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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乱如麻
     于是,一个略微带着厌倦意味的声音便自那丛密生的野草之后传来:   “先不必喊天,程紫蓝,我且来试试救不救得了你。”声音是低沉的,而且透着那种寥落的沙哑,但听在程紫蓝及两位黑衣人耳中,却不啻响起了连串的焦雷,惊得三个人全都变了颜色——只是颜色的内容有所不同而已。   程紫蓝急速注视向出声的地方,这一看,她不禁混身痉挛,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流露着如此深挚的、浓厚的虔诚,她仿若在向上天表达着她由衷的感恩心怀,缓缓的,她对着景鹤轩跪了下去。   站在萋萋的草丛之前,景鹤轩平静得有如古井不波:“这也堪可算做‘奇迹’吧,程紫蓝?”   满颊沾淌着泪水,程紫蓝哽咽着不能回声。   两个黑衣人似是尚未自突兀的惊愕下恢复过来,他们四只眼睛直定定的瞪着景鹤轩,那模样,活脱看的是一个 “借尸还魂”的魑魅。   景鹤轩神色安详的道:   “看来,二人似乎知道我是谁?”两个黑衣人这时才勉强将心神镇定下来,他们彼此互望了一眼,各自向一侧移开了三步。   嗯,竟是准备动手的架势呢。   景鹤轩笑了笑,又道:   “我想,你们未曾料到我会转头掩返,是么?”对方没有回答,但两张又黑又瘦的脸膛上却透出了极大的惶怵与不安,然而,这只是他们本能的情绪反应,景鹤轩看得出,这两个人已陷入惊恐窘迫之中,可是他们并不打算退却,他们仍求一搏!   走近几步,景鹤轩接着道:   “我要这个女人活着,就是这么简单;二位如若能以赏脸成全,我给二位的补报是让二位生出此地,怎么样!可愿做个交易?”   那先前第一个开口的黑衣人,异常戒备的做了回答,嗓门却似塞着什么:   “姓景的,算你心思活络……不错,我们未料到你竟会转回头来,更且掩到了这里。”   景鹤轩道:   “你们疏忽了一点,我也是专干这一行的老手,与二位的经历比较,恐怕二位还得朝后站站;这一行道里惯用的手法与计谋我非常熟悉,所以我能料及二位不能料及的某些变化,二位棋差一着,大概就难得占上便宜了。”   黑衣人深深吸了口气,道:   “方才,你主张和我们做桩交易?”点点头,景鹤轩道:   “是的,我是这样说过。”   黑衣人犹豫了下,便是十分难辛的道:   “景鹤轩,我们的对象不是你,我们所接受的任务也与你无涉,只要你把程紫蓝留下来,我们保证和你互不相犯。”微微一笑,景鹤轩道:   “这就是你对这桩‘交易’的回答?”   黑衣人忙道:   “你要明白,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   景鹤轩道:   “谈交易,双方的斤两总得相称,朋友,你这样说法,完全是一面倒的趋势,我这边的条件更被你一笔抹煞,距离差得如此遥远,却叫我怎去和二位继续磋商下去?”黑衣人急切的道:   “景鹤轩,姓徐的这个女人曾经意图刺杀于你,说起来也算你的仇敌,你根本犯不上为她出力卖命,容我们收拾了她,一则给你泄口怨气,再则我们回去也有个交代,两全其美的事,你若硬要居中作梗,岂不是显得太无道理?”景鹤轩道:   “我不想杀她,否则,还轮得到麻烦二位?我既放过她一命,你们再跟上来凭白收接,我的行为就未免失去意义了;她是我的仇敌,我尚且能将她超生,二位和她并无怨隙,又何苦这般咄咄相逼?”   沙哑着腔调,黑衣人道: “景鹤轩,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景鹤轩摇头道:   “别说得这么中听,‘利’字当头罢了,但我奉劝二位,金银财宝固然重要,自家老命尤甚珍贵,人若没有性命,缺了那口气,便富能敌国,又待如何?”   黑衣人失声的道:   “这么说来,景鹤轩,你是不肯妥协的了?”景鹤轩道:   “假设我依二位的条件妥协,我就不必多此一举,跑到这里丢人现眼了!”   黑衣人在迷惆中有着愤恼:   “这是不值得的,也是没有道理的,景鹤轩,我实在想不通,你这样做目的何在?到底是为了什么?”景鹤轩道:   “人性是一种很奥妙的东西,朋友,有时候,微妙得难以解说。”   顿了顿,他又道:   “为了你们好,还是依了我的条件吧,或者你们回去交不了差,但海阔天空,江山锦绣,何处不能容身?三十六着,二位,走为上策!”   黑衣人咬牙道:   “景鹤轩,你说得怪轻松,事实上岂有这么轻易了结的问题?”   景鹤轩道:   “我对二位所能做的,也只是到此为止了,你们总不会奢望我带着自己的脑袋去向二位背后当事的主儿请罪吧?”   黑衣人大叫:   “你这才是逼人太甚!”   脸色倏寒,景鹤轩的语气突然转为冷锐无比:   “现在让我把话说清楚——你们两个自以为是什么身份?是哪一等的角色?你们只是一对乘人于危的九流恶徒,重利轻义的江湖小人,你们暗中跟缀着程紫蓝,目的固然是为了进行灭口的毒计,实则又何尝不是间接危害于我?原本我竟无必要和你们说上如许废话,仅须下手宰杀即乃公道,但我自知血腥满手,冤孽太重,为求积善修德,方才存念开脱你们,岂料你二人邪祟迷心,非但不能审情度势,自判进退,更且连自身为何物也都懵然不明了!   很好,你们既然有意求死,我焉得不加成全?”   黑衣人约莫被骂得气晕了头,他暴吼一声,张牙舞爪的怒吼:   “景鹤轩,你当你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们‘黑白双罩’道上混了几十年岂是由人唬着混下来的?让你一步你进十尺,他奶奶个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说什么我兄弟俩也要和你拼个死活!”   景鹤轩冷笑道:   “‘黑白双罩’钟贵才、孙使平原来即是眼前的二位,仰之也久,只不知是否名符其实,正好见教一番!”   黑衣人恶狠狠的吼着:   “你挺起脊梁撑稳着点,姓景的,我钟贵才人头不落地便誓不会咽下这口鸟气!”   侧首冲着另一个黑衣人颔首,景鹤轩道:   “这一位,想必就是孙使平了,孙朋友,你也与你拜兄同一个打算么?”   那黑衣人——孙使平僵硬的道:   “你这是多此一问,姓景的。”   景鹤轩道:   “宰杀你们不算收获,唯一的收获是我知道了你们是谁。”   钟贵才狂笑一声道:   “姓景的,你便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也毫无用处,你得不到一星半点你想获悉的那些隐密,你将会发觉,这只是一条死巷,一条早经堵塞了的死巷!”   景鹤轩低缓的道:   “不要紧,我会慢慢把它挖通,天底下的事,没有严丝无缝永不泄漏的,我极愿你们也能看到我抖明这个阴谋事件的一天,可惜的是,你们怕是等不及了……” “黑白双罩”中的孙使平阴沉的道:   “你过于肯定了,景鹤轩,自负太甚往往会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景鹤轩道:   “事实会证明的,孙使平,而事实就等着我们双方来铸造!”   不错,事实在于他们彼此之间的铸造——钟贵才的出手活似立即要将事实的结果证明,而显然他乃渴切的希望证明他这一方是胜家。   一面黑闪闪的圆盖形罗网 “呼”的一声兜卷向景鹤轩的中盘,自另一个角度,钟贵才左手上的一柄三尺钢叉也疾速至极的猛插景鹤轩咽喉,招式展现,非但凌厉,更且歹毒无比!   景鹤轩摇摇头,在摇头的过程里,他的人已飘出了五步——变化全在他的预料中,对面的孙使平已暴挺向前,同样的一柄钢叉划映起掣眩如电的光华,飞圈住丈许的空间,而另一面白晃晃的圆网,却在抖张如伞的须臾又拧绞为一股,劈鞭也似横扫当顶!   两种不同的动作,在景鹤轩石火般的反应中便融成一个形势,他全身倏缩猛拳,却在身形缩收的一刹,由身体四周迸射出千百道长短参差,密集喷耀的光雨芒刺,有如炸碎了一枚巨大的冰球,也似点燃了一蓬花炮,然而,光焰散溅,并无其他色彩,只是单一的青白,那种冷冽彻心的青白!   钟贵才和孙使平匆忙分向两边倒跃,他们当然知道,在一柄刀幻化成这样的影像时——其威势之浩荡猛烈又是如何难以力敌。   景鹤轩身形暴长,这伸窜的刹那,他人已来到钟贵才的眼前,动作之快,仿佛是钟贵才自己的影子。   惊窒的闷嗥着,钟贵才右手的一面黑网宛如一朵乌云,275 带着滚动的风声,由斜角的方向搂头盖脸罩在景鹤轩头顶,同时急旋猛转,钢叉伸缩飞刺,映现出一溜山形的光束,恨不能一下子便把敌人透穿三十六个血洞。   然而,这一切的攻拒招式全因为时间上的迟延整个落空——实际上钟贵才的反应并没有慢上多少,仅是毫厘之微,不过,这已足够造成他终生的憾恨。   高手搏命,争的便是这毫厘之微,而习武者苦练一辈子,学的也就是抢制这毫厘之微!   那抹毒森森的寒电,像是飞越过千百年辰光之前,飞越过永恒,它快不可言的猝然闪亮,钟贵才瘦长的身体已突的倒翻出去,他的网与叉齐,扬手抛空——都在未能发挥出攻势效果以前便完全消失了作用。   赤漓漓的鲜血随着钟贵才的翻滚姿态做着不规则的喷洒,血是热的,散发着铜锈般的腥气,而钟贵才的长叫窒翳于喉底,有如一头野兽濒死前的哀鸣;他的身子扭曲着,极为怪异的卷伏在七八步外,脸部紧紧的冷贴于地面。   活人同死人的分别不只是那口气是否存在,更有许多迥异的征状可资辨识——姿势就是其中一种;见惯了生死的景鹤轩,甚至不必再去注意姿势,他自己出手的分寸,便已能够判定敌人受创的轻重,或者存亡。   孙使平一见他那伴当的模样,立即明白他们这 “黑白双罩”业已挂单散伙了——钟贵才俯卧于地的形态,不是一个活人能以摆置得出的!   负着手站在那里,景鹤轩凝视着面孔歪扭,双目血红的孙使平,空气中浮漾起一片僵冷,俄顷里,双方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血红的双眼缓缓由钟贵才的尸体上移转到景鹤轩的面庞上,孙使平挫牙如磨,语声里含蕴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悲愤和怨毒:   “你杀了他……景鹤轩……你竟杀了他……”   此情此景,铸成了这样的事实,令景鹤轩再难兴起慈悲的心怀或仁恕的体谅,他酷厉的道:   “这不算什么,孙使平,我杀的人已多到难以记忆, ‘圆弯刀’的锋刃上镂挂着不能胜数的鬼魂,钟贵才的一条命,只是那累累魂魄中的一个而已,几天以后,可能连他的形貌都会在我的脑海中变模糊了……”   孙使平睚毗欲裂,振吭狂叫:   “你这心黑手辣的屠夫,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畜类,我将与你誓死不休!”   景鹤轩漠然道:   “对这种无聊又可怜的咆哮叫骂,我已经听得耳中起了老茧;孙使平,这并不能令你获得什么,而一旦开始交锋,你除了豁死相拼,实际上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供选择!”   两侧的太阳穴不住的跳动,额头上的青筋浮凸若蠕颤的蚯蚓,孙使平的一张黑脸涨得透紫,在急促的呼吸声中,连嘴角都沾黏了白沫……一个人待要拼命之前,往往便是这等模样,景鹤轩看得太多,经得太多,但是却毫不为动,因为,他杀得也太多了……“黑白双罩”都“罩”他不住,仅存的“单罩”对他尚能造成什么威胁?   那面白的惨愁的钢陡然挥舞成几朵雾氢似的光影,连绵成一片严密的罩盖,叉毫无间隙的卷裹过来,孙使平那张被愤恨扯歪的脸孔便在网里的后面变得怪异迷茫了。当雾氲朵朵映现, “铮”声轻响,孙使平的那柄沉重钢叉滴溜溜抛上了天,又急速的打着旋转往下栽落——栽落的方位正对景鹤轩顶部!   像一抹电闪,景鹤轩暴掠向前,全身投入卷来的游移罩网中,青寒的光芒炫目轻耀,飞射疾刺, “呱”的一声紧接于孙使平的一声尖号里,于是,孙使平的面孔宛似融化了一样消失在那团模糊的血肉交合下……钢叉坠落, “噗”的插入地面,深有三寸,柄尾尚在轻轻晃颤。   那面白色的网飘飘覆地,网的中间割裂了一个拳大的破洞,网索卷翻的断拆处,平整齐一,更尚沾染着斑斑血迹。   仰躺在那里的孙使平,脑袋同脸盘混成了一堆紫红瘰疬的杂拌,看了令人作呕,他这形状,只怕是谁也辨认不出他是孙使平了。   景鹤轩没有向尸首看上一眼,似乎他早就知道他刀出之下会造成怎样的一种情景;转回身来,他脸上浮现着的是一抹惯有的厌倦神色,找不着一丝半缕属于胜利者所该具有的得意表情。   杀戮,对于景鹤轩而言,其感受已迹近于麻木了。程紫蓝仍旧跪在地上,那张秀气而显得惟悴的面庞上,浮漾着一片惊悸的惭疚,一片惶恐的庆幸,以及,一片感恩的挚诚;她的双眼中噙着盈盈的泪水,面颊上原有的流痕尚留着漉漉的痕印,她微张着嘴,窒迫的望着景鹤轩。低沉的,景鹤轩道:   “你可以起来了,而你原本便不须如此。”   吃力的挣扎着站了起来,程紫蓝由于跪得太久,影响两腿血液流通,下半身不但麻痹,更酸软得厉害,她摇晃着,脸色煞白——走过去扶住她,景鹤轩将她挽到先前她坐过的那块石头上,并且蹲下身来,轻轻为她搓揉两腿,活血顺筋,动作之间,是恁般温柔体贴,更充满无比的友善意识……哽咽着,程紫蓝道:   “展……景大哥……我对不起你……”   景鹤轩和悦的一笑,道:   “无须自责,以德报怨,乃是君子之属的一贯传统,借此也可以叫你明白一下,我并不是你们想像中那样无情无义,冷酷似血。”   程紫蓝啜泣着道:   “景大哥……我……我不知该如何来向你表达我衷心的感谢……尤其是,我太惭愧、太无知了……我竟糊涂到这步田地……糊涂到善恶不分,忠奸不明的程度……我真是幼稚、真是可羞……”   双手熟稔的运动于程紫蓝的腿部肌肉上,景鹤轩安详的道:   “也不能完全怪你,程紫蓝,以你的年龄来说,你难以吸取更多处世经验,加以你本质不恶,就更不易同化在你容身的这个龌龊环境中。但我不得不劝告你,除非你退出你现在所干的行当,另谋他就,否则,你必须学到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本事,必须将良知抹煞,仁恕抛舍,整个的利害俱以个人为前提,如果你自认办不到,你还是改行的好……”   程紫蓝激动的道:   “我不能……我是人,不是禽兽……我没办法做到这样浇薄冷血的地步……”   点点头,景鹤轩道:   “那么,你就别在这个圈子里厮混下去了,这是个人吃人的圈子,你若忍不下心来吃别人,早晚有一天别人会吃掉你!”   程紫蓝噎着声道:   “我要离开这个环境,我一定要离开,此事之后,我永远不能忘怀今天的经历——这令人作呕的,摧肝断肠的可怕又可悲的经历……”   景鹤轩道:   “你能想通这一点,足见你并不糊涂,很好,程紫蓝这是一个极为明智的决定,我祝福你远景美好,而且,活得非常长久。” 带着泪,程紫蓝的脸颊上却展现出一抹朝霞似的光彩,她深深吸了口气,语声里含蕴着毫不掩饰的真诚与恳切: “景大哥,请告诉我,我该如何来报答你这两次救命之恩?”   景鹤轩淡淡一笑道:   “你认为你在什么地方可以报答我呢?”   面颊染赤,程紫蓝羞赦的道:   “我明白……续命重生之赐是至大无极的,穷我终生之力也难以为报,但是,至少我也得尽我所能稍做补偿,不管这点补偿对我承受的恩惠来说在比例上是多么微不足道,我亦算略略安心……”   景鹤轩笑了:   “你倒很执着。”   程紫蓝躲开视线,十分局促的道:   “景大哥——恕我不敬,我想,金钱上的补偿你一定会嗤之以鼻吧?”   景鹤轩道:   “我若想发财,不必发在你身上,程紫蓝,你也未见得比我更富有!”   咬咬下唇,程紫蓝的声音细似蚊蚋:   “我姿容平凡,或许,奉献我的身子?”   笑了笑,景鹤轩道:   “多蒙不弃,只恨福薄。”   程紫蓝道:   “你到底要我怎去报答你呢?哪怕只是一点点……”景鹤轩站直了身体,道:   “什么也不用,就是如此。”   程紫蓝迷惘的道:   “景大哥……你就这么白白恕过我一次,救了我一遭?”景鹤轩平静的道:   “不是‘白白’,程紫蓝,我也有收获。”   怔了怔,程紫蓝更是不解的道:   “你也有收获?”   景鹤轩道:   “不错,至少我已使你体悟了人生的善恶,看透了你那干同路伙伴的冷酷阴险,从而令你有所舍取,这,已经颇值为慰了……”   程紫蓝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景大哥,倾我所能,也无可为报,但我刚刚想到,或者有一桩事对你稍有补益之处。”   景鹤轩道:   “哪一桩?”   程紫蓝低促的道:   “这次我们受托来狙杀你的前因后果,以及内中隐情。”揩着双手,展若尘缓缓的道:   “是的,我很想明白此事内情,及其远因与酝酿的过程,但我如同先前一样,并不打算强迫你说,你若自愿相告,我当然欢迎!”   程紫蓝忙道:   “我自愿告诉你,景大哥,你该杀我却恕我,他们该恕我却待杀我,这 极其相反的两端,这可诅咒,又可崇敬的人世间,难道我还不懂得来如何做选择!”   景鹤轩颔首道:   “说了,你就要逃得远远的,你明白?”   程紫蓝凄然道:   “便不说,他们又何尝饶得了我?与其愧对恩义,何不自食承诺?况且犹是这种不受人信的,不蒙人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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