音飘荡在烈日当空却异常冰冷的树林里。
“三”
仿佛催命符似的,黑衣人在瞬间倒下。
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木竹也震住了,甚至忘记了身上的伤,潜在的危险。
“噗……咳咳”
一大口鲜血从木竹的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