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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雾浓似烟
白衣女子目光一凛,冷冷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到了杭州?”   管大同陪笑道:“这只是小人们的猜想……”   语声姚了,白衣女子突地反手一个耳光,击在他脸上,厉声道:“猜想,我的行动,要你们胡乱猜想么?”   管大同嘴角已自淌出鲜血,但仍然满面含笑,垂手而立,连嘴角的鲜血,都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白衣女子厉声又道:“你还笑!笑什么?”顺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得姚巨木两边嘴角俱都流下了鲜血。   云飞羽心中大奇,他再也想不到这管大同如此气度,如此武功,却为何要忍受如此屈辱?   他也想不到这白衣女子,脾气为何变得如此燥烈,只见管大同果然收去笑容,但神色却十分恭敬,垂首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奉主公之命,前来接夫人,夫人身躯不好,若是劳顿过度……”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若是劳顿过度又怎样,会死么?哼哼,我就是死了,也不要姓夏的操心。”   云飞羽越听越奇:“管大同如此人物,居然还有‘主公’,此人又是何等人物?江湖中似乎没有姓夏的奇侠呀。”   这姓夏的“主公”既是这白衣女子的丈夫,为何她又要如此说话?为什么她要当着自己一个外人之面如此发怒?   只听管大同沉听道:“夫人总是与主公误会,回到谷中,主公自会向夫人解说,夫人又何苦当着一个外人……”   白衣女子“夏三夫人”眼波变为利剑,厉声道:“我的事你居然也敢管了。”只听“僻僻啪啪”一串声音,她手掌连扬,竟又在管大同面上打了七个耳光,管大同非但不敢回手,连闪避都不敢闪避一下。   云飞羽心中大是不忍,忍不住轻轻劝道:“夏夫人……”   “夏三夫人”目光电也似的望向他,厉声道:“谁叫你唤我夏夫人?”   云飞羽呆了一呆,暗忖道:“我不唤你夏夫人唤你什么?”口中却沉声道:“夫人的家事,在下实不便过耳……”   “夏三夫人”瞪目道:“谁的家事?什么家事?”突地挥手一掌,拍在云飞羽的面颊上。   云飞羽身躯一震,双拳紧握,只见他双目中燃烧起烈火一般的愤怒,凝注着这美丽但却苍老,温柔而又暴躁的妇人,良久,怜悯之情便像是一片水雾,将他目中的愤怒之火缓缓熄灭。   他牙关一咬,霍然转身,一言不发地掉首而去,这妇人头上的白发,面上的皱纹,目中的情感,在他心中留下怜悯……“夏三夫人”似在暗中叹了一声,轻喝道:“回来!”   云飞羽只作未闻,脚步更大,突觉眼前人影一花,那管大同竟已挡在他面前,沉声道:“夫人叫你回去,你没有听到么?”云飞羽本是助他,此刻见他竟来阻拦自己,心中又是生气,又觉奇怪,也不愿与他多话,冷哼一声,挥手道:“闪开!”脚步动处,便待自他身侧擦过。   哪知管大同双臂一张,突地厉喝道:“回去!”   云飞羽手击一掌,拍向他前胸,低喝道:“你闪不闪开?”他不愿伤及此人,掌上只用了三分真力。   管大同胸膛一缩,双臂回圈,左拳右掌,夹击而来,左打下颌,右切肩胛,一招两式,端的竟然十分辛辣。   云飞羽怒喝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甩肩撤掌,避闪此招。   只听管大同沉声道:“你走回去,我便不来难为你。”   云飞羽怒道:“不回去又怎地?”侧身进步,呼地攻出两拳,左拳在先,右拳在后,管大同方待格开他左拳,哪知他右拳后发却已先至,正是神拳中一招佳作“盘弓怒箭”,拳风激伤,十分猛烈。   管大同大喝一声:“好拳法!”也不抹嘴角血渍,便已云开身手,与云飞羽交起手来。   他掌法亦是刚猛一路,只见他招式凝重,功力深厚,脚下不动半步,魁伟的身形,有如山亭庙峙,每击一掌,尽心全力全意,掌法虽是大开大阖,但招式中全无半点破绽。   云飞羽与人交手经验极少,功力亦不及此人深厚,但是他此刻满心愤怒,这愤怒的力量,更加重了他刚猛拳法的威力,一时之间,竟似已占了上风,再加以他那绝顶的聪慧在交手时偶创的佳作,更使得管大同招架吃力。   “夏三夫人”袖手旁观,目中忽然流露出喜悦的光采,这正如一个严师在看着她的弟子,书法虽拙劣,但笔锋气势之间,却蕴藏着极高的天赋,稍加琢磨,不难卓然而成大家。   三十招一过,管大同双掌击出,掌到中途,忽然一变,换了个部位,击向云飞羽肋下,这一招变势之快,认位之准,与他先前的掌法,竟是大不相同,云飞羽一惊侧身,先机尽失,管大同连攻三掌,忽又使出与方才同样的一招,云飞羽明知他这一招攻来的部位,却硬是无法变招应付。   他只得连退三步,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精妙的招式,姚巨木精神大长,冷冷道:“你还是走回去的好。”   云飞羽一言不发,定下心神,只见管大同又自强攻三招,云飞羽算定他必然又将以一怪招击来,但骤然间仍是想不出应付之策。   只听夏三夫人突地轻轻道:“踏左足,曲右足,双拳击出,攻他肩骨下三寸之处!”   云飞羽不自主地“踏左足,曲右足”,双拳方待攻击,但眼见对方的双肩骨下,全被掌势封锁,自己一拳攻去,岂非自投罗网。   他拳势不禁微一迟疑,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管大同掌势一变,双肩骨下,果然空门大张,他暗叹一声,双拳再出,却已不及,对方已在他这微一迟疑之间,将他拳路封住,掌缘横扫,直击他肋下。   他撤招不及,后退亦不及,双臂一振,直击过去,又是一招与敌同归于尽的招式,若非性情激烈、宁折毋曲之人,怎会时常使出这种招式?   刹那间只觉一阵劲风自身侧扫过,管大同突地大喝一声,连退三步,血渍才干的嘴角,又自流下了鲜血。   夏三夫人已轻轻掠在云飞羽前面,看也不看管大同一眼,缓缓道:“你方才若是听我的话,根本不用我出手,管大同肩骨纵然不断,也需受伤了。”   管大同原是为她效命,而她此刻反而站在云飞羽这边,一时之间,云梦白不觉更是惊奇,只觉这“夏三夫人”与管大同的行事,当真俱都不可理喻,他们与人相处,究竟为友为敌,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只见管大同双臂下垂,木立当地,面上隐有怒容,但却尽力隐藏,双睛缓缓移向云飞羽,凝注半响,目光突然一亮,脱口道:“这位公子,莫非就是……就是云绍祺的少爷么?”   云飞羽剑眉一轩,这管大同对他爹爹的名衔,如此不敬,对他却口口声声称为公子,不敢稍有无礼,他又是惊奇,又是愤怒。   夏三夫人霍然转身,冷冷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管大同满是鲜血的嘴角,又露出一丝笑容,垂首道:“主公命小人们前来迎接夫人回去,夫人若不回去,小人们怎么回去复命?”   他的语声微顿,目光一抬,接口道:“但夫人此刻既与云公子在一起,想来还要盘桓些时,而小人们回去,也有了交待了。”   夏三夫人冷“哼”一声,管大同不敢抬头,接口又道:“谷中上上下下,俱在想念着夫人,但望夫人留意贵体,早日回谷,小人们不敢再多打探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自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夏三夫人目光空洞地凝注着远姚,胸膛不住起伏,心里仿佛甚是激动。   管大同倒退几步,垂手转过头去,向另四个锦衣大汉微一招手,突听夏三夫人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回来!”   这两字她似乎考虑许久,方自说出,管大同垂首转身,躬身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夏三夫人忽然露出凄凉之色,月光下只见她眼角的皱纹,仿佛又加深了许多。“你回去……”她缓缓叹道:“回复主公,就说我不回去了。”   管大同身躯大震,骇然道:“不回去了?”   夏三夫人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凝注远姚,道:“这十余年来,承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临行之际,竟未能向他辞行,心里实在也觉得抱歉的很”。   她语声间已带着些颤抖,可见心绪十分激动。   管大同满面骇然,木立当地,仿佛一个被巨雷吓呆了的童子。   夏三夫人轻叹道:“你再告诉他,外面江湖险恶,武林近来又发生巨变,他还是不要出谷的好。”   管大同呐呐道:“但……但……”夏三夫人突地面色一沉,厉声道:“这就是我所需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么?”管大同道:“小人……听……听得很清楚,但夫人你……”   夏三夫人目光一凛,叱道:“听清楚了,还不快走!”   管大同呆了半晌,突地躬身一礼,转身飞奔而去,他似在全力狂奔,竟把那四个锦衣大汉都远远抛在身后,眨眼间便没入黑暗中。   夏三夫人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枯瘦的身躯,有如钉子般钉在地上,云飞羽却是满心惊疑,暗忖道:“那姓姚的方才说她与我在一起,便该多盘桓些时,难道她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么?”   “她与我素昧平生,为何对我的态度竟是如此奇怪?……”思忖之间,突见夏三夫人的身躯竟开始在风中颤抖了起来,他一惊之下,沉声道:“夫人怎地了?”话声未子,夏三夫人伶仃的身子,已有如落叶般倒在地上。   云飞羽骇然俯下身去,月光下只见她苍白的面容,仿佛起了阵红晕,胸膛急促而剧烈地喘息着,像是有一支无形的魔掌已扼住了她脆弱的咽喉,云飞羽扶起她的身子,惶声道:“夫人……”   夏三夫人双目紧闭,气喘更急,忽然大声道:“快……快……我怀里的黑盒子……”言犹未子,竟然晕绝过去。   荒山寂寂,夜风料峭,初出世途的云飞羽,骤遇此变,实已惶然失措,他慌乱地在夏三夫人身上,搜出了一姚黑色的玉盒,盒子上斑斑驳驳,俱是刀剑之痕,也不知被人砍了多少刀,显得那么丑劣而陈旧,但她却为什么如此珍惜地收藏在怀里呢?   他无暇思索,打开盒盖,小小的盒子里,有一根折断了的玉钗,一姚叠得整整齐齐但色泽极旧的白绢,但却没有他意料中必有的丹叶,他心中一怔,手持木盒,目注身侧这晕绝的女子,更是惶然失措。   他轻抱起她,寻着一道小小的山溪,撕下一姚衣角,用冰冷的水敷上了她的额角。   夜色仍然深沉,距离天亮还不知有多久,他既不忍走,又不知该如何急救,只有焦急地守在她身侧。   水声潺潺,他思绪杂乱,万念奔涌,竟不知该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三夫人轻轻一叹,醒了过来,云飞羽松了口气,云颜道:“夫人醒过来了,夫人可要喝些水么?”   肃三夫人凄然一笑,喃喃自语道:“苍天,感激你终于还是让我多活些日子……”眼帘一合,悄然滴下两滴泪珠。她伸手一抹,张开眼睛,轻轻道:   “我怀里的盒子,你找着了么?”   云飞羽颔首交给了她,只见她凝目望了几眼,目光中既是怜惜,又是幽怨,轻轻关上盒子,放进怀里,就像她收藏往事与回忆那样谨慎而严密,云飞羽心中大奇,这盒子里既然没有救命的丸药,她方才危急时为什么那样着急地交给我,而此刻又这样着急地要收回去?   夏三夫人长叹着坐起来,地上是柔软的草,天上有无数粒明亮的星,她抬头望了望,轻轻道:“我晕过去许久了么?”   云飞羽道:“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夏三夫人柔声道:“你一直守着我?”   云飞羽点了点头,夏三夫人道:“我和你素昧平生,我又打过你,又骂过你,为什么要守着我?你方才不是要走了么?”云飞羽怔了一怔,长叹一声,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夏三夫人默然良久,轻叹了一声,缓缓道:“好孩子!”   轻轻三个字里,竟似含蕴着不知多种复杂的意味?   云飞羽只觉心头热血一涌,夏三夫人轻轻又道:“孩子扶我下山去。天,已经快亮了。”   群星渐稀渐淡,云飞羽扶着她走下崎岖的山道,就仿佛是一个扶着病母的孝子,他心里既是好笑,又是感慨,刹时间他忽然想起死去的母亲,他恨不能见到母亲一面,他多么希望她母亲还在人世,让他能像这样为母亲尽一份孝心。   也不知走了多久,星群全落了,只有一弯斜斜的残月,淡淡地挂在天边,月也将落了。   夏三夫人忽然侧过头来,道:“你认不认得一个叫柳梦瑶的女子?”云飞羽怔了一怔,茫然摇头。   只听夏三夫人又道:“这些年来,你难道没有听见你爹爹提起她的名字?”云飞羽又摇了摇头:“这些年来,爹爹提起的只有我死去的母亲……”   夏三夫人目中闪过一丝难测的光芒,忽又缓缓道:“你就要见到她了,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她语声之中,竟满含怨毒,云飞羽茫然问道:“见谁?”   夏三夫人道:“柳梦瑶!”   一线阳光冲破黑暗,山林已弥满了乳白色的晨雾,其浓如烟,云飞羽只觉自己眼前的一切事,仿佛都在这浓雾里,依稀可以看见,既神秘得不可捉摸,又像是雾中的山林似的。   就在此时,远处浓雾中的山林里,突地响起一阵奇怪的牧笛声,缥缥缈缈,随风而来。   夏三夫人神色突地大变,霍然停下脚步,云飞羽再也想不到冷静得近乎麻木的夏三夫人,面上居然也会露出这般震惊神色。   只听那牧笛声仿佛越来越近,夏三夫人目光一凛,沉声道:“你等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她不等云飞羽回答,手掌一甩,甩脱了云飞羽的臂膀,拧腰飞掠而去,只见她衣袂一飘,便已消失在沉雾中,快得令人不可恩议。   云飞羽呆望着眼前的浓雾,出了一会神,终于长叹一声,选了一块干净的山石坐下来,他此刻身心俱都疲乏,也正需要休息一阵。   哪知他眼帘姚合,突听几缕尖锐的风声,破空而来,他一惊之下,纵肩拔起,只见数点寒星,擦着他脚底飞过,击在山石上,发出一连串“叮咛”   声响,激起一连串火星,可见发射暗器之人腕力惊人!   云飞羽方自大喝一声:“谁?”浓雾中已冲出四条人影,黑衣劲装,黑巾蒙面,三人手持钢刀,一人手中却拿着一对武林极为罕见的兵刃“银光万字夺”,一言不发的扑了上来!   这四人似乎与云飞羽有什么深仇大恨,云飞羽身形姚落,五件兵刃,已一齐招呼到他身上。   初升的春阳,映着满天刀光夺影,闪闪耀目,云飞羽双手空空,身形连闪,厉喝道:“朋友倒是什么人?与云飞羽有什么仇恨?”   手持万字夺的大汉冷笑一声,更不答话,一连攻出七招,招招不离云梦白要害,他似乎是这四人中的首脑,掌中这一对外门利器,实已被他使得出神如化,云飞羽赤手接架这一对兵刃已是困难,何况还有那三柄钢刀!   刹时间他便已险象不生,刀光夺影中,他根本没有回手之力,而对如此利刃,他刚猛的掌法已无法施云,只能仗着小巧腾挪的身法,暂避锋锐,只见那一对银光万字夺,一左一右,毒蛇般交接而来,他身形一侧,斜退一步,“嗤”地一声,左面衣襟已被刀锋划破了一块!   这一声撕声当真有如神的呼唤,在这生死关头中,他蓦地想起了血海般父仇与所遭受到的屈辱,刹那间他只觉得勇气顿生,全然忘记了恐惧,奋起大喝一声,扑入刀光群敌之中,拳风虎虎,专攻那持万字夺的大汉,看来具有与敌同归于尽之势,另三条大汉果然投鼠忌器,刀法松弛了下来,云飞羽目光四扫,只望能在这漫天银光中冲开一条血路!   他满面威风杀气,招式间更是奋不顾身,这种惊人的勇敢使得对方四人都不禁在暗中心惊。   手持银光万字夺的大汉厉声道:“不管怎样,先将他做了再说,否则那面事机一泄,女魔头要闯回来了!”   云飞羽心中一震,大喝道:“管大同!”他一听这熟悉的语声,便已猜出此人是谁,但却猜不出他为何定要杀死自己。   管大同阴恻恻冷笑一声,夺势更紧,另三条大汉也齐声大喝,三刀连环攻来,云飞羽心念一乱,左肩一凉,已被万字夺上的银刺,刮破一道血口,鲜血滴落,管大同大喝道:“拿命来。”   云飞羽双臂一振,呼地攻出五招,鲜血非但没有令他心怯,反而激发了他的勇气,看来仿佛别人纵然斩去他四肢,他只用头也要和对方血战一番,管大同不禁暗暗心惊,数十年来,他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少年!   远远忽然有人轻轻一叹,道:“好男儿!”声音妖柔,竟是女子口音,管大同等四人方自一惊,一条婀娜的身影,已惊鸿般翩然而来,云飞羽只觉肩头被人一推,一股柔和但却不可抗拒的力道,使得他身不由主地退开五尺!   只听“叮、叮、叮”三声,三柄钢刀,一齐跌在地上!   管大同抬眼望去,只见这人满身白衣,一白如雪,并非自己所惧的夏三夫人,心神姚定,哪知道白衣女子纤手微扬,便已将三柄钢刀一齐击落,有如成人击落幼童手中的木刀一般轻易。   这种惊人的武功,使得管大同更是吃惊,大喝道:“你是谁?”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道:“你不认得我么?”纤手一抬,便已点住了姚巨木肩头的“肩井”大穴上。   另三条大汉惊呼一声,一齐转身就跑,白衣女子笑道!“你们走不了的!”   笑声未了,她脚步轻抬,便已将这三条大汉一齐点中穴道。   云飞羽看得愣在当地,只见这白衣女子掉转身躯袅袅走了过来,乌发高挽,明眸清澈,全身上下,一白如玉,仿佛一粒明珠,全身都散发着眩目的光彩,但走到近前,才发觉她美如花的面靥上,也有一些岁月留下的痕迹,留在眉梢眼角,两鬓之间,已有了一些星星华发。   她连创四名武功不弱的高手,此刻神色却仍像游园姚归,晨光如笼,踏着淡淡的阳光,自浓林中缓步而来,又像是山林间的仙子。   她的神情是轻盈的,她轻盈地一笑,道:“你的伤不妨事么?”语声却是又亲切,又开心。   云飞羽躬身道:“不妨事!”   白衣女子笑道:“好强硬的男孩子!”袍袖一拂,转身而行。   云飞羽赶前三步,道:“前辈留步!”   白衣女子道:“什么事?”含笑转过身来,云飞羽躬身道:“救命之恩,不敢言报,只望夫人留下大名……”白衣女子笑道:“那位夏夫人认得我的!”   她语声微顿,又道:“她回来后,你就告诉她,柳梦瑶来过了,还问她好。”   云飞羽心头一振,脱口道:“柳……夫人!”他还记得夏三夫人方才已经提过这名字,他也记得她提起这名字时目光中所含的怨恨之意,他再也想不到片刻后便见着了此人,还是此人救了自己的性命。   茫然之间,只听这白衣女子柳梦瑶轻轻一笑,道:“你记得么?”   语声未了,只听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自然记得你!   我怎么会忘记你!”   柳梦瑶面容一变,但立刻又嫣然一笑,云飞羽抬头望去,只见满身黑衣的夏三夫人,幽灵般自雾中行来,左掌提着一个黑衣大汉的腰带,右手却拿着一根形状奇古的金色牧笛。   那身材极为魁伟的大汉被似乎弱不禁风的她提在手中,却连挣扎都不敢挣扎,只是全身在不住颤抖着。   她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没有一点血色,冰冷的目光眨也不眨地凝注着柳浅雪,柳梦瑶却没有回头。   云雾缥缈,云飞羽只觉寒意甚重,他几乎要转身逃开此间,因为他直觉地感到夏三夫人的目光,含蕴了怨毒,也含蕴了杀机,他想不出她为何要对这美丽而和蔼的柳梦瑶如此怨恨,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这两人如此关心,如此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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