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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四伏
   武阳早已试过“雨折稷天”两口子及“黑心手”牟少天的道行,是深是浅姑且不论,心里至少有底,对于这个老伯子,他却是头一次见面,摸不清对方来路如何、份量轻重,但照常情判断,连“雨折稷天”这等桀骛不驯、骄狂跋扈的人物,都请了他来助拳帮场,则此人必然不同凡响,一定有其特殊的能耐或本事。   那老伯子开口说话了,音调是又粗又哑,活脱锈剑刮磨锅底,不甚悦耳:   “兀那武阳,你伤了人家身子,损了人家颜面,不仅不知罪过,反倒振振有词,编些歪理瞎搪,这已是大大不可原谅,更且出言恐吓莫老弟,揭他的疤,露他的丑,尤其居心卑劣,有欠厚道,我看你一则心狠手辣,二则禀性好狡,三则为人阴险,实乃毫无可取之处,像你这种货色,留在世间也是害人,还能叫你再往下活么?”   一听这番论调,武阳就知道又算碰上一个蛮不讲理、自以为是的角儿了,他摇摇头,满脸无奈之色: “老前辈,我方才已然说过,不是我执意要伤害他们,而是他们存心要   来取我性命,我无罪无非,自不甘引颈就戮,自卫求活,总不该有错吧?”嘿嘿一笑,老头儿又在展露他那一张缺牙的瘪嘴: “没有错?大错特错了,武阳,你留得命在就是个错误;杨老弟两口   子要你死你却不死,此乃一错,牟少天与萧山堵上你要你死你亦不死,此乃   二错,两错相加,你还到哪里去找一个‘对’字?”武阳怒道: “这算什么话?这不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么?”一拍双手,老头儿道: “终究想通了,武阳,一朝吃我们截下你,如何尚有你讲道理、述根   由的余地?不但岂有此理,根本就无理可言!”武阳忽然也笑了,他道: “前辈说的确实是实话,既然如此,我们亦就不必再论是非、分黑白,   大伙豁起来干便是!”老头儿道: “很好,你开窍得挺快,居然一下子就能触类旁通啦;武阳,你可得   有个防备,我们不作兴单挑独斗,没有功夫与你以一对一,只要动上手,便   是并肩子侍候,非将你摆横,决不罢休!”武阳原也不会奢望对方会按规矩来,是而形态从容,不急不恼的道: “前辈侠人快语,我亦早在意中,各位,且等着赐教了!”那稷下天斜着眼,冷着声道: “姓武的,看你模样挺自在,你当这一遭又容得你里外通吃?若是你知   道和你说话的这位老人家是谁,只怕就会吓得你心惊胆颤,屁滚尿流,一个   跟斗栽下马!” “哦”了一声,武阳望着老头儿道: “你倒告诉我,这位前辈会是谁?”老头儿略现矜持的扬起面孔,故做淡然之状: “小名小号,江湖上的老混子罢了,算不得什么,嘿嘿,算不得什么??”稷下天一本正经,满脸严肃,仿佛在宣达圣旨,念一道生死谕: “姓武的,你可好生坐稳了,这一位老人家,不是别人,便是我们这一   行中硕果仅存的三老之一――‘毛蜘蛛’汪秋水老前辈!”老汪秋水又是一阵干笑回响在喉咙底,半眯着眼却叹唱的道: “老罗、老罗,一代新人换旧人啦,秀芬弟妹,承你抬举,只怕武阳   尚搞不清我是打哪座祠堂里蹦出来的神圣哩??”稷下天眉尖轻挑,道: “姓武的若是连前辈的底蕴都不明白,足证他的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杀之更不足借;江湖道上规矩越来越坏了,像这么一个二愣子后生,竟也容得他翻云覆雨,不可一世?再照这种情形演变下去,还有我们啃食的余地吗?”   “嗯”了一声,汪秋水连连点头: “说得不错,规矩差了,便要有人来立威,秀芬弟妹,老朽不才,就毛   逐自荐,做个立威儆尤之人吧!”稷下天神色恭谨的道: “一切多有仰仗了。”冷眼瞅着这两人一搭一档,一唱一和,武阳心里有数,反正伸头一   剑,缩头也是一剑,有理二扁担丫无理扁担三,好歹他得卯上,是非早叫一锅炒了,只有拼杀到底才是独一无二的应付法则!于是,他翻身下马,冲着“毛蜘蛛”汪秋水勾动左手小指,似笑非笑的道:   “秋水老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三老也好;四少亦罢,你想在我身上立你   的威,就得补衬点玩意才行,光凭嘴巴吆喝,济不得事,来来来,你算头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果真是哪座祠堂里蹦出来的瘟神!”   这种轻蔑的态度、讥讽的言词,使得“雨折稷天”两口子及“黑心手”牟少天都忍不住勃然色变,怒不可遏,但汪秋水却毫无温恼之状,他打了声哈哈,七情不动、连腔调也是恁般平顺:   “武阳,你若是想激怒我,未免就太天真了,杀人之前,首须平心静气,六欲不生,下起手来才能准稳兼顾,一击而中;要知道杀人只是一个目的、一桩行为,除此之外不应搀杂其他任何意念,在这一方面,我的修为已是炉火纯青,你丝毫扰乱不了我的专注与心志功。”   武阳笑了笑:   “但你已经有了怒意,可不是?”   汪秋水形色安适的道:   “我没有发怒,武阳,我为什么要发怒呢,想想看,我与你一无仇、二无怨,错开今日,甚至素不相识,你之所以要激怒我,是打算在我出手对你不利之前分散我的心神,造成我情绪上的浮动,其实你错了,我不会生你的气,兴你的怨,原周很简单,我只是要杀你,这和杀一只鸡、宰一条狗有什么分别,我又何尝恨一只鸡、恨一条狗呢?我杀掉他,仅为了有杀它们的目的罢了,杀掉以后便达到目的,妄起无名,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过么?”   这一番议论,武阳犹是第一次听到,然则听在耳中,不但不觉新鲜刺激,反倒有一股惊栗寒凛的感受――一个人居然冷血至此,将杀生看做一种单纯的工作效果,不问理由,不涉是非,不论善恶,更不管道德情感上的反应,只为要这么做便这么做,将人命视同鸡狗,如此走火入魔的残酷法,难怪他会是职业杀手群中的前辈大佬,真正令人发指啊!   汪秋水咧着嘴又道:   “看样子,你大大赞同我的说法?”   武阳大声道:   “你是个狂悖,是个疯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嘿嘿笑了,汪秋水一边慢吞吞的下马,一边道:   “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才能在我们这一行中出类拔革、屹立不倒;武阳,你要注意,我没有发怒,你却先有些浮躁啦,搏命之前,心浮气躁最是容易失手致命,切记、切记??”   武阳恶狠狠的道:   “不用来这套片儿汤,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是老滑货一个――”   “雨折稷天”中的“骆煞”杨雨折便在此时骤而腾空而起,一朵灰云般罩向武阳,人在半空,那只乌溜溜的尺长钢棒已挟着锐风敲到,临头的棒影尚在闪映,钢棒的实体又已斜戳到武阳的右胁!   “未影风驰剑”出鞘如电,上下交织,猝而凝形成一个滚荡光耀的十字,两响金铁撞击之声融为一声,杨雨折侧旋三尺,他的浑家稷下天已长射猛扑上前,双手挥舞间,左手一把银针,右手满攒多角石,又是一场花雨弥天,搂头盖脸的洒袭下来。   对于这位有“马绝”之称的雌货,武阳业已有了极大警惕,稷下天朝上一凑,他人已暴旋丈许之外,青蓝色的剑华如水如烟,瞬间波涌潮漫,硬是将稷下天逼得尖叫着跃退!   “黑心手”牟少天便趁隙抽冷子逼近,人是贴地卷入,双掌抡起宛如沉锤巨杵,劲力交合,由下往上冲激反扬,沙飞石走中,武阳人剑一体,长虹般侧掠七步,又刚好迎上杨雨折的横截猛击!   乌黑的钢棒挟着浑厚的力道,就那么凌厉的连续劈击下来,棒影衡接得又紧又密,仿佛映现着一排排错杂的栅栏,滚动着旋飞的擂木,声势极为惊人!   眼前的接触,使武阳深切感受到杨雨折功力的精猛老辣,竟是比初次拼战时更要沉稳凶很、更要疯狂暴唳!   武阳琢磨着,莫不成这姓骆的真个要豁上性命啦?   于是“未影风驰剑”便贴着他的身躯倏然流闪翻掣,形成一团迸射着冷电晶芒的光球,而光球滚动飞舞,与棒身碰击撞荡,那溜溜的火花星点便回绕溅散,宛若武阳在驳着七彩风云、掠游于此方圆地!   稷下天身形暴起,打着盘旋朝上扑,边憋着嗓音叫嚷着:   “下狠杀,这一遭断断不能再吃姓武的逃脱――”   杨雨折淬然后退,额头上已经见汗,他极快的瞥了一眼自己手中家伙,不禁又惊又怒――就这刹那间的交触,这只钢棒竟然缺痕斑斑,满布残剥,若是剑锋人肉,那还得了?   武阳又躲开稷下天的一蓬淬毒铁砂,转腾里再让过三柄柳叶飞剑,他未免有些迷惑,这个娘们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暗器,竟然如此没完没了,活像携带着一座兵械库似的!   “毛蜘蛛”汪秋水一直静坐鞍上,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行动,一双眼睛却炯然有神,异常专注的盯视着武阳的每一个招式、每一项反应;他的用心不问可知,这位杀手群中的老前辈,显然是要先行摸清武阳的武功路数,以求一击致命!   武阳当然也明白汪秋水的打算,是而表面上像是挺热闹的应付着杨雨折夫妇及牟少天,骨子里却把精神摆在姓章的那边厢,他亦是转着同样的念头――一待汪秋水突发而起,便得抢先痛下杀手!   杨雨折和稷下天两口子,固似吃了齐心丸,此接彼应的轮番攻扑武阳,但“黑心手”牟少天可没有他贤伉俪这般带劲,牟少天虽说看起来十分卖力,光景也现得生龙活虎似的猛悍,内心里他却早寒了胆、丧了志,他永不会忘记“未影风驰剑”的犀利诡异,永不会忘记者伴当萧山的凄惨下场,人活着,总比死了强,而像那样痛苦怖栗的死亡,想一想便觉得头皮发炸,周身透凉,血肉牵连着性命,都是自己的啊!   意念上老是围绕着武阳那几招夺命的剑法打转,牟少天的出手就显得虚张声势了,他生怕突兀间剑式走上“总魂破”,猛古丁里变成“雨雪转”,果真如此,岂非换成了萧山第二?什么事都行,若要换成第二个萧山,他可是万万不能应承的呐!   钢棒子在急挥快打,杨雨折已多少察觉出牟少天的怯意,忍不住凶暴的哮叫着:   “少他娘孬歪扮熊,牟少天,你含糊人家,人家也饶不了你,再不加劲使力,既便姓武的超你的生,老子一样打你进十八层地狱!”   手上多出两柄暗蓝小剑的稷下天亦冷冷的啐道:   “这人怎么说变就变了?老牟前些日还算一条汉子,此番居然成了只缩头王八,净朝武阳剑口子外晃荡,把正面全让给我夫妻俩接承啦,好朋友有这么个坑人法的?”   连连双掌运劲,加强力道,牟少天边一派委屈的回应着: “你们别冤枉我,我这不是在同你们一样卖命豁拼么?”不等杨雨折夫妇答活,武阳拖剑抖起一束冷电,随着一声断叱: “总魂破!” “未影风驰剑”锋面上周雕搂的眼睛似是骤而睁开,精光闪炫中剑身怪异的   弹跳抖动,而层层刃芒迸射流灿,削薄的锋口划裂空气,那种咽位搀合着呼   号般的破空之声,便仿佛是垂死者的呐喊,奈何桥前的噎窒了!这一次,真的是“总魂破”。杨雨折夫妻也都在这一招剑法上吃过大亏,暮见旧景重现,且凌厉依然,   怎不怵目心惊,胆寒魄散?两口子贴地侧掠,疾似燕飞,牟少天更是杀猪狂嗥半声,活脱业已挨上剑似的翻滚而出!汪秋水便在这一刹间离鞍腾起,有如一抹淡淡的鬼影,无声无息却快不   可言的到了武阳左斜后方的角度――正是一个视线所不及的死角!武阳也料到汪秋水会在此时出手,亦料到对方会选择这样一个角度。实战的经验,只有在这种关头上才知道它可贵与可爱。于是,武阳没有考虑,“刃无回”猝然展现,展现向左斜后方的角度!是一道耀眼的光华映闪,一道突兀凝聚的巨大的柱贯彻天地,恍同来   自九穹,来自不可名状的极空,它带着雷电的咆哮与催灿,只见一剑刺出,便使云涌风啸,鬼哭神号――武阳却峙立如山。   汪秋水没有嚎叫、没有呻吟、甚至不曾发出了点声息,就那么弹抛而起,从土岗脚下抛到了土岗半腰,蜷曲在那里像极了一个撕碎了的布娃娃,更像是一个红鲜鲜的撕碎了的布娃娃。   活人是不会像那个样子的。   武阳不移不动,似一种冷漠的眼神注视着面前惊悸已极的三个朋友,这三个朋友尚半卧半跪的缩在地下,没有一位来得及人模人样的挺起身站好。   武阳十分小心,他不让对方看到他左胁下那一截断剑,这截断剑只有寸许,却有一多半没入肉中;这截断剑原本不止这么短小,它原本是一柄尺半长的完整的窄敛,在经过“未影风驰剑”融汇于“刃无回”的镝锋威力里,窄剑段段折裂,然而仍有这么一截能够穿透“刃无口”的绝高阵形与严密锋劲,从实际上无懈可击的剑式嵌合角度里硬透而入,这份功力,连武阳也大出意外。   汪秋水不愧是杀手群的前辈,不愧是三老之一,他修为之深,觅机之准,确已到了巅峰之境;武阳曾经听过云剑自诩,一旦“刃无回”先发,天下俊彦奇士,难有一人逃得大限,可是照汪秋水的情形看,这话只对了一半,他大限固然难逃,却也多少在“刃无回”的浩荡威力里,找回了一点补缀!   杀人仅是一项目的,汪秋水说过,杀人不该搀入任何七情六欲,不该牵扯任何道德情感上的因由,但求达到目的,其他都不在考虑之例,现在,他以自己的生命做了注脚,他个人的死亡,是否也似死了一头畜牲般丝毫没有意义呢?武阳舐着嘴唇,声音干涩而生硬:   “三位,你们哪一个再接着上?”杨雨折喉头响着咕嗜声,他扯扁着面孔,双眼透着青白色的暗淡光芒,光芒却是散碎的、颤悸的,嘴巴几次张合,竟未曾发出一句全音。在他们的心目中,“毛蜘蛛”汪秋水地位至尊,身份崇高,是他们的先辈,   守护者,是他们的靠山,如今先辈先去,靠山已倒,这口气还待怎么争、这个仇又该如何报?连汪秋水都挺了尸,就算三个人再在上凑,亦不过多添一对半的死人而已,与事无补,况且,活着总比死了好,再接着上,又到哪里找活路去?   稷下天深深吸口气,一边面颊的肌肉不停抽搐,那份花容只貌,竟像吊死鬼般的凄厉,两只迷魂眼不再有迷魂的消蚀意味,也和她老公一样目光散碎,透着虚青了。   武阳望了望牟少天,差一点便失声笑了出来,那牟少天业已全身缩做一团,噘起屁股,把一张脸盘埋在土里,双肩耸动着发出低沉又断续的“呜”“呜”嗥号之声,活脱一头挨宰前的癫狗!   得饶人处且饶人,武阳记得点宽恕之道,虽说对方从未想到要轻饶过他,事至如今,无论在实质上或精神上,已经把对方折磨得够凄惨、够狼狈的了,他不打算再进一步逼迫对方,但是他也明白这三个人尚未逃走的原因,必然是怕他猝下毒手,乘隙歼杀,因此,他还要替这三位留个台阶亡命,故意僵着表情,武阳放狠了声音:   “你们不想玩了么?也好,在散局之前,我们不妨先做个游戏,在游戏里输了的人,便必须留下来和我做个最后了断――”   杨雨折两口子全直着眼僵视武阳,形态里充满了悸惧惊疑,他们不相信武阳会怀有任何善意,他们认为武阳也和他们曾经对别人玩过的把戏一样,只不过在猫逗耗子罢了,早晚不免一口吞下!   杀惯人的人,也知道生命的可贵,也知道自我的怜悯,并不是个个豁得出去,因为杀人的人,杀的是别人,相似的光景临到自己头上,感受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正在“呜”“呜”出声的牟少天,蓦然从泥地上抬起头来,竟是眼眶红肿,满面灰污,他歪斜着嘴巴,拉着那等如丧考妣的长腔,带着哭调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啊??武阳,我们也都是有名有姓的角色,你想怎么着,无妨抖明了,可不作兴阴着糟塌人??”   武阳淡漠的道:   “你们三个,听我的号令,我喊一、二、三,三位拔脚就跑,那落在最后的一个,即是与我做了断的人,这样办,够得上宽宏大量了吧?三位在作践别人的时候,只怕万万没有如此慈悲过??”   上下牙齿磕击了几下,牟少天擤了把鼻涕,呐呐的道:   “你,你说的游戏,就是??就是这个游戏?”   武阳高声道:   “还是想换一种玩法?”   偷觑了旁边的“雨折稷天”一眼,牟少天立时有了计较――当一个人处在斗志俱失,心怀怯惧的情况里,是极难在神色问掩遮得住的,现在,杨雨折两口子便正是这副德性,任凭他夫妻平素如何个狂妄歹毒法,眼下也早破了胆、灰了念,往常他们吃定的牟少天,此一刻却都是一样的狗熊,谁也高不过谁一头去,因此牟少天认为可以代表他们发言:   “不,不,就这么办,就这么办吧??但,武阳,你可得说话算话,不能在背后抽冷子下毒手,玩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脸色一沉,武阳重重的道:   “放屁,我哪似你们这般下作!”   挨了骂,牟少天却暗里舒了口气,不由急切的道: “是,是,武阳,就请你发号施令吧。”骆于是满头冷汗,呼吸急促,他的浑家稷下天也额浮青筋,双目圆睁,   唇角肌肉连续不断的痉挛着,而牟少天,早已前弓后箭,摆出一副起跑的架   势,场面在紧张中带着几分令人发噱的意味。于是,武阳闲闲的开了口:杨雨折全身的关节轻轻“咯崩”作响,上身微仰,稷下天则身形半转,   双臂拉开,夫妻二人彼此间连望都没对望一眼,牟少天则干脆在悄悄移动脚   步了。武阳心里在笑,表面上却一派漠然,他缓缓的吐出下一个数字:先是稷下天对准了她想要逃窜的方向,原式半蹲――模样实在不甚雅   观;杨雨折的两腿已经在微微撑弹,并屏息吸气,牟少天这时却已慢慢溜出了   好几步远。突然间,武阳石破天惊的断喝: “三!”只见杨雨折猛的弹跃而起,凌空七个斤斗已翻出五丈之外,稷下天双臂   暴挥,斜掠而出,牟少天连奔带冲,简直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三个人就以各种不同的姿态,极尽翻滚腾蹿之能事,丑态百出,逃命而去!   望着那三条狼奔豕突、渐去渐远的身影,武阳不禁颇生感触,难道说,这就是真情?江湖岁月,与一般社稷的村民们所过的日子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有着喜怒哀乐,有着恩怨情仇,也一样的表现慨慷赴难、显示着畏死贪生??   当然,他不会去追杀逃走的那三个人,这乃是他放生的手段而已,殊不论人家对他是否如此厚道,只要自己良心得安,亦就不必过于计较了。现在,他盘算着,应该可以用点干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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