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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杀戮
     刑堂前面是 “同”字形的建筑,朝后去,是一片点缀着假山花树的园子,通过园子,有一堵粉墙打横,从墙中的月洞门进去,便是一幢石砌的楼房,楼房不大,却也带着那种阴沉严肃的气氛——好似正代表着住在其中的主人身份与性格, “赵家堡”刑堂大司律“无情报”孙博!   现在,楼房上下一片黑暗,毫无动静——是那种令人心悸的黑暗与沉寂!   月洞门进口处人影闪掠,十多条身形疾速扑入,又立时分散四周隐伏,楼房的前面,也是一片颇具清趣的庭园,分布得有奇石花树,小亭篱棚,只是眼下的情势与天候,却令这原本不俗的庭园失去了它一贯的雅意,反倒更渗了几分萧煞凋零之概!   这十多个夜行人,正是方才由前面血战至此的入侵者,他们能挺进到这里,照理说,好歹也算打了胜仗,但是,天晓得,他们不仅毫无战胜者的欢欣振奋之情,个个竟都益发忐忑惶恐,神形不宁,活似大祸临头前那等窒怵法……撕破衣襟包缠着肩背伤处的凌振,此刻伏在一丛早已枯干了的花树之帝,他咬牙忍痛,一边朝四周窥探,边撮唇发出一种怪异的鸟叫声来:   “咕”“咕”“咕”……“咕”“咕”“咕”……庭园左边一口井的后面,也立时有了同样的回音,贴着地,一条人影狸猫般急窜过来。   是石勇,然而,这位有 “小李逵”之称的叛逆者,气色却似乎不大对劲。   凌振往后缩身,低促的问:   “情况怎么样?”   石勇的脸上透着、双目中流露着惊疑不安的神韵,他迫切的反问:   “你们拖过来多少人?”   凌振赶紧算着道:   “我看看——我们十八个人……”   吹了口凉气,石勇喃喃的道:   “只这头一关,竟已折了十亭人马中的三亭,眼前却还有更辣手的强敌在等着……”   凌振忙道:   “还有几个挂彩的,邓飞一条左臂业已不中用了,我自己也吃了那欧越彬一虎爪,如今正痛得抽心裂肺,马老大被童弘文的三节棍扫了一记,只怕也松快不了……”   斜刺里,一条影子倏晃已到——正是那满面烟容的瘦小人物,他压着他那发沙的嗓子道:   “石老弟,怎的在这里停顿不进啦?兵贵神速,我们得越快行动越好,拖久了,别说和其他各路配合不上,更给了对方准备的空间!”   石勇对这一位似是较为尊重,他苦笑着道:   “魏大哥说得是,但并非我们‘停顿不进’,而是因为情况不明,无以为进……”   这位 “魏大哥”,就是道上以腿功精妙而享有盛名的“夺魂腿”魏定国,他闻言之下,不由皱起两条倒八疏眉,沉哑的问:   “怎么说?”   石勇凑近了些,低声道:   “先前我领着杨涛和孟泽洋掩到此地的当儿,楼上本还亮着两处灯光,但一待我发出那种预定行动的鸟叫声,通知上面我们的同伙准备接应时,楼上的两处灯光却突然灭了,稍过片刻,我忍不住又发出即时应合的信号,里头似是响起一阵骚动的声息,这阵骚动很快就平静下来,快到令我们来不及往里冲扑……”   魏定国缓缓的道:   “后来呢?”   石勇阴沉的道:   “后来便一直是这个样子——无声无光,一片死寂!”   想了想,魏定国摇头道:   “似是不妙,石老弟,你们在这幢楼房里头,有几个自己人潜伏着?”   石勇道: “两个,都是刑堂‘执刑手’的身份。”   魏定国道:   “如此说来,除了孙博自己之外,他还有另两名属于他的手下了?”   石勇道:   “不错,原来的计划是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猝不及防——也就是说,当我们与孙博遭遇上,或是我们潜伏的人得到立即行动的信号时,便突施袭击,以孙博为主要目标,另两名 ‘执刑手’为次要目标,加以歼除——”   魏定国沉沉的道:   “你也未免稍嫌草率了,石老弟,所谓‘里应’必得也有‘外合’才行,否则力量使用不上,白白糟蹋啦,孙博是何等人物?况且他身边尚另有两名忠心手下,你把恁大的担子,交付那两个潜伏着的同伙来挑,他们又怎么承当?”   石勇急忙申辩着道:   “我们不是没有接应,问题是变化太快,等我们才往前扑,已经声息俱无了……”   不似笑的一笑,魏定国道:   “问题不在那边的变化快,而在于你发出的信号太急迫了。”   窒了窒,石勇不禁难以启声——他明白,他知道魏定国也明白,他不愿冒险涉危,而把他那两位同伙做了挡箭牌,问路石。   魏定国的语风一转,岔开了这个关键,又淡淡的道:   “孙博可曾现过身?”   石勇干笑道:   “一直没见到他,也没见过楼房里的任何一个人。”   魏定国颔首道:   “这就对了,姓费的因为不明白外面的状况,是而以逸待劳,以不变应万变,端等着我们朝里攻,否则,外头杀得天晕地暗,他职责攸关,身肩重任,岂有如此装聋作哑的道理?”   石勇道:   “魏大哥的剖析很中肯,尤其孙博个性刚烈,悍猛无比,加上他对‘金家楼’的死心塌地,断不会扮这等缩头狗熊,他一定是另有诡谋!”   喟了一声,魏定国道:   “无奈的是,我们却势必朝里攻扑才行,别无他法!”   一侧,凌振痛得两边颊肉都抽紧了,他急吼吼的道:   “我说魏大哥,一把火烧他们出来,再圈起来宰杀,不比摸黑硬攻要方便巧妙得多吗?”   魏定国冷冷的道:   “用火来烧这幢石砌的楼房?章老弟,你这主意怕是白搭了!”   石勇也附合着道:   “况且明火执仗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迹,泄漏我方的实力,更易招至对方反击,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你说的点子用不上!”   凌振呐呐的道:   “那么,该怎么办呢?”   魏定国断然道:   “我们就称他的心意——朝里硬攻,我就不相信姓费的果真是个三头六臂,有什么超凡入圣的功力!”   又痛得一龇牙,凌振吸着气道:   “但是,敌暗我明,只怕损失就大了……”   “嗤”了一声,魏定国道:   “欲竟全功,称大业,不加上点缀头,不落些折损,成么?”   石勇接口道:   “我们干,魏大哥!”   魏定国道:   “把人手分开,几个人一组,大伙从各个不同的路线齐往里扑,我倒要看看,凭姓费的能耐,却是如何抵挡我们?”   用力磨擦着手掌,石勇狠狠的道:   “眼前这幢石楼,便是一处不折不扣的阎罗殿,再世堂,它的楼底是提审室,往下更有着坚固严密的地牢同刑房,姓费的高居楼上,掌握其生杀大权,以酷律苛法来做赵家把持基业的工具,真正为虎作伥,典型的狗腿子之属,这番我们就要将他连根刨除,也算替多少遭凌虐迫害的弟兄们出口怨气!”   魏定国加重语气道:   “石老弟,对孙博这个人的底细,你该比我熟悉得多,咱们不必含糊,可也别轻估了他,姓费的号称 ‘无情报’,又在‘赵家堡’混到大司律的地位,虚名并非浪得,他也有他的长处,咱们动起手来,仍以小心为上!”   石勇道:   “你放心,魏大哥,我自会谨慎行事!”   魏定国道:   “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分配人手吧!”   于是,他们很快就把当前的力量作了搭配——石勇仍与孟泽洋、凌振、杨涛为一股,攀越二楼左侧进袭, “夺魂腿”魏定国和“十二金刚”剩下的几个做正面攻击, “蜀国七仔”尚存的四位侧击边门,“神飞三侠”的老二林爽, “豹子头”燕顺,加上虽然受伤甚重,仍不肯退下的“飞流蓟”邓飞三个,则飞攻楼上右侧,一共分为四路,全是做的重点安排。   而那幢楼房,迄今依旧是黝暗深沉,毫无动静,就好似里面根本没有人在一样,阴幽得透着邪气。   咬咬牙,伏在井边的石勇猛一长身,振吭厉吼:   “弟兄们,杀进去……”   叱吼声中,他的两柄长刃短把子蛇矛盘顶绕舞,率同他这一组的其他三人,抢先飞掠向楼房左侧的窗口——看起来气势不弱,实则个个的心都提到了嗓眼上了!   石勇这边甫始行动, “夺魂腿”魏定国更不怠慢,他半声不吭,一马当先扑向了大门, “十二金刚”中尚存的九位,更是如虎出柙,随后跟进。   人影腾闪,风声呼呼, “蜀国七仔”、“豹子头”燕顺、“飞流蓟”曹鹏,以及 “神飞三侠”里硕果仅存的一杰林爽,也都同时发难!   四组人马几乎不分先后的冲入了石楼,他们虽是经由四条不同的路线,开始的时候,却遭遇到一样的景况——石楼的内部,也是一片黑暗,一片沉寂。   魏定国掠进那两扇半掩的沉厚门扉之内,便立即弓背缩身,侧跃向旁,“十二金刚”的九位也纷纷散开,却彼此保持着呼吸相闻,伸手可触的距离。   黑暗中,隐约可以辨认他们容身之处,乃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客堂——事实上,却没有一丝半点客堂的韵味。   他们静止了一会, “十二金刚”中的一个突然扯开嗓门吼了起来:   “我操你的老娘亲,姓费的,你要还算条汉子,就明枪对阵和我们拼个死活,缩着脑袋扮王八,可就是你大司律的本色?”   另一位跟着吆嘴:   “鸟的个大司律,天下哪有这种窝在暗处装人熊的掌法者?哦呸,丢你祖宗十八代的人!”   吼骂声在黝暗中回荡着,显得极其空洞怪异,余音袅绕中,却没有任何反应。   “十二金刚”的伙计们又有一个开腔了:   “我们犯不着在这里干耗,老大,朝上挺——”   是的,正前方的石梯上,一条黑影蓦然往上窜去!   “十二金刚”的老大余庆,立时眨着眼向左右点数自己的人,边低促的问:   “刚才是谁?我们可得稳着点,别轻举妄动……”   然而,余庆的一个兄弟叫了起来:   “老大,那不是我们的人,是对头!”   刚才吼骂的那位厉叱如雷,一双赤铜人猛挥横舞,暴闪急道:   “无胆鼠辈,老子看你逃到何处!”   “追!”   喝叫声中,又有四五个“十二金刚”的仁兄蜂拥合围,那余庆一面前扑,边急切的招呼着:   “小心中计,大伙凑近点,莫离远了!”   业已追上石梯的那几位,闻言之下,即时惕悟的停顿下来,谨慎的戒备着朝上张望,这时,魏定国悄然掩至,沉声道:   “这石梯有无转折之处?”   靠在梯侧的一个小声回道:   “有一道弯,往右延伸上去,还有个死角,看不清上头的情形……”   魏定国缓步走上,全神贯注:   “我来打前站,你们跟着我上,大家沉住气,定下心,只要我们自己阵脚不乱,对方再是狡猾,也搞不出什么鬼名堂来!”   就像这样,魏定国在前, “十二金刚”一干人在后,慢慢的,小心的一级级踩着石梯往上挺——在他们的感觉中,每一级石梯的迈动,双脚间竟都似重有千钧!   一张张人脸向上昂着,一双双眼睛朝上瞪着,呼吸是相同的沉浊,精神是一样的紧迫,他们的兵器,全指向可能的却敌位置上方。   挨在最后面的一个,是 “十二金刚”的老十贺云,他双手分握着赤铜人并铸的踝部,而双手全湿腻腻透着冷汗,汗水接触着硬溜溜的赤铜人足踝,就更发滑了,他轻轻将一只手的家伙支在胯边,用力把手掌朝裤管上揩试,一面回头向他旁边的人咕哝:   “娘的,这哪里像交刃?简直是在捉鬼了,真叫邪气……”   猛然,他瞪大了眼,骇然注视他身边的人——因为他蓦地想起,他原是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在他后头,根本不会有人才对。   但是,那明明是一个人,一个在黑暗中看去清癯、苍白,形色冷漠至极的人!   没有再给贺云第二次反应的机会,那个人轻缓的收回了他的右手——他的右手中指拔出自贺云的咽喉,除了浸浸的鲜血之外,这致命的一戳甚至不令贺云发出任何死前的声息!   凸瞪着那双眼珠,贺云依然挺立不动,于是, “十二金刚”中的老七许昌——也就是贺云前面的一位,更且连说句话的余地都没有,便被那人从后颈戳穿了喉咙!   如果是熟稔各般内外功夫的行家,当能以辨认出来,这一位所施展的指功,乃是武林中绝不多见的奇艺之一: “骨锥”。   此际,魏定国已踏在第七级石梯上,再上两级,便到达石梯的右折转弯处了。   全身肌肉绷紧,魏定国弓背挫腰,双手半提,纯系一触即发的架势,他双目凝聚,屏息如寂,整个人都有事处准备随时飞旋的强烈意味。   跟在他身后的余庆,不由回头再加叮咛:   “留神了,这就快到节骨眼啦……”   一下子他的眼睛发了直——他看到他的四弟苏杰似是忽然变得臃肿了,肥胖了,比苏杰原来的身形,不,须臾前的身形几乎粗出了一倍,更明显的说,好像苏杰有了个连体的身影。   噎窒了刹那,余庆恐怖的尖叫:   “老四,你怎么了?”   苏杰的答复很出人意料,他不是用言语,而是用行动,十分怪异的行动——全身打横起飞,兜头往石梯上的人们压捋下来!   在瞬息的惊愣之后,石梯上的各人哗然闪避,最靠近下面的是 “十二铜人”老么吴清,这吴清乃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他不但不躲,反而狂吼着合身扑向那条幽灵似的黑影。   黑影悄无声息,幻魂也似飘开,吴清一扑不中,手上一双赤铜人猛扫狠砸,风声呼呼,那条黑影却随着赤铜人的挥展之势,宛若一片羽絮般毫不着力的浮沉移荡,看上去,像极了一抹有形无实的幽魂。   “十二金刚”其他的五个,立时叱喝着围攻上来,他们的阵势方才拉开,半空中,魏定国的身形佛若脱弦之矢,越过铜人头顶,暴射急泻,人尚未到,漫天的腿影已如骤雨般罩落!   黑影的腾挪之技,非但纯熟老练到已臻化境,行动之间,更有着行云流水似的洒逸与美妙,他在魏定国那强劲密集的腿桩脚杵间穿走晃掠,伏游自如,进退安详,魏定国这一抡急攻猛袭,竟然连这人的一丝一毫都未沾到!   攻击与闪避,其过程只是一霎眼的天宇,等到魏定国落地换气,对方已经穿越 “十二金刚”的包围,在混乱的吼骂叫嚷声里掠梯消失!   狠狠跺脚,魏定国吼了起来:   “缀着上!”   他们当然没有看见,那条幽灵似的人影,正附贴在石梯右弯处的顶壁上。   楼上是两排相对的房间,中为通道,通道两侧,还设置得有好几盆盆景,以增情趣,这时,正有四个人蹑手蹑足的从那边第二个房间门内摸了出来。   一听到魏定国的吼喝声,那四个原本神色紧张的朋友,立刻兴奋起来,他们匆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近,为首的一个边拉开嗓子招呼:   “下面可是魏大哥?”   于是,附贴在壁顶的那条黑影便突然凌虚下击——他不再是轻柔的飘移晃掠,而是雷霆万钧的扑击!   这四个人——石勇、凌振、杨涛,与孟泽洋,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下遭到暗击,四个人在惊慌中仓促跃散,那人的双手倏向两边挥动,“铮”声轻响,一杆“月牙铲”的头尾两刃已暴取石勇与孟泽洋两人!   石勇的短柄蛇矛与孟泽洋的链子斧,在他们的倒押旋步中飞快横截,而月牙铲猝然侧穿了——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猝然侧穿,那凌振的三尖两刃刀才只提起一半,已被锋利的刃头透腹而过,更将他整个人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嗷……”   不似人声的惨号,迸挤自凌振歪斜喷血的嘴巴,而月牙铲飙然磕开石勇的双矛及孟泽洋的链子斧, “当啷”一震,生生把杨涛挫出两步!   石勇脸色煞白,流露着一股无可掩隐的恐惧神情,他骇然脱口:   “老天,是孙博!”   月牙铲的两端凝聚成溜闪的新月蓬飞,而刃刀便是光之诅咒,它们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卷荡而至,把石勇和孟泽洋硬逼得向石梯下逃!   早已心胆俱裂的杨涛,则慌不择路的奔往通道的另一头。   杨涛刚才奔到那边的第四个门口,黑暗的半掩门缝中,蓦地飞斩出一柄“双刃斧”,心慌意乱下的杨涛在不防里拼命提叉崩架,却只是消失了那一斧的部分力量——斧刃未能如预期的砍上他的胸膛,但已斜着切入他的左腰!   猛一踉跄,杨涛尚未及有第二个动作,月牙铲的月牙口,业已深深插进他的背脊,杆身上挑,杨涛便鬼哭狼唬的在空中抛过一度弧线,重重摔跌向走道的那一端!   这使月牙铲的人,不错,是孙博—— “赵家堡”的大司律,“无情报”   孙博!   蓝汪汪的月牙光芒,映幻出他那张苍白得可怕的面孔,双眼深陷,眼珠布满红丝,他的两腮凹削,胡碴杂乱的生长着,脱皮的嘴唇正由上牙紧咬。   他的喘息,急促的喘息,汗下如雨,肠部起伏急剧,显然,他有病,过于激烈的动作及过于激烈的情绪,使他更为虚弱乏力了。   那第四间房门内闪出一个人来——是一位 “执刑手”的打扮,他倒提着那柄血迹斑斑的 “两刃斧”急忙奔到孙博身边,关切的低语:   “大司律,你老的情况不大妥当,我们是否该撤走了?”   残酷的,也是悲凉的勾动了一下唇角,孙博沙哑的道:   “未能防奸制叛于前,又岂能不铲逆除恶于后?职责已亏,神魂难安,李固,你就随我尽此全责,以报夫人吧!”   叫李固的这位执刑手满脸沉重肃穆之色,他躬身道:   “属下身受老夫人宏恩,久承大司律教诲,必当誓随进退,生死不渝!”   疲乏的点点头,孙博道:   “是好小子,来,李固,那一头还有几个兔崽子正在等着我们去打发!”   李固咬牙道:   “有三个,如今正在那边的‘档籍室’内搜寻什么……”   不似笑的笑了笑,孙博道:   “对方也在找我们,李固。”   当石勇与孟泽洋两人被孙博逼下石梯的时候,也正是魏定国等人往上掩扑的天宇,石勇和孟泽洋朝下窜逃,正好碰上领头挺进的魏定国,黑暗中,魏定国半声不响,飞腿横旋, “呼”“呼”的劲风横掠着,差一点就踢掉了石勇的下巴!   后面, “十二金刚”的六位也即时冲到,为首的余庆双目喷闪着赤毒毒的红焰,挫牙如磨,声音宛似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   “辣手狂夫,老子与你拼了——”   扑地贴滚,石勇压着嗓门急叫:   “慢动手,我是石勇啊……”   凌空翻落,魏定国顿势斜身,低呼道:   “是石勇——”   余庆用力使手中一对赤铜人后带,他粗壮的身体也不由打了个旋转,堪堪稳住,他已凸瞪起双眼,气冲冲的道:   “周兄,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一组不是早就掩到楼上去了么?却又端着这等架势闯下楼来和我们凑什么热闹!”   忍住冲顶的怒火,石勇从石梯上站起,表情十分难看:   “甘老大,我们也不愿意如此狼狈的摆现给各位看,树要一层皮,人要一张脸,若不是情势逼到这步田地,谁不想充个英雄好汉?子力有不殆的事,你能怨得了我?”   余庆激动的道:   “我们可是一路血战过来,步步搏命,刻刻斗死,你知不知道,我的兄弟上这一阵,便又折了三个!”   石勇生硬的道:   “莫非我们就是挡在那里看戏?我们这一组四个业已折损了凌振,杨涛怕也凶多吉少,半数耗上了性命,难道还是逛窑子逛过来的?”   一挥手,魏定国怒道:   “这是什么天宇了?自己人还在起内斗?你们再要争执下去,我姓马的一拍屁股走路,眼下的烂摊子不管你们收不收拾得了,只怕上头主儿也好歹定要剥你们一层人皮!”石勇干咳一声,道:   “魏大哥多包涵,实在是背不得这口黑锅,今晚上,我们起事的兄弟哪个不在卖命?便有心怯懦退缩,对方也放不过咱们哪……”   魏定国不耐烦的道:   “刚才上楼的那人你们遭遇到了?”   石勇苦笑道:   “要不怎会弄得这般狼狈法?”   注视着黝暗的梯口,魏定国低声道:   “可是孙博?”   “除了他还有谁?”   神色非常凝重,魏定国缓缓的道:   “果然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此人不除,必为大患!”石勇心腔子不禁收缩了一下,他努力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的道:   “魏大哥说得是,趁着目前剪除了姓费的,方为上上之策,否则一旦容他出去,早晚是个祸害,何况歼杀孙博,也是上头交付给我们的责任!”   魏定国沉声道:   “他跑不了!”   余庆恶狠狠的道:   “我要生吃了这个匹夫,替我的三个兄弟报仇!”魏定国道:   “稳着点,姓费的不但手段毒辣,功力精湛,亦是个奸滑刁狡之徒,我们万不可冲动浮躁,乱了阵脚,否则就正好予他可乘之机了!”   挫了挫牙,余庆道:   “今晚便豁上一死,也断不能叫那姓费的留下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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