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故我 　　她做了咖啡给刘俊文。 　　刚想叙旧，刘俊文已经说出他这次与她见面的目的：“我方得到线报，你见过邓轩。” 　　呵，这才是他在楼下耐心守候的原因，不是等陈文，而是等邓轩。 　　陈文轻轻说：“你也叫他邓轩。” 　　“这是本案。” 　　“是，他叫我去见面。” 　　“有什么新线索？” 　　“这件官司将会持续多年，他有能力聘请一整队律师慢慢耗下去，直到证人老去，证据消失，直到新官上场，新一代市民遗忘这件案子。” 　　“除非我退休，否则，决不罢休。” 　　“你会调职。” 　　“我不会放松。” 　　陈文吁出一口气，“我看过儿童医院的一出纪录片：十三岁男童患肠癌，医生用八小时割除球状毒瘤，化验结果，再也找不到癌细胞，手术成功，病人出院，可是七个月后，肿瘤复发，比原先更大更坏，病人终于失救死亡。” 　　刘俊文看着她，“那么，依你说，社会毒瘤，不治也罢。” 　　“坏细胞已延至全身，无药可救。” 　　“陈文，没想到你那样容易灰心。” 　　“这次士气大受打击，令郑太太入院休息。” 　　“我会继续努力。”刘俊文握紧拳头。 　　陈文低下头。 　　她怀念他们三人共聚一室，无忧无虑无话不说那段好日子。 　　“江心洋还透露什么？”陈文已学会藏私，“他什么也没讲。” 　　刘俊文站起来，“我们再联络吧。” 　　陈文没有留他。 　　他们已经长大，人大心大，各有心事，有许多事，比友情更加重要。 　　陈文凄然微笑。 　　她趁他尚未出门，再把头伏在他胸前一会，刘俊文轻轻吻她头发，轻轻说：“陈文，祝你快乐。” 　　“你也是。” 　　这许是最后一次了。 　　两人紧紧拥抱一下，陈文深深呼吸，闻到他衬衫上熟悉的柠檬皂香味。 　　真不舍得。 　　刘俊文松开手离开她的家。 　　陈文关上门，呆一会儿，到厨房找浴巾，在睡房找书，开了灯又关，胸内隐隐作痛。 　　终于她倒在床上累极入睡。 　　半夜，她忽然睁开双眼，心内碧清澄明。 　　她更衣出门。 　　小小房车驶到黄军家楼下，她不经通报直接按铃。 　　陈文记得很清楚时间是凌晨三时。 　　有人惺松地出来开门，门一开，陈文大力一推，黄军退后，顿时清醒。 　　他还来不及讲话，陈文已经闻到一阵强烈香水味。 　　呵，她对黄军了解还是不足。 　　她以为他的陋习都已随着年纪增长渐渐改过，没想到依然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