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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秋风
   来人身材瘦削,面容清瘦,上下一袭纯黑衣裳,他垂着双手肃立于侧,两眼平视,没有丝毫表情。藤树熊看完了这封素色套面,兰香为笺的信,对着那人点点头,也是   毫无表情的道: “回去告诉冯艳堂,说我知道了。”那人微微欠身: “龚爷慈悲为怀,不欲波及无辜,使局外人遭受牵连,这才定下决战的   原则,双方各出四人,任凭单撞独斗,生死各听天命,事完之后,所有旧怨   亲仇一笔勾销,未知藤爷同意与否?”藤树熊平静的道: “我同意,但最好彼此信守约定,不要节外生枝,摆弄些阴损伎俩,那   就有欠磊落了!”清瘦的脸颊上不见一根筋肉扯动,来人深沉的道: “藤爷宽念,我方绝对遵守信诺,藤爷这边,亦请自制自重。”藤树熊冷冷一笑,道: “当然。”那人又跟上一句: “还请藤爷等各位准时莅临赐教。”藤树熊站起身来,虚虚伸手一摆: “这是生死会,岂可延误辰光?朋友且请回去复命,恕不远送。”那人又是微微欠身,这才从容离开,步履踏落,却如狸猫一般,竟无   半点声息。这是方宅的前堂,偌大的堂屋里,只有藤树熊及武阳两个人。武阳站在门边,默默望着藤树熊,在一片僵窒的寂静中,他在等候   藤树熊说话。背着手,藤树熊来回蹀踱几步,才站定下来,面色凝重的道: “小友,我们等待多时的这个日子终于来了,那封信,便是冯艳堂下的   战书。”武阳十分泰然的道: “他用的这个法子倒是挺大方,我原先以为他们会抽冷子打突袭呢!”缓缓坐回椅上,藤树熊沉吟着道: “以约斗的方式,对我们而言,固可减少许多顾虑和损伤,但其中亦未   必没有风险,比如说,他们预先在决战的地方按下埋伏,或是布置好什么诡密的机关陷饼等等;冯艳堂这个人不是个堂堂正正的角儿,要他光明坦荡的各以真才实学拼输赢,只怕没有这么单纯!”   武阳笑道: “我也这么想,伯父,但有个方法可以防备姓冯的搞鬼。”藤树熊道: “且说出来大家商议。”武阳道: “其实这个方法非常简易――等到了那一天,我们赶到地头,对姓冯的   先说明白,大家移位半里路再战,就算他再布置下什么机关陷饼,也不可能   将威力发挥到半里路之外吧?”藤树熊考量着道: “但如果冯艳堂另有伏兵,则可跟着移转过来――”武阳咧着嘴道: “所以,我们也无妨多去几个帮手,伯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   却不可无!”微微笑了,藤树熊展颜道: “你这个法子不错,和那冯艳堂,绝对讲不得客气,留不得情面,上一   次当,学一回乖,我们几几乎被他坑了一遭,断不能再栽斤斗!”武阳道: “姓冯的使出这一招,表面上看干脆利落,堂而皇之,据我推测,他骨   子里决没安着好心,我们必须多方准备,周密安排,才不致着他的道??”藤树熊忽道: “小友,假若他们不肯易地交手,又待如何?”这个问题,武阳认为   他这位伯父未免问得多余,他轻松愉快的道:   “设若对方玩这一套把戏,伯父,大家就索兴干耗着,他们不出来,我们也不进去,看谁耗得长久?只不过如此一来,便足证姓冯的一伙人心怀叵测,另有阴谋,就算他们没有搞鬼,亦背定了搞鬼的黑锅;姓冯的不是个愣头货,这种自涉嫌疑的事,应该不会去做。”   点点头,藤树熊道: “好,我们就这么办!”武阳道: “正面交锋的人,除了伯父与我,伯父的意思另外两位请谁上阵?”   藤树熊似乎早已打算停当,他胸有成竹的道: “谭唔是一个,另一位,我想请鲍文李文世上场。”嘴里念了一遍,武阳问道: “鲍文?伯父,鲍文是谁?”藤树熊笑道: “鲍文是他的绰号,他本名叫李文世,和我也是几十年的过命交情,   这一次的事,原本我并没有惊动他,却不知他从哪里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   兼程赶来,昨天深夜才巴巴进门,满面的风尘,更是一腔的热血啊??”武阳面露钦羡之色,道: “半生江湖,伯父真不算白混了,有这么些位肝胆相照,福祸与共的好   朋友,每在急难,倍现交情,疾风果见劲草,有多少人活了一辈子,也没得   一个知己,那才叫可悲??”藤树熊叹唱的道: “话是不错,小友,但人情之债却是其重无比,能不背仍然少背为妙,   尤其江湖中发生急难之事,最乃凶险危殆,朋友万一赔上性命,固是求仁义得仁义,身受者却永世难安,终生负咎,一朝再面对孤儿寡妇,那种酸楚愧赧,更非言传可喻??”   回思着藤树熊的话,武阳颇生感慨,人生一世,偏就留存着这么多有形与无形的牵连累赘,便豁上一条命,奉献及被奉献的人,也都有着如此这般的顾虑!   这时,藤树熊又从椅中站起,低声道: “小友,你再琢磨琢磨,我去找老谭和鲍文商量一下。”武阳送出藤树熊,自己坐了下来,他奇怪这一阵的心情竟恁般平静,   不激动,不兴奋,也没些微杀伐之气,他安闲的坐在那儿,就好像在等待一   位老友前来叙旧也似。这个地方,冯艳堂挑选得很好。三五户破落人家,却早已不见人迹,几座房屋全已倾塌半坍,檐下粱   顶结满蛛网,尘灰覆盖,一片打麦场倒还地平质坚,阔幅亦够,冯艳堂约斗的所在,就选定这个充满鬼气,一片荒烟晦迷的陋村子,就指定在打麦场上晤面。   现在,时辰正午,有一抹阳光懒洋洋的照晒着。打麦场上,冯艳堂负手而立,他身边果然只有三个人。四匹马儿来到打麦场前丈许的距离停住、马上骑士正是藤树熊、谭唔、   武阳,以及另一位肥矮如缸,身材向横发展的怪老头儿。   多日未见的冯艳堂,看上去形容颇为憔猝,双颊扁平,两眼内陷,脸色也益加青白,显然在这段辰光里是遭了不少活罪,他还戴了一顶白底黑边的头巾,结扣压得极低,堪堪将他那只断耳包裹起来。   站在他旁边的三位,武阳只认得一个,便是姓冯的于老头子“无风”彭立成,其他两人,一个是披头散发,钩鼻阔嘴,活脱老妖怪一般的丑恶女子,一个是魁梧宛似门神的胖大和尚,和尚左手执着一挂粒粒如核桃大小的纯钢念珠,右手握着一柄挣光雪亮的方便铲,眉目狞猛,形态染骛,一看就晓得不是块修心积德,吃斋念佛的货!   八个人的十六只眼睛先是定定的互瞅了好一会――当然各怀鬼胎,神色俱皆不喜;双方沉窒了半晌,冯艳堂方始挤出一丝干笑,喉咙沙哑的道: “各位倒是守时,我看我们彼此间也不用多说废话,扯些闲淡了,大家   把对象挑妥,立时上场见真章,各凭手段拼杀,不死不休――”马上的藤树熊冷冷的道: “此阵之后,可是恩仇了断,不再纠缠?”眼下的肌肉跳了跳,冯艳堂大声道: “我们说话绝对算数,何况曾有信函为凭!?”藤树熊镇静的道: “好,但决战之处不宜在此,我们还是另选个地方比较合适!”怔了怔,冯艳堂随即怒道: “这是什么意思?姓藤的,莫非你以为我们会在这里动什么手脚,施什   么诡诈?”藤树熊缓缓的道: “我并没有这样说,不过小心总错不了;冯艳堂,若是你们不曾另做安   排,预为布署,换个地方又有什么损失?也正好可以表白你们胸怀坦荡,行   为清正!”重重一哼,冯艳堂道: “藤树熊,你们要是有种,就下马进场,公平豁斗,不必骨头里挑眼,   拣些歪理来找麻烦,你们若是不敢对仗,其实也跑不了,这段梁子不结,彼   此的纠葛便永无休止,随时随地都兔不了流血拼命!”藤树熊寒着脸道: “你唬不了我,姓冯的,要解决问题,必须换个场所,否则,便无妨混      战打到底,你待怎么办我们都一齐奉陪!”一边的彭立成忽然开口道: “另换的哪个地方,你们可已选择好了?”藤树熊道: “不错,便在此处往南去半里路,一条河流的干滩上,那里偏僻幽静,   方圆宽广,施展起来比这边更要方便!”冷笑着,彭立成道: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怀疑此地预置埋伏,则安知你在那河滩   上不曾动下手脚?藤树熊,这一套鬼板眼,我们不受!”藤树熊夷然不惧的道: “如果各位不接受这项要求,那就干脆卯起来看,杀到哪里算哪里!”彭立成变色道: “藤树熊,你当我们含糊?”藤树熊肃索的道: “你们不含糊,因为你们下了战书,但我们也不含湖,否则便不会赴约;   彭立成,公平要对双方而言,不能只偏颇你们一边。”冯艳堂又接上话: “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姓藤的,我们保证没有埋伏、未设陷   饼,只是你们起念龌龊,想豁了边,‘燕林山’的人岂会耍这等鬼域伎俩?”藤树熊冷淡的道: “一张嘴两片皮,翻云覆雨无凭证,尤其你我势处对立、形同水火,所   谓保证,乃徒托空言,谁也信不过谁;决战之地关系生死,当然要审慎挑选,才不至吃亏上当!”一咬牙,冯艳堂朝右边指了指:   “这样吧,正如你所说,我们谁也信不过谁,便来个折衷的法子,不在这里于,也不在你们挑的地方拼,就到那边的荒田里豁上,你怎么说?”   望了望冯艳堂所指的那块荒田,藤树熊心里估算着:距离约在两百多步以外,照常情判断,若有机关陷饼,按说范围是延伸不到那边,而且看情形冯艳堂也属临时择就,不像早有预谋的样子;他略一迟疑,侧身低向武阳:   “小友,你看那荒田行不行?”武阳亦正在端详,闻言之下,默默点了点头。坐直身子,藤树熊提高了嗓调: “好,我们同意那个地方!”冯艳堂与彭立成互觑一眼,闷不吭声领头过去,完全一派吃定了的形态!脚下踩着干裂的泥土,齐踝的萎草,冯艳堂他们四个人一字排开,摆   明了任君选择的架势,如果不是四个大男人,不是在这么荒凉的所在,换个灯红酒绿之处,倒有点窖姐儿亮相的味道了!藤树熊与武阳等人也下了马,缓缓跟来,尚未及站定,冯艳堂已指着武阳开了腔: “我先挑姓武的拼头一阵,此外三对三,各位尽可自拣自便,选妥当了,   再轮番上场,斗个死活!”武阳微笑道: “姓冯的,你的勇气实在可嘉,只这短短时间,竟已忘记前些日子身受   的血之教训,约莫是伤口业已愈合,不觉疼痛了吧?”青中透白的脸孔猛然挣出一抹紫赤,冯艳堂的两眼斜吊,喉结上一移动,他屏着气,抑压着烈火般的激怒,声音从齿缝间溢出:   “你不用嚣张,更不用羞辱我,武阳,你的好辰光就到今天为止了,自从那一日以后,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记着你,不在念着你,我祈告上苍保佑你一直活着,活到我们碰面的时候,我抚摸着身上的疤痕,一再向我自己保证血债血偿的决心;武阳,我不在乎挨你的剑,却永不能忘怀,你给我的折辱,现在,已经到了你必须付出代价的关口,你不会再有侥幸,再有机运,甚至你连明朝的阳光也无缘再见――”   武阳安详的道:   “那不是用嘴说。就能办到的,那要凭功力,凭本事才行,姓冯的,据我所知,以你的几下子,恐怕很难对付得了我,我不信在这段时间里你会有什么特殊的遇合,或服用了某些助长修为的神丹妙药,那只是一种玄虚的传说而已,你不会笨到用来唬人壮胆吧?实际的情形是,这段时间你正躺在床上休歇养伤,功力方面不但无以增进,大概还有消退之势,在这等情况里,你打算血债血偿,扬眉吐气,就十分困难了??。”   冯艳堂错着牙道。 “事实会证明给你看,武阳,你将望尘莫及!”武阳道: “除非你另有阴谋,否则,单个较量,阁下仅有重蹈覆辙的份!”尖吼一声,冯艳堂激动的咆哮: “我要捻碎了你,武阳,我发誓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没有什么兴趣的摇摇头,武阳叹了口气: “老词老调了,姓冯的,你不觉得腻味吗?”   彭立成伸手搁在于儿子的肩头上,示意冷静,然后,他才阴沉的道: “武阳,现在说风凉话未免为时过早,趁着还有工夫,你不妨多替自   己的姓命合计合计,便明白告诉你吧,今日之会,我们主要就是冲着你来的!”武阳毫不意外的道: “我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我虽历尽艰险,也务求赶到方府,偕随赴约,   我原可以退避不出的,但我来了,彭立成,相信你会知道我的意思。”彭立成冷森的道: “你总算尚有这点机伶,因为你也晓得,逃得一日,难逃一世,今天你   若不敢面对现实,有所担承,迟早亦将落在我们手里,叫你不能翻身!”武阳笑了笑,道: “各位并不足以对我造成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我当然敢于面对现实,有   以承担!”   彭立成别过脸去,趁这瞬息的缓冲以便将那凝形的恼恨抹消,他是前辈,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不能稍因悻逆而失了风范气度;等他再正视武阳的时候,又已恢复原状,展现的仍然是一副凛烈刚毅的神情: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也没有唯我独尊的人,武阳,这个浅显而不变   的定律就将应验在你身上,任凭你心毒剑快,照样抗不过临头的恶报!”武阳道: “恶报是有的,却不知是报在谁人头上,彭立成,老天有眼,是非分明,   它的心思未必和你一样。”这时,那外貌丑陋恐怖的老女人忽然夜枭惊啼似的大笑起来,露出满口又尖又细宛同锯齿般的黄牙,话却是冲着冯艳堂在说:   “小冯呀,你原先在老娘面前陈诉这姓武的小鳖羔于如何狂妄,如何跋扈,又如何不可一世,老娘还不大相信,只以为你吃了他的亏才故意这么编排他,现下一见,可不正是如此,更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人要放肆成了这等模样,还能让他继续朝下活吗?他要一天活着,别人又怎么混,小冯,你就先委屈委屈,把这小鳖羔子交给老娘我来打发,早早送他轮回转世,也免得张牙舞爪的惹嫌!”   冯艳堂有些为难的道: “二姑,这武阳与我有仇不共戴天,你亦亲眼见过,我被他糟蹋成何   等情状?此怨不出,实在神魂难安。”尖笑一声,有若才下了蛋的老母鸡,这婆娘道: “所以老娘我要替你出这口鸟气呀,你们看看这个小鳖羔子,突肚挺胸   扬眉瞪眼,活像皇上的二舅子,太宰的三叔公,那等脾睨群伦,高高在上法,老娘实在是看不过去,非揪他下来跌他娘个折腰断颈不可!”   左一声小鳖羔子,右一声小鳖羔子,直把武阳叫得啼笑皆非,一肚子窝翼,他正想找几句尖酸点的言词挖苦回去,站在谭唔旁边的那个矮肥如缸的老头儿已经开了口:   “梁晓静,甭在这里人五人六耍你‘落雁坠’的威风,你当充着是彭立成义妹的关系就能横吃八方了?连彭立成都曾在武阳剑下栽过斤斗,你梁晓静又有什么皮调?放明白点说不定还可保个全身,要不然,‘落雁坠’也给你踩成一团臭泥!”   这丑婆娘居然有个诗情书意的芳名呢-梁晓静一双三角眼凸瞪,拉高了嗓门:   “你,你他娘又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竟敢当着老娘面前数落老娘?”   胖老头呵呵一笑,双层下巴的肥肉都在抖动:   “梁晓静,你不认得我,我可认识你,我姓李,叫李文世,这十年以来,我们曾经见过三次面;头一遭,南阳送雪派的瓢把子嫁女儿,在酒宴上咱们幸会;第二遭,泰阳十六童稚艺成出关,在献技大典上我们都是座上客。第三遭,约莫也隔着好几年啦,泰南城盐商吕月梅做六十整寿,我们亦碰上一头;你不记得我,是因为你仍然自比‘落雁坠’,仍然眼高于顶,顾影自怜,我这个糟老儿怎会放在你心中?我却不同,眼看‘落雁坠’变成了‘坠落雁’。光阴催人不留情啊,不想你易化成这副德性,怎不由我不多加几分注意,凭添几许感叹?”   一番话是又嘲又谑,听在梁晓静耳中,要多不是滋味就多不是滋味,她定定的盯着肥矮如缸的李文世,额头暴起一根青筋:   “鲍文――原来是你,我当谁有这大的胆量吐这等的浑言,不料却是‘玉树雕声’的大阿哥‘旋翼鹫’李文世,姓李的,我们有过数面之缘,提起来多少也有些牵连,怎么着?你是六亲不认,找碴找到我头上来了?”   李文世笑得十分开朗:   “按说呢,同船过渡都有五百年的缘份,何况我们之间还有这么点渊源?不过事情到了紧要关头,就得分出亲疏远近,更须明辨一个道理;树熊与我相交三十余载,谊比手足,比起你来自是交情要深,再说道理,你那侄儿冯艳堂好色贪淫,意图以迷药砧污人家闺女清白,碰巧被武阳救下,事后你们做大人的不但不训斥晚辈,登门请罪,反倒记恨对方,明着鼓动小辈寻仇报复,如此不知自省,违悖常情之举,道理何在,就叫人搞不清了,形势发展到这步田地,梁晓静,是你助纣为虐呢?还是我不顾情份、故意找碴?”   梁晓静脸色铁青,厉声道: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鲍文,你晓不晓得姓武的小鳖羔子有多狠多毒?他不但将小冯杀得遍体鳞伤,竟然还给小冯破了相,这种赶尽杀绝的恶劣作风,残暴手段,怎能令人默而以息?莫非小冯身上的肉不是人肉?”   李文世心安理得的道:   “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两边一朝卯上,谁也留不得情,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梁晓静,关键在于冯艳堂为什么会招来这场灾祸?于福人早说过啦,钢剑虽快不斩无罪之人呀!”   窒愕一刹,梁晓静愤怒的大叫:   “好个老王八蛋,给你鼻子上了脸啦?拿一篇歪理在老娘我面前浑扯,你以为我受你这一套?小冯吃了亏,就必定要找回来,管他对与不对,有理无理,你老小子打谱包揽,老娘我就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脸一抹,就变成泼妇骂街的工架了,不要说不像“落雁坠”,连“坠落雁”的那份情调也半点不存。   李文世却不愠不火,极其世故的一笑:   “梁晓静,你亦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竟摆出这副嘴脸,你不怕丢人,我都觉得惭愧,不可理喻,莫过于此,真正杂木树的果子,上不了台盘!”   斑白的长发无风拂舞,梁晓静伸出她那根细长如鸡爪似的食指遥点着李文世:   “老王八蛋!老杀千剑!你上得了台盘,你够修养?老实说吧,‘玉树雕声’浪得虚名,平日拿出来唬唬一干二流子青皮货犹尚自可,想要在老娘我   面前摆弄,且远着风凉去,姓李的,你要有种,就放马过来和老娘玩玩,看   我能不能把你这只‘旋翼雕’拗成一头死鹅!”李文世对着藤树熊霎霎眼睛,慢条斯理的道: “看样子生意上门啦,老帮子,你的意思是挑上我来捉对儿?”猛一错牙,嚓嚓有声,梁晓静恶狠狠的道: “我要不能做翻了你,就算你八字生得巧,‘旋翼鹫’?他娘一只呆鸟罢   了!破招牌,烂字号,我非给你砸个稀哩哗啦决不甘休!”味味一笑,李文世道: “落雁坠,你真狠着呢,不见天香,只见恶婆,这人变人,怎么一变就   变出十万八千里地去了?将昔比今,啧啧,不堪回首啊!”梁晓静的大嘴扯歪,鼻孔急速翁掀,模样就像要吃人: “李文世,你死定了!今天你是绝对死定了!咱们不再磨蹭,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我便将你生吞活剥,啃下你周身肥肉,看你将昔比今,又是怎么个   神气活现法?!”于是,武阳淡淡的接上了口: “你不是待要摆平么?怎的又变了卦?抑或你手高量宏,准备同时收拾   我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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