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
洪安易怔了一怔,一时不知自己何处开罪了段寒雁,以致惹得她伤心流泪,尴尬一笑,道:“都是我不好,惹得姑娘掉泪了!”段寒雁悠悠道:“你知道便好!”洪安易暗想这又作怪,我知道什么?难不成我真开罪了你?段寒雁道:“你现在上那儿去?”洪安易道:“小可有事到京城一行!”段寒雁道:“你到京城干甚?”洪安易呐呐的道:“这个……”段寒雁摇摇头道:“听我话,你最好打消此行之念,需知凭你之力,绝对无法挽回大局!”洪安易惊道:“姑娘已知悉在下此行目的了么?”段寒雁道:“我全凭猜测得知。”洪安易笑笑道:“姑娘对自家猜测这般信任,颇出小可意料之外。”
“安易!”段寒雁轻声叫着,旋忽又道:“不要瞒我了,国家大事用不着你去耽心,我只告诉你一事,东厂祖士远谋定而动,李从吉这趟进京准死无疑了!”
洪安易心头大震,道:“姑娘从何得知这种消息?”段寒雁摇摇头道:“这已不算消息,只你孤陋寡闻,尚蒙在鼓里罢了!”
洪安易暗暗吸了一口气,心想是啊,近日以来,我成日价在外追逐奔波,竟连祖士远这个权阉都已忘却,有他从中制时,就是那塞外三名高手和不对李从吉下手,李从吉今番进京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一念及此,背脊之上冷汗连连,刹时但觉万念俱灰。段寒雁道:“你可是打消去京城之念头么?”洪安易摇摇头道:“不,我仍然准备到京城一行。”段寒雁脸色一变,道:“安易,敢莫你还忘了一事!”她数度直呼洪安易名字,语气关切,和她早些日子对洪安易那种高高在上态度大相迳庭,洪安易不禁大感意外。其实他完全不懂女人心里,女人的自尊与骄傲都是假面具,一且当她们感情之堤崩溃时,她们就软柔的像一只绵羊般温驯。洪安易点点头道:“姑娘可是说的‘桃园露屋’主人一月之约么?”段寒雁道:“不错,眼下时限将至,你若去京城一来一回,时间便赶不上了!”洪安易道:“小可去应‘桃园露屋’主人之约固然重要,然眼下之事却攸关百万生灵安危,两害相权取其轻,是故小可只有选择上京一途!”段寒雁左说右说都说不动洪安易放弃上京之念,不由大感失望,长长叹了口气,挥手道:“那么你……去吧!”语音凄恻,几至忍不住泪水又要淌了下来。洪安易睹此情景,心中大为难过,柔声道:“段姑娘,你此来便是为了劝阻小可上京么?”段寒雁摇头道:“不,我还有件事对你说。” 洪安易道:“什么事?”段寒雁道:“你服了‘玉花剧毒’,如今刚好届满十日,我……我……是特地来送解药给你的!” 说着,缓缓从身上取出那三颗药丸送到洪安易面前。洪安易心情激动,暗忖她真是待我太好了,为了送解药给我,不惜追蹑前来,以她大小姐身份和往昔爆躁脾气,今竟对我折节如斯,其实她又那里知道我的毒早已消解了。他本想把实情对段寒雁说出,但不知怎地,话到口边竟又咽了回去,伸手接过那三粒解药,说道:“段姑娘,谢谢你啦!”段寒雁道:“你现在不赶快服下一粒么?”洪安易摇摇头道:“小可现在尚没有什么地方感到不适,如有征兆,小可自会服下,有谢姑娘关怀……”刚刚说到这里,忽听闾丘迁武在远处叫道:“洪兄,你在和谁说话?”洪安易正待开口,段寒雁已冷峻的道:“我不愿见他!”娇躯一起,如飞而去!闾丘迁武来到近前,见洪安易脸色茫然,道:“洪兄怎么啦?刚才那人是谁?”洪安易道:“段姑娘!”闾丘迁武奇道:“她人呢?”洪安易道:“走了!”闾丘迁武想了一想,道:“她来去匆匆,莫非有什么事么?”洪安易把手一伸,道:“她特地为小弟送这个来的!”
闾丘迁武啊了一声,道:“段姑娘对洪兄这般关怀,看来她……洪安易笑道:“她对小弟一番好心,小弟已谢过她了!”闾丘迁武道:“她没对洪兄说别的话了么?”洪安易道:“她劝小弟打消进京之念,小弟也婉谢了!”闾丘迁武心头一震,道:“她怎会劝洪兄打消进京之念?”洪安易把段寒雁的话复述了一遍,闾丘迁武听的出了一会神,最后说道:
“段姑娘说的大有道理,咱们此行未必能够发生作用!”洪安易怔道:“莫非闾丘兄有退回之意?”闾丘迁武神色凝重的道:“话不是这么说,想那祖士远权倾天下,加之有批大臣为虎作怅,无异如虎添翼,刘光世处境真个堪虑了!”洪安易激动的道:“惟其如此,咱们才更应冒这个险!”闾丘迁武道:“冒险倒是应该,只是兄弟耽心诚恐于大事无补!”洪安易激动的道:“维护忠良,匹夫有责,小弟也明知此去可能于事无补,只求尽其在我了!”闾丘迁武一击掌道:“好一个尽其在我,洪兄,咱们走吧!”于是两人又折返而行,来到黄河边,两人极目搜索,仍未见到一条船影。洪安易道:“此间水势湍急,不利船行,咱们换个地方试试!”正欲举步,忽见对岸一船直驶而至,洪安易叫道:“闾丘兄请看,那边有船来了!”闾丘迁武笑道:“正好省却咱们多跑冤枉路!”随即大呼道:“船家!
船家!” 那摇船的人抬头一望,呵呵笑道:“两位公子爷要过那河么?”闾丘迁武道:“正是,有劳船家过渡一趟!”
那船家双手速划,当真船行似箭,不多时船已靠岸,闾丘迁武和洪安易先后上船,那船家道:“两位公子,黄河水流湍急,船到中流,两位还是站稳脚跟为好!”闾丘迁武淡然应道:“省得!”那船家单桨一摇,船已离岸,直向对河划去。洪安易道:“闾丘兄当心些!”闾丘迁武悄声道:“洪兄以为这船家有问题?”洪安易欲言又止,此际只听那船家引吭高歌道:“老爷生长大河边,不惜生命只爱钱,昨夜华光来找我,临行夺下二金砖……”闾丘迁武惊道:“这是水浒传梁山泊好汉诗句,只不过船家把句子改过了,难不成真如洪兄所料,船家还敢捣鬼!”洪安易道:“咱们小心为上,是与不是,转眼便可见分晓……”说话之时,船到中流,那船家突然把手一停,道:“两位公子拿渡资来!”闾丘迁武道:“多少?”那船家道:“二两!”闾丘迁武冷笑道:“过一次渡便需二两时,兄台只需摇上一年半载便可成为巨富,缘何至今犹在过此生涯!” 那船家嘿然道:“小的看人收钱,有的分文不取,有的索价甚高,似两位公子模样的人,索你二两应不为过!” 闾丘迁武试探着道:“给你一两如何?”那船家道:“小的摇船过渡向不讨价还价,公子若嫌渡资昂贵,小的只好把船摇回对岸了!”
洪安易默察当前情势,此时船到中流,那船家若是把船摇回,在同一份量上,他同样的可以把船直摇对岸,花上一两银子乘渡二人已兼昂贵,眼下船家非二两莫办,显然有意生事了?他心念一闪,当下道:“二两便二两吧,拿去!”
洪安易探臂掏出二锭碎银,中食两指一张,直向那船家面前落去!“咚咚!”两响,那二锭银子不先不后落入舱板上,那船家冷冷扫了两锭碎银一眼,道:“份量够么?”闾丘迁武道:“难不成你还要拿秤子来秤一秤?”那船家道:“好好!”突然双桨一摇,船头一弯,竟然有向回驶去的趋势。闾丘迁武大喝道:“你待怎地?”那船家冷冷的道:“讨价还价之下,二两银子已嫌少啦,咱家要四两了!”闾丘迁武怒道:“你是有心捣蛋了?”那船家哈哈一笑,连声道:“岂敢!岂敢!”闾丘迁武大怒,手掌一扬,正待一掌拂出,洪安易忙道:“闾丘兄稍安勿躁!”闾丘迁武道:“此人欺人太甚,小弟直欲将他毙了甘心!”洪安易道:“兄台若将他击毙,咱俩只怕也就到不了对岸了!”闾丘迁武猛然醒悟,收回掌势,只见那船家双桨摇了两摇,这只小舟竟在黄河中流打起转来。闾丘迁武又待发作,但却被洪安易以眼色阻止。那船家在中流连打几转,俄而操船向上游急驶,道:“来也!来也!”
闾丘迁武和洪安易抬头一望,只见一艘双桅大船顺流而下,在急湍的河流中行驶小船已是不易,遑论是双桅大船,但两人看的明白,这艘双桅大船不但沿着急流驶下,而且船行平稳,就像行驶在平静的湖面上一般。
闾丘迁武道:“船上之人皆以功力操船,无怪船行如是平稳,只不知来者是谁?竟在黄河里行驶大船?”那船家嘿嘿的道:“别急,别急,两位转眼就可知道!”闾丘迁武怒瞪了那船家一眼,道:“都是你在捣鬼!”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呼”的一声,扬掌劈了过去。那船家冷然道:“慢来!”身子一翻,“卟通”一声,人已跌下河去。闾丘迁武和洪安易都不谙水性,船家遁水而走,那船便在河中滴溜溜的打起转来,两人都不禁慌了手脚。洪安易镇定了一下心神,道:“闾丘兄注意来船!”闾丘迁武一望,来船已然驶到临近,闾丘迁武啊了一声,道:“有了!”“呼”地飞身而起,直向大船落去。
这时两船距离约有四五丈远近,以闾丘迁武的武功而论,要降到那艘大船并非难事,谁知就在他身子离那大船尚有丈余远近之时,突见白影一晃,一股无形劲力向他袭到。
洪安易见那白影一闪,骇然呼道:“桃园露屋主人!”他心中惊恐直非言语所能形容于万一,“桃园露屋”主人好似阴魂不散,缘何会在此地此地出现?闾丘迁武受那股无形劲力一推,整个身子一阵剧烈摇晃,一口真气不继,险些跌落下水。闾丘迁武大骇,再度凝聚一口真气,同时挥掌,一股强劲的飚风直劈而下。
洪安易见闾丘迁武在此时此地还能出手反击,而对手又是名倾天下的“水泊绿屋”主人,心道:“闾丘兄武艺不凡,想不到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出手反击,若他知道对手是‘桃园露屋’主人时,又不知作何想法?”
船上之人似是也料不到闾丘迁武还能出手反击,哼了一声,双手一扬,两股掌风回旋而起。闾丘迁武只觉劲力一窒,自己劈出的掌风被硬生生的逼了回来,真气一泄,直向河心落去。洪安易大骇,赶紧从船上找了一根绳索,叫道:“闾丘兄接住这个!”长绳似鞭般飞出,闾丘迁武探手一抓,谁料就在此际一股巨浪卷来,司马迁武只觉一阵晕眩,再也顾不了去抓绳索,大浪一卷,刹时没了踪迹。洪安易只觉心头一沉,大声道:“闾丘兄,闾丘……”忽听一人冷冷接口道:“别叫啦,你闾丘兄见龙王去了!”洪安易抬头一望,但见说话之人是段元忠,不由心中大为不解,暗忖他怎么也在船上?忖念之际,只听段元忠又道:“小子,你也准备认命吧!”洪安易哼道:“只怕不见得!”段元忠嘿然冷笑道:“就凭你和闾丘迁武这两块料子,也想到京城去充英雄好汉,未免太已不自量力!” 洪安易暗暗吃惊,心想自己这趟到京城去,事机十分秘密,缘何段元忠他们就知道了?他心中大为诧异,当下说道:“段堡主可是想拦阻咱们?”
段元忠道:“岂止想拦阻尔等,老夫还要取尔等性命!”
洪安易哂道:“小可之命原不足惜,只是阁下乃堂堂一个大堡主,想不到如今竟做起‘桃园露屋’主人的跟随,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江湖朋友会笑掉了大牙!”
段元忠怒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只见他手掌一举,一股掌劲已轰然击出。猛听段寒雁尖声呼道:“爹爹……”段元忠道:“怎地,你可是舍不得他死!”段寒雁狂呼道:“假若他死了,女儿绝对不想活下去!”只听一人道:“女人为情,这也难怪,段姑娘,你知道他是谁么?”段元忠道:“不管他是谁……”话未说完,耳际已响起轰隆巨响,原来段元忠适才那一掌乃是对准赵子原的小舟而发,那小舟在水中打转已是摇摇欲坠,此刻给段元忠掌下飚风一扫,小舟登时就失去平衡,船头撞在一块礁石上,轰然一声,船头登时被撞的粉碎。
洪安易一个立身不住,晃了两晃,终至跌下水去。段寒雁睹此情景,大叫一声,向水里跳去!她动作虽快,可是一旁的段元忠早有防备,探臂一抓,便把段寒雁抓了回来,冷冷的道:“雁儿,你怎么不听话?”段寒雁只是大呼大叫,一意寻死,这可把段元忠弄的没了办法,曲指一弹,只好点了段寒雁的穴道。洪安易跌下水中刹那之间,脑中仍十分清楚,他虽不谙水性,但当此生死一发之际,仍不得不作大力挣扎,双手在水中一捞,陡然间他右手捞着了一件东西。匆忙间他不假多想,抓住那件东西之后,身子已不再下沉,心知是刚才碰碎的船板,有了船板他求生之念不由为之大增。又一股大浪打来,洪安易只觉脑子一眩,险些松手脱掉那块船板,他在大浪中一连几个起浮,硬生生喝下两大口水。他本将那块船板抓得好好的,两口水喝了下去,顿觉胸口一窒,再也抓不牢船板,身子一沉,已人事不知。远处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声:“哈哈,那小子终于完了!”声音似是段元忠所发,但洪安易再也听不到了。这是一个小岛,岛上林木苍翠,百花盛开,微风拂过,沁人心脾,宛似人间仙境。岛的四周都在黄河盘绕冲击之下,是故沙岸很长,岛中一山笔立而起,看来又雄壮又巍峨。傍晚时分,随着急湍的水流冲来一个淹溺的人,那人被冲至沙滩旁边停下,隔了好久,才见他身子动了一动。
这时天色已黑,他吃力爬了起来,举目一望,已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举手轻轻敲了敲头脑,自语道:“莫非我洪安易已死了么?难不成这便是阴司地府?”
他用牙齿咬了咬舌头,发觉甚痛,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死去,抬眼一望,但见眼前黑沉沉的,正不知是什么地方?洪安易盘膝调息了一会,觉得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子向前定去,还没走出多远,一阵“沙沙”脚步声已自耳边响起,洪安易悚然一惊,暗忖此时此地会有人出现,八成怕不是段元忠他们追蹑而来了!他连忙运功戒备,只听一人冷冷的道:“阁下什么人?”洪安易道:“小可洪安易!”那声音又道:“阁下夜闯本岛,用意何在?”此际洪安易已转过身子,但见三丈之外站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傲然而立,别有一股迫人的英气。洪安易摇摇头道:“非是小可擅闯宝岛,只因小可被人所迫落水,无意冲来此地,敢问兄台此岛唤何名称?”那人冰冷的道:“阁下没知道的必要,阁下落水幸无生命大碍,此际可以离去了!”洪安易听那人语气不善,不由暗暗吃惊,心道:“他在下逐客令了!”念头一闪,当下说道:“阁下好没来由,小可方从水里爬起,连喘息时间都没有,阁下便下逐客令,岂非太不近情理了么?”那人点点头道:“区区已经多说话了,识相的最好快自行退下。”那人语气咄咄逼人,洪安易不禁心里有气,冷然道:“假若小可不退呢?”那人哼了一声,也不见他如何欺身作势,身如行云流水般在洪安易面前五尺距离站定,哼道:“阁下可是要区区动手相请么?”
那人来得近切,洪安易朝那人打量了一眼,但见他年约三十,眉粗眼大,相貌十分威猛,暗忖此人身法迅疾,已可跻身当世高手之林,只不知是何来路?心中暗生懔慑。
洪安易道:“阁下要小可走可以,但阁下可否将大名见告?”那人摇摇头道:“阁下没有知道的必要!”
洪安易向那人打听此地何名,那人以这句话回答,如今问他姓名,他又同样回答了这一句,不由哼了一声,道:“阁下未免自视太高,竟连姓名也不肯赐告么?”
那人怫然道:“你这人真噜嗦,婆婆妈妈的老问这些干啥?我问你,你究竟走不走?”洪安易气道:“不走又便怎地?”那人恨声道:“你既要区区动手相请,区区只好得罪!”倏见他左手一拨,右掌疾穿而出,掌风劲烈,隐隐罩向洪安易脸前三大要穴。洪安易见那人出手便击向自己要穴部位,怒道:“好狠的手段!”身子一飘,从中斜击一掌。那人哼了一声,身形微转,招式不变,手腕一伸一缩,非但化去了赵子原掌力,掌风所向,仍朝洪安易胸前大穴袭至!
洪安易大骇,他一步失先,眼下全然落了下风,情知就是再闪也闪不出那人掌风范围之外,他情急智生,蓦见地下有一根树枝,连忙拿在手上,哼道:“阁下如此相逼,小可只好用这个与阁下周旋周旋!”
手腕一振,枝影乱颤,“嘶嘶”劲风响起,敢情他已施出“扶风三剑”中的“下津风寒”。招式一出,那人果然受制,只觉整条手臂和上半身都在洪安易“剑”气笼罩之下,飞身向后退去!那人颤声道:“好浓重杀机的剑式,看来你是有意硬闯本岛了!”洪安易忙道:“小可方才已说过了,小可乃被迫落水……”
那人不待洪安易把话说完,嘬嘴一啸,刹时两条黑影自山间飞掠而下,洪安易目光一扫,但见来的两名汉子年龄都不大,英气勃勃,并非寻常宵小之流,洪安易暗暗纳罕,心想看来他们不类坏人,为何这般蛮横霸道不讲道理?
那两人朝洪安易瞪了一眼,冷笑道:“钱师弟,就凭他一人敢闯本岛么?”那师弟道:“此人剑法犀利,两位师兄小心!”居中一名年岁较大的汉子道:“罗师弟,把剑借给他!”那罗师弟应了一声,拔出宝剑向洪安易掷去,喝道:“接着!”洪安易委实不愿接剑,但此时不接又不行,顺手抓住剑把,道:“诸位别误会!”居中那汉子道:“别多说,你出招好了!”洪安易忍了一忍,道:“阁下不能听小可解释一下么?”居中汉子把手上宝剑幌了两幌,道:“这便是最好的解释方法,你若胜了,我姓谭的自会让你离去,不幸你若败了,嘿嘿,那就请你永远躺在此地了!” 洪安易暗暗吸了口气,道:“为免滋生误会,小可能请教此是何地吗?”那姓谭的汉子怒道:“噜嗦,你再不动手,区区可要得罪了!”
“呛”然一声,已把宝剑拔了出来!
洪安易见对方如此相逼,不禁心中微怔,暗忖瞧他们似是名门弟子,缘何这股盛气迫人?他紧了紧手上宝剑,注目那姓谭的汉子,对方拔剑之后,再也不讲客气,大步欺了过来。
洪安易暗加戒备,那姓谭的在他五尺之外站定,冷声道:“阁下不出手更待何时?”
洪安易道:“事非得已,小可仍不愿出手!”姓谭的叱道:“你还讲什么虚套?”剑锋一圈,剑刃已到面前。洪安易心头一懔,暗忖此人剑法好快,他此刻不暇多想,抬手架出一剑。他实在不愿无缘无故和人动手,这一剑自然是一招守势,谁料那人一剑占得先机,“刷刷刷”一连三剑,但见剑花飘飞,“嘶嘶”寒气充塞,赵子原欲待施出“扶风三剑”,此时竟然无法出手。
他心中大感懔骇,一连挡了几招,怎么样也无法封架对方那种气吞河岳的剑式,心想料不到我居然在这种地方碰到如斯厉害的青年剑手?危机一发之际,他不暇多想,身子幌了两幌,一下脱出那人剑气范围之外。
那人惊呼道:“太乙迷踪步,你究竟是什么人?”洪安易笑道:“小可洪安易,方才已经报过姓名!”那姓谭的汉子喃喃念道:“洪安易,洪安易!”他蓦地的一抬头,问道:
“四爷是你什么人?”洪安易暗惊,心想自己甫施出“太乙迷踪步”,来人便认了出来,加上他口称四爷,莫非他指的就是丑郡马?他是个玲珑透剔的人,闻言道:“阁下问的可是丑郡马老前辈?”那姓谭的冷冷道:“除四爷之处,普天之下还有谁会‘太乙迷踪步’?”洪安易双拳一抱,道:“小可‘太乙迷踪步’正是四爷所教,敢问三位和他老人家是什么称呼?”那姓谭的先没理会洪安易的话,迳自问道:“这样说来,阁下是四爷的入室弟子了?”洪安易摇摇头笑道:“小可承他老人家看的起,只教小可‘太乙迷踪步’,实则我们之间还没有师徒之名!”那姓谭的喃喃自语道:“四爷瞧的上眼的人,当不会有错了,敢问洪兄此来何事?”洪安易道:“小可方才说过,小可乃为人所迫落水,随水飘流至此,无意擅闯宝岛,还望兄台原谅则个!”那姓谭的带着不信的神色道:“洪兄既已会使‘太乙迷踪步’,那人尚能把洪兄迫落水面,此人武功只怕高的惊人了?”洪安易道:“兄台听过段元忠的大名么?”那姓谭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安然堡主段元忠,哼,就是凭他那几手功夫,未必就能把洪兄迫落水面?”
洪安易点了点头道:“兄台说的有理,假若小可施出‘太乙迷踪步’,段元忠未必能将小可迫落水面,只是小可在别样功力上还差了他一大截,是故才落得如此尴尬结局!”
忽听一人接口道:“你不是还会‘扶风三式’么?缘何不施出来?”那姓谭的三人一听,连忙垂手肃立,一齐躬身道:“恭迎三爷……”洪安易心中一惊,暗忖丑郡马被他们称为四爷,此人却是三爷,莫非是“轰天雷”到了?他心念一闪,连忙躬身道:“晚辈未带剑子,即就带了剑子,也不见得就是那段元忠之敌,何况……”暗中那人道:“怎么样?”洪安易道:“桃园露屋主人斯时也在船上,以晚辈之能,万万不是他俩敌手?”
暗中那人“嗯”了一声,道:“这话说得有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洪安易躬身道:“晚辈洪安易!”忽听一人问道:“你和魏哲茂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