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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元忠冷冷笑道:   “想那庞万春死时,你正……”丹彤仙姑叱道:“安易,先毙了此人!”洪安易知道,段元忠为安然堡主,若是杀死了段元忠,安然堡便回归自己所有,他两眼充满了浓重的杀机。洪安易躬身道:“遵命!”他目射神光,对段元忠道:   “阁下可以出手了!”段元忠身子微侧,右手已抓住剑柄,他在盛怒之下,准备猝然一击。洪安易跨上两步,手扶剑把,恨声道:   “段元忠,你认命吧!”段元忠一言不发,右手缓缓抽出剑子,森寒之气立时推涌而出,就在此际,洪安易的剑子已斜斜举起,院中一片沉寂,几乎落针可闻。段元忠已失却了平日傲岸自恃之态,铁青着脸孔,剑子微微下垂着,蓦然之间,一片光华绕体而起,喝道:“当心,本堡主要出手了!”话声甫落,一大片光华挟着撕裂气劲遍洒而下,一忽间,这片光华几乎以无比的威力罩向洪安易。洪安易嘿的叫了一声,银虹腾空而起,绕着那片光华回空连打三转,剑如游龙,一盘一卷之间威势无与伦比。但见光华灿烂,剑气激荡,在这刹那之间,段元忠已在那一招之中使出了十几种剑式,每一记剑式都指向洪安易命门大穴,出招之狠,是他对敌以来所使用过的最厉害招式。洪安易自是更不等闲,剑式精华已发挥到极致,招招含威,式式霸道,也在一招之中使出了十几招剑式。这诚乃当世中罕见的搏斗,可惜的是这场搏斗竟选择在祖士远的九千岁府,若是移到任何一个地方,观战之人必如潮涌,能今天下为之叫绝。段元忠连连冷哼不已,似是恨不得再加上百年功力,能在一击之中将赵安易杀死!洪安易受命击敌,加之志在夺回祖上遗产,自是尽力施为,几乎已把功力施展到极限。光华忽明忽暗,忽强忽弱,万春剑气四下飘飞劲射,场边都是举世罕见高手,但睹状之下也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蓦地,剑光突然一张,“嚓”然声响,光华骤敛,场中人影骤然一分!众人举目瞧去,只见段元忠衣襟上染满了鲜血,脸也苍白,身子摇了一摇,倏忽拿桩站稳。原来他肩头中了一剑,那一剑创势甚深,是故现在还流着血。再看洪安易时,他虽未受伤,但身子也是一摇才稳定下来,众人无不感到惊骇。段元忠道:“司马兄伤势无碍么?”段元忠喘息着道:“大概还不碍事!”随从身上取出些金创药敷了,止住了流血,但他苍白的脸色却始终没有恢复过来,左肩也自微微垂下。段元忠寒着脸孔道:“司马兄暂请退下歇息,待兄弟上去试试!”   忽听那冰冷声音道:   “武院主,此子实为我辈罕见之劲敌,与其一个一个的上,还不如……”   语声倏然而止,话中之意,自是希望他们联手一击。飞天手插嘴道:“言之有理,那么魏哲茂又交给谁对付?”那冰冷声音道:“有我!”魏哲茂哂道:   “今夜之局好歹都得决一死战,只是缺少魏阉前来观战,某家感到失望得紧!”那冰冷声音哂道:“魏哲茂,你今生今世都无法见得着他了!”魏哲茂道:“难不成他已死了么?”那冰冷声音道:“死的是你,你怎会见得着他?”魏哲茂不屑的道:   “女蜗,某家要问问你,你们向来只顾雇别人去杀人,然魏阉这次雇了你们,不知又出的什么代价?”那冰冷声音嗤道:“你问这个干吗?”谢金印道:   “某家不能问么?”   那冰冷声音哼道:   “你不配!”   魏哲茂哈哈一笑,道:   “那么某家只有动剑子来问你了!”   话声一落,已从暗角之处走了出来,他脸上神色洋洋自若,环眼一扫,冷笑道:“群英毕集,诚武林一大盛事,只可惜大家都选错了地方!”飞天手冷冷的道:“魏哲茂,依你该选择何处?”魏哲茂哂道:“最好能选择一处空旷之地,也好在阁下不敌之际可以驱使那些行尸走肉助阵!”飞天手怒道:“魏哲茂,你少嚼舌头,便是我们现在不收拾你,你那宝贝儿子也不会放过你!”他为人阴险,出言相激,洪安易心中果然为之一动。魏哲茂一怔道:“某家一生飘泊不定,哪来什么后人?”飞天手哈哈大笑道:“魏哲茂,你可是故装糊涂么?”   魏哲茂心头一震,蓦然想起翠湖之夕,自己曾和张文英发生过缱绻之情,但他自始至终就不敢相信一夕会有什么结果,如今见飞天手郑重其事的说及,心情顿生动摇,一双炯炯的目光落在洪安易身上。   刹时,他的神色大变,忖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飞天手嘿嘿的道:“魏哲茂,你明白了么?”   魏哲茂如痴如醉,忽然想起自己所做所为,假如真有这件事,则眼前的洪安易应该是自己骨血,但他随即一想,一丝愧意涌上心头,立即摇摇头道:“某家明白什么?”飞天手见魏哲茂方才脸色一连数变,明明已了悉个中详情,此刻却又故作不知,乃故意叹道:“唉,天下间最残酷之事莫如父子见面相逢不相识,抑有甚者,那生母受人欺凌,那生父却又是一个……”魏哲茂陡地大喝道:“住口!”飞天手冷哼道:“魏哲茂,你终于明白了么?”魏哲茂道:   “某家自身之事尚不及你明白,你从何胡乱捏造出来的废话?”话虽这样说,但心中不禁一阵剧痛,他性子虽极倔强,可是此刻再也不能坚持,神色有些黯然。   飞天手哼道:“假如他是庞万春所出,他便该姓庞了,为何……哈哈,魏哲茂,你还待老夫说破么?”魏哲茂心肠一横,大喝道:“胡说,某家除了杀死闾丘温书一家和庞万春之外,其余并没有做过什么事……”段元忠冷声打断话头道:“然则那投怀送抱一幕又如何?”魏哲茂怒道:   “段元忠,你……”在众目相交之下,他一时为之气结,半晌说不出话,一声清啸,一道银虹腾空而起,连人带剑向段元忠罩去!段元忠脸色微微一变,双掌一挫,虚空连击三掌,只是他那三掌尚未击实,另一外道银虹忽自暗角疾射而出。两道银虹都快得不能再快,双方几乎都是挟剑而起,半空之中一触,“叮”的一声,人影骤分,双双落下。   众人目光一扫,只见魏哲茂落在左方五尺之外,他满脸煞气手上剑子犹在颤动不已,显见刚才一击,他已用上全力了。在另一边,站了一个阴恻恻的女人,那女人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全身散发着寒气,就像刚从冰窖里爬出来的一样,手上剑子犹自颤动,她正是“桃园露屋”的二主人女蜗——武林人物闻名而极少见过面的冰血魔女。   在当今天下,能挡魏哲茂猝然一击的,可说少而又少,但同样的,能挡冰血魔女一击的也如凤毛麟角,刚才一招,两人正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冰血魔女冷冷的道:“魏哲茂,你为何这般急躁,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魏哲茂哂道:“捕风捉影之谈,某家不屑再听下去!”   冰血魔女道:“然则你是承认与那姓洪的少年无关了?”魏哲茂咬咬嘴唇,默然不答。冰血魔女冷笑道:“那好得很,赵姑娘,现在该你说话了!”   她口中所指的赵姑娘自然就是丹彤仙姑,在此时此地,丹彤仙姑平时那种圣洁的光辉已不复见,她似乎只有以张文英面目出现之一途!   张文英道:“你要贱妾说些什么好?”冰血魔女道:“我久闻你精通神算之学,可是今夜一夜之中,你已在我手下连栽两个筋斗!”   张文英叹道: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夫复何言!”   冰血魔女得意的道:   “你知道九千岁已派王晋卿去请我,若按照正常行程,我至少需得四天才能赶到,所以你竟胆大包天冒充我走了进来!”张文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冰血魔女顿了一顿,又道:   “你来此目的无他,不过想助你儿子一臂之力,使他达到刺杀九千岁的愿望,哼,哪知人谋不如天算,你前脚进门,我后脚便赶了来,今夜之事,你们母子同样命运,要想活着离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段元忠道:“二主人说漏了,今夜他们父母都为儿子一齐送葬,二主人刚才把职业剑手忘却了!”冰血魔女冷笑道:“我怎敢忘了谢大侠,只是人家自己刚才已否认了这件事,我们又何必狗咬耗子———多管闲事!”飞天手接口道:“对了,这样一来,丹彤仙姑要找魏哲茂算账,那便光明正大的有理由了!” 他们三人一吹一唱,好似认定今夜之事已是胜券在握,脸上洋洋得意,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下。洪安易久久没有说话,他但觉心痛如绞,眼前的事实搅得他头昏目眩,像他那样机智镇定的人都失了常态,一时之间真不知怎么做才好?   魏哲茂,这个他久欲寻找的仇家,想不到便是他亲生之父,而他亲生之父又是亲生之母的仇人,他在母亲抚育之下长大,不管怎样他的个性比较偏向母亲这方面,所以他数度想向魏哲茂冲过去,但却鼓不起这口勇气。   他只有暗暗嗟叹,心想:“苍天啊,你为何待我如此苛刻!”他脑中尽往悲痛之处去想,胸腹之间充满了矛盾,所以对于身外之言直是未觉,只是痴然而立。邹元缘轻步移到洪安易身前,低声道:“贤侄镇静些!”   洪安易悲声道:“大叔教我,我究竟该怎么样做?”邹元缘道:“按照令堂话做,准没有错!”   洪安易颤声道:   “但那魏哲茂又是……”他本想说“魏哲茂又是我父”,可是下面的话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邹元缘叹道:   “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但你该明白,魏哲茂生平杀人无数,便是令外祖一家也是被他所屠杀,你只当没知道那回事就是了!”洪安易苦笑道:“事实俱在,叫晚辈又怎能故作不知?”邹元缘道:“话虽不错,但令堂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却又为何?”洪安易心头一震,喃喃的道:“是啊,娘为我吃了千辛万苦,若不蒙师父收留,我们早已冻馁而死,哪里还有今天呢?”邹元缘顿了一顿,又道:“刚才令堂悄悄告诉我,今夜还不能找魏哲茂算账,明天找他也是一样!”   洪安易怔道:“今夜机会太好了,为何还要等到明天去了结呢?”邹元缘摇摇头道:“今夜的变化完全出乎令堂意料之外,在令堂预料之中,冰血魔女不会很快便到,所以大胆冒充她到此,以助你一臂之力,谁知冰血魔女竟稍后即到,以致令堂计划全部落空!”洪安易叹道:“娘这又是何苦!”邹元缘道:“天下母亲没有不痛惜自己孩子的生命,令堂可以用‘丹彤仙姑’的名称和你分隔得远远的,但却不能见你冒这样大的险而不挺身相助!”洪安易感动的道:“娘待我太好了!”邹元缘拍拍洪安易的肩膀道:“那你就该听话!”他就像哄小孩子似的,一边说话一边轻抚,又道:   “今夜之局,咱们这边势力单弱,就连魏哲茂算上,要能突出重围也非易事,何况令堂又不谙武功!”洪安易怦然一震,道:“不错,不知大叔有何高见?”邹元缘道:“事变突然,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不过老朽总认为万事莫如使令堂大人先行脱险重要!”   洪安易道:“这事晚辈当尽力去做,然则大叔又将如何脱险?”邹元缘昂然道:“只要贤母子脱险,嗣后贤侄能光大‘安然堡’,老朽便是拼上一命也是值得!” 洪安易垂泪道:   “谢谢大叔恩情,不管怎样,晚辈总不能让大叔遇险就是。”两人在这边细声相谈,但在另一方面情势,已起了很大的变化,原来魏哲茂受不了冰血魔女等人冷嘲热讽,愤极之下,竟是不顾一切的挥剑攻了上去。   他的目标对准冰血魔女,冰血魔女见招拆招,这举世两大剑手已狠狠斗在一起,劲风激荡,剑气撕裂响起,两道匹练似的银虹交相辉映之下,似是要把整个地皮都撕开。   飞天手大步一跨,说道:“武院主请注意‘丹彤仙姑’,待我把洪安易毙了!”嘴上这样说,但他对于这一战却是毫无把握,板斧时隐时现,戒备之情尤多攻击之态。段元忠也巴不得飞天手来冒这个险,嘴里应道:   “老夫自当把‘丹彤仙姑’擒住!”邹元缘横身一拦,大喝道:“休想伤仙姑分毫!”段元忠不屑的道:“残花败柳,也敢以仙姑相称,不怕亵读神灵么?”邹元缘道:“仙姑不求虚名,这全是江湖朋友戏谑之词!”段元忠怒道:“邹元缘,你道老夫不认识你,竟敢喋喋不休在老夫面前嚼舌么?”邹元缘哈哈笑道:“武院主本领亦不过尔尔,不过以‘留香四院’美女迷惑天下英雄,苏某早已识透了你的心眼!” 段元忠被人搔着痛处,不由勃然大怒,探臂一伸,便向邹元缘抓去!邹元缘情知以自己之能,要想挡得住段元忠攻势那是万万不能,但他忠心不二,此时已存了一死相拚之心,段元忠五指抓来,他不闪不避,当胸便是一拳捣去!   他把自己性命置诸度外,完全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段元忠冷哼一声,变抓为掌,飚风翻涌,呼地将邹元缘震下地来!段元忠正待向篷车内抓去,哪知邹元缘一跌又起,一股开山般劲力又撞了过来!   段元忠不得不回身封挡,但已怒极攻心,骂道:“你找死!”   双足一蹬,身子腾空而起,在半空回旋一转,两只手掌交相互拍,正是他震绝天下的“寒帖摧木拍”!邹元缘身子连转两转,但转到第二圈头上,段元忠的手掌已向邹元缘顶门直击而下!   邹元缘黯然一叹,道:“我命休矣!”一旁的洪安易只看得心胆俱裂,原来就在段元忠出手的同时,鬼斧大帅飞天手已自向洪安易采取攻势。飞天手丝毫也不敢托大,鬼斧劲出万春,斧光霍霍,一上手便连攻十七八招,而且招招都是致命杀着。   洪安易怒恨交加,“沧浪三式”连绵而出,斧剑相交,“叮当”之声响个不绝,两人俱未得手,但飞天手终算已收到阻延洪安易援救邹元缘之效,不由得意的纵声大笑起来!   忽听一人冷冷的道:“以强凌弱,胜之不武,唉……”   此人出语冰冷,但说到最后却又叹息起来,当真令人不可思议,就在他叹息之声甫落,人也跟着现身,只见他虚空一蹑,人已飘然下坠,段元忠陡然一震,脱口惊呼道:   “太乙迷踪步,你是丑郡马?”来人是一个中年文士,他虽满面笑容,但眉梢眼角都布满了杀机,嘿嘿的道:“是丑郡马便又怎样?”丑郡马突然出现,几乎使场中所有之人俱为之震骇,动手之人纷纷罢手,一齐投目望着他!飞天手虽与灵武四爵齐名,但因飞天手常在江湖走动,所做之事甚多,所以名头甚响,而灵武四爵完全过的是隐士生活,难得在江湖上露面,偶而出现,亦不过神龙一现,双方同是名震武林之人,但在实际功力上却大有轻重之别。段元忠怒道:“沽名钓誉,难道老夫还怕你不成?”丑郡马哂然一笑,对段元忠之言根本不加理睬。洪安易趋前一步,躬身道:“晚辈……”丑郡马怒道:“怎么对我老人家称晚辈?”洪安易一呆,心道:“我不称晚辈,难道……”他猛醒而悟,旋即伏身拜倒,道:“弟子拜见师父。”丑郡马冷冷的道:“我本不打算收你这个徒弟,叵耐你做事太讨人喜欢,最近所行所为,无一不投合老夫胃口,哈哈!”他说到得意之处竟是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冰血魔女怒道:“丑郡马,你笑个什么?”丑郡马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焉有不笑之理!”随即一挥手道:“起来,起来,有为师在此,天大的享也惊不了你!”冰血魔女恨道:“丑郡马你未免太过自恃!”丑郡马冷冷的道:   “女娲你可是有些不信?”冰血魔女道:   “当然不信!”说着,剑式微震,一记招式已徐徐推了出来。丑郡马望也不望她那记招式一眼,自管对洪安易道:   “徒儿,这里不必多留了,快保护令堂大人冲出去吧,但行动务需小心,外面还有火箭火炮埋伏!”洪安易躬身道:“弟子知道!”丑郡马忽然长声一叹,又道:   “大明朝气数将尽,岂是你们杀一魏忠贤所能挽回,李从吉啊,李从吉,你未免太愚不可及了!”说话声中身形陡然一挫,中食两指疾向冰血魔女剑锋挟去!冰血魔女嗤声道:   “就凭这点招式也敢说大话,太过不自量力!”手腕一翻,剑光突然大盛,呼呼连攻三剑。丑郡马一边闪避一边还招,同时喝令洪安易快走。洪安易心头沉重,道:   “娘,咱们走吧!”他伸手抱起丹彤仙姑,鬼斧大帅一声大喝,人已冲了过来。洪安易一手仗剑,一手抱人,转首对邹元缘道:   “大叔快走,这里有小侄应付!”邹元缘腾身一起,人已掠上屋脊。洪安易正要跟着奔出,飞天手一步跨了过来,道:“怎能容你逃走?”大斧一扫,迎头劈下。   洪安易正待抽身还击,那边的魏哲茂几乎想也不想,一种本能的反应催使着他,飞起一剑挡了过来。斧剑相交,“当”的一声清响。飞天手嘿嘿的道:   “想不到你们父子究竟联手了!”魏哲茂呆了一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糊里糊涂替洪安易挡了一剑,待神智醒觉,不由大是追悔,因为他这样做无异承认了自己和洪安易的关系。   魏哲茂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某家只是看不过你卑劣行为而已。”飞天手道:“剥皮痛肉,你甭否认了!”   大斧一扫,再度向洪安易攻去!洪安易横剑一扫,狠起心肠说道:“我不希望别人同情!”飞天手哈哈笑道:   “有种,有种!”招式忽变,斧光霍霍,一连攻出十数招之多。洪安易手上抱住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他要能脱出飞天手的包围确非易事,而一旁的魏哲茂被洪安易那句话一刺,手上剑子再也抬不起来,站在那里痴痴发呆出神。邹元缘站在房子顶上发急,本想出手相助,可是他知道自己武功相差太远,如贸然下去相助,反而是一大累赘,与其相帮,还不如不帮的好。洪安易连挡数招,突然觅得一个空隙,长剑一挽,人已破出围困,“呼”地腾身而起。   他只道这一下,自己绝对能够跃上屋顶,其实哪知这一招乃是飞天手的杀着,洪安易身子刚刚腾空,飞天手的大斧已脱手飞出,神斧划起“呜呜”怪啸之声,兼有夺人心魄之功。   洪安易心头一沉,奋起神力一绞,“嚓”然一声,火花飞溅,这一招赵安易虽挡过去了,可是他真力一泄,身子也骤然为之一沉,说时迟,那时快,飞天手抢上一步,大斧再度脱手,就像生了眼睛一般,骤向下沉的洪安易劈去。   洪安易不料飞天手神斧脱手的招式反而比前更加凶狠,这一招若是挡不出去,他和母亲都有被拦腰斩为两段之可能。邹元缘脸色惨然一变,暗暗呼道:   “完了,完了!”他手足发冷,直恨不得自己去挺受飞天手一斧,可是眼下他纵有此心也无能为力。魏哲茂则是心头发麻,他几度欲弹起身子替洪安易挡一招,可是他再也提不起这股勇气。他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关切他……”忖念之际,突见洪安易双足相互交踢,肩头摇晃,身子冉冉而起,竟在间不容发之际脱出飞天手一斧之危。魏哲茂暗暗叹道:“此子天性颖悟,竟能把‘太乙迷踪步’施展到出神入化之境,若再假以时日,怕不是天下第一人!”洪安易竟能在那种情形之下飞身跃上屋顶,当真令人匪夷所恩,便连摩云手也为之呆住了。邹元缘大喜道:“贤侄神功盖世,老朽这才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洪安易寒声道:   “好险,好险,那飞天手神斧神技当真武林一绝,下次碰见他倒非好好应付不可了!”   邹元缘道:   “贤侄,咱们走吧!”   洪安易点了点头,当先在前带路,飞身掠去!   飞天手和段元忠都想去追洪安易,可是魏哲茂突然把剑一横,挡住了他们两人去路!   段元忠冷冷的道:   “魏哲茂,你既已否认和他们的关系,为何还要出手阻挡?”洪安易不在,魏哲茂的精神压力减轻许多,闻言哂道:“我虽然否认和他们关系,但有一点不能否认!”   飞天手哈哈笑道:“你们之间还不就是那么‘一点’关系么?”魏哲茂怒道:“飞天手,你如再胡说八道,当心某家绞烂你的舌头!”飞天手哈哈笑道:“想你魏哲茂一向敢作敢为,缘何今夜变的这样浓包,做了的事也不敢承认,哈哈……”魏哲茂横剑不语,只是希望洪安易他们此际逃出火箭火炮的围困,然后完好无恙的脱围而出。   段元忠冷笑道:   “你横剑拦住咱们,用意不外阻延追兵,想那张文英虽是庞万春的下水货,但却生得天姿国色,魏哲茂我看你就认了吧!”这话说的极其难听,谢金印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长剑一震,霸道无比的向段元忠攻了过去。   段元忠双手还是十二成功力封了出去,岂料魏哲茂这一剑乃是在羞愤和屈辱的情形之下出手,究竟用了多少力道,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段元忠掌势刚出立觉情形不对,赶紧将双手一撤,飞身向后退去。飞天手横身一拦道:   “魏哲茂,今日容不得你撒野!”魏哲茂怒道:“某家今日非宰了你们两人不可,以报昔年翠湖之仇!”剑子再起,一连数剑攻了过去。飞天手哼道:   “难道本帅还怕了你不成?”   大斧一挥,迎着魏哲茂的剑式反攻而出。   段元忠大喝一声,轮动双掌加入战圈,三人一上手都是极厉害的杀着,刹时剑气斧光漫天而起,再加上段元忠那双力能碎山裂石的掌劲,当真是一场难得一睹的恶斗。   魏哲茂斗得正紧,忽听一人冷冷说道:   “姓魏的,你为什么还不走?”   声音冰冷,但说出的话却极是清晰,显见有人用“传音入密”对魏哲茂说话,在此时此地,除了丑郡马之外,魏哲茂再也想不出第一个人。魏哲茂怔了一怔,便也用“传音入密”回答道:“彼等俱是某家生死大敌,某家怎能罢手一走?”丑郡马冷声道:“今夜这里实是一大陷阱,你如不走,迟则恐来不及了!”魏哲茂惊道:“什么陷阱?”丑郡马道:“他们在外面埋伏火箭火炮,在此地则埋置了炸药,只待时机一至,他们便抽身后退,然后引发炸药,就是大罗金仙再世,也无法逃得出去!”魏哲茂脸色一受,道:“有这等事?”丑郡马冷冷的道:“难道本爵还会骗你不成?”说此一顿复道:“安易虽已挟着其母飞身而出,但是本爵却十分担心他们安全,你身为人父,焉有袖手旁观之理?”魏哲茂只觉心头一沉,半晌说不出话来。要知丑郡马是何许人物?不但武功出类拔萃,而差不多的人都知他是大周王爷,周朝气数短,虽已败亡在大明朝手下,然丑郡马那高贵身份却从不曾因此而失去,像他这等身份之人居然过问起别人家务事来,又焉能不令谢金印为之感动。   魏哲茂心头大颤,一个失神,险些着了段元忠一掌,他连攻两剑,挽回颓势,极为恭谨的道:   “爵爷美意,某家感激不尽,但……”丑郡马接口道:“但什么?”魏哲茂迟疑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道:“安易不肯认我又如之何?”丑郡马道:“安易纯孝,你好言慰之,彼不会对你如何,问题倒在文英那边,你还得想个法子才好!” 丑郡马一生从不过问武林间闲事,这一次破例了。魏哲茂一生从不感谢任何人,但他对丑郡马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尤其最后那句话,更给了他一个极大的启示。张文英是安然堡主的女儿,安然堡毁在自己手下,那么眼下唯一可走之路便是把安然堡恢复过来。他这样一想,心中登时大为激动,点点头道:“谢谢爵爷一言提醒,那么某家先走了!”飞天手和段元忠见魏哲茂嘴唇动来动去,知道他在和丑郡马以“传音入密”功夫说话,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飞天手冷然道:“你在捣什么鬼?”魏哲茂不理,奋然劈出两剑,把飞天手和段元忠迫退两步,哼道:“某家失陪了!”段元忠大喝道:   “拦住他!”话声出口,魏哲茂身子已起,飞天手嘿地叫了一声,大斧脱手飞斩而出。魏哲茂早已领教过飞天手的神斧神技,身形疾弹而起之际,心中早有防范,剑腕一沉,“当”然作声,他非但毫未受影响,反而借那一震之力,身形更为加快的向前掠去!段元忠呆了一呆,惊道:“好狡猾的狐狸!”飞天手抢前一步,把神斧绰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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