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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无情
   情势的骤变,只有一个人是在预料之中,这个人便是白有;与“四山影侠”相处了这么些年岁,哪一个有多少斤两,吃几碗干饭,他可是有数得很,阿桑地虽说功力不弱,比他白有也高明不到哪儿,他在武阳手下没能走上两招,阿桑地又如何风光得了?事情可不正是这样,只一照面,阿桑地   业已开了彩一一亦是开在脸盘儿上!   以赢人为首的另三条狐固然一下子愣在当场,就连谭唔与那两个书生打扮的人物也同样吃了一惊,他们和阿桑地一般的反应,都不敢相信甫始过招,便已落了这么个结果!   抹了把面颊上的鲜血,阿桑地见了鬼似的瞪着武阳,摹然怪叫: “邪法,这龟孙子会邪法啊!”赢人定下神来,抢前两步: “老四,伤得重不重?你且先退下来再说??”阿桑地将染满血渍的手掌朝自己袍襟上乱擦,一边恼怒的咆哮: “那不是真功夫,老大,那是邪术,是障眼法,你曾看过有这种歪门儿   的?只他娘一道青光一抹蓝雾,就能把人伤了?伤的还是我这等好手!”   武阳怔怔的望着这个暴跳如雷,状若疯猴的“好手”,心中是又振奋,又喜悦,更且带着那么一丝迷惆——自己的修为果然已到达如此神妙凌厉的境界了么?   水秀激动得一张俏脸通红,比她自己胜了仗犹要高兴十分,她冲着水杨禾露齿而笑,那种掩遮不住的欣喜之情,令人直觉感应到她欲手舞足蹈的心怀!   而水杨禾却恍若不见,只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半张着嘴,面孔上   的肌肉僵硬,一双眼珠子空茫发直,似乎一下子还不能接受面前的事实。此刻,赢人一手拉着阿桑地,暗中使劲往后拖,边低促的道: “别闹笑话,老四,你静一静,放理智点,再要叫嚷下去,不但管家兄   妹端等着看把戏,谭老也面上无光??”阿桑地仍然不甘不顾的跺着脚,嘶声吼叫: “这分明是邪术,就凭我黎某人大江南北闯荡了二三十年,什么样的角   色没见过,哪一等的硬把子没碰过?又几曾吃这种亏、上这种当?个王八羔   子阴损着使弄旁门左道,算不上英雄好汉,且看我祭法来破他!”赢人火了,脸色一沉: “老四,你这是在发什么熊?老江湖了,动手过招输赢不要紧,可千万   不能叫人看做没见识,你就不怕丢脸,兄弟们怎么下台?”猛一转身,阿桑地走到一侧,半边脸是铁青,半边脸是血红,他紧闭   嘴唇,两只招子却赤毒毒的似在喷火!赢人面无表情的盯着武阳,冷森的道: “看不出你还是真人不露像,是个闷着头使狠的角色;很好,前前后后   几笔帐,我们总结着一道算清!”武阳业已壮了胆子,他居然哧哧而笑: “说不定算清之后,连我们二小姐的五万两银子也免了!”赢人额头浮起青筋,阴恻侧的道: “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不错你身法诡异,出手歹毒,但耍的只是出人不   意,玩的是个投机取巧,没什么玄秘之处!”点点头,武阳笑道: “所以你要找我动手的话,务必得多加小心谨慎,别叫我也出你不意,   投了你的机、取了你的巧!”赢人暴叱: “大胆放肆的东西,且看我教训你!”   背后,传来谭唔淡淡的声调: “老狄,先不用急。”狄青又气又恨的哼了一声,只得悻悻退下两步;谭唔手捋山羊胡子,   形态深沉: “小老弟,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武阳?”武阳戒备的道: “不错,我是武阳,君子的君,决不后悔的不侮。”微微一笑,谭唔却摇头道: “怎么一直不曾听过道上还有你这么号人物?”武阳一点也不生气,老老实实的道: “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行走江湖,闯道混世的缘故,只是最近这段日子   才进入‘如来酒家’,跟着跑了趟镖,说起来,经历嫩得很??”谭唔眯着眼道: “出手却是不嫩;黎老四算是个有头有脸的角儿,叫你一招就挂了彩,   你没看把他气成什么模样?武阳,你也够得上阴损了!”武阳理直气壮的道: “谭老,我为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从不暗中槁鬼,那阿桑地一上来   就想放倒我,完全用的是要命的招术,我凭自家所学,以一对一的抗拒,如何称得起。‘阴损’二字?莫非我该伸长脖颈束手就戮,才算合了各位的心意?”   谭唔仍然形色和祥的道: “你这是在顶我了?”一昂头,武阳大声道: “我只是在说明一个道理,世间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江湖前辈或   跳梁小丑都是一样,决不能因为身份的尊卑不同便可歪曲事实,改变真理!”那边,水秀不禁捏着一把冷汗,担心的低呼: “武阳——”武阳直率的道:“二小姐,你不必为我忧虑,今天的场面你难道看不   出来?这一伙人来此的目的的是既要钱又要命,根本不是与我们论是非来的;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横竖是要吃定我们,再怎么容忍退让,他们也断断不会善罢甘休!”   拍拍手,谭唔竟然笑呵呵的道:   “好,好小子,看得透彻,说得明白,你这一番话才算是刨根究底,见了真章,不错,我们正是抱着如此心怀而来,是非黑白,全是骗着人玩的,天下只有实力为后盾的义理,何来义理为后盾的实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其他都是泛泛空论!”   水秀冷冷的道: “顾前辈倒是但白!”谭唔不以为件的道: “血肉江湖大半生,若再悟不透这一层简单的世情,几十年岁月岂不是   白活了?水妹,差别只在有人肯直说,有人还在矫饰而已!”顿了顿,他又瞧向武阳: “老实讲,小弟台,我眼下前来,主要便是冲着你,虽然先时我并不十   分确认狄老二对你的武学造诣如此高抬,但却仍有几分戒慎,现在证明我来对了,一个一招之内就能挫败像白有这等好手的人,是不该被忽视或轻估的,否则,杀鸡还用得着牛剑?”   平淡的语气中含蕴着露骨的桀骜,水家兄妹满心的不是滋味,却无言反驳,谭唔说得没有错,若非为了对付武阳,光凭“四山影侠”的力量,已可足足摆平“如来酒家”上下而有余!   伸了个懒腰,谭唔又道: “来吧,武阳,早晚也将是我们一老一小两个对决,不如尽快完了事,   亦免得让大伙牵肠挂肚的苦等结果武阳严肃的道: “我已以准备好了,谭老。”谭唔笑道: “武阳,你要注意防范,我的出手非常快,会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往往剑闪芒现,我的敌人便被他爹娘白疼数十年了??”武阳颔首道: “我知道,所以你号称”风驰’!”斜斜走出四步,谭唔的视线不曾投注在武阳身上,他望向长空,望   向幽渺的苍穹,形态仿佛是个闲眺天象的隐士,是个探索星宿命理的智者;枯瘦平凡的面孔上只有一片淡远悠悠之色,不见杀气,未露芒锋。   所有在场的人都屏息如寂,连呼吸也显得那么滞重粗浊,寂荡的空间宛如凝结着一种看不到、摸不着,却能压幸在人心的灰翳,而灰臀又是隐隐透沁着血腥气息,翻搅得人们胸口涌呕。   那有如闪自极西的一抹冷电便猝然映现,惨白银亮的光华突兀照耀着人脸,炫花了眸瞳,明明只是一次芒煌的闪晃,却接连爆呼起三十一声金铁的撞击,撞击声急促紧密,像是点燃了一串炮竹!   两条人影分向左右掠开,武阳脚步踉跄,似乎喝多了酒般歪歪斜斜,抢了寻丈之遥方才站稳,一袭新袍子已经裂开了数条缝口,从缝口渗出来的不但是洁白的棉絮,也有染赤了棉絮的鲜血!   谭唔倒没有受伤,却也并非囫囵,他左手捻颔下的山羊胡子默默发愣,   那撮出羊胡子,不长不短刚好被削去了原来的一半!水秀走到武阳身侧,焦惶得声音都在发抖: “你伤势如何?武阳,要不要紧?碍不碍事?”武阳脸色苍白,还算镇定的干笑着: “没关系,都是些皮肉之伤,好歹要不了命――”吸了口气,他又压低嗓门道: “二小姐,这老小子真厉害,若非吉谭唔叔早教过我勤练‘虚实分光法’,   只这一招,我就八成栽了!”水秀哪里还听得进这些话,她心乱如麻的道: “伤得不重就好,武阳,你有把握制住谭唔吗?一朝制住了他,其他   的人便不足论、你要知道,我们大伙的生死存亡,全指望你了??”武阳笑得十分苦涩: “别把我看得太高,二小姐,姓谭的功力雄浑,气势如海,他的剑才一   出鞘,便有一种笼罩天地,泰山压顶的浩荡威势。莫说制住他,能够抗得住他的攻击已叫老天爷保佑了!”水秀急迫的道:   “就算抗得住他也好,武阳,你千万小心,我们都靠你一个人??”   那一头,谭唔双手抄拢在衣袖之中,依然看不见他的剑,依然看不见他脸上的杀气;胡子被削,他却丝毫不动情绪,就和没有这回事一样,和颜悦色的宛如在同老朋友聊天:   “武阳呀,你委实好本领,年纪轻轻,浸淫在这把剑上的功力却已精到至此。不免令我这个自诩行家的老朽亦感汗颜,以你的造诣来说,直比我五年前的修为、若硬要挑剔,仅是经验略差,稍欠圆熟而已,再假以时日,你的剑法必可称霸江湖,睥睨群侪了!”   武阳全神贯注对方的言语动作,一面谦虚的回答: “谭老谬誉,愧不敢当,是谭老剑下留情,未朝绝处相迫,否则,我又   如何是谭老对手?”嘿嘿一笑,谭唔眼珠子打转: “方才你那回抗我的招术,可是叫做‘大地飞星’?”面现惊异之色,武阳不由肃然起敬: “正是‘大地飞星’,谭老幻何知晓此招剑法?”谭唔仍旧笑吟吟的道: “那么,‘销魂隐士’云剑是你什么人?”武阳也笑了: “是我的谭唔叔,吉谭唔叔;我还不知道吉谭唔叔号称‘销魂隐士’哩!”佯咳一声,谭唔又道: “你的剑法是由云剑亲传的么?我的意思是说,云剑是否把他那身   本事都授予你了?”武阳但然: “我的剑法全是跟随吉谭唔叔练的,我想他大概将他的活儿都教给我了,   因为吉谭唔叔曾经对我说过――‘行啦,我老头子的这点玩意,连压箱底的家私也抖露给你了,你下狠练,卖力磨、往后有你生受的日子??’;谭老,吉谭唔叔这么说,定规没有假。”   于是,谭唔不笑了,他第一次显得表情凝重: “武阳,你跟你吉谭唔叔学了几年剑法?”武阳道: “三年多一点儿??”神色间有些阴晴不定,谭唔缓缓的道: “只有三年左右的时间?就这段辰光,你便具有如此的身手了?武阳,   请你明白说,在云剑传你剑法之前,你是否早有基础、怀有根底?”武阳兴冲冲的道: “谭老好眼力,可不是么,在吉谭唔叔教我之前,我业已跟着我主公习过   十年剑艺,那真是挺下功夫的十年哪??”谭唔深恐武阳嘴里的“主公”又是另一个和云剑相似的人物;他   小心翼翼的问: “你主公,尊姓大名?”武阳喜孜孜的道: “谭老一定知晓家师名号――出相庄‘霸天剑圣’关无量!”谭唔在一呆之后的形态相当古怪,竟是一种忍俊不住的德性,他急忙   干咳两声,加意端正容颜:   “关无量?哦,我知道他,当然知道他,不但知道,甚至还有过数面之缘,   武阳,那关无量,曾是你的主公?”武阳看着对方的神情反应,不觉微温: “不但‘曾是’,谭老,他一直都是我的主公!” “哦”了一声,谭唔感叹的道: “人说云剑是鬼才,是奇才,我还不信,眼下我却信了,他能三年余   的时光调教出这么一个弟子,更强似一般名家夹磨了三十载岁月的高徒,姓   吉的这份能耐,还有什么话说?”武阳急切的道: “可是我主公也教了我十年——”摇摇头,谭唔深沉的道: “老弟台,容我实话明说,今天你有这么一身本事,乃全拜云剑所赐,   与你令师毫无干系,若单凭关无量那几下子,别提你跟他学了十年,就算学上   一百年,亦同样成不了器,更休言与我一争长短了!”武阳悻悻的道: “怕不见得??”谭唔淡然一晒: “背后莫论人是非,老弟台,令师的一切我不愿多讲,他日你能再与令   师朝面,无妨提提我顾某人,他若记性好。会告诉你一段渊源旧往,那时节,你便明白我不是有意低贬令师??”武阳就怕人家把话题儿围着他主公绕,下意识里,他也觉得师门的   名声似乎不怎么嘹亮——至少不如关无量口中哪么神气;他赶紧岔了开来: “谭老想也认得我吉谭唔叔?”谭唔道: “‘销魂隐士’之名如雷贯耳,却不曾有幸识荆,倒是我有两位挚交好友与   令叔打过交道,可叹并非善谊,乃是恶缘,他们与云剑前后发生纠葛,两次冲突;落了个双双成残??武阳,我这两位好友的艺业超凡,功力绝佳,皆不在我顾某之下,未料全栽在你那心性孤做刚愎的吉谭唔叔手中,说起来,也算命里注定有此一劫吧??”   他娘的,如此说来,岂不是新仇又加上旧恨啦?武阳越发谨慎,举   止便不若方才的自然了。憋得几乎七穷生烟的赢人,这时悄悄往前挪了几步,低声道: “谭老,辰光不早,是不是先把这里的事做个了结?和姓武的后生晚辈   休须徒费唇舌,以谭老之威,一举而歼岂不干脆?”谭唔似笑非笑的道: “你以为我只是逗着他扯些闲淡?老狄,你也是越混越回头了,知已知   彼,百战才能不殆,摸不透对方的底细根源,如何十掐八攒?姓武的高深莫测,我好歹得套点端倪出来,蒙着头瞎撞的事不应该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干的,你总不希望我也在老脸上挨一家伙吧?”   赢人连忙陪笑道: “是,谭老有理,谭老高明??”武阳却觉得老大不是味道,把刚刚对谭唔兴起的一丝好感顿予封杀、   更有一股遭受愚弄的难堪;他挣红着面庞,恼怒的提高腔调: “谭老,我,我还以为你的想法有了改变,对眼下的情势或许有另作安排的可能,不料你仍然是狼子不易其野心,一时一刻亦未稍忘你的目的、你   的企图,你依旧是又要银子又要命!”谭唔竟叹了口气: “老弟台,先时你说你生嫩,我犹当你是自谦,此刻看来,可不真叫生   嫩?你不想想,我凭什么改弦易辙、又凭什么不本初衷?只因为我和颜悦色的同你说了几句话?只因为我盘了盘你的根由?老弟台,人与人间的关系不是这么单纯的,人的欲念和企求亦不是这么容易衍变消化,你要弄清楚,我们的立场仍然敌对,我也从未想到不要银子不要你的命!”   武阳气愤的道: “如此说来,你向我盘根究底,也是你要钱要命的一种手段了?”谭唔沉沉的道: “我很惭愧的回答你,不错。”武阳昂烈的道: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谭唔古并不波的道: “老弟台,我不是在等什么,我是要策划一点什么;我老了,打不起没   有把握的混仗,因为输一次便向坟墓跨近一步,不比你们年轻人,有本钱,   经得起多栽几遭斤头!”武阳略带三分迷惘,瞪着眼道: “要拼就拼,还有什么可策划的?”谭唔一笑无语,飘出丈外,招手叫过“四山影侠”兄弟及那两个书生   打扮的青年,咬着耳朵不知在传授什么玄机。于是,水秀急步趋前,也将武阳拉向一边,俏脸泛青: “糟了,武阳,他们打算联手抗你——不,抗我们!”武阳茫然道: “这是怎么讲,二小姐?”水秀凑近武阳耳边,吹气如兰却透着火急: “你真傻,姓谭的老不死刚才已经将话点明了,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又说要策划一番,武阳,他待策划什么?当然是要对付你,而且要稳扎稳打的对付你,你却像块木头一块等着他们动手,你也不用用脑筋,他们是打谱以多吃少呀!”   武阳默然片刻,咬牙道: “随他们便吧,二小姐,我豁上了!”水秀焦的的道: “想想看,武阳,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却敌的法子?”武阳笑得微带凄苦: “除了我拼命,还有什么法子?二小姐,只等这些泼皮并肩子朝上拢,   你和各位镖头便撤腿跑,我豁死也截住他们,只不知拦得多久就是??”眉字间忽然舒展,水秀似是突然贯通,她神情湛亮的道: “不,武阳,我们不跑,我们要与你共存亡——为了我们的事,你都   能舍身承担,我们凭什么妄图苟全?这种不仁不义的行为本来卑鄙无耻,却全叫人性的自私怯懦给掩蔽了,武阳,如果要死,也该我们先死,不应把你放在前面!”   武阳急道:   “二小姐,二小姐,现在不是谈论春秋大义的时候,主要得靠实力,我还能以与敌一搏,各位的身手,恐怕抗拒不了人家,何苦白搭上这许多性命?”   水秀坚定不移的道:   “生也有自,死也不因;武阳,我不是和你讲道理,我是在贯彻一个做人的原则,与其含辱负咎的苟话,还不如坦坦荡荡的赴死――武阳,我心念已决,你不必再说;其实我很怕,怕得要命我不愿死,我祈求还能享受人生,不过,活要活得有尊严,活得像头狗,也就谈不上享受了??”   武阳欲言又止,最后只有忧戚的道: “你从来都是有主张的,二小姐,你决定的事,从来不听别人左右,但   愿上苍保佑你??”水秀居然灿笑如花: “上苍要保佑我,得先保佑住你才行。”武阳正不知该怎么回话,谭唔那边像已商议竣事,只见他轻轻挥手,   “四山影侠”几兄弟与另两位书生打扮的朋友已立刻向四周散开——却散得并不远,从他们各自占据的位置及间距测量,都是跃身便可扑袭的狭窄范围之内,而且,显然亦将各种攻击角度完全计算进去;这样的布阵,决不是群战的格局,乃是作重点狙杀的安排,重点是谁?不喻可知。   水秀强持镇定,扁扯着嘴唇: “时辰快到了,武阳??”好想用力拥抱水秀一下以示安慰,但武阳也仅是想想而已;他赶   紧凝神屏息,暗哑着嗓调道: “你宽怀,二小姐,一切有我前头顶着!”居中挺上来的当然仍是谭唔,他面对面的站在武阳八步之前,双目   中闪动着奇异的芒彩: “我看得出来,武阳,你已决心和我们一拼了?”武阳觉得喉咙发干,胸口闷胀,他连连咽下两口唾液,一开口,声   音依旧带沙: “谭老,我也听得出来,你用‘我们’这个字眼,光景是待以众凌寡?”谭唔老脸上形色不变,似是理所当然: “争财争气可不能赌命,武阳,方才我已告诉过你,我年事大了,赔   不起,你多少委屈点儿;再说,这也不算是‘以众凌寡’,确实数一数,贵   方人马只怕比我们还要多,至于中用与否,却是贵方自己的问题啦!”武阳生硬的道: “你最少还有一桩长处,谭老,好歹你能吐点真言实话。”打了个哈哈,谭唔慢吞吞的举起右手,宽大的袍袖滑腿至时,赫然显   露出他扣缚在外小臂上的一柄弦月型金鞘短剑来,剑柄剑鞘全是一色的金光灿丽,闪闪生辉,鞘宽只有两寸,带柄长约尺余,倒是十分小巧精致的一件利器。   谭唔手腕微振,“呛”的一声跪响,那柄尺余长又微呈弧度的短剑已握在手中,剑锋却是晶亮如雪,寒芒流灿;那一溜颤晃的清莹光彩宛如在刃体内转动,在尖镝上跳跃,于炫花的形质中,别有一股森森之气——这不但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更是件杀人的工具,这工具却铸得如此巧雅秀美!   武阳仔细端详着谭唔的手中剑,忍不往一声赞叹:   “好剑!”谭唔与有荣焉的微微一笑: “是好剑,剑叫‘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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