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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王景明来到香港,把自己在香港的产业和投资等事务全权交给吴欣然,并手把手地教她处理一些商业问题。“以前都是你冯姐和任宽帮着代办,任宽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忙,你冯姐……我想来想去,我们自己家的事物还是自己人管理比较好。”吴欣然卯足劲要为王景明做个称职的代理人,至少要比冯月珍做得好。她经常呆在任宽办公室里了解理财的知识,甚至跟着会计学习统计财务。吴欣然是个认真的学生,即使做了太太,但是对待学习这件事情还是以极其端正的态度来对待的。为此任宽跟她开玩笑:“你怎么现在跟任义一样,一天到晚学习?” “活到老学到老,懂?” “可是我亲爱的太太,你过于认真了。” “那当然要认真,阿公既然把这些事情交给我,我就不能做得比冯月珍差。” “你在暗中和她较劲?”任宽终于明白这个漂亮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了。 “我是不想叫他失望。” “你为什么就认为老爷子会失望呢?” 吴欣然放下书,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冯月珍是一个优秀的商人,她帮阿公处理财务的时候,阿公的钱是成倍翻的。我不能做得比她差。” 任宽觉得好笑:“你是怕给老爷子亏本?有我在,不会的。” “我不要你参与,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吴欣然倔强地把手一收,放进自己的抽屉里。 “你不觉得你这样和冯姐较劲很没意思吗?你给自己假象了一个敌人。” “你这么想?”吴欣然垂下双眼,“我不是给自己假象了一个敌人,是这么多年来,冯月珍一直恨我。” 任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不希望两个女人之间产生仇恨。“她的确不喜欢你,但是说到恨……” “任宽,”吴欣然抬起头望着他,“我知道她对你有恩,但是我做事情有我的方式,我不想在她面前落下风。” “你不能总这么要她的强,她一直是你的手下败将,如果你什么都要打败她,那要她怎么活?”任宽想起要了一辈子强的冯月珍,目前的处境实在是可怜。 吴欣然盯着任宽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轻微皱了皱眉头,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要打败她之类的事情,所以你说的‘手下败将’这一说法根本不能成立。如果非要这么说,只能说明她一直把我假象为她的劲敌。还有,我只是想把阿公交代的事情做好,难道我做好,她就不能活了?” 任宽愣愣地看着平日里被自己呵护的小娇妻,他实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偏偏和可怜的冯月珍较上了劲。 任宽黑色的眼睛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吴欣然懊恼地站起来,为什么自己的丈夫总是能够替冯月珍设身处地地考虑,却全然想不起冯月珍对自己散发着寒意的仇恨,但是她不想让他太为难。因此她走到书柜前,翻出一本小说,坐在床上看起来。 美国将军麦克阿瑟访台,给台湾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去目睹这位传奇将军的真面目。“他可比报纸上帅多了。”吴欣然跟王景明说。 “听听,女人谈政治,就是这么肤浅。”王景明半开着玩笑,和任宽相视一笑,“然然,你总是这样,非得丈夫来接才肯回去?” 吴欣然尴尬地笑笑,没有回应任宽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王景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对年轻的夫妻,说:“任宽,能不能帮我把这两盆茉莉搬到院子里去,在家放了几天,该晒晒太阳了。”任宽微笑起身去侍弄王景明的茉莉花。“然然,帮我把这些报纸拿到我书房里去。”吴欣然站起来收拾了茶几上一沓报纸,跟着王景明走进书房。 书房的门一关,王景明就回头问:“你是不是和任宽闹矛盾了?” “没。” “没?”王景明紧紧盯着他看了二十多年的脸,“我还不了解你?小吵小闹,任宽总会有办法把你哄得开心。但是……”王景明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清澈的浅棕色眼睛,“昨天王正要你去你冯姐那里跳舞,你也没去……”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冯月珍?” 吴欣然闷闷不乐地整理着桌子上的报纸,一声不吭。 任宽刚刚把茉莉花摆放到院子里,就看见了冯月珍的高跟鞋。“冯姐?” “来接你老婆回家的吧?我来看看老爷子。”冯月珍夹着包,大步迈进王景明的家。 “老爷子!”冯月珍把自己的皮包丢在沙发上,喊起来。 “你怎么来了,怎么又想起我老头子了?”王景明堆着笑从书房走出来。 “您这话说的,简直是折我的寿!”冯月珍亲密地挽起王景明的胳膊,“最近不是比较忙嘛,又怕打扰您老人家怡享天年。”她朝吴欣然看了一眼,“昨天听王公子说你这几天关节炎犯了,就过来看看。”她扶着王景明坐在沙发上。 “还惦记着我?这女儿没白认!”王景明这句话说得特别大声,像是专程说给吴欣然听的。 “那肯定,我冯月珍是知恩图报之人,不像某些人。”她流转的眼波转到了任宽身上,又迅速转回王景明身上。 “冯姐这是骂我呢?”任宽嬉笑着坐在沙发上。 “哪里敢?您是公司大老板,我们这些小人物哪里敢得罪?” “月珍,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话酸呢?”王景明察觉到家里奇怪的气氛,“月珍,总在然然面前揭任宽的短可不厚道。” “到底是一家人!”冯月珍笑盈盈地望着吴欣然,“老爷子这是爱屋及乌呢!” 吴欣然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主宰着家里的气氛。“王妈妈,上茶。” “别!有朋友前些天从马来西亚带来了好茶,我今天特地给您带了些,我亲自泡。”冯月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茶叶筒,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她就泡好四杯香浓的茶,端上来。“来,尝尝。” 吴欣然望着茶几上的茶水,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被开水烫了的多年前那个上午。 “怎么不喝?”任宽啜了一口,问,“味道不错。” 吴欣然微微笑笑,端起茶杯,“烫!”她又忽地放下杯子,溅起的茶水落在手上。吴欣然赶忙站起来,朝水池走去,任宽跟上去,查看她在笼头下反复冲洗着被开水烫的位置。这个情景,王景明觉得十分眼熟,他豁然想起冯月珍慵懒地裹着睡袍,任宽则看守了她一整个夜晚。于是他用手拂开冯月珍的刘海,去找她额头一角淡淡的伤疤。 冯月珍的身子下意识退缩了,但是王景明这一举动,让她心里暖暖的。“多少年过去了,早好了。”她微笑着,拿开王景明的手。两个人陷入沉默,直到水声停止,吴欣然和任宽的脚步响起。 “月珍,你自己的事最近怎么样了?”王景明发问了,主动把握起家里的气氛。 “什么我自己的事?”冯月珍故意问。 “女人,总是要嫁人的。”王景明缓缓地说。 “景明,你说笑了。”这回表情尴尬的是冯月珍了。 “怎么说笑呢?我知道是有不少人追求你。”王景明见冯月珍没回话,又半开着玩笑问,“你说说,你到底有没中意的?” “你就那么希望我嫁出去?!”冯月珍的话语里多了一丝愠怒。 “月珍……” “你们不要我,就那么想快点摆脱我?”冯月珍站起来,怒视着家里两个她爱着的男人,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面无表情走回客厅的吴欣然身上,“我一个人过,到底碍到你们什么事情了?” 感觉到冯月珍冰冷的眼神,吴欣然抬起头与她愤怒的眼神对视。她觉得这个发怒的女人此时此刻实在太没有教养了。就在那一刹那,她的眼里流露出的一丝鄙夷神情又燃烧起冯月珍对她的恨。冯月珍固执地认为,一定是这个被宠坏的女孩子从中挑唆。她想狠狠抽她一顿,但是她忍住了,只是强压着心中恨,拎起自己的皮包,走出王景明家的大门。 “唉……”王景明一声长叹。 看着王景明回房间的背影,任宽觉得这个舆论上没有一丝瑕疵的老人是虚伪到骨子里去了,他就像丢弃一块抹布,用力地要摆脱冯月珍。这时候,他就越发觉得走出去的那个要强的女人可怜,越发地同情她。“我去看看。”他说着,大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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