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第十七章
百里静道:“这就是你宣称不感兴趣的理由?”秦天误道:“正是。”他诡橘地笑一下,又道:“如果你们想看穿我渴想谈条件的心理,你们一定会临时想出更多的附带条件,对也不对?”廖红道:“这话倒是有理。”百里静疑惑道:“然则你何故又全盘供出?难道现在就不必使用手段了?”秦天误目光扫过宁婉然那边,其间略不停滞,是以对方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已有所发现。他碧碧道:“老实说,在两位面前,我这等手段,一定不生效用,所以我索性说出来。也许你们会考虑到,区区并非愚笨之人,于是在开出条件时,不致干使区区感到为难。”廖红面色一沉,冷冷道:“但问题还是在于你愿不愿死这一点上。”百里静道:“不错,你如果认为不值得死,别的事也就无所谓了。”秦天误道:“那么你们请把条件开出来吧!”百里静转眼望去,但见宁婉然正瞧着廖红,面上神色,甚为宁恬。他皱皱眉,似乎发现了难题。廖红道:“好,我告诉你,你与宁婉然,都加入本门,可是这是三个月后之事。在这开始的三个月内,我将与你在一起,而宁婉然属于百里静道。”秦天误心被刺痛了一下,那是听到宁婉然属于百里静道之时发生的。但他仍然能够以男性本能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女人。他心中于才道:“这个女人还不俗,想当惹火,年纪也轻,可是要我拿宁婉然去交换,我可就舍不得了。” 廖红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当下又道:“你须将阴晴谷的秘方心法,传与阿静。此外三个月后,你与宁婉然真正成为本门弟子之时,你们可以结为夫妇,假如你们愿意的话??” 百里静加上两句,道:“如不答允,那就马上处死!”他以冷酷的声音宣布,使人一听而知他。已决心这样做,没有还价的余地。秦天误不想马上答复,于是想出了回避的问话,道:“你们到底如何能达成这种稀奇的协议?当然啦!以你们离去的时间,和目下的神情看起来,你们刚才不仅是口头商议而已。但难道这也与你们能够和好,能够达成协议有关么?”廖红等对秦天误敏锐的观察力,甚表佩服,而由于他们很多观念,都与世俗不同,是以亦不介意秦天误指出他们曾有某种行为之事。百里静道:“你何需多问,给我们一个答复,也就是了。”廖红却道:“不告诉他也不对。反正他们如是变成本门弟子,则知道一些秘密,并无妨碍。如果他们不变为本门弟子,则在坟墓中亦不会泄秘。”她瞧瞧丈夫,见他不反对,便又接下去道:“这是一个闷葫芦,如果我们不说,你八辈子也猜不到。”秦天误忙催她道:“决说吧!”廖红道:“最令你迷惑的,一定是阿旭对我的态度。他起初似是不许我有失贞之事,可是现在又许可我与你在一起,前后矛盾至此,当然不易解释了。”秦天误道:“是啊!是啊!若是容易解释,我也不要问了。”廖红一点也不急,缓缓道:“这一点是与本门门规有关,本门规矩是:凡属本门中正式弟子,便可恢复一切自由,除了本门的长幼之序外,任何名份,皆可取消。”秦天误一怔,道:“然则你现在才是正式的门人么?”道:“正是。”秦天误道:“为何你忽然变为正式门人?在什么情况之下,你才知道?”廖红道:“本门规定,任何人投入本门,必须受到考验,以证明他的‘忠心’,才许变为正式弟子。”秦天误道,“这条门规,倒是很有意思。”廖红道:“本门之人,可以为所欲为,不遵世俗礼法拘束。但有一宗,定须矢忠师门才行,是以人人都得经过一次严厉的试验。” 她游目瞧了其他之人一眼,又道:“每个新进弟子,由引进之人暗中拟好考验之法,呈报备案,历来各人所用之法,多不相同,例如我的情形,阿旭是引进之人,他拟的考验的方法是:从我的贞节,观察我的忠心,是以他早先让老五挑逗我,而他其后更是故意找来宁婉然,以便让我有失足的机会,还在心理上做成我可以放纵的情势。” 她做然住口,望住这个英俊的年轻的男子。秦天误道:“听起来真不简单,而你居然能过得此关,实在不合情理。”廖红道:“你要知道,我曾被告诫过,若是犯了淫行,就等如是背叛了师门,因此,我早先若是与老五有了越轨行为,我就是不忠之人了。我必须时时刻刻记牢这一点,方能不犯杀身禁条。”秦天误道:“啊!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一切,都是如此奇异地进行了。”他停歇一下,又道:“现在你既属正式的门下,则你对百里静的夫妇关 系,将从此告终了,是也不是?”廖红道:“不错。”百里静道:“阿红,你为了讨好他不惜说出本门秘密,万一泄露的话,我瞧你有得受的了。”廖红道:“怕什么?反正他们如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唯有被迫取他们的性命了。”秦天误道:“好啦!好啦!你们暂时离开一下,让我好好想一想如何?”百里静道:“你想与宁婉然商量一下,是也不是?”秦天误道:“这对你们有害处么?”百里静沉吟一下,认为不但没有害处,反而有益。因为秦天误为了性命定必极力劝服宁婉然无疑。 总之,他们深知阴晴谷之人,正与他们冥河暗界的人一样,都属邪派,除了一些不得不守的禁忌之外,便是以“生命”为重,只要能得不死,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可以的。因此,他们认定秦天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与廖红点点头,便一同走出去。只听秦天误提高声音道:“你们别在外面偷听啊这话说了也是白说,百里静与廖红,莫说不会答应,即使答应了,亦未必遵守。秦天误向宁婉然望去,但见她那对清亮的眸子中,表示出嘉许之意。他心知对头们一定在外面偷听,是以说道:“婉然,他们的话,你一定已听见啦!”宁婉然没有回答,但秦天误这边却听到一阵如细蚊叫,但又十分清晰的声音,道:“我仍需要一点时间。”秦天误点点头,道:“哎!我忘了你不能开口说话,但不要紧,眨一下眼睛,就表示是或同意,如果相反的意思,就眨两下。”宁婉然眨一。下眼睛,秦天误又听见她细细的声音,传到耳中,道:“你仔细听着,可用运意逆行之法,在相应的穴道力冲,便不难攻破禁制。” 秦天误忖道:“原来她听了我独门点穴之法,便悟出另一套破解穴道的法门,可见得我阴晴谷的心法,与冥河暗界的差不了多少,相信这是由于同属邪派之故了??” 原来宁婉然早先在完全没有办法之下,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借助阴晴谷的独门点穴秘法,来推究冥河暗界的点穴手法。这是由于这两派,俱属奇门异派,邪气甚盛,在基本上有共同之处。要知在浩瀚渊深的武学中,若是修习其中某一门功夫,有了成就之时。 这种武功,定然影响一个人的性情,气质为之变异。因此,阴晴谷与冥河暗界的高手,除了先天有“邪”的倾向之外,亦同样受到武功之影响。这一点正是这两派共同之点,也可以证明这两派的武功,在基本上有很多地方相似相通。宁婉然发现秦天误的点穴手法,与她所学的竟是恰好倒过来,并不是说穴道部位不同,而是真气经行的脉穴,运力的缓急轻重,几乎完全相反。 因此,她便试用“逆行”之法,试着能不能收集真气,结果居然成功了,所以她潜心冲破禁制,幸得秦天误机警,拼命拖延时间,到后来她果然完全打通了穴道。 但他早已晓得不会成功,因为他刚才已不止一次,试行冲破穴道禁制,都没有效果。要知他“阴晴谷”的武功,已经就属于“逆行”的一类,是以他但须照常运功,不须另起炉灶。故此,他只略为尝试一下,就停止下来。他向宁婉然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不接受他提的条件啦!”这话便是暗示说,他对穴道禁制,已无能为力。秦天误停歇一下,又道:“但我又不想让你受辱,因此,我希望你肯听我的话。”宁婉然冰雪聪明,自是一点就透,登时明白他话中之意,乃是叫她独自逃走,不要管他。她觉得很感动,因为这种牺牲精神,在一般人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何况是出身于阴晴谷的秦天误?要知正邪之基本不同,正在于此,正派之人,每每被教导以别人为重,自身利益次之。如果公众的利益,与私人利益有冲突时,必须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个人的利益,甚至陪上性命,亦在所不惜。但邪派之人,则是信奉“绝对自私”的信条,凡事只问自己有没有利益,决计不管别人死活。所以目下秦天误居然肯违背自己的教条,虽说是男人在美女面前,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变得慷慨,亦是经不起考验的。宁婉然以传声之法,道:“你用点心试一下,瞧瞧能不能打通穴道,好不好?”秦天误道:“他们马上就要进来啦!你究竟有什么意思?”宁婉然传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同时亦很感激,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之下,我于情于理,势难独善其身。”她停歇一下,又道:“我们若能充分利用我们的秘密,步步算准,着着占先,也许还可以挽回危机,逃出生天??” 她随即说出一个计划,秦天误当然不必反对,因为在他的立场而言,此一计划纵然失败,他也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最多也不过仍然作阶下之囚,只是等如他没有尝试过逃生而已。 他马上提高声音,叫道:“百里静??”他连叫了数声,才听到回答。百里静在门外问道:“怎么啦?已商量好了么?”说时,人已走入房来。秦天误道:“这倒不是,宁婉然她拒绝任何表示,我不晓得她的意思。”百里静阴阴笑道:“是么?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啦!”他回头望望宁婉然,然后又问道:“秦兄既知她心意,那么她到底肯是不肯?”秦三惜道:“别着急,你们有的是时间??”百里静道:“笑话,谁像你那样游手好闲,整天逛荡。我们都有要紧的事要做,所以不能多等了。”秦天误讶道:“你们冥河暗界之人,还有什么要事等着办?这倒是稀奇之事。啊!我明白了,你们的要事,与那几艘神秘巨船有关是也不是?”百里静道:“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多问。”秦天误道:“好,好,宁婉然她已打定主意,如果她不能开口说话,她就不能作任何表示。”百里静道:“她不屈服,我们也有办法。”秦天误道:“当然啦!你们可以用强迫手段。但是这不是最佳方法,你自家也知道。因此,你何不让她能够开口,等我与她认真商谈一下?”百里静道:“这又有何不可?”他走到床边,锐利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她的衣衫不整,是以仍有某些部份的白皙肌肉,暴露出来。百里静看了一下,眼中马上就现出情欲之光。他平生所见的女性,不能说是以宁婉然最美丽,而且年纪也不轻了,虽说青春光彩,依然盛放。但她到底不似十六八岁的少女,那等青春迫人的味道。但她别有一种极为动人的风韵,而且她身为空海门高手,武林知名, 这一点已非一般的少女可比了。何况她一向修道,冰清玉洁,本来是任何人也休想向她染指的。她这些条件,已足以使男人在心理上,构成了强烈的吸引力,令人觉得如能占有她,实在难能可贵。 百里静晓得宁婉然的肌肤,等闲不会被人看见,何况是有些重要部份。如胸部、肩膀和大腿等,更是深藏固封,相信这一辈子,尚是第一次暴露在男人眼前,而且暴露这么多。 总而言之,宁婉然因为不是平凡的女性,所以能造成特别强大的刺激。百里静哺哺道:“假如我必须取你性命,那是多么可惜之事情啊!”宁婉然瞧着他,眼波平静宁恬,似乎对于生与死,并不放在心上。此外,对于这个邪派高手的欲情,也一似无动于衷。秦天误道:“喂!你别婆婆妈妈好不好?快点让我们商量一下。”百里静点点头,道:“我这就动手,但你记着,最好能劝得服她,不然的话??”他伸手向宁婉然胁下拍去,手掌刚刚碰到她的衣服,突然大惊抽手急退。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线,但见宁婉然的一双纤手已扣住了他的脉门,此外她同时已一脚踢中他的小腹。这一脚乃是防备万一没有扣住他脉门时,好歹也能重重伤了他,使他失去战斗力量。因是之故,这一脚踢得相当重,而百里静手腕脉门被扣,全身功力受制,无法运气抵御。是以内脏受伤甚重,口中马上喷出鲜血。宁婉然业已从床上一滚,从侧面跃起来,所以不曾被他口中鲜血喷着。可是门外已传来廖红的叱声,宁婉然心念电转,打算改向窗户冲出,是以改变背起秦天误主意,只简单地把他挟起来。她另一只手,已伸到桌子上,拿起她惯用的兵刃“金剪”。可是她这么一来,衣服便跌下,裸露出上身。但此际紧急关头,宁婉然其势不能先放下兵刃或秦天误,去结纽扣。要知她乃是当代名家,为人极有决断,在这等利害得失的重要关头中,她权衡过轻重缓急,晓得自己不可稍有耽误,是以全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的身子刚刚转向窗户那边,只听廖红尖声叫道:“老五,小心看守窗户。”窗外的屋顶上,传来莫万里的声音,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宁婉然登时刹住去势,取消了从窗户逃出之意。要知莫万里擅箭术,功力绝强,宁婉然已见过著是她独自一人,也许尚能逃走成功。但现下多了一个秦天误,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猛可退到床边,低声道:“秦兄,我必须与他们一拼才行。”秦天误没有反应,使她大觉奇怪,低头看时,但见秦天误的面部,恰好贴在她裸露的前胸上。秦天误鼻中嗅到她的体香,面部碰触到暖滑而又富于弹性的肌肤,已经使他心迷神醉,人事不知了。宁婉然一看之下,已经了解这是怎么回事。她突然间发现了自己女性的魅力,这使她猛可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不过,她仍然以当前危机为重,马上收摄心神,将这个男人丢在床上。秦天误突然清醒过来,转眼向她面上望去。宁婉然没有生气的神情,她道:“我需得一拼,但你的安全可虑??”她说话间已拾起衣服,迅速地扣起,但她只能稍为扣住,不让上身完全裸露出来而已。秦天误道:“你快走吧!”宁婉然道:“你可利用百里静,阻挡暗箭??”话声未歇,“呼”地响了一声,一支劲箭,穿窗而入。宁婉然玉手一挥,金剪幻化出一道虹光,迅如电光石火般击中这支劲箭。她感到箭上端含有内劲,不似一般的暗器,随手可以击落。那支劲箭直射床上的秦天误,此时遭受宁婉然一击,准头一歪,在他身边掠过“独”的一声,深深插入床板中,只差一点,就将一边的百里静射中了。廖红手提长剑,像一阵烟般卷入房内。宁婉然向她冲去,手中五尺长的金剪,迎面剪戳,招式清奇美妙。廖红长剑疾起,急卷迅劈,“呛”的一声,已挑中对方金剪。可是马上发现宁婉然功力深湛,手法神奇。这一剑虽是中了金剪,使她的攻势为之略滞,但基本上她仍然未曾拆破了宁婉然的招式。换言之,廖红感到宁婉然还有厉害杀手,跟着要使出来。她心中一震,迅即跃退,出了房外。要知高手过招,纵然双方功力相当,但若然有一方,感到对方的后着变化,无法捉摸猜测的话,便不能继续缠战,否则便有当场溅血之危。因此廖红不敢硬撑,赶紧退出房外,她只须守住房门,倒也不怕宁婉然冲出来。这是因为老五莫万里,居高临下,挽着强弓,一方面可以守住,另一方面又可以发箭助战。宁婉然一招迫退了廖红,却也暗感不妙,因为廖红的剑术精奥诡毒,威力之强,竟出乎意料之外。她马上将灯火熄灭,同时把打开的窗户,迅快地关起来。此举仍然不能阻挡劲箭破窗射入,但有两个好处,一是使房内更加黑暗,使对方不论在门外或窗外,都不能看清房内的情形。二是减少秦天误被袭的危机,秦天误已失去功夫,所以若是成为箭靶,一定无法逃过杀身之劫!她回头望去,但见秦天误已移到床内角,并且把百里静拉过去,挡在前面,作为一面盾牌。宁婉然略感放心,两人目光相触,她温柔地笑一下,道:“我们试试看。”秦天误道:“你的勇气智慧,使我钦羡不已。”宁婉然道:“我们的处境,似乎很不利,除了自力更生之外,休想有外援赶到??”她并非害怕,也不是向秦天误讨取主意,而是分析情势,希望在分析之际,能够找出办法来。秦天误应道:“是的,但我仍然坚持刚才的意思,如果大势不妙,你尽管逃走,我应付得了。”宁婉然道:“看来唯有杀死廖红和莫万里,方能脱身了。”秦天误道:“这两人一远一近的联手之势,只怕不易破得。” 宁婉然何尝不知,而且更有甚者,那就是冥河暗界这一派,武功诡秘奥妙,即使廖红和莫万里不是具有远近相辅之势,单凭这两人的武功,联手出斗,她宁婉然也未必能赢取胜利。 宁婉然叹了一口气,道:“莫说你我曾共患难,即使是萍水相逢之人,我亦不能丢下不管,只顾自己,行侠仗义,舍己为人,乃是我辈的信条??”秦天误怔了一下,道:“你对这等信条,竟是如此认真的么?”宁婉然道:“当然是认真的啦!”秦天误道:“唉!以前我一直认为是这些门规教条,只不过是漂亮话而已,我深信当一旦危难临头之时,你们谁也不会再谈什么仁义道德,谁知我竟然猜错了,正大门派之人,果然真有能力行信念之人。”宁婉然道:“我很欣幸能够使你改正对我们的想法,这是很重要的事。”秦天误道:“我一个人信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宁婉然道:“不,以你这等人物,岂是轻易接受人家意见的,既然你已信了,你就可能使许多怀有偏见之人,改变观念了。”秦天误道:“我们等以后再谈吧!现在咱们须得用点智慧,对付外面的敌人。”门外传来廖红的声音,道:“你们已是瓮中之鳖,用什么智慧都不灵啦!”秦天误道:“黄姑娘此言差矣!”廖红道:“我这话哪里错了?”秦天误道:“自古以来,勇力之士,终不敌智谋之人,以楚霸王拔山扛鼎之勇,到后来还是败于汉高祖之手,便是莫大的例证。”廖红道:“我们的事扯不上那么远。”秦天误道:“你再想想看,假如你杀死了我,但却被宁婉然逃走了,则此后莫说她将为我报仇,还有我阴晴谷之人,岂肯放过了你??”廖红冷笑一声,道:“依你的说法,我竟是应该释放你,还恭送你离开了?”秦天误道:“恭送不敢当得,如果你不想种下杀身之祸,同时又打算保存百里静的性命的话,最好是放了我们。”廖红道:“他现在怎样了?”秦天误道:“他好得很,就是不能言动。”廖红道:“我瞧八成已遭惨死了。”秦天误道:“他的生死,完全操于你手。”廖红道:“你先证明他未惨死,我们再谈不迟。”秦天误道:“这还用得着证明么?假如他已经死了,你不放我们就是了。”廖红道:“这话说得也是。”秦天误道:“老实说,你们不论想生擒或杀死我们,都须得付出重大的代价。但如果目前讲和,不但百里静可以不致于死,你亦可以得到好处。”廖红道:“我得到什么好处?”秦天误道:“第一点,你可以得到我和宁婉然,做你的朋友,将来有什么事情,说不定就须要我们援助。第二点,我将奉赠一件对你万分宝贵的礼物。”廖红道:“免了吧,我要什么有什么,任何珍饰财富,我都不放在眼里。”秦天误道:“谁说要送这些东西?”廖红一时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竟是对她万分宝贵的,是以大感兴趣。秦天误道:“是一服驻颜之药,能使你挽留青春,不会凋谢。”廖红半晌没有作声,秦天误却忙碌起来。过了一会,廖红才道:“胡说,你那得有这等奇妙灵药?”秦天误道:“我当然没有,但是??”他故意拖长声音,这一来连宁婉然也有点急了,很想马上知道下文。秦天误停了一下,才道:“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求取得到这等灵药,只要咱们两释干戈,我自会带你前去求取,当然,我保证必定可以求取到手。”廖红道:“你和我一块儿去求取?”秦天误道:“当然啦!你可是害怕与我同行?我又不是著名的色狼,你怕什么?”廖红声音和缓得多,道:“到哪儿去取?”秦天误道:“在终南山。”廖红道:“哎哟!这路程不短呢!”秦天误道:“是的,但你怕什么?”廖红当然不怕,而且她对这个英俊的男人,还大有好感,孤男寡女,同行共宿,当然很富于浪漫情调。因此,她目下已颇涉遐想了。秦天误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点信我不过,被我逃了事小,得不到灵药事大。因此,我将提出有力的保证,使你安心。”廖红道:“这倒是不妨听听,你有什么样的保证呢?”秦天误道:“我将设法保证既可为你求得驻颜灵药,同时又确保你的安全,你意下如何?”廖红道:“只怕你不易做到。”秦天误道:“我先问你肯不肯,如果你根本不予接受,我何必多费工夫。”廖红道:“若是提得出来,便可商量。”秦天误道:“可是前往终南山的一路上,只是你我两人前往,不许带别的人同行。”廖红联想到同行同宿的情况,顿时恍榴起来。她还未回答,突然间金光电掣,突袭面门。此时廖红乃是站在院中,这道奔雷掣电般攻到的金剪,乃是从房中射出。廖红长剑起处,一面封架,一面侧跃。她跃去的方向,乃是敌人金剪攻势中,唯一可逃开的缺口,是以她想都没想,就跃了开去。这个袭击她之人,当然是宁婉然了。她手中的金剪,施出空海门绝艺,继续攻去。廖红再一退,就堪堪退到墙边了。这时她才猛然醒悟,敢情这位置,对她最是不利。原来她独自把守一条通路,并非自信武力可以抵挡得住宁婉然,主要 的是老五莫万里练就了惊人箭术,此刻莫万里居高临下,不但可以封闭窗户逃路,尚可替廖红助阵。 换言之,廖红想拦住宁婉然,定须有莫万里之助,才有把握。现下廖红因为情思恍惚,一下子退到墙下,莫万里可就失去了威胁之力,全然无法发箭攻击宁婉然了。要知如果廖红不是情思恍惚,则宁婉然冲出来之时,她一定能及时发现,便不致失去了先机,变成全力避挡敌人锋锐之势。也就是说,设若廖红很正常的话,她一定能够阻挡宁婉然十招八招。在这十招八招之际,莫万里才有机会发箭,助她击退宁婉然,甚至可以进一步,把她打败。 宁婉然冲出之时,乃是受到秦天误的力促,当然她也知道廖红已经为了“驻颜灵药”的鬼话而分心。在她的为人而言,她实是不想利用这等机会的。然而秦天误却不管这么多,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深知自己必须善于把握这个机会,现在虽然已经出手了,就得在最短时间之内,将廖红杀死才行。这是因为老五莫万里的箭术,高强之极,甚是可怕,她纵然可以抵挡,然而莫万里可以乘机全力收拾秦天误。由于她已在院中,如果缠斗得久,莫万里大可以闯入房中,将秦天误杀死。这等局面,已经是存亡立分之际,双方所争取的,只不过是瞬息的时机而已。屋顶上的莫万里,一看没有法子帮助廖红,当即打算举步,移换位置。谁知此时那间房屋窗门突然动了一下,莫万里瞧得真切,心想那一定是秦天误打算趁自己去帮助廖红之时,乘机逃走。他面上泛起残酷的冷笑,双目如电,注定那道窗户上。只见那道窗户,又微微开了一点。在晨光之下,窗户间隙内,甚是黑暗,故此骤然问不易看出里面有没有人。莫万里大可以一箭从间隙射入,如果秦天误是站在那儿,向外面偷窥的话,他就马上中箭而死。然而莫万里却不肯莽撞,因为他晓得秦天误,在阴晴谷中,乃是了不起的人物,目下似乎以他的声名,最是响亮。当然这并非是说,阴晴谷以秦天误武功第一,乃是他已是该派公认的最有前途的高手之意。以秦天误这等武功高经,机智过人之士,即使是在窗隙偷窥,亦不会站在正当中这等不利的位置。莫万里同时又想到,如果自己发箭,则秦天误晓得他尚在此处监视;当然更不会现身了。所以他压箭不发,耐心地等候,宛如残酷而狡猾的饿狼,等候猎物出现。在院中中,廖红本以为莫万里马上就会赶下来,是以并不惊惧。可是她拼斗了十余招之后,莫万里尚不见踪影,这么一来,她马上就慌了。她本已处于下风,手下长剑,只有封架敌人金剪的份儿,全无还手之力,如今心中一慌,剑上压力,登时又减弱不少。宁婉然施展绝学,这时使出一招“风震两鬓”但见那把金剪,几乎是 在同时之间,表现出“剪”“划”“戳”三种不同的手法。廖红顿时感到压力大增,不但觉着这一招很难应付得住,而且后着变化,更是无法猜测出来。在这等情况之下,她已无法用剑护身,只有突围图逃之路。她一剑劈出,“呛”的响了一声,竟然劈中了敌人的金剪。就在两件兵刃相触之际,黄辽斗然发现一道空隙。当下更不迟疑,人随剑走,刷地穿出了战圈。那边厢的莫万里,亦忽然发觉不对。因为那道窗户又敞开了一点,鹰隼锐眼,突然发现窗后并没有人。是以他马上就悟出此是敌人缓兵之计,乃是利用他渴想一箭洞穿秦三 错心脏的欲望使他留在此处。他身随念动,迅却向那边房间扑去。当莫万里有如大鹰般撞破窗户,冲入房内之时,外面院中,恰是廖红从宁婉然的金剪圈中跃出之时。宁婉然耳中听到窗门碎裂之声,已晓得是怎么回事。她更知道秦天误武功失去,是以全无抵抗之力。莫万里这一入房,手起刀落,秦天误非死不可。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晓得莫万里决计不会放过秦天误的,如果换了是廖红,秦天误也许还可以幸免。总而言之,她耳中一听到声响,便确知秦天误已死定了。因此,她头也不回,施展出独步天下的轻功,人影闪处,竟然已追到廖红背后,快得教人难以相信。原来她刚才只是故露空隙,好教廖红突围而逃。而她便可以仗着绝世轻功,在眨眼间追上;一举败敌。当然如果秦天误不发生意外,宁婉然决计不会下此毒手的。现下情况大变,宁婉然对冥河暗界之人,全无悲悯之心,手中金剪,迅快攻击。廖红身子尚在空中,不料敌人已经追到。此时已无法变换方向,亦没有法子抵挡,空自感到金刃劈风之声,迫到背后,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惨叫一声,背上血光崩现,人也急坠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宁婉然身在空中 j好像飞絮飘浮:又生像鸟儿一般,竟不落地,一下子转回身子,向房间飞去。她的动作虽快,但心中却已在预期着听到秦天误的惨叫声、可是很意外的,秦天误居然不曾发出惨叫之声。就在这转念之间,宁婉然已经飞入房间。她的目光到处,但见那壮幢凶悍的莫万里,站在床边,正在拔起那把长弓。原来他手中的长弓,未端有一把半尺的刀刃,他已经用弓端的这把凶器,刺入床上人的身上。宁婉然扑入之时,正好他往后拔弓。因此,宁婉然已经是慢了一步。床上不止一个人,而是一共两个,但都裹在被子里。其中一个,露出面孔和手脚,乃是冥河暗界的高手百里静。宁婉然一望而知必定是莫万里将被子掀起一角,看见了百里静,那么另一个自然就是秦天误,便立下毒手。这莫万里是武林高手,机警过人,情知宁婉然以轻功见长,必定很快就能赶到,是以他争取时间,猛下毒手,使宁婉然全然没有抢救的机会。他的战略果然成功,宁婉然恰恰在这致命一戳之后,方始飞冲入房。莫万里厉声大笑,长弓横扫,劲道十足,发出凌厉的风声。宁婉然本是急于要查看一下秦天误的情况,也许他仅受重伤,如果及时敷药,可能尚可活命。但莫万里的武功非同小可,这一弓之威,纵是当今第一流的高手,亦不能不用心化解,何况宁婉然的造诣,还达不到第一流高手之地步。因此她须得全力拆解,施展出绝世轻功,身形离地飘浮,手中金剪,一架住敌人长弓,马上使出黏字诀,借敌人之力,飘身飞开数尺。莫万里全力攻击的一招,完全落空,心中怪别扭的,生出了有力无处使之感。他厉喝一声,弓势斜劈,一招“江边招魂”,迅急再攻。这一招奇奥诡秘,极尽变幻莫测之能事。此是冥河暗界真传绝招之一,莫万里如果不是深知宁婉然武功精妙,等闲不敢施展这等手法。要知“冥河暗界”与“阴晴谷”,乃是天下两大邪派,这两派的武功,都极是诡秘恶毒,难以窥测。 但天下武功,不论是正是邪,总有源流根本可以推测。因此,这两大邪派,百数十年,都深自隐秘,绝艺决不许轻易施展,只有如此,才能保持诡秘,亦不致于被别人寻根溯源,摸出了底细。 莫万里绝招方使,宁婉然连人带剪,居然比他快了一点,向他劲急倒卷。双方的兵刃如电光石火般一触,宁婉然但觉对方长弓的后着变化,难以测度,不得不迅急飘身开去。另一方面,莫万里亦感到她在时间上占取到主动之势,已将他这一招绝学的威力,化解了一大半,是以亦不敢不退。两人乍合又分,各自退到两边的墙下。宁婉然趁此机会,转眼向床上望去。但见床上的百里静固然没有动弹,即使是被子中的秦天误,亦全不动弹。他们完全不动,可见得秦天误的情况,比百里静只坏不好。因为百里静遭受严重内伤之后,还被点住穴道,那是当然不会动弹。但秦天误却不然,他虽然受伤十分严重,但只要不死。便应该会动,而且更应该有呻吟之声。莫万里狞恶地道:“不用看了,他如能在我这一刀之下活着,我莫万里把头颅割给你??”宁婉然又气愤,又不放心,狠狠的瞪他一眼。她冷冷道:“他若是当真死了,你也休想活着。”莫万里厉声笑道:“笑话,你又不是他的老婆。”宁婉然虽是万分仇恨,但听了这话,也禁不住觉得稀奇,冲口问道:“难道因为不是他的老婆,就不该杀死你么?”莫万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婉然更为讶异,问道:“那么是什么意思?”莫万里道:“我是从武功上立论的,假如他是你的丈夫,则你与我不共戴天之仇,当然肯与我以死相拼,不借同归于尽了。” 宁婉然这才略为明白,道:“原来如此,但你未免自视太高了,我相信能取你性命。” 莫万里摇摇头,悍然道:“你不行,要知你的武功虽然高明得很,就算比我略胜一筹吧,可是我仍然具有凶猛反击之力。也就是说,你若是定要杀死我,那么你自家须得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既然秦天误不是你的丈夫,你岂肯作此牺牲?” 他的分析,人情入理,宁婉然听了,一时想不出拿什么话反驳他。不过她那经过修练的心灵中,却隐隐感到不对,也就是说,此人所言,其实有漏洞,并非当真是理由充分。她一面想,一面查看地形,但见在莫万里右方就有一道窗户,他大可以从窗口逃走,而不必与自己作殊死之斗。那么他为何不走?难道如此的义气,定要营救重伤的百里静么?答案当然“不是”两个字,宁婉然凝眸寻思,但觉其中大有蹊跷。她再转眼向床上望去,只听莫万里道:“你不必看了,他已经死啦!”宁婉然道:“你怎能如此断言?”莫万里道:“因为当我查看之时,他曾经动弹,是以我才马上下手杀他。”他冷笑一声,又道:“我在江湖上走动了不少时候,这一点决计不会走眼。”宁婉然道:“那可说不定。”莫万里道:“你信不信都没关系??”他开始向窗边移去,宁婉然则走向床铺,双方距离,因而缩短了许多。莫万里马上改变方向,改朝门口那边移去,他移动之际,一直保持面对宁婉然。宁婉然看得清楚,当此之时,她已觉得没有验看的必要了。所以她一直注意着莫万里的一举一动。他那种审慎戒俱的情形,落在宁婉然眼中,忽然悟出其故。敢情莫万里怕的是被她从前后追上,这是由于她的轻功,的确是当世无匹,是以如果被她从背后追上那就很不容易摆脱了。 她一想通这一点,跟着就联想到莫万里之所以不敢逃走,也正是为了这个缘故。所以他预先宣布,如若拼斗,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话有真有假,真的部份是他既不逃走,那就只好作困兽之斗了。 假的是两败俱伤这一点,因为他必须真有那么高的功力,才办得到。宁婉然忖道:“此人也许一共只练了那么三两记绝招,若非持久之战,很难估计得出他的真正造诣??”这个念头闪过她心头,马上付诸行动。但见她宛如一阵轻风似的,一下子就追到他身前。手中金剪,迎面戳去。她忽然出手,实在大出莫万里意料之外,可是这刻他已无暇说话,只好挥弓应战。宁婉然施展出独步天下的轻功,身在半空中,绕敌施攻,好像天生就能浮在空气中似的,身法灵妙绝伦。莫万里凶猛劈扫,手法诡奇恶毒。他一连反击了十四五招之多,方圆丈许之内,但见弓影如山,风声劲急刺耳。可是宁婉然乍进乍退,身形忽浮忽沉中,使莫万里又感到无可着力的痛苦。这两名武林高手,在这个房间之内,纵窜追逐,兔起鹊落的战斗起来,不久,已缠战了四十招以上。宁婉然虽然仍然进退不定,但越来越见得攻多守少。敢情那莫万里的奇绝弓法,当真只有那么几下,经过他反复施展,宁婉然已经认出了来龙去脉。莫万里面上的神情和动作,都现出一种狼狈和气馁的样子。同时口中也不时发出低低咆哮声。 宁婉然的金剪,一直不曾与对方硬拼过一招。要知一则此是她最拿手的把戏,在她的招式手法中,完全是以蹈空凌虚为主,本来就少有硬拼的招式。二则她推测对方的长弓,除弓背是坚韧之质料外,弓弦则富于弹性,也一定不怕刀剑砍劈。如若有人贸然用刀剑砍劈,企图砍断弓弦,那一定中计落败无疑。 因此宁婉然一直施展出她自己擅长的空灵手法,配合她的绝世轻功,使莫万里摆脱不掉那种有力难展的感觉。现下她已大致摸清对方的奇诡手法,逐步展开反攻。在这间不甚宽大的房间内,她的轻功身法,尤其显示惊世骇俗的威力。但见莫万里已渐渐迫得退向角落,由于地形的阻碍,他的长弓,已大受束缚,不能挥洒自如了。宁婉然斗然间一剪敲中敌弓,发出“哐”的一声巨响。莫万里但感对方剪上,传来一股强大刚猛的劲道,使他站不住脚,连退两步。此是他们激斗数十招以来,第一招硬拼上。莫万里本来渴求硬拼的机会,但这一记来得太过突然,使他不但不能利用,反而被冲退了两步。他登时大惊失色,因为现在他已处身于墙角,两边的墙壁,使他的长弓根本不能左右挥扫,只能直戳。宁婉然守住适当的位置,只要莫万里发出招数,她大概就可以利用墙角对莫万里的妨碍而生出的空隙、闪电般欺近莫万里身边,予以致命一击。莫万里持弓直指对方,凶睛怒突,形状甚是可怕。宁婉然的样子,和平时与人谈笑时,没有一点分别。看起来还是那么安恬平和,散发出一股宁静的美态。她道:“莫万里,你还不服输么?”莫万里道:“服输便又如何?”宁婉然道:“如若服输,立刻丢下长弓,听凭我发落。”莫万里道:“问题就是你将如何发落我?”宁婉然道:“这是我的事,你无须知道。”莫万里狞笑道:“但性命是我的,我岂能不问?”宁婉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多谈。”莫万里道:“我可没有找你讲和。”琳婉然道:“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莫万里却不肯就此放弃了求和的机会;他口中尽管如此说得很强硬,可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岂肯轻易失去?他道:“我承认你的武功,十分高妙,无怪你享名武林,号称高手,但纵然如此,你仍然不易杀死我。”宁婉然道:“这是我的问题,我相信可以解决。”莫万里道:“你定须付出惨重的代价,方能取得我性命,这话只不知你信不信?”宁婉然道:“就算果真如此,我也许愿意付出代价,杀死你为世除害??”她略略停顿一下,又道:“同时也替秦天误报了仇。”莫万里道:“若说为世除害,我就不与你多辩。若是为秦天误报仇,哼! 哼!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比我还要??”宁婉然道:“他现下已不能驳斥你,所以你尽管低毁他。”莫万里厉声道:“谁低毁他了?哼!阴晴谷也有好人吗?”宁婉然道:“至少他的气质高贵,为人重情尚义,以往纵然曾做过坏事。 但以后改过,重新做人,就可以得到天下之人尊敬。”她美丽的双眸,紧紧迫视对方,又道:“而你呢,你天性凶暴,心狠手辣,根本没有一点人情味可言,你这种人,唯有下一辈子,才会变好。”莫万里道:“这些都是废话,假如你让我走路,我将付你任何报酬。只要你说要什么就给你什么。”琳婉然道:“我在世上,别无所求,只求心之所安。”莫万里狞视着她,道:“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活在世上,是真真正正的全无所求的。”宁婉然道:“我已说过,只求心之所安,这一点你能给我么?”他们已说了不少话,可是从开始说话时起,直到现在,其间没有一刹那曾经松懈过,双方俱是如此。在莫万里这方面,若是略有松懈,将立遭对方刺杀,性命修关,自是不敢稍有了疏失。在宁婉然这方面,一则防他反噬之威,可能变成转胜为败之局。一方面防他突围逃走之时,占到主动之势,利用惊人箭术,得以逸去。因此,她亦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莫万里听了宁婉然的话,感到没话好说,他的外表虽然粗暴,可是上阵临敌之时,却表现得十分冷静。把内心中三番四次泛起的突围冲动,都抑制 下去。要知他在这等劣势之下,如果沉不住气,急于突围的话,定必要被宁婉然杀死无疑。他们僵持至此,双方都显然不会分神,亦不会鲁莽出手。但忽然间莫万里出现愕然之色,目光向宁婉然,迅快地扫了一眼。由于他扫瞥这一眼之后,并非马上恢复常态,而显得更心神震荡。是以宁婉然手中金剪,像电光乍闪一般,迅攻出去,旋即收回。她的金剪毫无阻碍地刺入莫万里的要害,她深知莫万里挨了这一记,必无幸理,是以很快就收回来。莫万里胸前涌出鲜血,染红了衣服。他的心神震荡,现在已证明不是诡计。宁婉然也想知道什么事情,居然能令他在这等情势之中,分做心神?当下也回头望去,但见房内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物事?她回过头来,向这个高大凶悍的邪派高手望去,只见他满面俱是迷惘之色,身子也摇摇欲坠。宁婉然忍不住问道:“你瞧见了什么?”莫万里如在梦中惊醒一般,道:“那??那被盖下的人,还能动弹??”他开始发出喘息之声,可见得宁婉然给他致命的一击,已发生作用。宁婉然大为惊讶道:“你说这话可是当真?”莫万里点点头,手中长弓垂了下去,拄着地面,这样他才没有倒下。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胸民缓缓道:“但那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刺了他一刀??”宁婉然道:“虽然你有把握隔被刺中他的要害,可是说不定也会失手,这事何奇之有?”莫万里摇摇头,道:“不,我弓上的短刀,淬有剧毒,纵然不是刺中了要害??也能取他性命??”他迷惑地再向床铺那边望去,但他的疑团已经不能解释了。因为他这时已支撑不住,砰一声跌在地上。宁婉然回转身子,向床铺望去。床上的情形,似乎没有改变。她不禁也十分迷惑,忖道:“以莫万里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锗。换言之,被盖下面的秦天误,一定真个曾经动弹,而且动得相当厉害,才会使得莫万里心神大辰,被我一举刺杀。”她一面付想,一面移步走去。这时,露在被盖外的百里静倒是动弹了一下,并且缓缓睁开眼睛。但宁婉然晓得一定不是他使得莫万里如此震惊,当下仍不停步,走到床边。她伸出金剪,挟住被盖,刚刚往上一掀,便听到有人道:“婉然,我在这儿??”这个声音一听而知是秦天误,却显得很衰弱无力。这时宁婉然已将被盖掀开了,只见在被盖内,只是另一张薄被卷起来,略似人形而已。宁婉然又惊又喜,问道:“秦天误么?你在哪里?”床下悉悉有声,接着一个人爬了出来。宁婉然看着他,又看看床上,这才发现那一卷堆成人形的被子当中有一条带子,系着另一端在靠墙那边垂到床上。 他不觉为秦天误此一有效的诡计而微笑起来,心想这个家伙真是厉害得很,假如不是利用这条带子,扯得被盖内的假人会动弹的话,莫万里在开始时,就决计不会上他的当了。 秦天误站起来,挥拍身上和头上沾的灰尘。他一面道:“我见你们僵持不下,所以冒险扯动带子,希望能使他分神惊视??”宁婉然微笑道:“你已经使他分心了。”秦天误道:“这次侥幸成功,实在不易。”他的样子,显得很衰弱,可见得那冥河暗界的点穴手法,甚是恶毒, 能够使人体力迅速的萎竭。宁婉然见了,登时明白他何以连说话也不能高声,可见得他早先布置此一诡计之时,费了多么大的气力。她道:“你觉得怎样了?” 秦天误道:“不大好,但不挺得住。”宁婉然道:“假如不能迅即破解穴道禁制,问题将更严重??”她转眼向百里静望去,又道:“还好,他尚未死去,只有他晓得解穴之法。”秦天误道:l ‘我不认为他肯说出破解手法。”宁婉然道:“假如他要命的话,岂有不肯之理。”秦天误道:“他已奄奄一息??不过,咱们也不妨试试看。”宁婉然察看一下百里静的伤势,发现他的内伤十分严重,如果无人施救,相信一定不能活命。她暗运玄功,在百里静的“神藏”、“神阙”、“中极”三穴上,连拍了三掌。百里静身子一震,已经睁开的双眼,恢复了生机神采。宁婉然道:“百里静,你今日可算是一败涂地了。”百里静道:“是又如何?”宁婉然道:“你们三人当中,只有你一个人,还未惨死,假如你想保存残生的话,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百里静讶道:“廖红也遭了不幸么?”宁婉然道:“她已横尸在外面的院中。”百里静叹口气,道:“她原本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可惜??”宁婉然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百里静道:“听见啦!”宁婉然道:“我的条件是你说出解开秦天误穴道之法,便让你活命。”百里静缓缓坐起身,挪动一下,使自己得以靠着墙壁。他瞧了秦天误一眼,道:“解救他么?我得考虑考虑百里静说着话时,一面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碧玉雕制小瓶,拔开了瓶盖,倒出两颗金黄色的丹药。宁婉然道:“这是什么?”百里静道:“压制内伤的上佳灵药。”宁婉然道:“可是真的?”百里静道:“不然的话,是什么呢?”宁婉然道:“也许是毒药。”秦三惜插口道:“婉然你放心,他不会自杀的。若然他不想活了,你阻他也是没有用。”百里静那张变得惨白的面上,泛起阴险诡恶的笑容说:“不错,如果我不想活,我就决不会接受任何条件了。这样的话,你们还不是要把我杀死?”宁婉然一听有道理,便不哼气,看着这个邪教高手,将丹药服下。只顷刻间,百里静那张惨白的面上很快就恢复为平常的红色,衬上那对浓黑如刀的眉毛,徒然教人感到他杀气腾腾。 他看出宁婉然惊疑的神情。当下道:“你放心,我只是外表上略略恢复原状而已。假如马上就恢复了功力,则这种药物,亦是催迫发挥生机潜能的霸道药物,虽有奇效,但过后连性命也得丢了。” 秦天误道:“我敢用人头担保你的话是真的。”百里静道:“你与我们是同一类的人,所以你深信这话不假。” 他转动目光,向宁婉然望去,又道:“你对这厮这么好,实在叫我感到不服气。”宁婉然道:“此是题外之言,你最好爽爽快快给我们一个答复。”百里静道:“他与我一样,都是犯过邪行恶事之人,为什么你对他如此照顾?”秦天误道:“闭口,这等事用不着你费心。”百里静浓眉一轩,道:“你发什么横?若非林姑娘,你早就粉身碎骨了。”他哼了一声,又道:“假如林姑娘让你我直接谈判解决,我也愿与你谈谈。”宁婉然道:“你认为如何?”她的话是向秦天误说的,在她听来,百里静的建议,也不失为解决之法。秦天误道:“此人的诡计心思,我全知道,他希望你走开之后,便凭刚才服下药物所提聚的体力,将我击毙。”宁婉然眉头一皱,道:“他能这么恶毒么?”秦天误道:“一点不假。”百里静道:“我与他是同一类的人,所以他能猜出我的心意。”宁婉然道:“但他纵然恶计得逞,他不怕我取他性命么?”秦天误道:“问题就是这一点,他一定是这样,逃则逃,纵然逃不了,被你抓到,也可以讲价谈条件。”宁婉然道:“刚才莫万里也企图与我谈条件,可是他仍然死了。”秦天误道:“百里静当时或许尚在昏迷中,是以不知道所发生之事。即使得知,但他可能认为自己有自己的路数办法。”百里静冷冷道:“秦天误,你倒是我的知心人。”他一直用冷言冷语,设法使宁婉然觉得秦天误与他自己乃是同一类之人,好让她生鄙薄不屑之心。此是一种阴毒高妙的攻心之术,要知宁婉然现在对付百里静,甚至将不借杀人,为的是要打救秦天误而已。假如能够使她鄙薄秦天误,则她自然不会如此费心尽力。换言之,只要她不那么热心帮助秦天误的话,则百里静所受的压力,自然大为减轻了。 他鉴貌察色,发现宁婉然显然已受到影响,心中不禁暗秦天误似乎也感觉到他正在酝酿某种阴谋诡计,但他一时之间,可想不出百里静还能做出些什么。 宁婉然道:“现在你回答我,到底解不解开秦天误的穴道?”她的话声很柔和,可是却包含着一种坚决的力量。百里静寻思一下。道:“林姑娘,我承认今日很不幸,才会惹上了你。”宁婉然道:“你究竟想说什么?”百里静道:“我现在已无力抗争,所以什么话都不要说了。”话虽如此,可是他仍然还未作决定的表示。这时最心急的人就是秦天误了,但又不好插口。宁婉然道:“快说。”百里静道:“我可以答应,但林姑娘可以不要管了,我自与秦兄解决。” 宁婉然一听这百里静又把问题兜回老地方,心中感到很不舒服,因为一来时间越拖越久、秦天误的功力受损越甚,二来她又想起了早先百里静作同样建议时,秦天误已然识破他的阴谋。百里静的阴谋是借着这刻以药力提聚的体力,先击毙秦天误,再想法子求生,纵然失败,也捞回本钱了。这一点不是问题的重心,最主要的是当秦天误指出对方的恶毒用心时,百里静曾把他引为知己,认为秦天误才当真了解他。这话造成了一个印象,那就是秦天误与百里静,乃是同一类的人,因而令她感到出力救了他,亦属多余。现在又唤起此一感觉,是以使她芳心很不舒服。她念头转动之时,虽然不曾流露出任何表情。可是老好巨猾的百里静,已经晓得自己的离间毒计奏效了,房中沉寂了一阵,宁婉然澄清动人的美眸, 转到秦天误脸上。秦天误恰好也转眼望她,四目相投,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含有洒脱和 傲气。宁婉然心中一软,忖道:“他决计不像百里静那么坏当她的目光移注百里静面上之时,但见他阴险诡毒的性格,完全表露在脸上,令人深感厌恶。宁婉然不但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同时也是虔心修道之人,心灵受过高深严格的训练。当下理智又压倒了感情,忖道:“假如秦天误不是这一类之人,焉能脐身邪派高手之列?”在这一瞬间,她已作了决定,说道:“既是如此,我要实行我的办法了。”她口气之中,并不含有杀机,因此,这个办法,一定不是马上杀死百里静,而是另辟路径。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