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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2月25日冯月珍的“小上海”夜总会在台北开业了,作为冯月珍的座上嘉宾王景明携吴欣然以及任宽一起出席了开业剪彩,开业当日,台北许多有头面的人物和移居香港的朋友都特来为冯月珍捧场。受捧场之人邀请,冯月珍还亲自献唱两首歌助兴。 “冯姐的歌唱得很好。”吴欣然说。 “那当然,人家年轻的时候是上海的大明星,出过唱片。”王正笑呵呵的说,“然然,你小时候还经常唱她的歌呢!” “我,有吗?” “有!” “你唱的什么歌?”任宽笑着看着她。 “我哪里晓得?你听王正胡说。” “回家一首一首唱给我听。” 几个好朋友坐在一起说笑着,不受欢迎的胡志远走近,向他们问候:“圣诞快乐!” 吴欣然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话说,今天也算是王家的大喜之日,我代表胡家恭喜你了,然然。”胡志远举起酒杯。 “什么大喜之日?”晴云好奇地问吴欣然,“你有了?” “什么有没有?”吴欣然困惑地看着胡志远,“胡志远,你说什么大喜?”王正低下头,看着酒杯,不吭声。 “我说志远兄啊!”任宽搂着他,跟他碰了碰杯,“尊夫人怎么没来?” “啊,拙荆已有孕事,实在是不方便前来。” “那是喜事啊,来,我们恭喜志远兄。”王正看见任宽的眼神,举起杯,对一桌的朋友说:“对,我们要一起恭喜胡大哥。” 被捧得开心胡志远,得意地拍了拍任宽的胸口,说:“任兄,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恭喜你?” “啊?志远兄,说笑了,我们不急。” 送走胡志远,吴欣然困惑地看了看任宽和王正,没吭声,心里有数。 “你听他胡扯,这个人没什么酒力,喝几杯就找不到北了。”王正道。 任宽温和地笑着说:“你管他说什么呢,我们跳舞?” 几支舞曲后,吴欣然和刘锡从舞池里说笑着走出来,迎面碰上一身玫红色旗袍的冯月珍。“冯姐,您这舞池真是好,国际化水平。”吴欣然赞道。 “喜欢就常来跳。”冯月珍打着笑脸,“然然,到我办公室看看?” “好。” 走进冯月珍安静的办公室,吴欣然立即就被墙上、桌子上的照片吸引了,照片上,年轻的冯月珍风情万种、美艳动人,“咦?”吴欣然看见一张合影,中间站的正是王景明,冯月珍笑靥迷人地站在王景明身边,照片下面印着:《西厢记》剧组成员。“我听说过阿公以前开过电影公司,你是公司最红的角儿了。”她看了看照片右下角的时间,对冯月珍说,“原来你们认识那么久了,怪不得关系那么好。阿公那时候好潇洒哦。”她又看到一张照片,冯月珍正和王景明坐在阳台上的桌子旁边喝咖啡,两人身上均披着睡袍。从角度来看,这张照片似乎是偷拍的。吴欣然没说话,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王景明和冯月珍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听过别人议论,只是她不愿过问,一来她不喜欢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二来,以自己对王景明的了解,王景明恐怕也不会告诉她,三来,万一结果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还不如这样稀里糊涂的好。但是冯月珍就这样把这么暧昧的照片摆放出来,并且请自己看,那就多了一丝挑衅的意味了。 “是报社偷拍的,我花钱买下来的,我喜欢这种悠闲的感觉,两个人做在自家阳台上喝咖啡。” 吴欣然瞠着眼睛望着冯月珍,听着她说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你的。”冯月珍坐在桌子旁边,点燃一根香烟,说,“王景明是我最爱的人,我们认识将近二十多年了,景明对我非常好,像照顾女儿一样照顾我,毫不夸张的说,电影公司就是为了一个人开的。那时候你才这么长。”冯月珍用手比划了一下,她看见面无表情的吴欣然,冷静的出乎意料,于是她继续说,“景明一直要瞒着你,他认为你不能理解。二十多年了,都为了你,现在你长大了,到了一个我自认为可以接受这个事实的年龄,所以我就跟你摊牌,告诉你。” “你们一直在一起?”吴欣然终于开口了。 “基本上,中间断断续续。”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吴欣然皱着眉头问。 “为什么?”冯月珍冷笑一声,“我冯月珍不是那种要扒着一个男人结婚的女人,但是我不喜欢偷偷摸摸地做事情,所以我要你知道。” 察觉到冯月珍语气里的强硬和挑衅,吴欣然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毫不示弱地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冯月珍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敢亲热地喊阿公‘景明’的女人。但是,我向来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生活,所以你告诉我或者不告诉我,我都不会干涉,不会影响或者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 “怎么会不影响呢?”冯月珍笑道,“二十多年了,我一直被景明严格控制行为和言辞,都是因为……”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我现在就去告诉阿公,我已经知道你和冯月珍的关系,你们不必顾忌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在一起?可能吗?你认为阿公会接受吗?”吴欣然的对答简直超乎冯月珍心里所想,如果吴欣然像个孩子一样哭闹、抗议,那么至少自己还有对策,但是当吴欣然如此冷静地分析问题,她竟无言以对了。 吴欣然转身准备出去,又突然回头失落地说:“冯月珍,也许阿公要顾及到我才与你保持表面上的距离……”她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艰难的表情,“我的确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无法想象我尊敬的老人会一直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情人……” “像我这样的情人?”冯月珍狠狠掐灭烟头,她终于找到一个爆发的突破口——吴欣然话伤害了她的自尊,“像我这样的情人?!”看见冯月珍脸上抽搐的肌肉,吴欣然退后了一步,拉开办公室的门。 “你等等,”冯月珍一个箭步越到她面前,“像我这样的情人怎么了?” 吴欣然疑惑地看着满脸怒火的冯月珍,没有理睬她,要出去,正好看见任宽搜寻自己的眼神。 “你把话讲清楚。”冯月珍猛然拉住吴欣然,要锁上门。 “你们在做什么?!”任宽冲进来,站在两个女人之间,不安的问着。 “哈,任宽!”冯月珍冷笑一声,关上门,说,“任宽,请你让你太太把话说说清楚。”吴欣然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话?”任宽问。 “什么叫‘像我这样的情人?’” 看见冯月珍眼中的怒火,任宽挡在妻子身前,打着圆场道:“冯姐,今天是你夜总会开业的日子……” “这和夜总会没关系,我就是想问问清楚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冯月珍偏执地样子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看到妻子无辜的神情,任宽仍是堆着笑脸,对冯月珍说:“冯姐,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语,何苦……” 冯月珍一把抓住任宽的领口,咬着牙说:“任宽,这么多年来,我冯月珍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我并不是胡搅蛮缠……只是你老婆今天说这个话,听起来是无心之语,其实是压根看不起我冯月珍!任宽,你自己拍着胸口问问,你和我有什么本质区别?她既然看不起我,也是……” “冯月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吴欣然打断她的话,“好好的开业之日,弄得大家都不快活!” “在你面前我永远没有快活的时候!” “你那么恨我?!”吴欣然惊诧地望着她,她没有想到冯月珍平时里的笑却是藏着刀,不禁感叹此女心机之深,背地里不晓得怎么暗算过自己,于是吴欣然也撕开脸面,反问道:“冯月珍,你这二十年又不是只有我阿公一个男人!” 冯月珍心一虚,松开手,放开任宽。 “心虚?”这回轮到吴欣然冷笑了。 “然然!”任宽打断她。 看见任宽严厉的眼神,吴欣然委屈地拉开门就跑。 “然然!”任宽追出去。 “吴欣然,你命好,没有付出就拥有这么多,”冯月珍喃喃自语,“上天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总有一天,是要还回来的。” 任宽感觉到手下吴欣然的脊背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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