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春天特别的长,王景明的关节炎、高血压、心脏病就在乍暖还寒之中反复发作着。直到入了夏,老人的身体状况才开始好转。
“看吧,我说您会没事的吧。”吴欣然接王景明出院的时候说,“您还每每说这一次住院就出不来了,让人难过!”
“呵呵呵,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嘛。”王景明开玩笑,“在我的曾孙女出生之前,太公怎么会走呢?”他把手放在吴欣然已经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我的外孙女都有了孩子,生命就是这么繁衍的,文明就是这样传承的,知道我们的骨血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流传着,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吴欣然困惑地望着他,努力想要理解他言语里的深层含义。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眼睛就模糊了,她背过身眨巴眨巴眼睛,又回头对他微微一笑。
“看喏,那个时候你就仔仔那么点大,被你妈妈那么抱着,跟个娃娃一样。”王景明翻开相册,和吴欣然一张一张看着旧照片,“这是你妈妈出国留学那会儿,刚烫的头发,时髦吧?还有这个,你第一张彩色照片,上色的,记得这衣服吗?”
吴欣然耐心地听着他说,时不时微笑地望着他满头的银发。
“还没睡啊?”任宽披着睡袍走进卧室,看见吴欣然正坐在床上翻看着相册。
“嗯,在看老照片。”
“老照片?”任宽坐进被卧里,和她一起看起来,“我现在知道仔仔撅屁股的样子像谁了,原来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子,哈哈哈……”他像发现了什么,开心地笑起来。
吴欣然也跟着笑起来:“确实,有点像。”夫妻二人看着老照片笑了一会儿,她忽然盯着任宽,郑重其事地说:“任宽,有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情?”任宽费解地看着刚才还笑语连连的妻子。
“不知道,我就晓得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吴欣然琥珀色的眼睛润泽了,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
吴欣然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结实的胳膊,委屈地像个小女孩,却说不出话来。
任宽安抚着她的脊梁,安慰道:“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一起面对,天塌下来,也会先砸到高个子……”见自己的幽默没有奏效,他想了想,转移话题,说,“确实有事情要发生了,今天在办公室的时候,常力给我打电话了,说冯姐过几天要回来。”
“她要回来?!”吴欣然惊讶之余,语气中还透露着惊喜。
“嗯。”任宽诧异地看着她眉眼之中的喜悦。
“那一定要把她请到家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