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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无数次,只能在梦里重温儿子的笑脸,老天终于也被至圣的母爱感动了。欣慰的泪水在脸上留下对儿子的爱。“娘以为在进坟地以前看不到你了,幸好老天爷还有些慈悲,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在我临走之前再看儿子一眼。”站在一旁的男孩儿突然觉得全身就像过电似的,忍不住真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 男孩儿扶赵益民站起来,到旁边给他搬了个座位。“叔叔,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水。” “不……不……齐名,你别走,叔叔有话要给你说。”赵益民伸手拉住侄子齐名说。 齐名是赵益民的哥哥的孩子,还记得自己回来的那年,他才四五岁,长的白白胖胖的很可爱,赵益民也是很喜欢这个侄子的。所以,就给他取名叫齐名,意思就是想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娘在一旁说:“齐名这孩子真是好,又有孝心。长大了肯定也会跟你一样有出息的。” “是啊,娘。我看齐名这孩子是不错。”赵益民说着走到门口把丢在地上的包裹提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书包鹏给齐名说:“孩子,上学了吧?念几年级了?”齐名对于赵益民这个叔叔还是有些陌生、胆怯的。所以,在他面前还是会有一些木讷的紧张。“四年级。”赵益民笑了笑说:“这么快啊,转眼间就上四年级了?好,这个书包是叔叔送给你的。里面有你喜欢的文具盒和学习用具。”齐名接过去,低着头不说话。 一直被遗忘在一旁的佳佳,靠在赵益民的后背上,对她来说这个家是陌生、陈旧的,甚至是她有些不适应的。还有眼前这个自己不认识、把自己的叔叔当成他的叔叔的男孩儿都是陌生的。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没有感情的。此时,赵益民也想起了一旁的佳佳,伸手拉她到自己面前。“佳佳,这就是你奶奶。快点叫奶奶啊?”赵益民指着床上的娘说。佳佳看着床上头发散乱的老人,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赵益民。“奶奶……奶奶……” “哎,好孙女,快过来让奶奶看看。”双手在半空里摸索着。佳佳走过去,任由奶奶抚摸着头。“奶奶,您怎么了?病了吗?我带药来了,是治咳嗽的,吃了就不咳了。” 双手突然一抖缩了回去,赵益民心里也是吓了一跳。“娘,怎么了?” 娘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佳佳,却又什么都没有说。这样的丑事,怎么有脸出来呢?赵益民还是追问:“娘,你怎么了?”又把娘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娘是聪明人。“对,给我把被子盖好,娘冷。” 心里的那道伤疤,不去碰触是不是就等于已经愈合?离去的人,是不是不去想就会淡淡忘记? “两年前,你爹得了重病,整天吃药,花了好多钱,后来病情却来却严重,就去了……他临走的时候说‘孩儿他娘啊,我是不能看到二娃了。你要活着,活到二娃回来,再看他一眼,就来和我会和,给我说说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从你爹走了以后,娘也就病了……”娘好像有许多要说的话却又故意掩盖过去了。 娘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因为,像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说出来就等于给自己脸上抹黑。她不能告诉赵益民爹的是怎么死的。但是,那一幕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出现。这些都不能说出来,因为娘还要那张脸皮呢。 母子两个说了一夜的话,赵益民给娘说了自己这几年在外面的遭遇。娘躺在床上,蜷曲着身子就像一只将要僵死的老蚕,儿子坐在床前弓着背就像挑夫肩上的扁担。炉火在没有亮光的屋里成了唯一的亮度。照在赵益民脸上,照在床上。“娘不怪你,娘知道你心里的苦。娘也理解你心里的难处,你也不容易啊!” 齐名和佳佳睡着旁边用椅子支起来的“床上”,赵益民站起来走过去给他们盖好被子,又重新坐在娘的床前,就这样做了整整一个晚上。赵益民想起爹活着的时候,想起他因为自己不努力念书而被打的那时,想起爹弯着腰去山上搬石头的情景,想起爹看着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想的时候,想起……太多、太多了。 早晨,齐名悄悄的起来。“叔叔,你累了吧?去歇一会儿吧。”他小心的叫正低着头打盹的赵益民。 “不,不,叔叔不困。齐名,你怎么起这么早啊?”赵益民站起来,眨着两只通红的眼睛。 齐名摸索着找着灯绳拉亮灯,屋里顿时被暗淡的灯光照亮。“我要给奶奶做饭,等奶奶吃完饭以后我就去上学。”齐名说着从桌底下摸出两个鸡蛋来,赵益民急忙伸手接过去。“今天我做饭,你先去睡会儿吧?等叔叔做好了饭就叫起来。”齐名迟疑了一会儿,走到床前轻轻的叫:“奶奶……奶奶……” 赵益民把手里的鸡蛋打碎,倒进碗里。“齐名,不要叫了,你奶奶累了,可能是睡着了。等一会儿做好了饭就叫你奶奶起来吧!”屋里只有筷子在碗里搅拌鸡蛋的声音。齐名沉默了片刻,说:“不对啊,平日奶奶在这个时候早就醒了。”赵益民心里一颤,双手一抖,鸡蛋清洒了一地。 “娘……娘……”赵益民轻轻的叫。娘就像真的睡着了似的,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齐名站在一旁叫:“奶奶……奶奶……”颤抖着手伸过去,伸到奶奶的鼻子下试探了一下,泪水顷刻间画满脸颊。“叔叔,奶奶走了……”赵益民双腿一软跪下去。“娘……” 爹的坟旁边有娘陪伴,就不会孤单了。赵益民跪在爹娘的坟前,脸上的泪痕是旧痕未干,又添新痕,但是再多的泪水也无法让爹娘回来。大哥赵益新走到二弟身旁全说:“二弟啊,娘走了,你也不要再伤心了。” “站住!”赵益民说的话里透着无限的悲伤和怨恨。赵益新听到弟弟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让人心跳的沉重,不禁停住了脚步。“二弟,你怎么了?娘去了,我和你三弟心里都很难过……” 赵益民突然从衣兜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来,搜的一下甩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赵益新和三弟赵益泽心里陡然一惊。“二弟……”“二哥……” “今天,我们兄弟三个当着爹娘的面,当着全村父老的面把这几年的帐好好的算一算,我欠你们多少我会还给你们,但是……你们钱爹娘的多少也要还给爹娘……” 赵益新和赵益泽心里开始慢慢紧张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赵益民究竟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娘跟他说了什么。“二弟啊,我们是亲兄弟,就算打断了骨头也是连着筋的,什么帐不帐的?亲兄弟还分这么明白干什么呢?我们知道你这几年在外面没有顾上家里,心里有愧疚感,可是我们都没有怪你啊……” “是啊,二哥。有什么话我们不能以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说吗?为什么非要在爹娘的坟前动刀动强的呢,爹娘如果在地下有知,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啊。”赵益泽也极力想说服赵益民不要把事情闹大。 由于赵益民这几年一直不在家,爹去世的时候也没有回来,娘病倒的时候也没有在身边尽孝,所以,村里人从心里对他是有成见的。“不要爹娘的东西”、“畜生不如的混蛋”、“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等等这些难听的话,铺天盖地的在赵益民的背后响起来,虽然没有人指着鼻子骂,但是背后脊梁骨都被戳破了。赵益新和赵益泽不管怎么说,是给爹娘尽孝了也好,还是没有也好,他们都守在爹娘身边,特别是爹总归是他们领巾坑里去的。所以,村里人把这三个兄弟搁一块比较,平衡的天平自然会倾斜向赵益新和赵益泽兄弟。 “二娃,你在这里闹什么?你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了,我看你爹娘白养你这个畜生一场了,亲爹生病了不回来看一眼、过世也没有回来,你还有理了不成?”骂赵益民的人是他的三叔,和爹是亲兄弟。 赵益民被三叔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因为一时过于激动,伸手拔过地上的尖刀往自己胳膊上刺去,鲜血顿时洒了一地。站在一旁的三叔被赵益民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就连在一片围观的人都被震惊了。赵益民跪在地上,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三叔看侄子这样心里一时不忍,扯下顶在头上的白布给侄子包扎在伤处。“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脾气这么跟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呢?有什么事儿就不能好好说啊?非得这样才好啊?你叫三叔我说你什么好呢?真是个傻孩子。你爹娘在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你这样也不会怪你的……好了,快起来,回去把伤养好……” 赵益新和赵益泽见赵益民这样,三叔又心软了。所以,只得假惺惺的跑过去。“二弟,你这是何苦呢?我们有没有怪你的意思,三叔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骂你几句,但是心里也没有怪过你啊……”“是啊,二哥。有什么事儿我们不能回家去说吗?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 赵益民红着眼睛站起来。赵益新和赵益泽看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心里顿时吓了一跳。赵益民说:“今天,我就要当着全村父老的面,把事情跟你们说清楚。”三叔在一旁暗自点了点头。因为,他觉得这样也好,大家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总比都装在心里被误会的好。“我赵益民刚才说了我对不起爹娘,我没有做到一个儿子的责任。全村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无话可说。但是,我要说的是,我想知道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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