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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秦天误道:“你需要我的口供才是真的,你想知道,我阴晴谷对你们近来的行动,探知了多少??”百里静道:“从你的口气听来,似乎已知道了不少,对不对?”秦天误道:“这个问题,你自家设法打听吧,恕我不能奉告。”百里静眼中射出杀机,冷冷的道:“秦天误,你若是再不收起据做态度,我马上叫你感到后悔!”宁婉然一瞧这家伙不是说着玩的,芳心一震,深深吸一口气,便要冲入去抢救。但百里静忽然一怔,态度大变,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秦天误冷冷道:“我没有兴趣。”百里静哪里是突然想起什么,其实他乃是听见宁婉然吸气的声音,不禁一怔,但他何等老好巨猾,马上随机应变,装作是想起一件事,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宁婉然本来一直闭住呼吸,因为她深知对方,擅长视听之术。旁人听不见的声响,例如呼吸等,他都能听到。所以她一直不敢呼吸,直到刚才打算出手,这才呼气运功,然而这一点点声响,马上就泄露了事机。百里静道:“据我所知,你阴晴谷自从三年前掌门人去世之后,迄念还没有人继任。”秦天误道:“这事不是秘密,尤其你们冥河暗界,千方百计探听之下,得知此事,更不足为奇。”百里静道:“说老实话,我们费了不少心血气力,才打听出这个消息。”秦天误道:“你提起这件事,有何用意?”百里静自家并不知有什么用意,因为他的本意,只是掩饰刚才的失态,所以便得说出一件够份量的秘密,好使外面的敌人,既不生疑,亦有兴趣窃听下去。这样,他才有机会可以设法对付来敌。他仍是诡计百出之人,这时随口道:“当然有用意啦!但你不要着急,且听我道来???”他说话之时,已筹出对敌之计,当下又道:“这是一大秘密,我连我自己也或者相信不过,因此,我便得小心一点??”他走到门边,作出查听之状,接着走向窗户。宁婉然连忙俯低身子,以免被他发现自己的目光。百里静迅即从怀中取出一些物事,洒在地上。宁婉然已缩低头,是以没有看见百里静这个动作。而百里静也马上走回秦天误那边,道:“秦天误,我这个秘密说出来, 你可不要后悔。”秦天误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为什么要后悔?”他之所以沉吟,并非为了对方的话,而是为了对方的行动,感到奇怪,是以寻思其中的蹊跷。百里静道:“因为我若然告诉了你,你就别无选择,不是顺从我,就是死亡!”秦天误道:“算啦!难道我现在可选择不成?你刚才已准备出手杀死我,有没有这回事?”百里静道:“既然如此,我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他举步向门口走去,秦天误道:“你干什么。”百里静道:“我拿一宗物事给你看,这件证物不拿出来,你不会相信我的话。”秦天误道:“原来如此,你最好快走???”百里静哼一声,走到门外。秦天误迅即转眼,望向另一边的窗户,刚才百里静就在这面窗户下,撤了一些物事在地上。不过这刻望去,地上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事。然而秦天误晓得百里静的动作,决计不是虚张声势。因为从他先走到门边,再转向窗下,才撒物件的动作推断,无疑是窗外有人窥伺,他特地先到门口,表演出动作,给窗外之人看见,然后转到窗边,外面的人,要是赶紧忍气闭目,以免泄露形迹。 而百里静就是在这一刹间,撒出物件在窗下。单单是从这用心推测,已可证明窗外既有人窥伺,而他也是施展毒手,设下埋伏。再从他借口去取拿证物,离开此处的情形看来,他分明是与那人以可乘之机,诱他入室救人。秦天误的念头转动得很快,迅即明了对方的用心,当下冷笑一声。他不知道窗外是什么人,可能是刚才一直穷追的宁婉然,也可能是别 的人马。 若然是宁婉然,他自然求之不得,但他认为这个希望相当渺茫。只不过他在此地,除了宁婉然有点关系,也有资格来营救他之外,已没有别的人了,故此他乃是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她。 若是别的人马,则仍可断言是“冥河暗界”之人,因为也深知这一门派之人,正如他“阴晴谷”差不多,个个私心自用,由于利害冲突而有许多矛盾。所以假如来人是百里静的师兄弟,又假如来人居然出手营救他,也不是不可理解之事。 他道:“窗外是哪一位?”但见窗门忽然打开一半,露出宁婉然端庄俏丽的倩影。她微微含笑,道:“是我。”秦天误猛吃一惊,急忙道:“别进来。”宁婉然怔一下,道:“为什么?”秦天误道:“快走,人家早已发现你了,地上布有暗器,等你中伏。”宁婉然转眼向地上望去,外面的门边传来百里静的声音,道:“秦天误说得不错,房内设有陷阱,正等这位姑娘自投罗网??”他说话之间,距宁婉然大约两丈许。因此他此举无疑是打草惊蛇。宁婉然以绝世轻功,独步武林。她如是立即逃走,百里静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绝对不可能追得上她。秦天误一看宁婉然仍然站在原地,既没有逃走,也不进房,心中不禁讶然。只听百里静又道:“秦兄目力,锐利过人,居然看破了本人心意,本人深感佩服。”他一边说,一边走入房内,动作甚是从容,好像等朋友谈笑一般。宁婉然仍然没有动作,秦天误望着她俏丽的面靥,一面转念忖道:“宁婉然乃是著名的高手,也许她决意与百里静等人,见个真章,是以不肯逃走。可是她武功虽强,无奈人单势孤,兼且冥河暗界这一派之人,花样甚多,行事不按江湖规矩。她若是要求公公道道的比划较量,直是自投罗网??” 因为这么一想,他可就忍耐不住了,大声道:“宁姑娘,你快离开,我这儿的事,不用你管。”宁婉然没有回答,目光也仍然俯视地面。百里静味嘻笑道:“她已来不及退出一场是非中了。宁姑娘,我说得对不对?”宁婉然仍然没有作声,秦天误一瞧,敢情已发生了问题,心头大为震动。百里静走到窗边,伸手在宁婉然的玉颊上摸了一下,又笑道:“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你自家送上门来,我百里静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他接着伸出双手,托住宁婉然双胁,毫不费力就将她整个人搬入房内。他随手一点,戳在宁婉然腰间穴道上。然后抱着她整个娇躯,走向床铺。秦天误怒声道:“百里静,你著敢对她无礼,我秦天误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才泄心中之恨!”百里静将宁婉然放在床上,回头冷笑道:“你发什么狠,哼!哼!你自家是泥菩萨过江了,还管别人闲事??”秦天误一点办法都没有,空自恨得咬牙切齿,发出咯勒咯勒的声音。百里静又道:“奇怪?这等男女欢好之事,在你我看来,甚是平常,你何必这么看不开呢?”他一面说,一面取出一个小瓶,倒一点药未,抹在宁婉然鼻孔中。宁婉然打个喷嚏,顿时全身发软,已不像刚才那样僵硬,同时也能转动眼珠,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却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这自然是穴道受制之故。百里静在她脸上轻摸一把,道:“我们刚才的说话,你当然完全听见了,怎么样,你可有反对之意没有?”宁婉然哼一声,道:“百里静,我空海门也不是好惹的,你别忘记了。”百里静道:“就算是天大的事,以后再算。我岂能放过像你这么标致的女人?”他说着说着,那双像刀一般的双眉,以及血红的面膛上,隐隐泛起了情欲的光芒。 宁婉然以女性特有的直觉,已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不会把她放过,而且是马上就会动手,不论她说什么,亦是无用。因此,她已绝望地叹一口气,移转目光,向秦天误望去。 她虽然没有一点做作,可是这一声幽叹,与那绝望的眼光,却形成一种幽怨凄艳口气,至为感人。秦天误心头大震,厉声道:“百里静,你若是饶了她,本人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百里静发出邪恶的笑声,道:“别急,用不着大惊小怪,我不会在这儿动她的,不过,我倒想当着你的面,剥光她身上的衣服??”宁婉然恨声道:“你为何要这样?”百里静道:“当然有道理!我这对眼睛,已经看过不知多少女人,大有经验。是以一望之下,已看得出你身体上半身的一部份,完全是货真价实的??”秦天误听到这里,禁不住向床上的宁婉然,望了一眼,当然他看的是她身体上的曲线。他只是发现宁婉然果然极富魅力,十分动人,就越发忿怒起来,不禁骂一了声:“下流坯子!” 只听百里静继续向宁婉然道:“你不但曲线好,本钱足,而且皮肤白嫩,甚是难得,再加上你练过武功,肌肤的弹性特强,因是之故,你若是去掉衣服,也将是人间罕见的奇景,男人没有能不动心的。” 宁婉然道:“就算真是如此,但与秦天误有何关系?”百里静道:“当然有关系,他见过之后,自是毕生难忘。同时,又想到我已占‘头筹了’叫他如何能不痛心?” 宁婉然这才明白,敢情此人说了半天,理由不外是要折磨他们。秦天误迟缓的站起身来,向百里静走过来。他的动作中,已显示出失去动力,能够行动,已经不易。百里静不理他,遂伸手去解宁婉然的衣服。他一下子就扯开了宁婉然的外衣,接着解开里衣的钮扣,马上露出一段雪白的玉肤,以及素色的胸衣。秦天误冲过去,可是事实上,他只不过加快了一点而已。百里静右脚一起,向后踢出。这一脚踢中了秦天误的腿骨,秦天误闷哼一声,摔开四五步。百里静才回过头,冷冷道:“秦天误,你想先受点活罪,是也不是?”秦天误挣扎站起,可是他已面红气喘,显然已经没有气力。他忍住澈骨奇疼,道:“百里静,咱们不能谈一谈条件?”百里静突然凝目寻思,过了一阵,才道:“有什么条件好谈?”秦天误道:“你冥河暗界多少年来,都想得到我阴晴谷的练气化精术,对不对?”百里静道:“不错。”秦三借道:“这就是条件。”百里静道:“恐怕还不够吧?”秦天误道:“你得了此术,再加你本门功夫,功力可以增加一倍,足以纵横天下,全无敌手,这等条件还说不够?”宁婉然心中忖道:“假如百里静这等恶人,成为天下无双的高手,岂不是人间一大祸害?”百里静沉吟道:“听起来相当吸引人,但我怎知你传法之时,有没有欺瞒变化,反来害我?”秦天误道:“若然这练气化精之后,对你有用,你一听便知,岂能瞒得过你?”百里静道:“这话甚是??”宁婉然下了决心,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可让百里静成为无敌的高手。她厉声道:“秦天误,不可传他此法!”秦天误一怔道:“但??但你??”宁婉然凛然道:“我有什么打紧,但若此人功力激增,日后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中。因此你决计不可传法与他。”秦天误见她说得大义凛然,句句出自衷诚,并无丝毫虚假,不禁肃然起敬。但他不是讲究利害得失,乃是十分现实之人,因此他肃然起敬是一回事,衡诸条件又是另一回事。他道:“你别管啦!我决不能坐视你被这厮污辱??”宁婉然道:“我的区区微躯,比起千百条人命,算得什么?”百里静突然冷笑道:“你们不要争辩,反正我已有了决定。”秦天误道:“你怎么说?”百里静道:“你开的条件,以后再谈。”秦天误道:“以后还有什么好谈?”百里静道:“你的性命不值钱,但加上她的,就不同了。”秦天误道:“假如你动过她??” 百里静道:“动过她又怎样?她又不会死!”他走过去,一把抓住秦天误,将他推回椅上,另以手法,使他不能行动,也不能开口说话。这个恶魔似的人,将秦天误的椅子转动一下,使他看不见床铺。由于秦天误这回已失去行动之能,故此只能用耳朵听,而没有法子回 头去看。百里静走到床边,俯身伸手,继续去解开宁婉然的衣服。他面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宁婉然恨得闭上眼睛,可是对方的手,在她身上解衣的动作,仍然感觉得到。 要知宁婉然自小便投入“空海”,不但修习上乘武功,而且亦同时修道,只不过这一派是讲修行,对外也没有以出家自居,无论服饰素行,以至起居饮食,俱与常人无殊。 在空海门中,亦有婚姻之事,不过为数极少,且亦可算得是都不出嫁的。所以宁婉然如今虽已年近三旬,但一直守身如玉,心如止水,加上她空海门独门心法使人看起来,年轻貌美,更不似是出家修道之人。怎知现在遭受到百里静的侮辱,可以说是作梦也想不到之事。因为她一则武功高强,足有自卫能力。二则她出道多年,江湖经验,极为丰富,许多诡异奇怪的陷饼,对她根本使不出来,老早就被她看破。她一想到自己守身多年,潜心同道,而结果此身却不免毁于一个恶魔般的男人手中,痛心的程度,可想而知了。宁婉然身上的衣服,已解开大半,可是突然间百里静停手不动。宁婉然起初还不觉得有异,但过了片刻,百里静仍然没有动弹。她可就转过头来,放眼望去。只是百里静转头向外望去,从他的表情上,显然有一个什么人,站在门口,使他感到十分意外。宁婉然想来想去,都猜不出来人是谁。以她所知,这座宅第之内,除了百里静之外,尚有两人,一是百里静的妻子廖红,另一个就是他的师弟老五,亦即是那曾以劲箭,阻挠过宁婉然追赶之人,当然其他已就寝的下人不算在内。然而宁婉然十分清楚,百里静的妻子廖红,正与老五偷情,云雨方兴,以上两人,相信他们不致于已经幽欢完事。那么这个站在门口,又能使百里静大为惊愕之人会是谁呢?这个谜不久就得到解答,只听房门口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宁婉然一听而知,那是廖红的口音,不禁一愣,忖道:“她就算幽欢已毕,也不该如此毫不在意地对付百里静的啊!”要知道廖红既然不守妇道,岂能如此过责丈夫,况且同是做出苟合淫邪之事,并不认为这是绝对不可宽恕的罪恶。若是妻子与人私通,则除了少数例外的男人之外,一般做丈夫的,必定不能忍受,没有挽回的余地。由于这一观点上的差异,廖红本身既是犯了大罪,却敢马上来管丈夫的好情,还使出这种不留余地的激烈手段,岂不是迫得百里静定要闹翻不可?只听廖红道:“老色鬼,你想干什么?” 她的口气冰冷,还透露出一般怒气。百里静发出好邪的笑声,道:“啊呀!娘子千万别误会,我这是另有作用的。”廖红跨入房间,把房门砰匐作响。她走近来,道:“有什么作用?”百里静道:“这个女子,身上似是带着一种极厉害的暗器,所以我特地检查一下。”廖红走到床边,百里静迅即扫视了床上衣服不整,肌肤半露的美女一眼,遗憾地退开几步。他的解释,一听而知乃是信口胡诌。廖红道:“哼!我从未听说空海门之人,携带什么厉害暗器。”她打量宁婉然一眼,碰到了她的目光,廖红点点头,道:“你就是誉满武林的宁婉然了,对不对?”宁婉然道:“是的。”廖红道:“你当然也知道我是谁了??”宁婉然道:“你是百里静夫人。”廖红道:“凭良心说,以你的姿色,以及这股清幽高雅的风度,实在怪不得那些凡夫俗子们,想加以攀折呢!”宁婉然道:“每个女人的气质风度,都不相同。如果贪得不已,非得天下大乱不可了。”廖红道:“这话也不无道理。”她转向百里静望去,缓缓道:“秦天误已愿意拿‘练气化精’之术,与你交换宁婉然,但你却放弃这机会,我瞧你真是色欲迷昏了脑袋啦!”百里静道:“唉!阴晴谷的人,咱们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如何可信?”廖红道:“等他毁诺背信之时,才对付宁婉然也不迟呀!”百里静道:“你爱怎样都行,我没有意见。”廖红伸手替宁婉然整好衣服,一面道:“你如果与我们合作,便可以免去失贞的劫难。”宁婉然道:“为了正义公理,我可以连生命也放弃,何况贞节。”廖红笑一笑,道:“你不要夸口??”宁婉然凛然道:“这是我衷心之言,并非夸口。”廖红道:“我并不是说你不能为正义公理而牺牲生命,而是你不易碰上这等径渭分明的情况。例如这练气化精之术,虽然落在我冥河暗界之人手中,可以迅即增强功力,但到底会不会危害到天下之人?尚是未知之数。因此你便得慎重考虑,不必轻易付出生命的代价。况且即使你能阻止秦天误,但阴晴谷中,还有不少人懂得此术,我们不能向别人下手么?” 她分析事情,透辟入微,显示她智力极高,可能凌驾于百里静之上。 宁婉然吃惊地忖道:“起先我见她与那个老五,任得百里静摆布,以为百里静乃是首领,但现在这等情况,却又可知她能够操纵百里静,难道她才是首领?那么她与老五的淫行,又作何解说?” 要知“权力”之为物,心理因素太子物质成份,例如甲拿刀抵着乙胸口,命令他做你的事,乙都不得不听。这种权力,当然是纯物质的。可是等到后来,甲不要用刀抵住乙,也能命令他做事,进而可以命令丙和丁等人,这时丙和丁是因为甲用刀子,是以不敢不听,因此在丙了两人说来,是他们的心理因素,做成甲的权力。当然这是最简单的例子而已,在事实上,权力有许多种,形成较多条件,也十分复杂。 现下宁婉然迷惑的,便是廖红的权力从何而来?假如她不是犯有淫行,则能驾驭百里静,并非难事。然而她既然不贞,此事又是做丈夫最忌讳之事,百里静除非不知,如是知道,岂能还让她拥有支配的权力? 宁婉然虽智慧过人,阅历甚丰,可是遇上这种古怪门派的人,不禁兴起了无法捉摸之感。廖红离开宁婉然,走到秦天误身边,伸出玉手,在他背上连拍三记。秦天误哼一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她道:“秦兄,你一定已听见我们的说话啦!”秦天误道:“听见啦!”廖红道:“你可有什么意见?”秦天误道:“假如林姑娘决定不惜一死,不许我把练气化精之法,告诉你们,我就决计不说??”廖红道:“你这样做了,有何用处?”秦天误仰天一笑,道:“如何没有用处?我阴晴谷中,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一个人懂得。此人是谁,我不要说,反正他一辈子也不出门一步,因此,如果我决定不传此法,你们休想从别人身上弄到。”廖红道:“原来如此,老实说,这就有点棘手了。”百里静道:“我出去瞧瞧,宁婉然如此嘴硬,说不定有援兵??”廖红道:“算啦!我早就叫老五小心巡逻了。”宁婉然决定试探一下,瞧瞧在这一伙人中,谁是真正的首领。当下道:“尉迟夫人,恕我说句老实话,那便是你的任何允诺,我都不敢相信。”廖红道:“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我们谈条件的话,我所答允的条件,你不敢相信,是也不是?”宁婉然道:“是的。”廖红道:“为什么?”宁婉然道:“因为你与老五的事,很快就会被百里静晓得。”廖红眉头一皱,道:“你扯到什么地方去了?”宁婉然道:“我认为此事关系重大。”百里静冷冷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宁婉然心中暗喜,忖道:“如是他忍不下这口气,那就有得瞧了。”她故意不作声,等廖红说话。同时之间,她暗暗运聚功力,看能不能自行打通穴道。秦天误也是十分狡黠多谋之人,一听这对夫妇之间,似是发生问题, 而那个老五又在外面巡逻。这样,假如他们失和动手,便有机可乘了。因此他急于运功聚力,企图打通穴道。廖红道:“你认为她在说什么?”她的话自然是对百里静说的。碧凌寒道:“她说你和老五,当然是她曾经看见了什么。”廖红道:“你不妨问问她,曾经看见了什么?” 百里静冷冷哼一声,道:“你说老五在外面巡逻,是也不是?”廖红道:“不错。”百里静道:“照宁婉然的口气说法,似乎是指你与老五,有了暖昧不轨之事。”廖红媚笑一下,道:“她的话,你相信么?”百里静道:“若是半年前,我决计不信,但现在可说不定了。”廖红道:“你意思说我练成了神女功之后,就靠不住了么?”百里静道:“不错。”廖红道:“这要如何才能证明我的清白呢?”百里静道:“此事何难之有??”他说得好像很有把握似的,不但秦天误和宁婉然都觉得很奇怪,连廖红也露出讶疑之色。百里静道:“我叫老五来,问一问就晓得啦!”廖红道:“你说什么?”百里静道:“我说问问老五就知道啦!”廖红道:“岂有此理。”秦天误突然问道:“老五是不是白骨箭莫万里?”百里静道:“是的。”秦天误道:“他是哪儿人氏?”百里静大为惊讶,道:“是贵州人氏,你问这个干什么?”秦天误道:“我瞧瞧他何以肯老实告诉你?”百里静道:“现在瞧出来了没有?”秦天误道:“老实说,没有。”百里静道:“如果你问得出来,我才觉得奇怪呢!”廖红道:“我去叫他来。”百里静道:“等一等??”他泛起诡异的笑容,道:“你去叫他的话,我的戏法就拆穿啦!”廖红道:“好,你自己去叫。”百里静大步出门,过了好一阵,才带着老五莫万里一同回来。这两个男人人房,登时气氛紧张起来。廖红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百里静道:“老五,看着我的眼睛。”老五转眼望去,突然一怔。原来百里静的双眼,射出奇异的光芒。老五并没有躲开,只是奇怪地瞧看。转瞬之间,他的表情完全变了,显然百里静的目光。具有一种神秘的魔力。旁边的人如秦天误、宁婉然以及廖红,都是阅历丰富,见闻广博之人。因此他们一望而知敢情那老五莫万里,乃是被百里静的奇异目光迷住了。 换言之,百里静乃是施展一种控制心灵之术,使莫万里陷入失去理智意识之境。这就无怪百里静胆敢夸称,他可以轻易的问出真相。原来他是运用这种制驭心神术,使莫万里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自然若是莫万里有过不轨之事,是百里静不能忍受的话,百里静便可乘此机会,举手间击毙了莫万里。秦天误在这紧要关头,偷觑了宁婉然一眼,但见她微微含笑,显然甚有把握,当下暗暗放心和欢喜。 他迅快忖道:“假如莫万里和廖红有过私通之事,而百里静又不愿戴绿头巾的话,势必出手击毙莫万里。此时廖红为了自家性命,当然会出手攻击百里静。只要他们一旦火拼,就是我们逃生的机会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机会不容易利用,因为他与宁婉然,都是穴道受制。若是平常门派的点穴手法,他们不难攻破禁制,恢复如常。但百里静乃是冥河暗界的高手,这一派的独门点穴手法,自然极难破解。 秦天误一念及此,赶紧摄神定虑,全力聚功运气,希望能攻破穴道的禁制。百里静对被俘的两人,一点也不加提防,双目炯炯发出奇光,凝集在白骨箭莫万里的面上。过了一阵,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这才开口道:“老五,我拍一下手掌,你就跪下来叩一个头。然后站起身,打自己一个嘴巴。” 廖红大为惊讶,全然不明白他为何发出如此古怪的命令”但她从莫万里呆滞的表情,以及百里静极为有力和自信的声音中,可打心眼里相信莫万里一定遵从他的命令。 百里静又清晰有力地重复了一次命令,他是特地让对方听个清楚,这才举起双手,互击一下。掌声“啪”地响起,但见莫万里马上外通一声跪了下地,重重的叩一个头。他接着站起身,举起右手,结结实实的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清脆的响声,在房间中回荡了一阵。百里静忽然回转头,阴险的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注视着廖红。廖红毫不畏惧,冷冷道:“我不会像莫万里一样,被你制住心神的。”百里静哼了一声,道:“谁要制你心神,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要向老五问话啦!”廖红道:“你尽管问他。”她毫无怯意,一副理直气壮,毫无惧意的样子,教人不得不认为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百里静道:“你可知道,如果他供出于你不利之言,将会有什么结局?”廖红道:“我知道。”百里静道:“那是什么结局?”廖红道:“我大概须得马上横尸当场,对不对?”百里静嘲声道:“对了对了,但这不过是我的希望而已,以你目下的一向功力造诣,与我拼起来,只怕我未必赢得你。”廖红道:“在这一刻以前,我都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你我如是动手,我一定当场被杀不可。”百里静感到难以置信地道:“这话可就奇了,莫非你因为心中含愧,是以无法与我放手一拼么?”廖红道:“见你的鬼,谁心中含愧了?我是见你精通这禁制心神之术,这些年来,你居然不曾露过一点口风,可见得你是城府极深之人。”百里静嘿嘿冷笑,道:“我当然是个有心计之人,难道我曾经装出是个愚笨之人么?” 廖红道:“那倒没有,但你城府之深,却远出乎我意料之外。因此,我猜想你一定练有一招厉害杀手,乃是专门来对付我的。”百里静一时答不上话,显然他这个妖艳的妻子,果然猜对了。廖红淡淡的笑了一下,才又道:“假如我还当你是以前我习知的武功造诣,冒冒失失的出手,当然会被你一举击杀。”百里静道:“你真是聪明得很。”廖红道:“过奖过奖,假如我愚蠢的话,你以前也不会把许多事情交给我作主了。”百里静道:“你如果心中无愧,那么你就站到对面墙角去,别站在我后面。”廖红道:“这又有何不可?”她回头之后,果然走到对面的墙角。百里静的目光回到那个眼神散乱的莫万里面上,以沉着有力的声音,说道:“莫万里,你与你二嫂,刚才可发生了肉体关系?”他的口气中,充满了权威力量,即使是心神正常之人,也泛起须得服从而非答复不可。莫万里道:“没有。”他的回答,不但百里静大讶,连宁婉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禁睁大双眼。百里静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心里想不想占有二嫂的身体?”莫万里道:“想。”他目下仍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中,当然句句说的,皆是实话。百里静似是早就晓得他会有这个回答,所以毫不惊他又问道:“那么你告诉我,你自从二嫂到洞府来之后,可曾占有过她?”莫万里道:“没有。”他答得十分干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会引起含混不清的误解。百里静皱皱眉头,又问道:“刚才你与二嫂,在床上呆了好久,才出去巡逻,是也不是?”莫万里道:“是的。”百里静紧紧盯问,道:“那么你们躺在床上,干什么事情?”莫万里道:“她让我抚摸,搂抱和吻她。”百里静道:“但你没有进一步动她么?”莫万里道:“没有。”百里静道:“为什么?”莫万里道:“因为她不允许。”百里静道:“她对你说了什么?”莫万里道:“二嫂言道,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之时???”百里静似是抓到把柄,急急道:“以后有机会时,便怎么?”莫万里道:“她道,以后如若碰上没有旁人在侧的机会,我可以随时亲她摸她,但仍然不许超过这个限度??”换了正常之人,听得自家妻子,如此让别的男人可以随意押玩于她,一定仍旧怒火冲天,难以罢休。但百里静却似乎不认为值得动怒,他只为了莫万里居然没有占有廖红的肉体之事,觉得十分意外。他沉吟一下,道:“这真是有点奇怪了??”廖红纵声而笑,道:“瞧,我还对得起你吧?你不要忘了,我与他亲热,原是你的意思啊!”百里静那两道墨黑如刀的眉毛,紧紧皱锁在一起。他寻思了一阵,才道:“老五,你们留在床上不走之故,她可曾说出道理?”莫万里道:“有的,她认为你走得太快,十分可疑,所以故意要我多留一阵。”讯问至此,所得的结果是百里静一败涂地。从百里静事后的行动看来,他分明是巧施连环计,一方面引诱假想中的敌人,入他罗网。另一方面,他又设下陷饼,使莫万里与廖红有机会做出不可告人的勾当,然后加以诛杀。他的用心,现在固然尚无法猜测,但当时廖红一定已感到有异,是以特地将计就计,故意诱他露出马脚。廖红的心计似还高一着,因为她除非将计就计,便没有法子测透百里静是否设下陷饼的用意。如今百里静已经露出马脚,而廖红根本清清白白,使他无法入她以罪。廖红发出得意的笑声,款款举步,走过来。百里静道:“你想干什么?”廖红笑声一歇,面寒如水,道:“我想剥你的皮,吃你的肉。”百里静这时反而不慌不忙地道:“你别胡闹,这是本门规矩,你不知道?”廖红道:“胡说八道,本门几时有这等臭规矩?”百里静道:“我若是说谎,也骗不了你多久,你回去问问火箭,就知道真假了。”廖红道:“问那个老色鬼么?哼!我才不问他,你们都是一鼻孔出气的。”百里静道:“你怎么这样不敬火箭呢?”廖红道:“他还不是跟老五样,老是动我的念头,哼!这几年来,我哪一天不被他动手动脚的。”百里静道:“这倒是想不到之事。你为何从没有向我提起?”廖红道:“我敢说么?若是以前说了,我老早就变成枯骨一堆了。”百里静耸耸肩,道:“老实说,你的话也有道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又道:“现在你通过了这一道考验大关,你可就有资格修习本派的不传心法了。”廖红感到意外地哦了一声,道:“我以前所学的武功,都不是本门心法么?”百里静道:“那也不是,你修习的虽是本门武功,但却不是最上乘的心法。”此时秦天误和宁婉然都听出一点苗头,敢情这“冥河暗界”,规矩特别,而他们在对人与人之间的一些观念;也与俗世不同。例如他们师兄弟之间,伦常礼防观念十分淡薄,不但做师弟的,可以垂涎师嫂,连作大师兄之人,也十分不规矩,向廖红动手动脚。 此外,正如百里静所表现的,他对师兄弟们和他妻子亲嘴抚摸的行为,并不感到忿怒,但却不许廖红有献身失贞的行为。 还有就是从这些行为与观念中,亦可看出“权力”的重要,握有大权之人,例如百里静的大师兄,虽然动手调戏廖红,但廖红竟不敢向丈夫透露,否则便有杀身之危,连百里静也救她不得。 这等奇怪行迳的门派,当然会做出不合人情的事情来。廖红瞧瞧床上的宁婉然,道:“哼!你以为我与老五正在温存,是以毫无忌惮的想百里静道:“得啦!你别生气了,我向你赔罪好不好?”廖红道:“赔不赔罪倒没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一声,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百里静沉吟一下,道:“咱们外面说。”两人先后走出门外,秦天误向宁婉然望去,两人目光相触。秦天误不觉一怔,低低问道:“你眼波中显得如此平静宁恬,难道你一点不害怕么?”宁婉然道:“你感到害怕么?”秦天误傲气一发,欲待不承认。可是忽然记起现下的困境,这可不是说说大话,就可以脱身的,登时大为泄气道:“是的。”宁婉然道:“我是修道之人,对于这等劫难,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也从不意存侥幸,所以比较能沉得住气而已。倒也不是完全不怕。” 这时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原来廖红掴了百里静一巴掌,她怒声道:“什么?你竟敢打算让你占有休婉然?却叫我随便找任何男人?你可知自己说什么话么?” 房内的宁婉然与秦天误,听了这话,对望之时,眼光中都透出宽慰之色。要知只要这个女人从中作梗的话,百里静决计无法得遂奸淫之志。在宁婉然来说,她与其被辱之后,还不得活命,便不如保持清白而死。秦天误则是基于“感情”上的理由,宁可自身与宁婉然一齐死去,也不愿自己心中所爱恋的女人,受到别一个男人蹂躏。 他们当然也说不上“欢喜”或“安慰”,只不过在心灵上,减去一种疑惧而已。宁婉然虽说是修道多年,早已有了坠劫受难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她得悉诸劫之中,这一种可以免除时,自然会略感宽慰。 门外声息沓然,秦林二人侧耳听了一阵,不觉奇怪起来。秦天误双眉一皱,道:“他们在搅什么鬼?”宁婉然道:“好像是走开了。”秦天误道:“如果你猜得不错,那就更令人不解啦!”宁婉然道:“为什么呢?”秦天误道:“请问百里静在这等情形之下,用什么方法使廖红跟他走开呢?”宁婉然道:“这诚然是不易释解之谜,可是若果要走开的是廖红,就不算奇怪了。”秦天误道:“就算是她的主意,但如是不怀好意,那百里静会一言不发的跟去么?”宁婉然道:“你大概一向都独来独往,难得与人们接触。”秦天误道:“纵是如此,与眼下之事有何相干?” 宁婉然道:“假如你与人们接触得多,就晓得世上的夫妇关系和情况,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情形都有。尤其是嫉妒的妻子的行为,更是奇奇怪怪??” 她停歇一下,又道:“比方说,刚才廖红打了百里静一巴掌之后,接着就拧住这个男人的耳朵,把他扯到别处去,这时她不必说话,百里静不会叫嚷,是也不是?” 秦天误道:“你虽是言之成理,但终是有点勉强??”宁婉然道:“是的,这解释有点勉强??”她闭上眼睛,以“内视”之法,体察自己各方面的情形。接着睁眼道:“我怕已没有一点希望得以冲破穴道禁制了,你呢?”秦天误道:“我也是。”但他话声中,显然含有不十分确定的意思。宁婉然道:“你们阴晴谷与冥河暗界,并称当世奇门异派中的两大门派,但一向罕得有人在江湖露面。”秦天误道:“是的,不过就算有人出来走动,也大多行迹诡秘,等闲不易发现。” 宁婉然道:“据我的观察,你们这两派,大概可以说得上旗鼓相当,而拿与当世各大门派比较的话,也全不逊色。只不知何故如此隐秘?我意思说你们也大可以广收门徒,就像别的门派一样,使得大凡武林之人,无不闻名仰慕,何必这般隐秘?” 秦天误道:“我们如果这样做,你们这些门派,岂能相容?”宁婉然道:“这样说来,你们这两派,所修习的武功之中,果然有些很残酷可怕的了?”秦天误道:“有些功夫的确称得上残酷。不过你们最不能容忍的,恐怕还是我们的思想和态度。”宁婉然道:“那是怎么回事?”秦天误道:“我们不管忠好正邪的那一套,也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只要能增长功力,什么事都可以做。如果在我们那儿说到‘行善积德’的话,必定被人笑掉了大牙。”宁婉然道:“行善积德有什么不好?”秦天误想了一下,才道:“老实说,我这一辈子从未想到这些问题,所 以你的问题实在不易回答。”宁婉然坚持道:“现在你回答我,行善积德有什么不好?”秦天误道:“我想了一下,发觉这可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行不通而已。” 他又寻思了一下,才又接下去道:“我们的禁忌很多,如果有人犯了我们的禁忌,哪怕是无心之过,亦不宽恕。因此,我们很难谈得上行善积德,若是能够少杀几个人,已经不错了。” 宁婉然道:“以你的看法,这种禁忌规矩是必要的么?”秦天误道:“我不知道。”宁婉然又坚持道:“你想想看。”秦天误道:“我等一入门就讲究这等禁忌,到后来已深印心中,自然而然的照着做,从来不必多想??”宁婉然道:“你现下反正没事,何妨想一想看?这等严规酷矩,于人无益是不必说的了,有什么好处呢?你告诉我。”秦天误有点烦恼地吁一口气,道:“你向来是这么固执的么?”宁婉然道:“我向来是很随和的。”秦天误听了这话,反而高兴起来,心想:“原来她对我比较特别,不是跟别的人一样??”当下认真寻思,过了半晌,才道:“我想这等禁忌,一定是有作用的。”宁婉然道:“什么作用?”秦天误道:“照我看来,如果一个天性善良,胸怀仁慈,而又向往正义 心理之人,就算尽窥我们的秘艺,也是学不成的。”宁婉然道:“这样说来,你们的奇功秘艺,在本质上,都含有邪恶之性了?” 秦天误道:“正是如此,同时为了保持我们森历的气势,我们心中,不得存有丝毫仁慈之念,反过来说,越凶毒越好,由此推论,相信我们的神秘诡恶的行为,亦有助于我们的功力和气势,也不易被人窥测得透我们的底蕴,大概就是这样了。” 宁婉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正邪门派,永远不能相容并立,我们从入门开始,讲究的是如何‘去心中之贼’,而你们却是唯恐心中之贼,不够邪毒。” 秦天误道:“这大概是没有法子改变之事,如若不然,我们的武功就能达到上乘境界。”他说到这儿,把心一横,准备倾听宁婉然的冗长说教。他深知自己着想获得她的芳心,则必须在表面上装出愿意接受她的观点,至少也得表现出有“改邪归正”的倾向。当然这等“说教”,他认为是很无聊可笑之事,是以他必须横下心肠,准备接受这种令人疲劳厌倦的罗嗦。宁婉然没有开腔,反而半目沉思。秦天误望着她的面庞,以及那衣衫不整而曲线起伏的身体,突然间对百里静的遭遇感到同情起来。这种想法,当然是基于“男性”的立场而言,并不是真的很同情百里静。他暗自忖道:“面对如此佳丽,已经到口的肥肉却吞不下去,实在令人懊丧,怪不得他宁愿放弃妻子,也想获得宁婉然了??”秦天误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忽然发现宁婉然已瞪大双眼,向他注视。宁婉然不但向他注视,而且作了一个含有意义的表情。秦天误起初吃了一惊,以为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但宁婉然旋即再向他眨眼示意,秦天误这才松一口气,晓得她另有用意,不过她此举有什么用意,却不易猜测得出。只听宁婉然道:“我刚才想了一会,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秦天误只好顺着她的口气道:“是么?你有什么想法?”宁婉然道:“你早先说过,你阴晴谷的‘练气化精’的秘功,对冥河暗界很有帮助,是也不是?”秦天误道:“是的,他们的人,如果得到这门秘功,顿时功力精进??”宁婉然道:“本来我认为这门秘功,不可给他们弄到手。但现在我想,恐怕这也是迟早之事而已。因此,假如这门功夫,可以换回我们两人的自由,也不是不划算之事,你说对不秦天误道:“这本是我的提议啦!只要你不反对,我当然没有异议。”宁婉然道:“好,你让我与他们商谈条件,但他们最好快点来与我商谈,不然的话,我也许会变卦???”他们又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要婉然道:“哼!他们还不来,我开始又感到刚才的想法,似乎不大对呢?”秦天误衷心地吃惊道:“什么?你这么快就想变卦了么?”宁婉然的视线向门口望去,等了一下,见没有人出现,才道:“你认为外面有人没有?”秦天误道:“好像没有,听不到什么声响。”宁婉然道:“假如你是他们,躲在外面,听了我们的对话之后,将有什么行动?”秦天误道:“当然马上进来与你谈谈了,咱们说了半天,敢情是试试看外面有人没有,你可是这个意思?”宁婉然道:“是的。”她望着门口,终于决定外面的确没有人窥伺窃听,便又道:“你可不可以将你的独门点穴手法,告诉我一点,例如要禁闭“手太阴经”上的诸穴道,如何下手?” 秦天误一想,就算把这个独门心法告诉她,亦不妨事。因为这点穴之道,除了“认穴”“对时”之外,还须讲究力道的轻重。因为她即使得知其法,但力道上如果控制得不准,不论过重或过轻,都难收效。 本来以宁婉然这等高手,控制力道的轻重缓急,正是拿手之事,有时候讲究一剑劈落,只可将蚊蝇劈中而不许伤及那人的皮肤,这等拿捏尺寸及力道的火候,已达到毫发不爽的地步。 因此宁婉然要学的话,任何独门点穴,也能马上学会。 至于秦天误的想法,却是因知宁婉然自身的武功上颇有成就,故而纵然学去了别家的点穴手法,在紧急之时,反而不能应用。因为她已习惯她本门手法,到了紧要关头,总会使出本门心法。 他马上将诀窍告诉宁婉然,说完之后,也不查问原因。宁婉然已再度瞑目沉思,没有说话。过了许久,秦天误忽然发现天边已微露曙光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步履之声。这阵步声越迫越近,到了门口之时,可就传入来男女笑嘲之声。那女的娇滴滴地而又含有情倦意味的声音道:“哎哟!你这个人真是的。”那男的发出咯咯笑声,跨入房内。但见这两人乃是百里静和廖红,都面带欢容,似乎他们之间的一切问题,已经完全解决了。秦天误睁大双眼,望住他们,面上流露出诧异不释之色。廖红薄嗔道:“你看什么呀?”秦天误的目光转到百里静面上,向他笑一下,道:“兄弟真是佩服之至。”百里静一时不明所以,道:“佩服什么?”秦天误道:“你老哥对女人,真是有一套,实在耍得漂亮之极。” 百里静这才明白,不禁做然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 宁婉然道:“你不必客气了,刚才你们明明发生了严重问题,换作是兄弟,必定头痛万分,可是你们隔了这一阵,就恢复了恩爱缠绵,真是大大的了不起。” 百里静心中十分受用,口中道:“唉!这算得什么呢!”廖红轻移莲步,水蛇似的细腰,扭动之时,教人担心会忽然折断。她走到秦天误面前,伸手抚摸他的面颊,道:“你是个聪明的男人。”秦天误“哼”一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区区碰到你们,简直成了废物了。”廖红道:“别胡扯了,我且问你,你在这等情况之下,居然真能不畏惧了?” 秦天误斟酌了一下,才道:“假如我没有任何你们想得到之物,当然只有束手待毙,但既然不是如此,而你们与我之间,又没有三江四海之仇,难道会做出损人不利己之事么?” 廖红道:“这话倒是有理。”百里静道:“天都亮啦!阿红你要谈条件的话,现在就谈如何?”秦天误听了这话,一瞧廖红那对媚眼,盯住自己,微微而笑,心中不禁一动,忖道:“她与我谈条件之时,那个老家伙会不会注意婉然呢?”此念如电光般掠过心头,马上仰天冷笑一声,道:“谈条件么?我倒没有什么兴趣。”他这话乃是故作惊人之论,以便吸引住廖红与百里静这对夫妇的注意力,并非衷心之言,事实上他内心中,想谈条件还来不及呢!果然连百里静也愕然瞧他,不暇分神去看瞑目无声的宁婉然。廖红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天误道:“没有兴趣就是没有兴趣,你以为有什么其他意思?”廖红道:“如果你拒绝的话,自然是死路一条,你可知道?”秦天误道:“我想不至于吧!”百里静怒道:“这厮真是驴子脾气,打着不走,牵着倒退??”廖红道:“他忽然闹别扭,定有原因。”秦天误怕她往宁婉然身上想,当然便会。向她注视。为了不让这么做,连忙接口道:“你用不着费心猜测,我可以将原因奉告。”廖红大感兴趣,道:“那么你就说来听听。”秦天误道:“你们一进来就要谈条件,可见得你们已商量好。这事经过你们两人的考虑,得到同意,可见得除了要我的功夫之外,还有附带条件??”廖红大为佩服,道:“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想到这许多了,真不简单啊!”秦天误没有否认,可是天知道他何曾老早想得到?只不过是现下使出惊人之言,以吸引对方的注意,是以一面分析,一面拼命的想,他笑一下,又道:“这等情形之下,还有什么好谈呢?做买卖的方法,卖方便得故抬身价,处处暗示那件货物的价格,实在低过应有的价值,是以卖不卖都不在乎,甚更要表示不愿卖廖红笑道:“你做过买卖么?” 秦天误没有回答,迳自道:“在买方来说,他便得声东击西,明明想买甲货,偏偏先询问乙货的价钱,然后似是无意中顺便问到甲货,这等策略, 两位当然晓得是什么原因了。”廖红道:“你一齐说出来岂不更好!”秦天误道:“好吧!买卖双方的策略,都不外争取主动之势,以各种方 法掩饰自己的真正企图,以便施以奇兵,突然攻破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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