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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休止的恩怨情仇
   武阳望着藤堂礼,道:   “你在想什么,怎的不说话啦?”   藤堂礼吁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暗:   “我在想,你的推测大概错不到哪里,在我发现你果然失踪之后,连忙跑去禀告爹爹,爹居然尚在黄龙高卧,被我吵了起来,犹自满口酒气,后来娘也闻讯赶到,却是哈欠连连,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我父母都有早起来的习惯,爹是被人家灌多了酒沉睡过头还说得过去,娘为什么亦如此委糜?分明也着了道;至于一干下人,隔日前倒有一多半以各种借口请了假,当时心情烦乱,未觉有异,现在经你提起,我才想到他们同时告假,巧得反常悻情??”   武阳道:   “谭唔在你家太熟了,上下都行得通,他要动什么手脚,比谁都方便,阿礼,只要你回去找个当天告假的丫头仆从暗里查问,包管能把那个出点子的角儿拎出来,纸包得住火,那才叫奇了!”   摇摇头,藤堂礼道:   “事实俱在,人证物证已经把谭唔叔有名有姓的点了出来,何必再去明查暗访,多此一举?我是感到既寒心,又失望,谭唔叔和我爹情同手足,谊若兄弟,他怎么可以欺骗我爹?在我爹面前,他亲口提出过担保,说是决不在我家对你下手,也决不会在你伤势未愈之前采取报复、言犹在耳,他居然转脸就不认帐了,这种背信失诺的人,多么可怕,又多么可羞耻!”   武阳涩涩的一笑:   “其实,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   藤堂礼迷惑的道:   “怎么说?”   武阳缓慢的道:   “万一将来令尊发觉真像,兴问罪之师,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因为表面上的说法,他并没有违反诺言,他本人的确不会在府上对我下手,更没有在我伤势未愈之前采取报复,这完全是第三者的个别行动!”   藤堂礼幽幽的道:   “我爹不是傻子,岂会相信他这番虚饰之词?”   武阳低喟着道:   “然则又能将他如何?这么多年的交情,令尊莫不成还与他翻脸成仇?这档子事,我看不提也罢,免得伤了他们老哥俩的和气,好在我虽有小碍,却无大创,总算捡回了这条命;往后,我同谭唔之间的纠葛,自由我来承当,别再把令尊夹在里面,叫他左右为难。”   眼睛里闪漾着一抹灰苍,藤堂礼伤感的道:   “人的心性实在复杂难测,爹和谭唔叔交往了半辈子,尚未能认清他的本质,辨识他的德格,这样的情谊,维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武阳以宽慰的语气道:   “你也别往这上面去犯愁,阿礼,上一辈的渊源,随他们去斟酌远近亲   疏,我们做晚辈的只管我们这一段就行,用不着去搅合??”低头抚弄着衣角,藤堂礼显得心事重重: “看情形,谭唔叔不见得会就此为止,恐怕还有对付你的意思??”武阳低沉的道: “一点不错,我可以肯定他决不会善罢甘休,他能着人把我住的房间收   拾整齐,不露破绽,便是有意隐瞒令尊,打算再接再励,此外,那‘骆马鸳   鸯’也放不过我,业已号召同道四处踩探我的行藏,扬言要取我性命??”藤堂礼微微吃惊的道: “这是怎么说?无怨无仇的,莫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咧嘴苦笑的武阳摊了摊手: “面子问题,其次,杨雨折在与我拼搏的时候,也多少吃了点亏,干他们   这一行的,目的未达反倒栽了跟斗,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跺了跺脚,藤堂礼焦躁的道: “看你惹的这些麻烦,武大哥,就算闯荡江湖、替天行道吧,也不能永   远争纷连连,杀伐不断,如此血雨腥风的日子,别说置身其中,光是听着亦   愁煞人了,可恨你却不当一回事似的达观得很??”武阳无可奈何的道: “要不又能怎的?该来的总归会来,害愁与不害愁全与事无补,我总不   能弄根绳子先上吊,横逆当前是不错,却不作兴这样一了百了法??”藤堂礼逼视着武阳,又恼又惜的问: “武大哥,往后你有什么打算?”武阳略一思付,道: “你先别问我有什么打算,有关袭弃色的事,如今演变到何种情况?”尚未回话,藤堂礼已先一声叹息: “冯艳堂一直没有反应,但据爹侧面得来的消息,却十分险恶,‘燕林山’   那一伙凶神之所以迟迟未采取行动,完全是因为他们本身也伤亡惨重,元气   大伤的缘故,只要等他们喘息过来,便随时都有扑袭的可能,爹怕家里不安   全,分别将娘和我送到外地戚友处暂时匿居,他在家里静候对方上门,以便   决一死战??”武阳问了一句傻话: “令尊怎么不躲?”白了武阳一眼,藤堂礼温道: “江湖中人如果遇事退缩,临难苟免,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骨节重逾   生命,莫非你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亦遭遇过无数凶险,为何却也不躲?”干笑着,武阳道: “我还年轻,血气方刚嘛,令尊老爷子这一把岁数,应该看开看淡一点,   风头上能避则避,又何苦冒这种性命之险斗那些无谓之人?”藤堂礼真有些火了,她冷着声音道: “事情是我惹的,我是我爹的女儿,我爹不去帮我斗哪些无谓之人,又   能推在谁的身上替我承担?”一拍胸口,武阳道: “我!”只这个字,藤堂礼在刹那的静默之后怒气顿消,代之而起的是满心的   甜蜜,充斥胸膈的温馨,她口里却故意讥嘲: “你?得了吧,自己的纰漏一大堆,还不知怎么料理善后,哪有功夫顾   得了我?”武阳笑嘻嘻的道: “没关系,我自己的事且先摆在一边,还是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说,横   竖已经跳过这个大染缸,怎么洗也洗不清了,索兴再跳一遭,无论黑白一起   搅合吧!”藤堂礼好感动的道: “武大哥,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武阳奇怪的道: “将心比心呀,阿礼,你对我真好,不是有人为了无端之由,要不利于   令尊,我怎能坐视不管?何况起因还是为了你?这就非得出力卖命不可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忙道: “阿礼,你住到齐家来,可就是令尊的主意,叫你避难来的?”点点头,藤堂礼道: “我是前天才来,没料到今日就和你碰上面!”武阳笑了: “这是有缘。”一句话听得藤堂礼心儿猛跳,没来由的脸色泛红,却是别有一股说不   出的熨贴滋味;武阳好像没有察觉藤堂礼这异乎寻常的反应,接着问: “阿礼,令尊可曾要求齐家人相助一臂?”藤堂礼道: “没有,爹还一再告诫,不准我提这件事,以免齐家伯伯得悉之后左右   为难;江湖恩怨,多的是流血豁命结果,爹不愿连累人家??”武阳颇有同感: “不错,令尊这样做足见老于世故,通达人情,姓齐的一家过得挺美满,   何必叫他们凭白牵心挂肠?齐腰曾年纪也大了,只怕经不起多少波折!”藤堂礼却忧形于色的道: “我想到另一个问题,武大哥??”武阳问: “又是哪里不对劲啦?”双手托着下巴,两时搁在膝上,藤堂礼表情沉郁: “谭唔叔??他也在我家里。”怔了怔,武阳随即开朗的道: “这不要紧,我和谭唔是一码事,帮着你方家抗外侮又是一码事,等   冯艳堂的这段公案了结,如果我们尚留得命在,随便谭唔怎么吩咐都行,   只要他划下道,我包管奉陪到底!”藤堂礼艰涩的道: “可是,可是我爹的立场??”武阳态度真挚的道: “我会考虑到令尊的立场,决不会使令尊坐蜡,谭唔待怎么办,我总   以不伤令尊的感情就是。”一阵激动涌上心头,化做两眼的润湿,藤堂礼窒着声道: “委屈你了,武大哥!”   拍拍藤堂礼的香肩,武阳故作洒脱状: “瞧你,阿礼,我们自己人,还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也不嫌见外?”藤堂礼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按住武阳触肩的手背,她的动作虽然   轻柔,但武阳却有的电似的感觉;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细微的肌肤接触,武阳从未有像此际的震荡,有情无情,是否就相差在这一线的感受?   武阳不敢去想,更不愿去揣测,他忽然有一种负罪似的愧疚,于是,他慢慢抽回手来,脸上那抹佯装的笑容,也变得恁般不自然了。怔怔的凝注武阳,藤堂礼的双瞳中仿佛迷漾着一层水雾,一层意义   错杂、情态悠忽的水雾,好半晌,她才神色落寞的道: “你――准备几时走?”武阳暗里一激灵。赶忙坐正了身子,道: “等一下便上路,事不宜迟,早早赶到你家,也好叫你多宽一份心。”藤堂礼戚然道: “好想跟你一起回去,武大哥,齐家老小虽然都对我不错,到底不是自   己的家,住久了不习惯,尤其心里担着事,更加日夜恍惚,做什么也提不起   精神来,这样的辰光,实在太空虚、太可怕??”武阳呵慰着道: “这只是令尊的权宜之计,不会让你在外面耽太久的,阿礼,你要多忍   耐,非常之时,就要以非常的毅力去承受,你该想到今尊,他的处境,不是   比你更要艰苦难挨?”藤堂礼低声一叹: “从小,爹就教我练武,只恨我兴趣不大,没把心思全放在功夫上面,   学到今天,仅只练成个半调子,上不上,下不下,进不能克敌,退无以保身,还替爹凭添了累赘,早知如此,以前干脆不去练那劳什子武功,也强似现在高低摸不着边际!”   武阳笑了:   “女儿家嘛,本来便不是习武的适当材料,娇柔端庄的大姑娘,却挥拳抬腿,舞剑抡棒的实在也不甚雅观,令尊教你功夫,可能只为使你强身自卫之用,没巴望你去冲锋陷阵,拔旗夺魁――”   形态中流露着那样的了解与关怀,武阳又接着道: “阿礼,别再自怨自艾了,那边的事,有令尊、有我在、不必你去操心,   一待艰险过去,我马上就会有消息给你,好好待在齐家,就算你帮了忙啦!”藤堂礼殷盼的道: “不止给我消息而已,武大哥,我要你亲自来齐家接我!”武阳尴尬的道: “但,但是盛向桥那一家子人对我可不大友善,再说,你曾在他们跟前   帮我讲过话,表面上却装做互不相识,一旦这种关系揭开,会不会影响他们   对你的观感?”藤堂礼哼了一声: “我才不管他们对我观感如何,我只要你来接我回家,要是你不愿进门,   只在外面叫人传报一声,我就会连蹦带跳的跑出来了!”武阳笑道: “这样一来,你原来仗义执言的超然立场,就会一下子变得不超然啦!”   唇角微撇,藤堂礼道: “谁在乎这些?随他们怎么去嘀咕吧。”搓着双手,武阳沉缓的道。 “好,就这么说定,假如我能来接你,一定会亲自前来――”瞪着眼,   藤堂礼怔怔的道: “这是怎么说?假如你能来接我?武大哥,为什么还有‘假如’?”武阳老老实实的道: “上阵搏杀,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阿礼,冯艳堂那一帮人,亦非省油   之灯,这次存心反扑,必是有备而来,我不敢说稳操胜算,唯有尽力抗拮,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即使想来接你,也怕力不从了??”心腔子猛然收缩,藤堂礼惊悸的道: “不,武大哥,你一定不会发生意外,你一定能占上风,答应我,君大   哥,你要好生保重自己,珍惜自己,你要来接我回家??”   有一份契合在无形中嵌接于武阳的灵魄深处,这份契合的另一边来自藤堂礼情感的投注,两个人都没有进一层叙说什么,但彼此却有不在言传的灵犀相通,意念交流,一时之间,他们觉得双方是如此接近,如此挚知,似水渗乳,融汇得那么自然均匀,紧密得浑为一体了。   于是,武阳先行离去,当他壮实的背影消逝于废园之外,藤堂礼独自默坐不动,水蒙蒙的双瞳凝视着武阳隐没的方向竟是有恁般依依的失落情怀。   藤树熊深深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武阳,内心感触良多――武阳的突兀回来,委实令他大为意外,比意外更深镌的却是那股安慰、那股喜悦;眼前的光景,正是风雨如晦,危机重重,正是强敌压境,草水皆兵的险要关头,他的多少戚友临难退缩,多少相交借故而遁,武阳却在历经灾劫之后专程赶返,共赴艰险,这种道义,这等情操,又是何等豪放超凡?俗语说,疾风知劲草,患难现亲疏,武阳的作为,岂止是一株劲草,又岂止是一颗赤心而已?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藤树熊浅啜一口,和悦的笑着道: “你是说,前些日子不告而别,是被人诱到外面遭致围袭?那诱你入彀   的是什么人?你认得不认得?”武阳欠身道: “不认得,他们一共有五六个人,全蒙着面,身手都极利落,我因为旧   创未愈,吃亏不小,经过拼力冲突,好不容易才破围而出,当时心慌意乱加上痛苦难抑,夜暗中急不择路,也不知晕天黑地跑了多远,一脚踩在一条干沟里摔岔了气,后来幸被一位姓巴的老先生发现救起,并经他细心诊治,算是堪堪保住性命,等我几天后恢复神智,才知道那地方隔着这里已是四十多里以外,真是好一阵狂奔??”   藤树熊仔细倾听,双眉微蹙: “小友,你可曾想到会是哪方面的仇家,为了什么因由来暗算你?”武阳故做茫然之状: “这一向来,我在外头开罪了不少人,各方的牛鬼蛇神全牵连得上,盘   算一下,哪一路仇家都有阴着下手的可能,要断定对方的确实身份,还真不容易??”藤树熊怜惜的道:   “往后的日子,你自己千万多加小心,江湖险、江湖行道艰,什么稀奇   古怪、阴狠龌龊的事情都能发生,唯有处处谨慎,时时留神,方可自求多福。”又欠了欠身,武阳道: “是,伯父教诲,不敢稍忘。”朝椅背上一靠,藤树熊眉结稍舒: “那位姓巴的老先生,他也懂得吱黄之术?”武阳笑道: “不但懂,还相当精,却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我这身伤痛调治周齐,   光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就有颇长一段日子??”藤树熊道: “救人的恰会治病疗伤,却真是巧,小友,亦乃你的福大命大,但要切   记,人的好运气可一不可求再,自己机伶点,总比靠运气来得扎实!”   武阳唯唯诺诺,不敢再往深谈,他故意编出这个故事来,完全是为了替谭唔掩饰,藤树熊亦是精于世故的老江湖,如果他将遭受算计的实情和盘托出,藤树熊又要仔细查问,深入推敲,便不难找出破绽,从蛛丝马迹中探得真像,若然,他们老哥俩便必生争执,甚而有冲突的可能,当前正值大敌来犯的关口,用人殷急,可经不得一场窝里反,否则,不但有伤元气,藤树熊的老脸亦就着抹黑了。   又喝了口茶,藤树熊笑道: “小友,你到来也有一阵子了,为什么不问,阿礼何在?”差点脱口说穿――武阳赶紧咳了几声,也拿起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才呐呐的道: “阿礼?呢,她不是在家里么?”摇摇头,藤树熊道: “万一有了情况,家中不够安全,我已将她送到‘安仁乡’一位姓齐的   老友处,我那位老友武功高强,剑中称圣,不但本领好,威望也足,阿礼在他那里,比较有照应,至于内人,亦送到‘北摩岭’她娘家一个近亲府中,住处地僻人稀,不虞有失;难得却是小友你不曾趋吉避凶,反倒主动回来相助一臂,此情可感,此义可佩,小友,便让我们一齐来跳这火坑吧!”   武阳一挺腰身,用力的道: “不但陪着伯父跳,我还要先朝下跳,只不知这个火坑是烧化了我们,   抑是烧融了‘燕林山’那一帮!”大笑一声,藤树熊开怀的道: “好,说得好,小友,我们爷俩二次并肩上阵,称得上生死相连,福祸   与共,稍停整席开筵,我再敬你一大杯,祝你旗开得胜,庆我幸获肱股!”门外人影一闪,谭唔大步进入,一边往里走,一面讶异的问: “真叫拨云见日啦,树熊,难得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好消息,也说予我   听听――”   话没说完,他一眼瞧到屋里的武阳,立时便把语尾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却挺够瞧的,仿佛打翻了一罐子五味醋在他的面盘上,什么反应都有,他愣呵呵的呆了片刻,蓦然一声低吼:   “姓武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投进来,你是胆上生毛,活腻味   了,好,这一趟你敢再往回闯,我就叫你横着朝外抬,你个――”藤树熊打断了老友的咆哮,口气仍旧保持温和: “老谭,你先息雷霆之怒,让我们平心静气的把事情摊开来说明白,能   不能解除这个结姑且不论,大家的风度最要紧。”早已站起身来的武阳冲着谭唔作了个长揖,十分谦恭的道: “今日得见谭老,恍同隔世,自上次受教之后,晚辈已是数转轮回,若   非图得侥幸,怕已无福再领谭老训诲??”   这一番弦外有音的话,谭唔是当事人,心中有鬼,自然颇生忌讳,他亦猛的醒觉个人态度上的冲动火爆,极易引起藤树熊的反感,如果武阳借机将他被袭击的经过详细说出,两方对照,逐一琢磨,漏底的成份可就大了,现在,他认为武阳不一定确知上次的狙击事件乃由他幕后主使,最多也只是怀疑而已,况且看情形,藤树熊尚不曾与武阳有所沟通,更不会把这档子事想到他身上,如此,则宜做收敛,徐图再举,假若自己将场面闹僵了,吃亏的恐怕就是自己,他极快的盘算停留,故意一扬脸孔,冷冷的道:   “你少来这一套虚情假意,我顾某人不受这个;你不要忘记,我们的过节还摆在那里,并未消饵,一旦你踏出方家这一亩三分地,我们之间的旧帐必得清结!”   武阳不愠不火的陪着笑: “只要眼前这一关过得去,一切但凭谭老吩咐,此际却是同心合力,抵御外侮最为要紧,谭老可以不替我设想,总不能不替方伯父打算吧?”谭唔刚才的几句话,明摆明显着在推卸武阳日前遭袭的责任,表示他未经参予的坦荡,武阳暗里冷笑,藤树熊却毫不置疑,犹在殷殷劝解:   “老谭,武阳小友这次在历经劫难之后,第一个记挂的就是我们同冯艳堂间的纠葛,不借新创初愈,便兼程赶来相助,这份情义,实在令人感动,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敞开胸怀,把那笔前怨勾销?”   谭唔板着面孔道:   “对这桩过节,我的原则业已说明,我也要做人,也要对我的承诺负责,树熊,看在你的情份上,事情往后压一压可以,若说就此将那如天血债轻轻带过,却万万不能,我体谅你的立场,莫不成你就不体谅我的苦衷?”   叹了口气,藤树熊道:   “以前没有这段关系,不曾结此善缘,自然你要报复,如今双方另有遇合,各见恩怨,说法亦便不同,老谭,不看僧面看佛面,而武阳小友为人笃实谦厚,尚忠尚义,这么一个好青年,你就忍心血刃相向,非要争那一口不值之气?”   谭唔大声道: “该说的都说尽了,树熊,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请你务必包涵!”藤树熊微微色变: “老谭,你竟执拗至此――”武阳赶忙以他并不适当的身份出来打圆场: “伯父,伯父,请你暂且宽释,谭老之所以积怨难消,决不是有意低损   伯父颜面,亦非谭老心胸不能容人,主要是铸仇之后负有承诺,必得有以交待,再就是谭老个人名节攸关,难当屈折之辱,求个公道亦非过份,总之,只要打发了‘燕林山’那一伙人,便由谭老看着定规,千万不要伤了二位前辈的和气,才是最最重要之事。”   话说得十分婉转合理,算是面面兼顾,谭唔倒有些过意不去,也开始稍给了武阳几分颜色: “你既明白这一层道理,知晓我的难处,就不要硬攀着阿礼他爹做挡箭   牌,护身符,若是为了你的罪孽,影响我们老哥俩的感情,这便是拖人下水,   有欠厚道啦!”武阳连声道: “谭老放心,我们有言在先,一旦说妥,我是决不反悔,尤其不会使方   伯父左右为难,只盼目前大家团结一致,共御外侮,待到关口过去,谭老怎   么划道,我怎么奉陪,包叫谭老对朋友交待得漂亮就是!” “嗯”了一声,谭唔点头道: “这还差不多,姓武的,时辰一到,我自会通知于你!”藤树熊形容晦涩,无声呢喃: “唉,冤孽??真是冤孽??”也不知听清楚藤树熊的怨叹没有,谭唔重重抱拳:。 “半生相交,只有这次违命于你,树熊,千祈见恕。”藤树熊苦笑道: “你也不用如此,老谭,且等冯艳堂的这段梁子结了再说吧??”武阳这时却在寻思,设若到了相互要见章的那一刻,谭唔会用什么   手段来同他来决断?未影风驰剑镐锋之利,谭唔乃是早经领教过了,他还有这个胆量豪情单挑独斗么?否则,恐怕又要重演“雨折稷天”那一套把戏,明里暗里人多人少全划在道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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