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 　　大家垂头丧气，仿佛公路上十车连环相撞之类已不算新闻。 　　老总用手搓揉面孔，“幸好无人离职。”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陈文不止一次发现，奇秋人真好本领，所有尴尬不堪的情况，都有一句现成适当的成语用来解释安慰。 　　郑太太叹口气，“谢谢各位。” 　　她站起来，走向门口，脚步忽然摇晃，接着失去知觉。 　　大家要这个时候，才知道郑太太比谁都伤心。 　　陈文第一个带头流泪。 　　接着，同事也都红了鼻子双眼。 　　饭碗是保住了，尊严荡然无存着。 　　陈文一直留在医院陪伴郑太太。 　　郑小姐自舞会赶来，穿着大纱裙，看上去像个安琪儿。 　　医生连忙解释：“只需休息一宵。” 　　安琪儿这才放下心来。 　　她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陈文。” 　　陈文连忙说不敢不敢。 　　医生招手：“你们可以进来。” 　　陈文看到病榻上的郑太太，她像是老了十年，只轻轻吩咐：“你们都回去吧。” 　　两个年轻女子齐声应是。 　　走到门口，陈文轻轻说：“有个能干的母亲真好。” 　　郑小姐忽然转过头来这样回答：“陈文你自身能干岂非更好。” 　　陈文一怔。 　　郑小姐已经上车去了。 　　每个人都有难处，想必在一个能干的母亲手底下生活，也颇有不顺心之处。 　　大块头走近，“这叫雷声大，雨点小。” 　　陈文答：“不，我们已发表了不少重要新闻。” 　　“师妹，我心灰打算转行。” 　　“可是想读教育文凭教书？” 　　“你怎么知道？”大块头搔头。 　　“我也想那么做。” 　　“教师要过剩了。”大块头苦笑，“我送你回家。” 　　“我想一个人在街上散步。” 　　“我需保证你安全。” 　　陈文无奈，只得乖乖回家。 　　楼下有人等她，大块头使一个眼色，陈文还以为是黄军，一看，却是刘俊文。 　　一段时间不见，他清减不少，书卷气更浓。 　　看到陈文，他下车来，陈文走近，忍不住把头伏到他肩上。 　　大块头悄然离去。 　　刘俊文说：“我听到消息，叫你们收手。” 　　陈文叹息。 　　“敝署也遭遇同样命运，当时的主管亦黯然落泪。” 　　“明日开始，我只得在妇女版写哪款香水最诱惑。” 　　刘俊文拍拍她的肩膀，陈文略为好过。 　　“上楼去，喝杯咖啡。” 　　“我怕黄军误会。” 　　“那么，把他也叫来。” 　　陈文立刻找黄军，电话响了几下没人听。 　　她刚想挂上，忽然有人接过电话，接着，是黄军低喝声：“挂上！” 　　电话切断。 　　陈文心中疑惑，只是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