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井在屋里再也呆不住了。 他冲出门，去敲东面隔壁的寝室。没人应。 再去敲西面隔壁的寝室。还是没人应。他抬头一看，只见门上方的气窗玻璃上糊了几层报纸，糊得严严实实的。杨井有点气极败坏，脱口喊了一句： “你这鸟人！你以为躲在里面我就看不见你了？！” 然后他再来到东面的寝室，见门上方的气窗玻璃上虽然也糊了报纸，但好像糊得不太严实，有一条缝。他从屋里搬出一张凳子，站上去，朝里面窥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室内的一角。那个角落的床上被子的形状有点可疑：里面至少藏着一个人！ 杨井不由得兴奋的大喊：“出来吧你这鸟人！你以为躲到被窝里我就看不见你了？！” 他看见那被子里面动了动。然后又不动了。 杨井更加兴奋的大喊：“哈哈你这鸟人，你以为你脱了马甲，我就认不出你这乌龟王八蛋了？！”…… 那被子又动了动，从里面伸出两只细细的、白森森的手臂（一看便知是小女生的手臂），在被子上抓啊抓的，然后长长的头发和半个脸也露了出来——好像是唐子江的马子苏霞——她的手在被子上抓起了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哦，是一只黑色的乳罩……这时从被子里面又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将苏霞的那只手捉进了被窝，接着又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捉了进去…… 杨井通过气窗的纸缝偷窥得“性趣”正高，突然眼前一黑，头被一个“套套”蒙住了，同时听见脑后有个声音喝道： ——“我让你偷看！” 吓得杨井差点从凳子上倒栽下来。 杨井赶紧将头上的“套套”扯下来——原来是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给他带套的人站在他对面，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是西面寝室的小卞。（大家背后都叫他“小便”。当面也这么叫，反正发音差不多。） ——“看什么你？瞧你鬼鬼祟祟的，这兴奋劲儿！”说着还作势朝他裤裆里摸了一把。 杨井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唐儿的马子，正在里面干好事呢！” ——“苏霞？不会吧？”“小便”做出一种小便失禁的表情：“刚才她还在这儿吵着找唐子江呢！” “反正一女的，脱得光光的，和一男的，躺在被窝里呢。不信你看——”杨井说。 “变态啊你？！”“小便”不满地说，“你想捉奸啊？你刚才就为这个吵啊？窗玻璃都被你砸破了。就算捉奸，也轮不到你鸟人着急吧？！” 提到窗玻璃，杨井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的窗玻璃也被人砸碎了！不信你来看！” 杨井将小卞拉到自己宿舍，指点着给他看，问他听见声音没？ 小卞说没听见声音啊——“我是刚刚被你吵醒的，起来一看，窗子破了，我还以为是你砸的。” 杨井说奇怪了，自己也没有听见声音。朦朦胧胧跟做梦似的。于是，他就将中午的梦魇回忆了一遍，一五一十告诉了小卞。他还拿出那台黑色的小收音机作为证据。 杨井的回忆逐步变得清晰起来。他记得邵林对他说，要他将这个收音机交给龚龙龙，还关照他，不要到３１７房间去。 ——“３１７是谁的房间？”杨井问。 “不就是邵林他自己的宿舍吗？”小卞带有嘲笑地说。他表示不相信杨井说的这些鬼话——“怎么可能呢？邵林，费那么大劲，来找你，让你代他将收音机还给龚龙龙？你想可能吗？他自己又不是拿不动收音机，也不是不认识龚龙龙，为什么要你转交呢？”他认为，杨井不是在编故事，就是在说梦话、说鬼话。至于说邵林挤到杨井的床上来，对他耳朵吹气，说什么挤呀挤，更是天方夜谭。 杨井急了，他高高地举起手里的那台黑色的小收音机，仿佛要砸向小卞：“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收音机是天外飞来的？难道是他娘的外星人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 小卞还是不为所动。他分析说，可能是杨井睡得太死了，有人用这个半导体砸破了窗玻璃，这个收音机便飞到了杨井睡的床上。这破玩艺儿又不值钱，跟一块砖头差不多。他还开杨井的玩笑，让他好好的回忆回忆，以前用这个破玩艺儿骗过哪个小女生？或者食堂的女服务员？还是打扫卫生的外来妹？…… ——“你骗了人家的身体，说不定还是处女之身，然后又把人家给甩了，昨天情人节，你也没有任何表示，所以人家就彻底绝望了，跑来向你讨个说法。你在宿舍里蒙头装睡，不理人家，人家便愤怒了，将这个骗物狠狠地砸向了窗子……”小卞说得津津有味的，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了。 杨井急了，他再次高高地举起那台黑色的收音机，仿佛要砸碎小卞的脑壳：“那你说，你宿舍的窗玻璃是怎么碎的？是用什么砸的？又是哪个来找你报仇？” 小卞继续阴阳怪气的逗他：“那宿舍里又不是我一个人住，哪个知道他是找哪个报仇的？” 杨井正要发作，却听见虚掩的门被谁一脚踢开，从外面披头散发地冲进来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