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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往事
     “柳絮阁”名如其所,是一处爽洁明敞,又带着几分飘逸韵味的地方,建筑的格局也显得特别的古朴强浑,线条简单而有力,稚嫩中,含蕴着突出的拙实感——它是全用桧木原干叠架起来的一座正方形楼阁,分上下两层,下层只用合抱的四枝粗大木柱为支撑,没有隔间及墙壁,四周半垂着宽长阔大的竹帘,光洁润亮的地板泛着紫褐色,却仅有一张兽腿矮几摆在中间,一列特大特宽的原木楼梯延展上层。楼阁之上,也与地下一样简洁明净,只是地下铺了层锦毡,矮几改成八角檀木镶嵌云石面的高桌而已,在这里,掀帘眺望,可以看见 “赵家堡”绵亘迤逦的景色一角。   景鹤轩抵达 “柳絮阁”的时候,赵白如霜还没到。   陪伴他来此的庞万春与刘光世二人,双双垂手肃立在阁外正面的木阶两侧,另两名抬扛软兜的大汉,各自扶着软兜的一边木杠,远远的直挺挺卓立着——“赵家堡”规矩之严,只有这个小小的动作,便可显示一斑!   景鹤轩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他觉得心跳得厉害,双手手心不时沁出黏湿的冷汗,连喉咙里也泛着那等的干苦了……赵白如霜并没有令景鹤轩等得太久,她在约定的时间里准时来到。   十名黑衣大汉簇拥于她左右,一抵阶前,这十个人立即分散四周,由金申无痕独自拾级登阁。   扶着太师椅的靠手,景鹤轩有些吃力的起身相迎,他凝视着缓缓自阶梯上来至面前的赵白如霜——这位江湖道上独一无二的女霸,辽北的巨鼎,“金家楼”的主子,仍然是如此的雍容、深沉,如此的威严、平静,若一定要在她的形色上寻找一点与往常不同的什么,那就是凭添了几分肃厚之气,眉宇之间,业已透露着平时罕见的倦意,浮现着几不可察的老态了……蹒跚的走前几步,景鹤轩长揖为礼:   “景鹤轩向堡主请安……”   雪白的衣袖轻拂,赵白如霜的语音微见苍哑: “坐,你不必多礼。”   待到赵白如霜落座之后,景鹤轩才打横坐下,赵白如霜望着他,和祥的道:   “来到‘赵家堡’,有十几天了吧?”   景鹤轩恭谨的道:   “正好十天了,堡主。”   点点头,赵白如霜道:   “他们照护得还周到吧?听说你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景鹤轩道:   “承堡主德泽所被,各位贵属相待甚殷,巨细无遗,若非堡主意慈与‘赵家堡’上下的一体关爱,只怕我早已魂幻飞鸿,尸与泥朽了……”   双眸中漾起一抹凄然,赵白如霜宛如有所感触,她闭闭眼,低沉的道:   “本来,一回来就想过去瞧瞧你的,但心情不好,也就暂且搁下了,希望你能够谅解……”   景鹤轩忙道:   “堡主关怀,恩德如山,我该先向堡主叩谢,又怎敢劳驾来探?尤其楼主新遭切痛尚竟念顾于我,垂顾之情,更令我惶恐愧疚,无以复加……”   轻喟一声,赵白如霜平静的道:   “那件事,想来你也听说了?”   景鹤轩小心的道:   “真是不测,堡主,还请节哀珍摄……”   赵白如霜的笑颜苍白而勉强: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不但烦,更且有些麻木了……景鹤轩,世上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乃是无法加以补偿的,也是难以用慰藉来宽释的,它就是那么实兀的消逝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没有相同的第二个,贯注了多少心血,多少情感,多少挚爱在上面,一下子,全化虚幻,有若南柯一梦,只是,梦醒后的那份空茫茫,却叫人好生难以承受……”景鹤轩轻声道:   “我了解,堡主……”   摇摇头,赵白如霜道:   “不,你不了解,除了我自己,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了解我的心情与我的感受,景鹤轩,这已远远超过了痛苦,超过了悲哀,超过了忧戚,这是一种诅咒,一种灭绝,一种灰白的迷茫,人活着,失去了寄托和希望,也就意义不大了……”   景鹤轩脸色显得青郁阴晦,他呐呐的道:   “可是,堡主肩承半天,担负一方重荷……”赵白如霜苦涩的道:   “不错,要不是我的责任未了,往后的日子,真个不再消磨也罢……”   舐舐嘴唇,景鹤轩道:   “堡主,我知道徒托空言,于事无补,对你如今的悲楚及切痛毫无帮助,但……但我一片挚诚,出自肺腑,渴盼能在堡主这等凄哀的心境下略尽棉薄,若能为堡主稍解愁怀,也算聊报恩德于万一……”   往椅背上一靠,赵白如霜吁了口气,温和的道: “景鹤轩,你的热诚可感,盛情可嘉,我都心领了,然而,事实上你帮不上忙,不但你,任何人都帮不上忙,这是一桩永远无法挽回的失落,我已说过,不能替补,不能充填,不能模仿……就像辰光,它过去了,再也不会转回,我们活在世间里,但这一刻的时间,却永不是方才那一刻的时间了……”   景鹤轩觉得胸膈间宛似塞窒着什么,他近乎挣扎般道: “堡主,我好惭愧……”   赵白如霜淡淡的道:   “无须如此,我儿之死,和你毫无牵连,你不要为了难解我忧而滋生不安,这就过于自苦了,景鹤轩,我很欣赏你,我不愿你在情绪上受什么影响。”   景鹤轩沉重的道:   “堡主,你是个慈悲的人,有时候,慈悲的令人痛苦……”   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赵白如霜低徐的道:   “像对我的孩子,……我爱他,宠他,护他,样样为他设想,端端依着他,……这也算是一种慈悲吧?也算是一种痛苦的慈悲吧?他死了,是不是我加诸于他太多的慈悲而害了他?”   景鹤轩的话,原是暗示他自己心中的矛盾与不安,但赵白如霜却联想到另一方面去了,景鹤轩不能点破,也无法再接引下去……揉抚着面颊,金申无痕又道: “景鹤轩,你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背脊上浮起一阵冰寒,景鹤轩振作着道: “我听他们提过……”   赵白如霜缓缓的道:   “那是我在上三十岁以后才生的一个儿子,是头胎,也是最后一胎……超霸小的时候,身底子不够结实,多灾多病,有三个姑娘日夜照顾他,我还不放心,整天盯着打转,恨不能口里含着,眼皮子上供着,费了多少精力,耗了多少心血,孩子总算一天天的长大了……他小时候模样就逗人怜爱,长大之后更是又俊又俏,一表人才,谁见了都夸。在他十五岁那年,就有人上门提亲了,好多名门大户的闺女,他都看不上眼,也难怪孩子聪明,出身不差,加上又生得俊,自视未免过高,我也由着他顺着他的个性发展,我一直相信,我的孩子有其独特的品质与超俗的观念,这孩子,比他老子可要强多了……”   景鹤轩没有作声,他很难过——赵白如霜虽是女中之英,一方之豪,但在谈到她的儿子的时候,却如同天下任何一个溺爱的母亲相似,唠叨、娇宠、盲目、自昧,更带着那样可笑可悲的傲色,在母亲眼中,儿子总是完美无瑕的,是没有不可原谅的过失,这种宽怀,这种大度,是深挚的爱,却也是相反的害,往往,母子间的亲情,便蒙蔽了孩子或许不值夸誉的另一面,而母亲的宽恕,却不是人人能够接受的,赵超霸就是一个惨酷的实例……于是,赵白如霜又悠悠的说下去:   “成长是一桩多么不易的事,用时光、爱心、关注,加上衣食的堆砌,才慢慢把一个人自襁褓中拉把大,可是,毁灭却太简单了,只须一刹,一刹的前后,那段辛苦的成长过程便会灰飞烟灭……有时候,我不相信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他原是如此熟稔又如此亲切的生活在我身边,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犹在耳际,他的呼唤,也仿佛又是方才的事……”   景鹤轩的感受极为复杂,但愧疚与惶悚的成分却无疑是最多的,他干涩的咽着唾沫,沙哑的道:   “那个给予堡主这般创痛的人,在明白事实的因果相关之后,说不定也会深觉悔恨,自责不已……”赵白如霜冷冷一笑:   “你是指那个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景鹤轩艰辛的道:   “我是说,一位母亲在失子之后的悲哀与空虚,足以掩盖这桩不幸的起始因由,假如那个 ‘凶手’能够及早知道的话……”   赵白如霜阴沉的道:   “这个借口,不能拿来当做那个天杀的屠夫脱罪的理由,他谋害了我的儿子,毁去了我这一生的指望与寄托,我就必须要他补偿,血债血还,他给予我的,我便给予他,这并不仅是他用生命可以抵偿得全的……”   怔了怔,景鹤轩道:   “堡主是说……”   赵白如霜幽冷的道:   “一旦把那凶手找出来,我必灭其九族,诛其亲朋,我要他以最惨痛的代价,来补抵他的罪行!”   景鹤轩视线低垂,喉咙里宛似梗着什么:   “怕又是一片惨愁……”赵白如霜忽然感喟的轻叹:   “是一片惨愁,这原就是惨愁的事——打超霸遇害的那一刻开始,但那 个人并未替我设想,我又如何来为他包涵?他做下的,便必须承担,在任何情形之下,这皆是无可变易的铁则!”   咳了一声,景鹤轩道:   “堡主,可有那人的下落?”   表情晦暗了,赵白如霜沉沉的道:   “还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杀害超霸的凶手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但我将一直查探下去,追索下去,我相信,迟早也会得悉真相,把那心狠手辣的恶毒东西给抓出来……”   景鹤轩低声道:   “眼前是否掌握了某些线索?”   赵白如霜叹了口气:   “曾经有几个可疑的目标,但追查至最后,都证明这些人是无辜的,目前尚没有确切的线索,我已发动所有的力量,分别从各个阶层,相关的组合与可能的环境中去明查暗访……我的人手最多,在这里,我的话极有份量,各行各道也很尊敬我,照说,应该能找出点端倪来才对。”景鹤轩喃喃的道:   “这些天来,也真苦了堡主……”   赵白如霜道:   “我当然苦,但还有一个人怕比我更苦。”景鹤轩道:   “堡主是指谢姑娘?”   望了景鹤轩一眼,赵白如霜道:   “你也听他们提过么?”   微微颔首,景鹤轩道:   “听说,谢姑娘是堡主的义女?”   赵白如霜原本霜凝雪封的面容上,这时才浮现起一丝暖意,她双手互合,置于膝头,徐缓的道:   “不错,傲芙是我的义女,说起来,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景鹤轩没有打岔,是一种倾耳聆听的模样。   赵白如霜似是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 “傲芙是个私生女,她的母亲,早年和我是非常要好的结拜姐妹,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当然也有着一般少女的憧憬和幻想,那真是一段做梦的日子……后来,傲芙的母亲认识了一个男人,是个相当英俊出色的男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们由相识而相恋,好得不得了,傲芙的母亲便也和许多痴情的少女一样,终于奉献出她的贞操,可憾又可恨的是,这个男人对于她,并不似她对这个男人般的真心真意,等到傲芙的母亲有了身孕,尚在编织着另一个新的美梦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不告而别,从此音信俱无,遗弃了傲芙的母亲,以及未临人世的傲芙……”景鹤轩道:   “典型的负情故事,堡主,亘古以来,这样的错误便不曾停止,在天涯海角的每一隅都循环反复的发生,值得惋叹的是,当局者往往沉迷不悟,待到猛省回头,却已悲恨铸成,无以为补了……”   点着头,赵白如霜道:   “正是如此,傲芙的母亲便也走上了这类结局中大多数爱害者所惯循的道路——自杀,她是服毒而死的,由我去收的尸。我永远忘不了她的那副惨状,尸体全身浮肿,肌肤透着乌紫,原本娟秀姣好的五官扭曲得整个变了形,七窍中全凝着血渍,连嘴里的舌头也都啮烂了,这证明她在临死前是受了多 大的痛苦。那时,傲芙才刚满周岁,抱在一个奶娘怀中,见到我,便咧嘴憨笑,可怜的孩子,尚不知小小的年纪业已失怙,她何从明白人间世上竟是这般辛酸与险恶呢!”   景鹤轩道:   “那个男人,实在可恨!”   赵白如霜道:   “是可恨——我是接到我这位小义妹托专人送来的绝命信之后,方才知晓一切,当我专程赴去,则除了收尸入殓,任何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对于死去的人,我无力为助,但对活着的人,我却多少能以发挥作用。小傲芙的将来自然由我承担,那个负心汉,我也饶他不过,就在傲芙母亲死后的第三个月,那负心汉便被我手下的几个硬把子缀上圈住,却算他命大,只留下一条右臂,仍被他活出命去……”   景鹤轩道:   “堡主是如何找着那人的?”   赵白如霜恨声道:   “这小子遗弃傲芙母女之后,独个儿潜到鲁边去消遥快活, 他有名有姓,且属同道中人,加以不肯安份,要找他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已说过,我的力量很大,执意要寻某一个主儿,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恨只恨我那小上七岁的义妹事先没有托我为力,否则,尽可在悲剧酿成之前将那人抢回,迫其就范,便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凄惨了……”   景鹤轩道:   “事情发生的时候,堡主已是如今的身份?”赵白如霜道:   “我比傲芙的母亲大七岁,在她出事的时候,我已嫁到赵家有六年了,那辰光,当家的还是老头子,不过,老头子事事依我,也就和我自己当家差不多,我义妹的事,他全由着我的意思做,记得把傲芙抱回来的那年,超霸也才只有一岁半,约莫大上傲芙六个月不到……”景鹤轩道:   “他们应是一对。”   赵白如霜的表情再度黯然了:   “超霸与傲芙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情感又好,配成夫妻,最是恰当不过,却不知是赵家或申家上辈子作了什么孽,遭此大嫉,落得这般光景,好好的一个家,一段缘,就这么生生拆散了……”   景鹤轩低声道:   “谢姑娘必然伤痛逾恒……”   赵白如霜道:   “这孩子挺能撑,她有着她娘刚强的性子,也承得我几分强傲的脾气,表面上颇为抑制,但我晓得,她内心的哀痛必是无以复加的……”   双手不觉得抽扭了几下,景鹤轩失手杀人无计,却甚少体会得到杀人之后被杀者那些身后凄楚的牵连,死了的人固已一瞑不视,有无俱空,但活着的人却情何以堪?想着,他又感到背脊泛寒……赵白如霜生硬的笑了笑,道:   “往后的日子,可难打发了,我已五十有多,大半截入土的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经得不少,好歹,看得淡些,没了指望的岁月固是过得兴味索然,但想想来日无多,也就心怀顺畅些了,我担心的却是傲芙这孩子,才双十年华,正是大好青春的光景,将来她可怎生消磨啊?”   景鹤轩问道:   “他们可已有了正式名份?”   赵白如霜道:   “还没有,我倒愿意傲芙能够再遇上一个投情合意的人,也好托个将来,像这样伴着我这孤老婆过下去,冷冷清清的虚掷光阴又算什么?我自己的儿子死了,却不能耽搁人家姑娘的青春,不说傲芙,也对不住我那九泉之下的老妹子……”   景鹤轩道:   “但,这是不能勉强的事……”   赵白如霜道:   “傲芙业已向我再三表明,她愿终生侍奉于我左右,孩子的孝心我晓得,也很领情,可是我还不至于糊涂自私到这步田地,我无权,也不忍剥夺孩子的未来,占据她眼前的美好辰光。莫说傲芙是我的义女就算亲生女儿,我亦不会答应像这样的愚孝行为……待过了这段天愁地惨的日子,我再替她挑拣挑拣着,我的儿子够条件,我相信比我儿子条件更好的也大有人在,问题是,如何来撮合,如何来培养双方的情感……”   景鹤轩颇有感触的道:   “堡主,你真是一位忠厚长者……”   笑笑,赵白如霜道:   “对于我喜爱的人,是的,但对某些人来说,我是个最可惜可怖的孤老太婆……”   景鹤轩道:   “那些人不了解你……”   赵白如霜道:   “不,就因为他们太了解我,才会对我订下这样的断论。”   想起一件事,景鹤轩问道:   “方才,堡主说到谢姑娘的父亲曾被堡主属下围杀,斩其一臂之后吃他突脱逃去,后来有否再获此人消息?”赵白如霜道:   “这小子滑溜得很,那次被他逃脱之后,至今二十余年了,就再也不见此人踪迹,说不定早已客死异乡亦未可言……”   景鹤轩叹喟的道:   “不知谢姑娘对她这位生身之父有何感觉?”赵白如霜气忿的道:   “打我那小义妹有了身孕的事被那人得悉,这负心汉找机会走了后,开始直到孩子生下来,满了周岁,到我那妹子死了心,服了毒,傲芙从未和她这可恶的生身之父见过面,她长大之后虽然明白此中梗概,却又从来不问不提,我想她纵有父女之情,却也不会少了对她父亲的怨恨!”景鹤轩接着道:   “人与人之间的恩怨纠缠,错杂关系,真是难以明阐曲直……”   望着景鹤轩,赵白如霜道:   “你是个明白人,景鹤轩,我也很看得起你,希望你伤势大好之后,能在这里多盘桓些时日,我们多聚聚聊聊,可别急着就走,尤其在我如今的心境下,你该委屈点顺着我,少拗着头,嗯?”   景鹤轩心里叫苦,不免的嗫嚅着:   “这个……”   赵白如霜顿时不快的道: “什么这个那个?刚才还说你是个明白人,怎么马上就犯毛病了?景鹤轩,我高着于你,你也得叫我顺顺心!”咬咬牙,景鹤轩道:   “是,堡主,只怕打扰太多……”   微微一笑,赵白如霜道:   “找一个看得起,又谈得来的角儿还真不容易;景鹤轩,我觉得你很多地方都合我的脾胃,是条汉子,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所以,你便久住些时陪陪我,至于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话今后不要再提,别说你一个人,就算三千二千,我也照样大鱼大肉承担得起……”   景鹤轩忙道:   “多谢堡主高情,我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挥挥手,赵白如霜站了起来,和蔼的道:   “好生养伤,过些日等你身子痊愈了,陪我四处走走, ‘赵家堡’景色不错, ‘深白山’更是明媚钟秀,有许多地方颇堪一瞧……”   起身站向一边,景鹤轩道:   “是,堡主。”   于是,赵白如霜缓步离去,望着她那沉稳坚定的背影,景鹤轩不禁在惶愧中更生迷惘——将来,会是怎样一个发展呢?果真如他所言,人与人之间恩怨的纠缠,关系的错杂,乃是难以阐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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