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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过未过
   杨雨折便在此刻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当他出手的辰光,掌中已多了一只儿臂粗细,乌黝黑亮的尺长钢棒,这只头尾一般钝圆,毫不起眼的乌黑钢棒,却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戳向武阳胸膛,几乎乍现的一刹,已经顶上武阳的前襟:   武阳根本来不及躲闪,拄地的拐杖蓦然上扬,但闻“咔嚓’一声,木制的杖身已断裂两截,顶胸的钢棒不错是被震开半尺,就在棒端斜荡的同时,却淬而喷出一蓬银丝,极细极细,宛若牛毛般的银丝,银丝闪烁四射,形成半个弧面,笼罩范围,约近五尺方圆。   万料不到那只黑愣的家伙里还隐藏着这种阴毒暗器,武阳扑地侧滚,连桌带椅一并撞翻,在那片啼哩哗啦的碰击声里,他骤觉左臂微麻,三根如丝似的银针已插入肉内,针尾摇晃,犹在颤巍巍的抖动不停!   “未影风驰剑”脱鞘而出,青蓝色的光焰飞掠流织,杨雨折冷哼一声,暴退两步,却在退后的瞬息改换另一个角度反扑上来,动作之快,好像他从未移动过似的。   武阳人在地下,剑锋旋闪翻挥,芒彩若电光石火,又准又疾的连续挡开杨雨折一口气十二次的环串攻击,杨雨折突兀身形腾升,差点头沾屋梁-   门边的稷下天鬼魅般掩到武阳右侧,照面之间便撒出一把粉雾,淡红色仿佛桃花飞蕊般的粉雾,一片娇酡朦胧中散发着甜腻的香气,芳醇有如烈酒,甫入鼻端,便熏人欲醉。   武阳旧伤挣裂,新骨接合处更是炙痛刺心,他努力屏住呼吸,再次翻滚,而淡红的雾氲里,杨雨折凌空穿射,来势之强猛,有如鹰隼!   于是,“未影风驰剑”的剑面猝然“铮”声反转,剑身上骸镂的眸瞳似在霎动,炫闪着奇异的光华,剑在弹跳,在震颤,刹时冷焰激射,流电穿舞,那锐利的破空之声,像煞来自九幽地府的冤魂号位!   是的,“总魂破”。   剑芒映现的同时,杨雨折亦已够上攻击位置,乌黑的钢棒倏颤急抖,棒头“砰”的一声弹翻出一朵五瓣莲花――五片精钢打造的剑叶,剑叶绽开,武阳背脊上一大块人肉血淋淋的抛起,而杨雨折也狂吼一声,随着蓝焰的飞掠倒撞墙壁,又反震落地!   武阳的腑脏间似是烧着一把火,混身骨节几欲散裂,两眼晕黑,喘息如牛,他霹雳般一声叱喝,整个人扑向窗口,“哗啦啦”暴响声中,窗台碎飞,在身躯沾地的一刹,“未影风驰剑”抖起一个圈弧光兜体绕回,随即腾空而起,神智迷惚里,他宛如一头疯虎,就那么不辨方位亦猛不可挡的跃冲院墙,落荒而去!   深宵幽寂,偌大的方家宅第竟不闻声息,没有人出来探视,更没有人奔传告警,发生了这么一桩血腥事故,经过这么一场有声有色的豁死恶斗,方宅内外,竟恍同不觉!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动静,僵寒的空气中,荡漾着稷下天的惊叫与诅咒,还有,那一声一声断续的呻吟。   胖老太婆在灶前忙活着,别看她一双小脚,动作却十分利落,力气也大得惊人,三个灶口上座着三个磨盘大的蒸笼,小脚移动,轻松自在的将蒸笼层间的馒头倒在铺着厚棉布的白木长桌上,这一笼是雪白的大馒头,另一笼就蒸的菜肉包子,热气薰绕,胖老太婆自得其乐。   生了一张焦黄面孔,蓄着两撇八字胡的这个老伯便坐在一把竹椅上,   嘴里巴喀巴喀的吸着旱烟管,神色悠闲得紧。武阳睁开眼睛,人目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一时之间,他不禁感到茫然,这是怎么回子事?这是什么地方,面前   两位老爷老奶是什么人?他又怎么来到了这个所在?老头儿喷出一口辛辣的烟雾,瞅着武阳淡淡一笑,模样活脱只当君   武阳是他刚刚睡醒的儿子,半点讶异不带: “你醒啦?小伙计,这一觉困得可长!”武阳本能的想要起身,稍一挣动,才发觉四肢瘫软,像被人抽筋卸   骨似的发不出力道,脑袋一阵晕眩,又虚弱的仰了回去。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老头儿安详的道: “想要人模人样的站起来,小伙计,只怕没有个十天半月才行,这还是   我的医术高明,换一个半吊子郎中,别说治你不好,包不准早将你一条小命   送到阎王殿应卯去啦,这一遭,算你命大。”舐敌干裂的嘴唇,武阳用力提着气,沙哑的开口道: “可是??老丈救了我?”老头儿闲闲的磕了磕烟袋锅: “若不是我老汉救了你,你会躺在我的馒头铺里?”呛咳两声,武阳呐呐的道: “多谢??多谢老丈救命之恩,一待伤势稍愈,必当图报??”微微一笑,老头儿道: “不必再报啦,你身上那两千来两银票,我们业已笑纳,还给你剩下十多两散碎银子,留着在你伤愈之后当盘缠,小伙计,不是我老两口现实,救   人也得要本钱,可不是?”武阳想陪着笑却笑不出来,他勾动着唇角道: “些许银钱,理当敬呈,就怕区区之数,不足回报再生之德于万一??”挥挥手,老头儿眯着眼道: “够了够了,这个数目足够,小伙计,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识好歹   的年轻郎,当我将你从那条荒沟里背回来,老伴还犯嘀咕,说是不晓你肯不肯感恩图报,赏赐几文?我就说啦,这孩子长得厚厚敦敦的,看上去你是个有心肝的人,不会叫我们老两口白忙一场,如今可不是,小伙计,瞧你多慷慨,我们便不兴客套,先行领受厚赐哆!”   武阳啼笑皆非的道: “应该应该,老丈,再造之恩,实难价量??”老头儿一面朝烟袋锅里装塞烟丝,边问道: “小伙计,说个名姓来我听听。”武阳道: “我姓武,武功的武,决不后悔的武阳??”嘴巴念道了几遍,老头儿笑道: “好名字,我是胡吉吉,那灶前干活的胖婆子是我浑家,你叫他胡大娘   好了,小伙计,别看我那浑家如今又老又肥,三四十年前,尚是个一把捏得   出水来的小美人呢,时光不留情啊,嗯?”武阳应合着道: “是,老丈说得是,时光不留情??”胡吉吉由口袋里取出火石,轻轻磕击着点燃了烟叶,深吸一口,让浓   浓的两股烟雾从鼻孔中喷出,表情十分舒但过瘾:   “我说:小伙计,你是得罪了哪一个龟孙王八蛋啦,居然把你伤成了这等凄惨模样,外有外创,内有毒侵,打谱是想要你的命啊;我替你一一检视,乖乖,敢情你还是旧伤未愈又加新创,小伙计,铁铸的汉子也受不住如许折腾,你却为啥被人糟塌至此?莫厂成你是卖肉的营生?”   武阳讪讪的道: “只是碰上了仇家,在不该及不宜遭遇的节骨眼上却偏偏遇上了,所以,   便落得老丈看到的光景??”又吸了口烟,胡吉吉摇头道: “这十七天里,你是忽睡忽醒,晕晕沉沉天灰地暗的神智不清,若非我   和老伴日夜待候,按时喂汤换药,还有得你做梦云游的日子――”武阳感激的道: “劳累老丈及大娘。实在心中有愧。”胡吉吉道: “累么,自是累了一点,但想到哪那千多银子,也就神清气爽不觉得累   啦;这年头儿,要赚恁大一笔钱财,亦不是容易的事,小伙计,只盼你别心   疼才好。”武阳窘迫的挤出一抹笑颜: “老丈这是说到哪里去了,银钱身外之物,花光了还能赚回来,若是丢   了性命,则又到何处再找一条填补?老丈大德,岂能以财帛价值相比拟?”长长“嗯”了一声,胡吉吉笑吟吟的道:   “小伙计,你我结识,也是有缘,你既是道上人物,我的过往亦无妨老实说予你听,我和我那浑家,这大半辈子来,原只会得两桩事――杀人与救人,却是洗手归隐已有十三年了,如今又学了一门手艺,做馒头,想不到买卖还挺不错,巴家馒头铺名声响亮,方圆百里之内的大村小集,人人知道巴家馒头铺的馒头发得好,份量足,菜肉包子馅多皮薄,一咬一兜油,东西卖得多,整日忙活仍供不应求,然则我们老两口却忙得很愉快,说是蝇头小利么,倒比往日江湖上大风大浪捞那血腥银子心安理得,闯道险,混世难,小伙计,尽早收篷错不了!”   武阳顿悟的点头: “我明白老丈的意思??”这时,胡大娘已将摆满长桌的包子馒头排整妥当,唤进两个年轻汉子   来装篓入筐,分别外送,又交待留着多少应付铺子零卖,哪些移到店首的笼   屉里保温,有条不紊的处理完事,才挪动一双三寸金莲走了过来。胡吉吉瞅着老伴,挺关切的道: “又出了三笼九展?今天业已蒸了四道啦,来,先坐下歇歇再说。”扯起腰前的围裙拭了把额头的汗水,胡大娘一屁股坐在另一张竹椅上。   这一落座,竹椅咯吱咯吱的直呻吟,几乎跨将下来;她吁了口长气,两腮的肥肉颤了颤:   “还得再蒸三笼才够数,前村赵老爹家今天做白事,早订下两百个馒头,大金庄的李疤眼说明天他们那里要过兵,也吩咐照往常多加三百个菜肉包子,另外那几家饭铺酒馆都亦三十二十的增添,三笼蒸出来还不见得够??”   说到这里,她才发觉武阳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呵呵一笑,她可乐了: “醒过来啦?喷喷,我们老头子的本事真叫不错,看你晕来转去十几天,   我还当你留不住这口气哩,老头子好歹仍把你打鬼门关上拖回来了!”武阳振着精神道: “还多亏大娘你费心。”抖动着双叠的下巴,胡大娘眉开眼笑: “不用客气,你这一活转来,那两千银子我们就收稳了,要是不然,还   得在买过棺材挖过窝之后将剩下的余钱陪着你一遭落葬,你要晓得,活人钱   财不可少,死人钱财不能收,那是收冥纸呀,会走背运的??”胡吉吉别过脸去向她吐了口唾沫,透着几分不自在: “老婆子,你就讲几句好听的行不行?又是棺材又是挖窝,你自己不怕   忌讳,也不想想人家入耳顺不顺但?一大把年纪了,半点风色不会看,真是   的!”胡大娘不以为许,仍然笑得似财神般面团团的: “小伙计,你可别见怪呀,我老太婆打小至老,这个毛病就是改不了,   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根肠子通到底,言语间如有冒犯,千祈包涵则个??”武阳忙道: “大娘言重,实话实说,才越见真性。”胡吉吉摸着八字胡道: “我这老太婆什么都好,就是一开口叫人受不了,想当年,为了她这个   嘴没遮栏的习性,害我吃了不少苦头,有几次差点连老命都垫上,咳,到老来也依然不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知劝说了她多少遍,愣是外甥   打灯笼――照旧。”胡大娘受了老公一顿数落,非但不气恼,反而柔柔的看着老公,放低了声音: “所以你得多提醒我,点明我呀,往后我总记着言词儿婉转些说不是??”   这一对老夫妻,明摆着是出身江湖,历劫草莽的过来人,却偏有这般深厚的情义相扶相持,而日久弥坚,看在武阳眼里,更觉意韵隽永,感受深长,不禁神思游骋,飘向水秀的身上,当然,藤堂礼亦在他的脑海中不时浮映隐现,只是他不敢深想罢了??”   于是,胡吉吉在轻声呼唤: “小伙计,小伙计,你在发什么愣呀?”武阳回过神来,不觉脸孔微烫,他掩饰着道: “没什么,只是因见老丈与大娘互敬互爱,伉俪情深,从而有所感触罢   了??”胡吉吉笑道: “老汉山妻,晚年犹沦落至市井推车卖浆,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倒是我   老两口子情感不恶,确值欣慰,人间世上,夫妻能同到白头的,比例并不很   多。”武阳轻声道: “这就够了,老丈,功名利禄,怎么及得上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温暖   的家?”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胡吉吉道: “不错,这就是我为什么急流勇退,摆脱江湖的原因,于福词说过,瓦   缸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险路走多了,不保什么时候栽斤斗,我不怕栽,只怕留下老妻孤冷,于心不忍??活了大半辈子,除了一个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胡大娘深挚的注视着自己丈夫,眸瞳中竟然带着含蜜情脉脉的意味,胖敦敦的一张大圆脸上流露着满足与甜密的神色,活脱在一刹间又回到几十年前的少女时光,青春在亮丽,娇媚在内涵――武阳没有丝毫可笑或肉麻的感觉,相反的,他更兴起一种庄严又钦慕的共鸣,人生在世,能拥有这等从一而终,恒久不变的情爱,甚至只经历其中的一小段,亦算不虚此生了。”   胡吉吉又在说话:   “小伙计,学学我,江湖这块血腥地,混久了总是纰漏,不离灾殃,你年纪还轻,前程大有可为,何不及早跳出是非圈?或是读书,或是营商,就算出苦力也比剑头敌血的日子过得安宁平静!”   武阳道:   “老丈的意思,我明白,只待偿还几个心愿,我自有打算;心愿的偿还并非争名利求奢望,而是道义与责任的关连,在学老丈之前,必须了结这几桩事,然后才有我选择的余地??”   沉默了片刻,胡吉吉低缓的道: “小伙计,依我的推断,你仍有杀劫未尽,朝后的辰光,恐怕免不了血   剑之灾,无论你对人,人对你,磨难未休,却难求善果,端赖好自为之??”心头跳动,武阳忐忑的道: “老丈懂得算命看相?”   胡吉吉正色道:   “虽不算深倍麻衣金人之术,但相人识性却略有心得,且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见得广听得多,察情推理也差不到哪里去;小伙计,你身受新旧之创,更遭恶毒内侵,显然是有人欲置你死地而后己,你幸而不死,对方岂肯罢休?再说,你有一把好剑,剑能削金断铁,吹发切羽,则溅血残命自不待言,这几桩事实加在一起,杀劫如何得了?磨难怎生得消?小伙计,人的生命成长不易,历经坎坷,务须善为珍摄才是??”   武阳怔怔的寻思着胡吉吉的话,这些忠言可谓句句透彻,字字真实,他以前也不是没有体会过,问题在于他想得开,看得穿,他的仇家对头们也能和他同样的颖悟顿解么?   胡吉吉望着武阳,形色深沉的不再说话,胡大娘也静静的安坐一旁,他们好像要留出时间,腾出这一片安静,待武阳自己去忖度考量,以便解悟出一条求生求存、百年长春之道。   住在胡吉吉老两口的馒头铺里,已是整整第四十天了,四十天来,武阳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也很悠闲,每天除了按时服药验伤,就是和巴氏老夫妻扯扯家常,谈谈人生,再来,一日三餐猛啃包子馒头,虽说胡大娘的馒头发得软,包子馅多油足,一连吃了这几十天,也不免吃得他望而生畏,想想接骨处的扎带已除去数日,包子馒头已经啖到淡得出鸟的地步,约莫亦该是他告辞上路的辰光了。   刚这么思量着,胡吉吉便推门来到了他正在散步的侧院,伸手掀开晾晒着的满竿子衣裳,摸着八字胡打哈哈:   “又在溜腿啦?好,多活动活动对伤处有益,小伙计,你的气色越来越强了,觉得怎么样?身子骨比以前硬朗多了吧?”   武阳笑迎上去:   “我感到全好啦,老丈,方才还在付度,也该向者丈你及大娘辞别了。”   端详着武阳,胡吉吉点着头道:   “你身上的旧创新伤,包括积蕴的毒性同挫裂的骨骼,早在五六天前已算痊愈,我没有告诉你,是希望你再安心调养几日,唔,果然不差,经过这一阵将息,好比进了一贴十全大补汤,功效全透在气色间了!”   武阳恳切的道:   “老丈厚德,不敢言谢,自将永铭于心――”   摆摆手,已向前走到近侧,若无其事的道:   “小伙计,我来找你,可不是撵你走路,有桩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得不来问问你,等说明白了,你再好好合计合计。”   武阳“哦”了一声道:   “还请老丈明示。”   略一沉吟,胡吉吉道:   “先时有个旧日同道途经此地,特为来看看我,言谈间问及曾否遇见或听说过某一个人?经他一描述,我就知道他探询的某人便是你,我用言词稍稍一套,完全不出所料的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你的名字,他还透露如今正有多路人马在追查你,只要发,现你的行踪传报过去即有重赏;若能将人拿住-不论死涪,则赏额加倍,由他的神态判断,这个行动相当急迫,而且恐怕业已进行一段日子了??”   武阳不觉紧张起来,忙道:   “老丈,你这位旧日同道是谁?”胡吉吉道: “名叫牟少天,有个匪号,人称‘黑心手’,是个杀人领酬的伙计,二十   年来一直干这一行,奇怪却满面红光,油头肥脑的不曾遭报,他对我么还算有几分敬畏,我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老小子居然打听得着我现在的住处,也真叫不简单??”   怔了一一会,武阳才道: “这牟少天,老丈,我根本不认识他,甚至连他的名号都不曾听闻过.不   晓得此人凭了什么理由来追查我?”毫无笑意的一笑,胡吉吉道: “不是他要追查你,而是银子做主指使他追查你,表面上使银子悬赏额   的人是‘雨折稷天’,据老牟私下说,实际上的正主儿乃是‘风驰’谭唔!”右手握拳向左掌一击,武阳忿然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如此昔苦相逼,不给人稍留退路,是要迫我豁   死相拼了!”胡吉吉沉静的道: “小伙计,难怪我在救你的当时,你肩插牛笔毒针,呼吸间喷散一股腥   香,如今一想,可不正是中了杨雨折擅用的‘蜜针锥’与稷下天专门坑人的‘梨花散’么?这一对心狠手辣的恶搭档,不知尚要作孽作到几时!”武阳诧异的问: “老丈也知道他们夫妇?”嘿嘿一笑,胡吉吉道: “何止知道?我和他两口子还挺熟,只是熟得不对脾胃罢了,大家固然   吃的是同一行饭,不过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貌合神离,心照不宣,碰面聚头,也都是扯些闲淡,他们不招惹我,我也不去冒犯他们,相识了十好几年,堪堪落了个淡如水之交而已!”   武阳恨恨的道:   “这‘雨折稷天’行事阴狠,出手恶毒,那天夜里,他们是安了心要我的命,若非我倾力反扑,冲脱得快,当场就叫他们摆平了,如今回思,好不令人切齿!”   胡吉吉道:   “用不着气,想开来也就罢了,小伙计,‘雨折稷天’是干什么吃的?他两口子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看在银子份上,找到你原本就是打谱要你的命,否则他们莫不成闲慌了发癫?对这种人根本不能讲道理,论常情,一朝遇上,该怎么盘算保命,才是正着!”   咽了口唾沫,武阳道: “既然如此,老丈处越发不可久留,我得马上离开。胡吉吉慢条斯理的道: “离开此地没有错,却也不必这般急切;小伙计,我倒要问问你,你在   上路之后,假若遇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拨人马,可有自保之道?”武阳犹豫着道: “只要人数与实力不太悬殊,大概还不至于吃亏??”凝视着竹竿上一件飘荡的上衣,胡吉吉缓缓的道: “别的人我不敢说,‘雨折稷天’这一对夫妇不但心狠手辣,武功诡异,而且暗器毒物也无所不包,施展得圆熟精滑,千奇百怪,只要是要命的玩艺,他两口子便没有不能利用的;那牟少天号称‘黑心手’,经常在对敌之际有出人意表的突兀招术,人有两手,他却像是多出一只看不见的手,这只手出神入化,功力不凡,小伙计,你可要小心谨慎了!”   武阳挚诚的道:   “多谢老丈指点,我会谨记不忘。”   踱了两步,胡吉吉又道:   “人要宽厚,需具慈悲心怀,然而一朝碰上这些煞星,你却只要一个信念――斩尽杀绝,寸草不留;因为我太了解他们,他们永不知道什么是仁恕,什么是怜悯,什么是良知,他们只晓得为钱杀人,杀人领赏,伦常纲纪,天道轮回,对他们而言,全是笑话,顽石不冥,无法点头,以锤击之!”   用力颔首,武阳凛然道:   “是,以锤击之!”   胡吉吉双目闪闪,沉声道:   “你的剑,备妥了?”   武阳精神一振,豪气顿升:   “备妥了,老丈。”   胡吉吉意态深沉的一笑:   “小伙计,执剑傲如爷!”   微吃一惊的武阳有些怔愕:   “老丈,莫非老丈也知道我那把剑的来处?”   低唱一声,胡吉吉感慨的道:   “未影风驰剑,剑似爷,‘销魂隐士’云剑当年的声威是如何渲赫,名声又何等响亮?剑凌五岳,刃被四海,血芒映辉下整得多少人望风披糜、整得多少胆颤心寒,那个时代是他的,而称霸江湖的英发岁月,虽不堪留恋,却值得回忆,想想看,闯道混世的朋友,几个有这等尊荣?”   听人说起吉谭唔叔的往日盛迹,过往雄威,武阳不但兴起一股与有荣焉的亢奋,更有着热血澎拜,意气飞扬的振发,突然间,他原来存有的忧虑之怀一扫而空,没有错,执剑傲如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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