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年过得磕磕碰碰的,阿公又是关节炎又是心脏病的。”吴欣然疲倦地从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希望开春以后,天气暖和了,就能好一些。”
“人上了年纪,自然有些毛病,你不用这么烦躁。”任宽温柔地安慰着。
“唉,我是觉得挺累的了,一边是孩子一边是老人,原来家庭主妇的生活就是这么开始辛苦的。”她把头靠在他身上。
“我亲爱的孩子他妈,你只是太累了而已,只要你休息好了,就又是我精力充沛的小姑娘了。”
“是吗?”
“嗯。”
“任先生,任太太。”胡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老爷子血压正常,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啊,胡医生。”夫妻二人站起来。
“不用。任先生,任太太,你们两个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在我办公室抽屉里放着,请跟我来拿吧。”
“一切都好吧,我是指没什么毛病吧?”任宽问。
“非常好。”胡医生笑着看着夫妻二人,拉开抽屉,拿出报告,边递给他们,边恭喜道,“要恭喜你们了,任太太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我的壶呢,给我塞哪里了?”王景明弯着腰,在病房里找着自己的紫砂壶,“我明明放这里的……”
“这里,”吴欣然笑呵呵地指了指包,“我已经给你收起来了,刚刚你看着我装进去的。”
“是吗?”王景明尴尬地笑着拍了拍稀松的白发。
“我去楼下看看车子准备好没有。”吴欣然拎着装着王景明贴身衣服的包,“仔仔,我们先下楼去开车子。”她牵着儿子的手。
“仔仔,帮妈妈拿包,你可是小男子汉了,要照顾妈妈。”任宽蹲下来,把吴欣然手里的包套在儿子的身上。
“诶,还是让太公拿……”王景明心疼地去抢包。
“不重,男孩从小应该学会体贴女性。”任宽说。他的妻子,笑着看看他,牵着儿子的手,先走出了病房。
看着外孙女,曾外孙的背影,他们是如此听从任宽的话,王景明豁然觉得有些伤感:“唉,人老了,记性也差了……”他懊恼地坐在床上,“你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这个老头子反而显得有点碍手碍脚了,以前你冯姐在的时候,还经常过来陪我说说话,今年连过年都没回来,老咯,不中用咯,使劲地迈着步子也跟不上你们的步伐了。”
“老爷子,你说的让我们这些晚辈好惭愧啊。”任宽开着玩笑说,“天天在家带曾孙子,去公园散散步,不是挺好的吗?”
“以前是这么想的,现在身体不好了,觉着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不能白白浪费,总要做些事情。”
“陪着我们这些晚辈,看着曾孙子成长不算有意义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景明望着任宽,“人老了,总要落叶归根的。”看见任宽没说话,他继续说下去,“你懂我的意思的,年纪大了,不贪慕虚荣,求什么衣锦还乡,只想把这把老骨头埋在家乡,和亲人们在一起,万一我就是死在香港或是台北了,举目无亲的,连个陪伴的人都没,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死也死不瞑目。”
“你想多了,有我们在,怎么会是孤魂野鬼呢?”任宽安慰地笑起来。
“然然外婆和父母亲的灵位都在大陆,我一个人在这里,就是孤苦伶仃地一个魂魄……”
“老爷子!”任宽打断他,“我的外婆她到死也没回到过新疆,她对说我只要和儿孙们在一起,走也走的心安,不用牵挂什么。我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人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珍惜和活人在一起的时光。”他看了看门外,对王景明说,“老爷子,我们打算等你今天出院回家再告诉你的,然然怀孕了。”
“啊!”王景明看着任宽的双眼,说不出的喜悦。
“这是一件喜事,我不希望这个幸福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请你为然然,为你的曾孙以及未出生的胎儿着想,离梁国涛远一点。”
听见任宽说梁国涛的名字,王景明愣住了:“你什么都知道?!”他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别离开我们好吗?”任宽请求道,“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公,爸爸!”任宽的儿子蹦跳着跑进来,拉着王景明的手,“走,走!”
“噢,好好好,我们走。”王景明疼爱地被孙子牵着,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