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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敌
     魏哲茂道:   “战况对她不利,她不现身也不行了。”   语声甚为平淡,生似仙姑之出现,早在他预料之中,故此丝毫不以为意。   放眼望见丹彤仙姑打量了周遭战势一会,伸出纤纤素手,点燃一只镶着琉璃珠子的五彩灯笼,提在手上挥了一挥。一阵夜风扫过,仙姑手上的灯笼火光摇晃不定,她头上的一大片青丝迎风飞起,衬出一种诡异古怪的气氛。   宫装女婢们在灯火乍燃之际,已经改变御敌阵容,战力大见增强,银衣队方面攻势登时一挫。   魏哲茂心中忖道:   “丹彤仙姑居然精通韬略,长于兵法阵势之学,我险些看走了眼……”   场中,邹元缘迅速动手将马车上的灰色帐篷拆开,成了一辆无顶的车厢,丹彤仙姑轻移莲步,跨登车厢之上。   银衣队久攻不得逞,战况遂成胶着。   四周草丛内,蓦然点燃起数十只火炬,一时之间,火光熊熊,将方圆数里照亮如同白昼。   魏哲茂 “哦”了一声,道:   “原来仙姑在此地还预先埋伏有人咧,这些火炬想必就是她这一方之人所燃,以便她能看出敌我之势。”   火炬燃起不久,丛林里陡然亮起 “呜”“呜”之声,正东方随之出现一小股人马,向战圈迅速移动。   借着火光可以瞧出,这一干人竟然都是当今独霸一方、炙手可热的武林高手,走在最前面的是黄北岛范岛主,依次是陕北黑道部瓢把子楚明玉,他的助手章当家、赖当家,再后走的有闽江皮筏帮帮主张叔夜 ,生死判安无忌等。   此外尚有一些陌生面孔,不过从他们沉稳的步履举止以观,个个都是身不怀乘武功的一等高手无疑。   殿后的一人年事已高,身着一袭玄缎,相貌阴森,正是当今武林巨孽,安然堡堡主段元忠。   洪安易骇然道:   “不得了,段元忠竟能指使这些武林高手为他效力,只要他们一加入战圈,丹彤仙姑力竭智穷,必被击垮无疑。”   魏哲茂不以为然道:   “情势虽则对她不利,若说仙姑会力竭智穷,那倒不见得。”   旷野上,传来段元忠的喝声:   “丹彤仙姑!你已立于必败之地,老夫劝你趁早束手就缚,若昧于情势,犹作困兽之斗,老夫定将发令展开屠杀,不留一个活口,你不妨好好考虑后,再予老夫答覆……”   他这一声吆喝乃远足气而发,远近无不听得一清二楚。   丹彤仙姑柔美的语声道:   “贱妾早就料及段堡主因利害攸关,绝不许让我存在于世,但你要取我性命,十数日前在安峪石亭附近,你早就该下手,无奈你心怀鬼胎,举棋不定,以致丧失了大好良机,此后你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段元忠怒哼一声,道:   “那时老夫下手,不过与你同归于尽而已,今日我却有杀死你的把握呢!”丹彤仙姑吃吃笑道:   “想不到段堡主聪明一世,却也有糊涂受骗的时候。”段元忠愕道:   “你此言何意?”   丹彤仙姑道:   “我说你受了我的欺诳,自己还不自知。”   段元忠道:   “莫非你自称怀有残颜心法秘技,能够与敌同归于尽是假?”丹彤仙姑微摇螓首,道:   “也不尽然,贱妾的确习有这种秘技心法的,只是当时段堡主若遽下毒手,我便来不及施展而已。”   段元忠厉声道:   “反正你早晚要死在老夫手上,前日今日又有什么分别?”丹彤仙姑淡淡道:   “段堡主真有把握么?依我瞧,你只不过是大言不惭罢了。”段元忠“嘿嘿”阴笑数声,道:   “事实摆在眼前,你徒逞口舌之能亦无济于事,其实你一人送命不打紧,却要那许多宫女陪你送死,于心何忍?”他这一着端的厉害无比,除了暗示仙姑此战已毫无指望得悻外,其目的更在分化对方军心,使之产生离心作用,以遂其兵不血刃的毒计,仙姑若无同样份量的话加以反驳,则在无形的精神战上,便已输给了对方。   洪安易忍不住低声道:   “段元忠语中带刺,冀图不战而屈人之兵,可见得他是何等老奸巨猾,怪不得尊驾口口声声称呼他为老狐狸。”魏哲茂道:   “司马老儿此着诚然阴毒非常,令人无从招架,但是咱们也别太小瞧了香川仙姑,他岂是在短短的三言两语中,便为对方所乘之辈?”   果见帐幕附近起了一阵骚动,宫装女婢见敌方突然出现了一群高手,本就有些惴然,此刻再加上段元忠之言词极尽恐吓与挑拨之能,信心登时动摇,纷纷交头接耳,私议纷喙。   段元忠的初步策略,已开始起了作用。   丹彤仙姑格格而笑,道:   “段堡主敢是因为出师不利,故此不敢轻举妄动,阴图在舌战中瓦解我们么?你之用心昭然若揭,当真不值识者一笑了。”   笑声一止,沉下脸庞一字一字道:   “此番你劳师远征,本来就十分鲁莽不智,贱妾既能及早洞悉你的行动,会不妥为部署准备?此其一。你一战失利,遂出动了尔来你所收买的武林高手,殊不知你能以威胁利诱的手段买通这些高手,贱妾难道就不能以同样的手段,买通其他高手,以抵消你的势力?此其二……”她语音愈说愈沉,继续道:   “设若你有必胜的信念,以你的心术为人,早就发令攻击,又岂会在乎见怜数十弱女的性命多费唇舌,以致贻误戎机?这是第三。统而言之,你不提起此事则已,一经提及,徒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而已。”   她分析战况情形,敌我势力之消长,反击得有声有色,不说场上众人,旁闻的魏哲茂及洪安易都不禁大为佩服。   局势遂告稳定下来,宫女人人陡增无限信心,反观银衣队那一方面多呈颓容,斗志与勇气都开始有了崩溃的趋势。   经过这一反击,丹彤仙姑不但扳回了先时的劣势,反而隐隐占居上风。   段元忠神色阴晴不定,厉声道:   “纵任你舌灿莲花,复何能济补事实于万一?老夫欲对付某一人,绝不会空手以还,待会儿你便可以尝到恶果了。”   司马守远情不得已,这话已显得有些牵强,再难指望发生任何效力,但场面话终归非说不可。   如此并非表示他再无振作之力,其实他无论在心计及智力上都高人一等,否则哪能成为一代枭雄?目下他当机立断,决意以那十几个武林好手为班底,领导银衣队,尽速向内围发动攻势。丹彤仙姑立在车台上面,居高临下,乌黑长垂的秀发及雪白色的衣袂随风飘拂,自有其飘洒自如之态。   她手举灯笼,用摇摆的火光指挥宫女,重新部署阵势。数十余名宫装女婢列成一队长龙,缓缓向后移动,仅留下五名宫女守住篷车及帐幕四周。   楚明玉睹状,朝段元忠道:   “对方开始向后撤退了,莫非仙姑欲采取后退决战的战法,以诱我们出战?……”   范岛主附会道:   “任兄之言,颇有见地,段堡主不可轻易下令大举出击,致中敌人圈套。”   段元忠沉吟一下,摇头道:   “不然,仙姑所采绝不是后退决战的战法。”   楚明玉道: “段堡主认为如何?”段元忠道:   “依老夫之见,仙姑命宫女主力后撤,用的乃是古时鬼谷子之谋,唤做‘颠倒八卦乾坤阵’,但运用灵活时,又随时可化为‘一字长蛇阵’,组成一反八字形,它的行动便如同常山蛇一般无二。”说到此地顿了一顿,继续解说道:   “此阵讲究鱼龙变化,神机莫测,化成长蛇阵时,一经攻打,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中则首尾俱应,使敌防不胜防。一众高手耸然动容,张叔夜 道:   “仙姑居然擅长行军布阵之学,然则咱们不是无计可施了?”段元忠双目露出凶光,盯在张叔夜 身上,张叔夜 不知不觉为他气势所慑,噤口没有再说下去。   段元忠冷冷道:   “张帮主此言有欠考虑,适足以助长他人威风,老夫何尝不谙略阵道,仙姑能发,老夫为何不能破?”楚明玉道:“段堡主已有破敌的腹案了么?”   段元忠道:   “这个自然。”   范岛主道:   “敢问计将安出?”   段元忠略一寻思,道:   “老夫预备将银衣队分为五队,分由任当家,范岛主,张帮主,安兄,胡兄等率领,同时攻击其首尾及左右两翼,深入后再从中央直捣而进,老夫则率领一支后备队以为接应,如此就万无一失了。”他随即指示了一些机宜,十余名好手各自衔命而去,统领五队银衣汉子全面攻击前进。   丹彤仙姑这一面,早已布下了严密的防卫圈,两队人马一经接触,官装女婢再度向后撤退。   旁观的洪安易暗自不解,问道:   “我老是瞧不出其中奥妙所在,其实她业已成竹在胸,兵法上说:‘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仙姑正在利用敌人此一弱点……”洪安易脑安易本十分玲珑剔透,经他这一点醒,恍然悟道: “然则段元忠将兵力分割,莫非正中仙姑之计么?”魏哲茂颔道:   “老夫的观察是这样,等到会战之后,就可见到分晓了——”说着,忽然朝洪安易打了个眼色,施展 “传音之密”之术道:“有人潜到咱们的附近了,你妥为提神戒备,防范突如其来的暗袭,但必须不要露出声色,以免将来人惊走。”   洪安易心中震一大震,暗道此时此际竟会有高手潜到,只不知又会是那一方面的人手?魏哲茂低哦一声,又传音道:   “看样子还不只一人哩,唔唔,人数愈来愈多了,你且待在此地,老夫到四周察勘一下。”   身随声起,整个人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白影,一晃已不见了踪影,洪安易直瞧得惊骇不已。   片刻过后,魏哲茂回到原处,他身形来去便如轻烟一样不可捉摸,生像他从未离开过这里似的。   魏哲茂传声道:   “丛林里一总又到了两队人马,一股以留香院矮脚虎为首,另一队却都是一些江湖上新近崛起的白道好手,老夫对这些面孔都十分陌生。”   洪安易以传音入密回话道:   “矮脚虎也来了?他是到此与段元忠会合的么?”   魏哲茂道:   “司马、武二人同床异梦,各有各的打算,非至重要关头,他们两人是不会联手合作的。”   洪安易道:   “那么他率众赶来此处,到底有何图谋?”   魏哲茂道:   “矮脚虎表面上是赶来驰援,实则意存观望,以待两虎俱伤,坐收渔人之利,否则他早就露面了。”   他俩对谈间,场中战情已演成白热化,楚明玉及范岛主所统领的银衣队攻向两翼后,宫女未战而节节后退,张叔夜 率领的另一股人马以为敌方怯于应战,志满意得下,竟尔率众自中央长驱直入。立在车台上的丹彤仙姑见敌已入彀,美颜上微露喜色,以灯号指挥宫女反攻。   后退的宫女接到讯号,立即从东西两侧回攻而至,中央的宫装女婢们亦停止倒退,向前迎敌。楚明玉这般人手轻意而入,尚未明了首尾两翼的状况,便已被敌人切断联系,陷入包围。   这一来,由十数个高手所率领的五股银衣汉子,彼此无法接应,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银衣队的人数本来远超宫装女婢之上,加上一伙武林高手助阵,原应稳稳横握胜券才是。   但因仙姑阵势的作用,居然使得敌方的实力大打折扣。这一切魏哲茂都尽收眼底,低声道:   “果不出所料,银衣队走进仙姑的口袋了。”   洪安易茫然道:   “仙姑的口袋?”   魏哲茂低声道:   “段元忠虽然明知仙姑所摆的乃是一字长蛇阵,针对此阵作了种种攻击谋略,无奈丹彤仙姑棋高一着,敌人展开攻势后,立时化为口袋阵形,所以我说,楚明玉等人不知不觉已走进了宫女们的口袋之中。”   只见银衣队陷入口袋阵形包围后,宫装女婢即自草丛中取出预为藏置的弓矢,一时 “飕”“飕”劲响不绝于耳,箭羽如雨,银衣汉子乍不及防,应箭而倒者,达四五十人之多。   银衣队阵容大乱,自相踏藉,伤亡更多。   所幸尚有楚明玉张叔夜 等十几个高手苦苦撑住阵势,故还不至于溃乱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饶是如此,他们空负有一身武功,在这等阵势之中,却完全施展不开来,只有徒呼奈何。   魏哲茂突然朝洪安易道:   “仙姑虽已扭转局势,但短时间内仍难获得全胜,小伙你想加入战圈,试一试这几日练成的剑法么?”   洪安易喜道: “小可心中着实跃跃欲试,但先时败在仙姑属下的宫女手中,信心大减……”   魏哲茂打断道: “你若上去,准备帮助哪一方?”洪安易呆了一呆道:   “小可对段元忠素无好感,帮的自然是仙姑这一方,尊驾不反对吧?”   魏哲茂道:   “随你的意思,老夫并无意干涉你的行事——”   语声一顿,复道:   “你帮的既是仙姑一方,则大可不必耽心扶风剑式会遇到克星,因为天下练有专为克制扶风三式的萍风拍,据老夫所知,仅此一家而已。”   洪安易闻言不再迟疑,接过长剑一纵身,自藏身处跃出,落到旷野上面,藉着野草的掩蔽,悄悄向前移去。   走出寻丈,一道沉重的声音喝道:   “站住!”   一股掌风直逼而至,力道甚是雄厚,洪安易侧转身子,堪堪避过掌风,往右边迂回绕了一圈,再向中心地带移去。他前往移动之时,继续遭遇到不少拦击,但那些暗中发掌之人,似乎都无致他于死地的意念,出手并不凶毒。   以此之故,洪安易乃能安然闯过重重拦截,摸到帐篷附近。洪安易一壁飞奔,一壁忖道:   “那些暗地里拦击我的人,目的只是欲阻止我前进,他们绝不会是司马定远的手下,难不成竟是白袍人所察觉的后来开到的两队人马之一么?”   他转念寻思其中的可能性,如若那埋伏在草丛间的是矮脚虎之人,绝无如许轻易放他过去的道理。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白袍人所说的另一批江湖的白道高手,他们迟迟没有露面,使得混乱不堪的局势,更加显得错综复杂。   洪安易寻思之际,足步并未停滞,临到帐幕切近,只见宫女与银衣队东一簇,西一堆,正各持刀剑相互厮杀。   他衡度一下形势,骤下决定, “呼”一声凌空振起,落入战圈之中,交战的双方目睹一人平空跃入,俱不觉为之怔了一怔。   这一股银衣队正是楚明玉所率领,他认出冲入战圈者是日前在安峪石亭上与司马家小姐同时出现的少年,当下怒喝道:   “小子,你敢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一掌疾劈而起,叩到洪安易胸前。   “呛啷”一声,洪安易右手一动,长剑出鞘,寒光四下泛射,挟着一股剑气直逼出去。   霎时之间,黑逵面目失色,腾腾腾,往后倒退了三步。   洪安易见自己一出剑,立将陕北黑道总瓢把子逼退了数步,不觉雄心傲气填满胸臆。   他趁着楚明玉倒退之际,长剑一抡, “扶风三式”连绵使出,不一忽已砍倒银衣汉子多人。   楚明玉只瞧得眼睛发直,他做梦也想不到洪安易的剑法威猛霸道以至于此,简直是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久之前,自己在安峪首次见到这少年时,又觉得他武功泛泛,不堪一击。   殊少知十日来,洪安易在魏哲茂指点下,习成 “扶风剑法”,艺业大有精进,是以会令楚明玉产生前后判若两人的感觉。   楚明玉奋喝一声,双掌一错,再次出击。   掌势之间,暗蕴若干难测的变化,他身居陕北黑道第一把交椅,功力之高,自不用待言,适才只是一时大意,致为洪安易长剑所乘,此刻凝神全力出击,掌势之疾劲,使得周侧诸人相顾骇然。   刹时,楚明玉那重万春岳的一掌已直袭而至,洪安易未敢冒然直攫其锋,躬身向右退开寻丈。   他这一退,恰好退到两个银衣汉子的身旁,那两人四掌不约而同翻出,一左一右夹击过来。   洪安易剑尖划处,血光迸射,又解决了二人。   由于他剑势凌厉,银衣汉子接二连三死了多人,阵脚被冲乱,连带令宫女方面捡得便宜,趁着对方手忙足乱,穷于应付之际,又伤了三个银衣人。   这会子,旷野四面的草丛树影里,陡然连袂跃出十余人,抡舞兵刃,纵身掠前加入战圈。只闻段元忠阴沉的声音喝道: “雪峰五兄!你们也要来淌这趟浑水么?”   洪安易心中一动,百忙中回眼一瞥,那奔行前来的十数人中,为首五个正是在安峪曾为丹彤仙姑出过力的雪峰五兄。跟在雪峰五兄后边之人,身手亦都十分矫健,显见武功不弱,但对洪安易来说,面孔都十分陌生。   洪安易一面留心应敌,一面忖道:   “雪峰五兄所带领的这股人马,想来便是白袍人所观察到的白道高手了,他们的来意十分显明,倒是矮脚虎那伙人依旧隐匿不出,甚是可虞。”   五义为首的卓万里打个哈哈道:   “咱们应仙姑之邀,特地赶来助阵,段堡主欲阻拦咱等过去不成?”   段元忠阴阴道:   “尔等闯得过老夫这一关么?”   卓万里道: “你的手下多已分散,靠你一人,只怕拦阻咱们不了。”   段元忠冷哼一声,道:   “姓卓的,你是被鬼冲昏头了,凭什么竟敢与老夫作对?”卓万里道:   “段堡主纵是当今江湖上的擎天巨柱,但仙姑乃巾帼奇人,其地位何等尊宠,常人轻易不敢亵渎,更别说冒犯了,段堡主欲图对她不利,咱等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亦不能坐视……”   段元忠怒笑道:   “很好!老夫这便成全了你们!”   目中杀机毕露,双掌徐徐抬起。   卓万里等人那里不知对方之能,仓遽间来不及有第二个念头,迅速运功布满全身,准备迎敌。   五义老二使了个眼色,暗示其余诸人分头窜进,因为以段元忠一人之力,至多只能牵制住四、五人而己,剩下的尽可以上前帮忙作战。   段元忠深谋远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睛瞳一转,已自有了计较,纵身让了开去。   表面上故作冷笑道:   “反正老夫已稳操胜算,又何在乎尔等上去送死,你们若能熬过今夜,便算命大,将来老夫定必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五义诸人面面相觑,猜不出段元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目下战情紧迫,不遑他们多虑。   段元忠既有让路的表示,五义等人自然不容多所迟疑滞顿,卓万里一招手,十余人相继掠向战圈。   卓万里等人掌指与兵刃齐出,欺近银衣汉子身后,点了数名银衣人的穴道,兵刃翻飞间,同时又砍翻了另外数人。   败象已呈的银衣队,受到这支生力军的冲击,顿时大见混乱。   反之,宫女们则如虎添翼,斗志旺盛,更是加紧猛攻,对来侵的敌人施予最凌厉的反击。   楚明玉、张叔夜 等这干黑道一等高手,见己方由于五义诸人冲入,局势更形不利,不得不腾出身子,与五义等人捉对儿厮杀。   这一来,宫装女婢方面减少了许多黑道高手的袭击,顿感威力一轻,得以全力与银衣队搏斗。   就在双方混战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正有一人,脸上闪露出诡异阴森的笑容,借着野草的掩护,悄悄移步向篷车迫去!篷车周遭,由杨春及五名宫装女婢担任守护之责,还有一人站在内侧,便是乔装成车夫的邹元缘。   他们七人各据一方,不时来回巡察,组成一道严密的禁卫圈子。   段元忠并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他潜到三丈以内时,暂停前进,仰首定睛望去。   但见那风华绝代的丹彤仙姑斜倚地车台横框边缘,夜风拂过,衣袂拂舞不止,越发显得飘飘逸气,楚楚动人。   她纤手仍自持着采灯,连连指动,指挥宫女进退。   段元忠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怒意,暗忖:   “这女子胸中韬略才智,更在我之上,虽然我还不能十分确定她便是那一个人,留在世上,终是我的大患。”   一念及此,杀机更盛。   车台上突然飘落一道轻脆悦耳的语声:   “再过一晌时,战事就可以结束啦。”   邹元缘掉转回头,道:   “不错,银衣队方面伤亡枕藉,显已无力再战,咱们不久将大获全胜了,此仗全赖仙姑胸中甲兵,指挥若定,方能奏大功。”丹彤仙姑轻摇螓首道:   “只怕段元忠不见得会甘此认败呢!”   邹元缘哂道:   “大势所趋,他不认输又能如何?”   段元忠心中冷笑一声,猛提一口真气,悄无声息掠到两名宫装女婢身后,骈指如电疾探而出。   两名宫女乍不及防,吃他点中 “志堂”大穴,栽倒于地。杨春与另外三个宫女同时察觉,轻叱一声,立刻围了上来。段元忠大喝道: “滚开去!”   右掌一挥,一股雄浑劲道横击出去,宫女们一触之下,娇躯不由向后倾侧,段元忠更不怠慢,抢先一步登上了车台。邹元缘怒吼道:   “姓司马的,你——”   喝声中,身躯一振,疾冲而上,功运双掌猛可疾翻出去。段元忠冷冷一哼,伸手掣出腰间佩剑,陡然间洒出一手晶光闪闪的剑雨,挟带着“呜”“呜”   怪啸。   段元忠被誉为自魏哲茂以来第一使剑大家,单就这出剑的气势,当真骇人到了极点。   邹元缘双目圆睁,见到此等神乎其明的剑招,不觉为其气势所慑,收手往旁里退开两步。   “飕”一响,段元忠振身而过,长剑随之递出,剑尖抵住丹彤仙姑的胸口——段元忠大喝道:   “统统与我住手!”   酣战中的洪安易电目一瞥,篷车上的情势已了然于胸,他不暇多虑,随即伏身没入野草中,缓缓向篷车附近匐伏行去。化装成车夫的邹元缘目眦欲裂,戟指朝段元忠喝道: “段堡主可是独霸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而竟使用这等卑鄙的手法,不怕贻人笑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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