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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山寨(二)
   25日深夜,于尘接到三宝小分队的第一次侦察报告。得知官军大致状况:官军辎重较多而且笨重,队伍日进十里。   26日中午,于尘第二次接到报告:官军派出了一个300人的先锋部队;官军大队人马护住了辎重,行速更慢了。   得知这些情报后,于尘的底气更足,当下摊开地图,与左右共商作战方案。   此时,双方的直线距离不到三十里。   随后,八百余山贼加快了行军速度,直趋官军。   27日傍晚,红石谷。   微风中,晚霞映照群山。   成县步军大营的九营都统陈壁,身披精鳞甲,外罩灰披风,端坐在他那匹心爱的黄骠马之上,左手提缰右手提枪,在山道上得得而行。   他的身后,是三百人的先头部队。   “吁!!!”   石谷前,陈壁忽然勒停胯下战马,一举长枪,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   队伍随即停止前进,在三名都尉的命令下,士兵们连忙集拢成长阵,各自紧握刀枪,背靠着背四下张望着,戒备起来。   山道上,顿时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晚风吹动着盔缨,夕阳照映着陈壁那张刚毅的面庞,似有汗水滚落。   陈壁端坐在战马之上,死死盯着前面山谷两侧的高岗,一寸一寸地查看着。   山谷约莫长达百步,两侧高岗上裸露着大片的暗红色的石块,成簇的杂草随风轻轻摇动。   这里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山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是,陈壁却感觉到,似乎有某种危险正在等待着他。   突然,一只山獭从一处草丛中窜出,蹭蹭窜到另一处草丛,随即消失不见。   陈壁松了一口气,不由暗骂起来,“这两天总是疑神疑鬼的,把人都搞得神经兮兮的!”   山贼毕竟是山贼,哪有云杨说的那么神奇?   “前进!”   陈壁将长枪朝前一挥,打马先行,队伍随即朝小山谷进发。   三百人的先头部队尚未全部进入小山谷时,异象突生!   “嗡!”   一道虚幻的光影激射而至!   马背上方当即泛起一蓬血雾!陈壁已经从马背上倒飞而去,摔落马后!   一根弩箭将他击穿,并把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陈壁来不及发出叫喊,就此气绝身死!   而那根婴儿手臂一般粗细的弩箭,包裹着铁皮的末端仍在震颤!   几乎是同时,他的战马也被另外一根弩箭射穿了头颅,倒毙在地!   “杀!”   “呜呜!呜呜!呜!”   一阵短促的号角声响起来!   顷刻间,弩箭、箭矢和石块争先恐后地朝官军的长队中招呼起来!   “啊!”   “啊!!!”   “我的……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敌袭!”   “警戒!”   “向前冲!”   “冲过去!”   “不行!后退!快后退!”   这样的时候,三名都尉的命令如何达成一致?   300人的官军先锋部队冲的冲,退的退,乱成了一锅粥!   这样危急的时刻,训练有素的官军,也成了待宰的羔羊!而且,他们根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他们中绝大多数的人,连敌人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这场伏击持续的时间很短暂。   当官军终于达成一致并撤出这个死亡地带的时候,小山谷中已然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七十具尸体,石块、箭矢到处都是,一片狼籍。伤而未死的哀号不时响起,与山贼的欢呼形成强烈的对比。   “哇哦!”   “啊哈!!!”   “吽!!!!!!!”   岗上的山贼们纷纷站了起来,将手里的家伙什举得老高,彼此相拥着欢呼起来!   于尘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头来,看了看身旁不远的小铁匠,奋然道:“小铁匠,干的不错!我给你记功了!”   小铁匠扶着弩车,喜道:“哈哈!多谢小寨主!我杀的那家伙,应该是个大官吧?”   “呵呵,应该不算太小!”   提着大刀的丁大虎也当即走了过来,咧着嘴,兴奋不已地说道:“小寨主,我们要不要下去冲杀一阵子?”   于尘看了看,终于缓缓摇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这里只有四百人,官军大队人马就在三里之外,没有必要硬拼。”   丁大虎点头,不再说什么。其实,现在真的冲下去的话,他有八成把握将剩下的两百多官军吃掉。   小铁匠道:“嘿嘿,梅冈和光头他们可能已经瞄上他们了!”   于尘站在高岗之上,翘首看着狼狈退走的官军,嘴角泛起一丝自信的笑意。   随即,于尘大声道:“三寨主!整队!我们跟上去!”   “是!”   “大家伙的!带上家伙什,集合!”   高岗上一片匆忙与鼓舞。   这时,高岗后面几百步外的辎重队和医疗队也赶了过来。孙济走到于尘身边,朝下面看了看,咂舌不已,忽然道:“小寨主,下面那些个装备……”   小铁匠不由大笑起来,“嘿哈!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贪心啊,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累赘?”   孙济尴尬不已。   而正自集合的群贼,闻言则一阵哄笑。   一个大贼喊道:“把官军全杀了,再慢慢捡装备也不迟嘛!哈哈,总是飞不了的!”   “就是!那迟早是我们的!”   “把那些箭支拣上来就行了!”   少时,于尘等人率队隐下山岗,从另外一处山道朝前急急进发。   其中详情,暂且不表。   且说夜幕降临时,在小山谷遭到伏击之后,剩下两百多先头部队万分狼狈地逃离之后,终于和大队人马汇合一处。   官军的大队人马正在一处小山脚下扎营造饭。   一堆堆的篝火将营地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环形的营地外围,还有数个百人队全副武装地巡逻警戒着。   云杨得报后,在一众将官的拥簇下,走出中军大帐,来到营地中那两百余仍然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面前,一时无语,心中却泛起强烈的不安来。这些士卒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可也绝对不可能惊恐至此地步啊。   听罢那三名都尉讲述遇伏经过,云杨眉头紧锁,久久无言。   葫芦寨的山贼竟然真的出寨迎击了!   山贼不仅有弓箭,还有弩箭!   这些倒也罢了,真正让云杨心乱如麻的是山贼的战术。他们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打垮自己的先锋部队,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放任这些人离去。   很明显,这些人会扩散恐慌。   云杨看了看营地中各处,不由暗忖,自己该怎么办?   忽然,云杨面色一沉,指着那三名都尉,怒喝道:“身为将官,主将战死,不知约束部下,怯战而退,还散播谣言,乱我军心,该当何罪!?”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焉有命在?   那三名都尉当即面色惨白,齐齐跪下,叩首告饶。   “啊!饶命啊!”   “大人饶命!”   “呜呜!都统大人!”   云杨岂能理会?不由分说,大喝道:“哼!来人!将这三人就地斩首!”   告饶声中,左右将三名都尉拖去老远……   营中一片肃然!   云杨扫视了一眼四周夜幕中那些犹如鬼怪巨兽的山峦,叹息不已。随即转回营地正中的大帐。   “加强警戒!所有都尉来本将大帐议事!”  云杨与十余名都尉在大帐议事。   刚刚砍了三名都尉,补缺之事需要立即落实。而最主要的议题则是,如何改变这两营官军眼下的被动态势。   历经夏、齐两朝,历阳官军进入狗头山里的剿贼行动,已有很多次。遗憾的是,那些所谓的剿贼行动的详情几乎无从查证。在历阳的地方志里,只是一些支言片语的记载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原因不言自明。真要详细记录那些屡屡失败的行动,官府的颜面何存?   而这一次却大不同于以往!    对于这一点,身为步军大营三营都统的云杨,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   不说别的,就说行动正式开始之后,就连步军统领靳北流这样在帝国军中有数的名将,都要亲自率军前去数百里之外的舒城以图剿灭那里的黑旗寨之贼,便足以说明历阳王对此次剿贼行动的重视程度了。   完全可以说,这绝对是一次只许胜不许败的军事行动!   对于失败的后果,就算用屁股去想,云杨也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现在,他已经初步品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最让云杨忧心的是,如果不能改变当前的被动局面,彻底的失败几乎可以预见!   这叫身为主将的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而眼下的大帐里,十几个人商议一个多时辰了,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却仍然是毫无头绪,实可气也!   议来议去,莫衷一是。   有的认为只能维持被动现状,力求尽量减少损失的同时,一步步逼近葫芦寨的巢穴,则胜利可期。   反对者则认为,这样被动地走下去,只能处处挨打,军心必将受挫。一个不好还会导致军心大乱,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还有一名都尉无奈叹道:“这些个贼坯子怎么就主动出击了呢?这真是可恨哪!”   众将官说的都不错,可惜,就是没有人能提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吵吵嚷嚷中,云杨端坐在大帐上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陈清瞄了瞄云杨,心中直纳闷。   不就是损失了几十个人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2000人去攻打一个小小的葫芦寨,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用得着这么瞻前顾后的么?被动点咋地?只管赶路,早早去灭了葫芦寨不就结了?   说白了,山贼在他心里根本不算个啥。他只当这次进山是升官发财的机会,哪里会去想万一失败的后果?又如何会明白云杨的思想压力?   不过,见姐夫不悦,陈清还是勉强献出一计,道:“都统大人,属下倒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正式场合,云杨可不允许他“姐夫姐夫”的叫着。   “但说无妨!”   “我军被动,只因无法掌握贼军行动。不如我们干脆主动些,多派人手出去,把那些山贼找出来,并且——缠住他们。”   看了看云杨的脸色,陈清接着道:“主力可以继续前进,直扑葫芦寨。”   一众都尉纷纷议论起来。   结果还是一样,有的赞同,有的反对,甚至还有人显露出不满的情绪来。   这也难怪。   要知道,陈清这个所谓的计策,是要舍弃掉一部分人的。山贼之前在三里外伏击官军的300先锋,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在附近了,而且人数也不会少到哪儿去。这样的情况下,被派出去的士兵,端的是九死一生了。   但他们的死,能够保证这次进剿的成功。   云杨似有意动,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终于看向陈清,询问道:“依你看来,派多少人出去较为妥当?”   云杨说出这话,显然表明,他已经同意了陈清的建言。   大帐里顿时安静下来。   陈清的心中暗自得意起来,奶奶地,你们这些草包就知道说那些没用的。爷爷的计策毒是毒了点,可那管用啊。不过,对于派多少人出去,还真的得好好思量一番。   派少了,缠不住那些山贼,根本不济事;派多了,损失太大,真到了攻打葫芦寨的时候可能会很吃力,再说,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也吃罪不起啊。   陈清凝思片刻,终于道:“属下认为,派六百人应该差不多了。”   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其中一名都尉再也忍不住怒火,哗啦起身,大声斥责道:“好你个万都尉!亏你说得出口啊!六百弟兄就这么送给山贼??你的心也太黑了吧?啊?”   “放肆!”云杨拍案而起,小眼睛瞪着那名都尉,冷然道:“张都尉,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休怪本将军法无情!”   那名都尉欲言又止,悻悻坐下。这里可不同于成县步军大营,云杨身为主将,随时都可以找个由头喀嚓了他。   陈清撇撇嘴,并不理会。   云杨冷哼一声,向右上方拱手道:“蒙王爷及统领大人厚爱,本将与诸位得以率军进山剿贼,以保一方安宁。此虽殊荣,但我等肩上重任可想而知!如不能剿灭葫芦寨之贼,我等有何颜面再见王爷及靳大人?有何颜面再见两县百姓?届时,唯有以死谢罪!”   话虽冠冕堂皇,却也不无要挟之意。任务完不成,大家都没好果子吃!搞得不好,掉脑袋也不在话下。   帐中诸人沉默起来。   云杨扫视一眼,又道:“再说了,派出去六百弟兄,谁说是送给山贼的?我们三营和九营的弟兄,难道还怕了一伙山贼不成!?本将反倒觉得,这六百弟兄,很可能会给游荡在附近的那些山贼给予致命一击!”   一众都尉纷纷附和起来。   “都统大人所言甚是!”   “正是如此!山贼不过乌合之众!真要遇上了,必能一击而溃!”   “不错!只怕六百弟兄一出动,那些山贼就跑得没影了!”   大帐中一片奋然。   云杨满意地点点头,眯眼道:“下面,就该说说调哪些百人队出击了!恩,有没有哪位都尉请命出击的?”   一众都尉骇然,立即闭上了嘴,平视前方,岿然不动。   云杨冷笑一声,正待开口,耳际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萧杀的号角声!   啊??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大帐外面的大营,也随即喧哗起来!   云杨连忙率众奔出大帐,只见诺大的营地里,火把跃动,人影穿梭,处处大呼小叫,脚步声匆忙杂乱!   “卫兵!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士卒急忙奔至,单膝跪地,斜指北方,禀告道:“都统大人,那边有号角声传来!应是山贼来袭!”   “啊?各自速速整队!准备迎战!”   “是!”   一众都尉连忙领命而去!各自大步奔跑开去,前往营中各处约束各自统属的百人队,整队人马,准备迎战!   呼喝声中,整个大营,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前天,自从派出去的探子不再传回消息时,向来谨慎的云杨稍作考虑,便传令下去:晚间扎营后,抽调十个百人队,分成两股,在上、下半夜轮番巡逻。同时,所有休息的士兵夜不解甲。   这道命令无疑是正确的。   眼下,情况稍有不对,19个百人队便迅速地进入可战状态了!点点火光里,士兵们守护在营地边缘,面向外侧凝神戒备着,刀枪如丛,杀气腾腾。整个营地,紧张得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葫芦寨的山贼胆敢在此时来袭的话,必将有来无回。   只是,山贼的号角也吹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而黑夜中的号角声,似是带着一股子蛮劲,仍然一阵紧过一阵!“呜呜……呜呜……”的声音在漆黑的群山间回响着,慑人心魄!号角声中散发出来的战意,简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立在大帐前面的云杨,在一众卫兵的护卫下,手握双剑,凝神聆听着。   不错,号角声的确来自北面约两百步外的那个山头!   听着听着,云杨大人原本的亢奋和紧张,渐渐转变成了莫名的烦躁。妈的!这些山贼搞什么鬼?   又过了片刻,号角声忽然消失了。   大营中,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短暂的沉寂过后,一众将官纷纷大声警告起来,呼喝声此起彼伏。   “不要松懈!”   “山贼还没有退走!”   “打起精神来!”   ……   就这样,又干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号角声还是没有再响起来。   只余鬼魅般的群山矗立在夜幕中,寂静无声。   咦?山贼走了?   大营里一阵窃窃私语,嗡嗡不绝。   旋即,云杨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遍告各队,这只不过是山贼的疲敌之计,无需理会!传我将令,除巡逻的百人队,其余人只管安心歇息!”   “是!”   身边的传令兵领命而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山脚下的官军营地再次恢复平静。   只是,大多数士兵的心里,已经如同被恶魔附着,再也无法恢复平静了。即便是枕着刀枪,闭上眼睛,他们也已不能安心入睡。   无法入睡的士兵们,开始在营帐里轻声低声交谈起来。   “山贼究竟长啥样啊?”   “我哪晓得?我家也不是狗头山这边的。”   “山贼不也是人?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哪儿啊?我可听说山贼缺粮食的时候,是要吃人的!”   “啊!这样啊?”   ……   傍晚时,三百先锋遭袭和三名都尉被斩首之事,已经让这些士兵的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了。现在,山贼的号角声,更是给他们带来沉重的精神压力。   训练有素?纪律如山?光有这些还不够。这些已经成为历阳王私军的步兵,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真正成为一支真正的精锐——一支历阳王想要的步军精锐。   只是,血与火的洗礼,并非没有副作用。三洗两洗之下,洗出一大堆尸体或者一群疯子的例子,多得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很明显,士兵们无比渴望交谈的表现,刚好说明他们正承受着巨大的心里压力。虽然还不至于崩溃,但至少,他们中的很多人有些迷茫和惶恐了。   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主将的云杨哪敢去歇息?   他只得在营地里巡视一遍,这里关怀一下,那里慰问几句,又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军心稍定。   “呼!!!”   云杨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之后,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北边那个山头,竟厉声骂道:“妈的!山贼就是山贼,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出来献丑!?”   说罢,他提着双剑,径直走回大帐歇息去了。   顷刻间,大帐中鼾声如雷。   他今天的确有些疲倦了。   半个时辰过后。   朦胧间,又一阵低沉萧杀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云杨猛然惊醒,一骨碌从毛毯上爬了起来,抓起双剑冲出大帐,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卫兵。   大营里,那让人发疯的忙乱景象,再次映入眼帘。   这一次的号角声,却是来自南面的山顶。   同样的,这阵阵号角声,也带着一股子蛮劲。   云杨怒不可遏,喝问卫兵:“又是怎么回事?”【除了这个,他实在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一名卫兵单膝跪地,惶恐说道:“都统大人,这次……好……好像是南面来了山贼……”   云杨一脚踢翻那名卫兵,挥舞双剑,跳着脚,仰天吼叫道:“可恨!”   “啊!可恨!本将与尔等誓不两立!”   “待本将打破葫芦寨,定要将你们斩尽杀绝!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夜空中,余音缭绕。   营地之中,两千余人惊讶地看着大帐前如同跳大神一般的都统大人,无不瞠目结舌。万万想不到,上半夜还在好言宽慰他们的都统大人,下半夜竟然会如此失态了?   云都统此刻的心情,士兵们或许难以理解,但陈清等都尉则完全明了。巨大的压力和无以宣泄的愤懑交织在一起,人的情绪难免会失控。   只是,谁能告诉他们,该怎么办?   “哎!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们也干脆别睡了。”   “妈的!吵都吵死了,还怎么睡?”   “这些山贼简直太可恨了!”   ……   北边,距此处三里之外的一个山坳子里,于尘和数百山贼,却正在酣睡。南边,距此五里之外的梅冈、光头和数百山贼们,也睡得很香。   他们赶了一天的山路,也很累了。   吹响号角的,只不过是小铁匠本分队里的几个小贼而已。   早前,在红石谷伏击之后,于尘便率众前往附近一处山坳扎营歇息。在山坳里吃罢晚饭后,夜色已深。   于尘与几位头目又商议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架不住困意和疲倦,吩咐几句之后,自去睡了。   小铁匠却是兴奋的不得了。   他简直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么精妙的“战术”!   对几个整装待发的小贼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后,小铁匠装模作样道:“这是小寨主派给我的任务,现在,本寨主就将这个光荣而轻松的任务交给你们了!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几个小贼齐声道:“有!”   小铁匠正待夸赞一番,其中一小贼忽然举手报告,嗫嚅道:“八寨主,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还……还不是很清楚……”   某人吸入一口凉气,用非常和蔼的语气地说道:“小寨主说过,不懂就问,是好事!所以,八寨主我最恨不懂装懂的人了!你小子很不错哦!”   顿了顿,实在装不下去了的小铁匠忽然把脸一铁,恨声道:“都听好了!现在我再说一遍,谁要是还没搞懂,本寨主会让他三天不能下床!”   几个小贼骇然,皆竖起耳朵聆听。   “带着牛角号去了之后,每隔个把时辰,就给我使劲吹一阵子!有多大劲就用多大劲!总之,别让他们睡好觉就行!另外,你们记住,天快要亮的时候,你们就马上回来!清楚了吗?”   “清楚了!”   对于几个小贼而言,这显然是一件极为好玩的事情。当几个兴奋的小贼背着牛角号来到官军营地附近的山头上时,官军的噩梦就算正式开始了。   不过,这一场噩梦,不会持续太久。   东方刚泛白时,于尘与丁大虎、牛度、小铁匠等人率四百余人马,已经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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