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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寂之死
独孤岩总算清楚地领略到什么叫浴血奋战了——这对于商人出身的他来说,无疑是一场恶梦。虽然他练就一身好武艺,但那只是为了在湖上行走,便于防身,却是从来没有用它来杀过人,今天算是真正的大开杀戒。虽然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仍不免杀到胆寒,眼看前方的敌人倒下一个又一个,自己身上不断增添,不多会,他已同血人一般。然而,对方人手似乎越来越多,大有杀之不尽之势,独孤岩渐感不支,就在他一恍神的刹那,左臂上又添一道伤口。 严老头见势,冲他喊道:“傻小子,快点离开,凭你一人,是救不了我们的!” 话音刚落,杨弘便已赶到,暂缓了独孤岩的压力。 独孤岩百忙之中回头对严老头笑道:“前辈不必多言,独孤岩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回!” 突地那些武士朝四面八方退开,十几道人影由不同的方向腾空扑至——这十几人自非刚才那些武士可比,个个都是当今武林有头有脸的黑道人物,就是单对单杨弘自认也占不了便宜,更何况现在是一场力战后身体疲惫难当?当即觉得头皮发麻。 严老头更是急得直跺脚,却仍是无可奈何——秦桧武斗不过他,竟在他喝的水中下了十香软筋散,十得软筋散不比其它毒药,可凭深厚内力强行逼出,所以此时他的一双手脚仍是使不出半点劲道来,只有引颈待宰的份。 转瞬间,场上已经杀了几百个回合,杨弘和独孤岩落在明显的下风,若不想办法脱身,长此以往,只怕大罗神仙亦难免要饮恨黄泉。 而严佳儿与梅频之战亦到了白热化程度,严佳儿虽一直略占上风,要想逼退梅频却仍未能做到,加之秦桧在旁虎视眈眈,要是随时招出个把高手出来,她便立即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 然而,秦桧并没有打算这么做,而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窗边,观赏着两个战场上的表演。 许久,严佳儿听到秦桧低微的一声叹息——这是他要动手的征兆。严佳儿禁不住脊背发凉。 果然,秦桧开腔道:“刽子手听令!——点火!” 此语一出,严佳儿心神俱震,手中的剑缓了一缓,梅频窥准时机,双刀迅速朝她劈去,刀势之猛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严佳儿收敛心神,运剑格挡,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这夺命双刀,并借助他的刀风腾空而起,向着严老头和柳白衣所在投去。 而此时的杨弘和独孤岩二人几乎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他们拼命扳回的一点点优势刹时间被秦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灭的无影无踪。 严佳儿的举动,无意中救了两人,十几人中去了一半多,登时令两人压力大减。 严老头感觉身上越来越炙热,回头一看,昏迷不醒的柳白衣已然置身火海中,而严佳儿三人此时都已作困兽之斗,能否脱困尚未可知,如何能指望他们救柳白衣呢? 要知柳白衣自小跟着他长大,不是亲孙女,胜似亲孙女,那份感情早已超越了血缘至亲!试问他怎么能够坐视自己捧在手心里痛爱的孙女遭此厄难? 当即怒吼一声,愣是把缚在身上的绳索震断,朝着火海中的柳白衣扑了过去! 韩振仍然站在那家丁群中,方才见独孤岩不顾一切地飞出墙外便已猜到严老头和柳白衣必然在那。要不是杨政阻拦,只怕他早已跳出围墙与杨弘并肩作战了。此时听着墙外不绝于耳的刀剑声,和严老头的怒吼,再按奈不住,腾身而起越过围墙,杨政紧随其后。 秦桧没想到中了十香软筋散的严老头仍是如此神武,当即吃了一惊,紧接着又见两道人影加入战圈,更是惊上加惊——他原本是想打车轮战,消耗掉杨弘的体力,而后再慢慢地折磨严老头和柳白衣以达到要挟杨弘的目的,然而平白无故多了个独孤岩,迫他不得不改变计划,而严佳儿的倒戈至使他阵脚大乱,知道要杨弘妥协再无可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将五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除了杨弘、独孤岩外竟然还有别的岳飞派的人进入了秦府——秦桧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于是他开始猜测还有多少人埋伏在秦府之中,这些人中是否还有岳飞?一想到岳飞素来仇恨自己,加之刚被罢官,若真个落在他手中,自己哪还有命在?秦桧这么一想,禁不住冷汗直冒,然他已是丧心病狂至极,妄想他因胆怯而放过众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秦桧扶着窗台向下面喊道:“给我杀!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言罢拂袖而去——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避一避,然而,什么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秦桧想到了他的最后一张皇牌——有这张皇牌在手,就算被他们侥幸逃脱他也不必担心了。 ***** 严老头抱起柳白衣飞离火场,跪在地上狠喷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了般再支持不住,倒了下去,柳白衣亦被带得跌出几步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严老头老泪纵横,口呼其名往她爬去。 韩振见势忙奋力甩掉纠缠不休的黑衣人,朝他们奔去。 严老头已艰难地坐直身子,并把柳白衣抱在怀中,伸手便去摸她的脉膊。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柳白衣竟在此时要命地抖动了一下,并迅速睁开眼睛。 严老头乍看柳白衣竟醒了过来,正感欣喜时,却发现她眼神不对劲——柳白衣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那是一丝胜券在握得意的笑容。 然而,他已来不及深思了,柳白衣扬起右手,亮出一把七寸长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向严老头的心脏。 严老头惨叫一声猛地往旁边弹开,一手握住致命的匕首,颤声道:“你……你不是白衣!” “柳白衣”从地上立起,笑道:“对,我不是柳白衣,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韩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提起手中的剑朝那“柳白衣”全力刺去。 “爹!”严佳儿闻得惨叫声,猛地回头,见严老头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终于动了真怒,蓦地把全身功力集于剑身,往围截她的三人扫去,刹时间三人如断线风筝般被抛得很远。 “爹!”严佳儿扔掉手中的剑扑了过去,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严老头,泪流满面:“爹,你怎么样了?” 严老头握住她的手,平静地道:“佳儿,不要难过,爹都活到这岁数了,也是时候下去陪你娘了!” 严佳儿拼命地摇头,声泪俱下:“不,爹,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严老头拍拍她的手背,道:“别哭,听爹说,爹是不成了,但爹还有几个心愿没完成……” 言罢,剧烈地咳嗽起来,再度吐了一小口鲜血。 严佳儿慌忙运起真气输入他体内,强忍着悲痛道:“爹你说,我听着,我都听着!” 严老头深吸了一口气道:“爹的第一个心愿,就是隐若……她就是依依唯一的骨肉……” 严佳儿但闻“隐若”之名,已感错鄂,此时听严老头说她才是严依依的女儿,更觉震憾。 严老头接着道:“当年,我把她寄养在柳府中,本欲等为家人复仇后再回来将她领走。无奈,天意弄人……直到如今,我们爷孙俩仍未相认!——佳儿,答应爹,一定好照顾她……以弥补爹当年对她娘的过错……” 严佳儿咬紧牙点点头:“我会的,爹你放心!” 严老头看向正和韩振打得不可开交的假柳白衣,黯然神伤道:“还有,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白衣,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她是柳家仅存的一点血脉了……——我真后悔,当初没能阻止她离开断肠崖……佳儿,你一定要……要记住了!” 严佳儿正待点头,突听两声娇喝从秦府传来,抬头一看,却是两个少年飞身而至,其中一少年刚好落入韩振和“柳白衣”的战圈,刚立定便见两枚暗器以一往无前之势朝“柳白衣”射去,一枚取的是她的右肩穴,另一枚直指其眉心。 “柳白衣”忙往左侧闪去,却不料韩振的剑适时刺到,登时血如泉涌。 少年一个箭步上前,扯掉她的人皮面具,一把抓过她的左肩,高声喝道:“全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声音不大,却震住全场,所有人都乖乖地停止了动作——只因,假扮柳白衣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梅频的爱徒俏罗刹。试问,谁敢不拿死神徒弟的命当回事呢? 少年把俏罗刹交给韩振,转身向严老头奔去。 严佳儿这才看清,那少年竟是柳隐若,另一个自然是萧雁了。 柳隐若到得严老头跟前,含泪道:“爷爷,我来迟了,对不起!” 严老头无力地一笑,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玉佩……” 柳隐若不明所以地看向严佳儿,又看了看他,问道:“爷爷,你要什么玉佩?” 此时,众人都围了过来,满是忧心地站在严老头旁边。 严老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萧雁想起那次柳隐若莫名昏倒,严老头给她看病时见到她腰间佩玉的怪异表情,忙道:“隐若,是你腰上一直带着的那个玉佩。” 柳隐若闻言,毫不迟疑地从怀中掏出那正面刻着“依”字的玉佩放到他手中道:“是这个吗?” 严老头艰难地点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握了握她的手,道:“……好……好好……保管……” 柳隐若忙点点头,见严老头眼光转向韩振手中压制的俏罗刹身上,会意地道:“爷爷你放心,白衣她没事了!她没事了!” 而后,她看见严老头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爹……”严佳儿痛哭失声,拼命地摇晃着已经毫无知觉的严老头。 柳隐若看得心如刀割,起向倒向杨弘怀中,泪流满面。 好半晌后,严佳儿止住眼泪,一脸仇恨地从地上缓缓立起,随手夺了独孤岩手中的剑,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疯狂地朝着俏罗刹冲过去。 俏罗刹惊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韩振一把抱起她朝旁边闪去,大声道:“前辈冷静点!” 然而,严佳儿已全然丧失理智,只疯狂地向着俏罗刹挥动着手中的剑,好几次险些刺到韩振。 杨弘终看不过去了,冲她喊道:“前辈三思,白衣还在他们手中,你此时若杀了她,等于害了白衣!” 严佳儿闻言,蓦地愣在原地,她想起严老头方才的话:“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白衣,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严佳儿一脸绝望,手一松,剑“咣噹”一声落在了地上,眼神却仍怨毒地瞪着俏罗刹。 柳隐若上前扶住她,强忍着眼泪柔声道:“佳姨,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爷爷累了,他需要安息!” 严佳儿眼中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半晌才点点头,转身朝严老头走去,慢慢地抱起他的尸身独自朝前去了。 众人紧随其后,离开了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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