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欣然从酒会上回来,已经是夜里了,任宽被朋友们拖住打牌,她一个人下了车,又派司机回去等任宽回家。正上楼,看见任义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二楼的走廊,手里攥着一本书。
“任义。”正在兴奋头上的吴欣然叫住他。
“然然……你回来了……就你一个?”
“任宽被拖住打牌,你这是上哪去?”
“不上哪,就看看书。”
“书呆子。”吴欣然笑骂道,“陪我聊聊天吧,我现在还不想睡觉。”
“哦。”任义跟着吴欣然走进她和任宽的新房。“坐!”吴欣然指着椅子说,自己则散开一头深褐色的头发,“你先做一回喝点茶,我先洗个澡。”她收拾着衣服走进浴室。任义坐在那里,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实在令人尴尬,更尴尬的是她还是自己的嫂子,而且她还在洗澡。他紧张地盯着门外,生怕那个仆人经过看见自己坐在嫂子房间里。
“没睡着吧?”吴欣然裹着睡袍走出来,坐在任义的对面。
“没。”任义动了动身体,“我看书呢。”
吴欣然看着任义的窘样突然笑起来,嫁作人妇后,她在任宽开导下渐渐意识到作为一个成熟女人的魅力,并且开始受到男人们的注视。她知道任义现在的样子,是出于和一个有魅力女性共处一室的尴尬。“你去英国这么多年就没有学会怎么和人,和女人打交道吗?”
“我,的确不大擅长这个。”
“我知道,”吴欣然把头发随便一挽,打开电风扇,“我今天听金老板说起了。任义,你和人打交道这么难吗?本来我还是想和任宽在阿公那里多住几天的,就是因为……”
“对不起……”任义道歉说,“我实在是不太善于周旋这类人中间,他们那些人彷佛为了看笑话,还总是喜欢邀请我,然后在一边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傻子。”
“任义!”吴欣然突然有些同情他的不善交际。
“我实在是不喜欢那些人,也不喜欢那些虚伪的交际舞会、酒会……”
“那你可以拒绝啊,如果你不想要去。”
“拒绝?”任义苦笑着,“那任宽……任宽的生意……”
“你是为了任宽这么做的!”吴欣然颇为惊奇,在她的印象里这兄弟二人是水火不容。
“况且,我已经毕业了,也不能还总这么……总要找些事情做。”
“我知道了。”她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任义,原来你们兄弟情义这么深。”
看见她开心的微笑,粉红的脸蛋上的酒窝真是可爱,就像没结婚之前。
“任义,你只是不擅长交际罢了,但是肯定有你擅长的方面啊,比如你学习多年的文学,你没必要丢掉他们,你还是可以继续研究啊。”看见任义欲言又止,她善解人意的说,“你放心,任宽现在是我丈夫,我肯定会帮助他的。我从小就学习怎么样与人打交道,学习交谊舞……”她站起来转了一个圈,“我会是香港新的社交女王。”她自信地冲任义一笑。
望着她小女孩般带着纯真的笑容,先前因为她身份改变的隔阂完全消失,除了成为自己的嫂子,她的性格、脾气、笑容、甚至酒窝的深浅都没有一丝改变。任义激动地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嗯?”吴欣然被任义难得一见的主动惊到了,她抽出自己的手,困惑地望着他。
“还没睡?”任宽笑意浓浓地靠在门口。
“哦……是……”任义忙收回手。
“任义陪我边说话边等你回来啊。”吴欣然走到丈夫身边,甜甜地笑着。
任宽要搂着她,却被她推开,“一身酒气、烟味的还想怎么样啊?去洗澡去。”她推着他进的浴室,一边回头冲任义尴尬地笑笑。
“然然,”任义叫住她,结结巴巴道,“你那天婚礼,真是美极了。”
吴欣然愣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谢谢”她低下头,继续推着任宽进浴室。任宽玩世不恭的脸上乌黑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清。
上床的时候,吴欣然主动说起今天和任义聊天的内容。“任义跟我说他确实不太擅长也不愿意去参加那些……”
“我知道。”
“那你还让他去?”
“我也是想锻炼他一下。”
“你就没想过每个人擅长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任宽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拒绝。”
吴欣然叹了口气,说:“他告诉我,他是为了你才去那些场合的。”
“哦?!”任宽有些震惊,他没想到,真得没想到。
“所以我就说啊,其实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好嘛!”
“你说话真让人开心。”任宽把双手放在脑后,坐起了仰卧起坐。
“他还说,那些金老板好像故意要出他丑似的,总是邀请他。”
“那些人不厚道啊,哪有在背后整我弟弟的。”
“你和他们有什么仇啊?”
“那倒没,有时候,某些场合……”任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吴欣然解释男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嫉妒你?”
“可以这么说吧。”
“男人在某些方面嫉妒心还真强。”吴欣然也躺下来,坐起仰卧起坐。
“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了解。”
“是啊,是啊,我不了解。哦,我觉得还是不要让让任义参与这些事情了吧,反正你有我,我可是当年上海社交名媛。”
“你有我。”任宽听到这温暖句话,躺在床上侧头看着吴欣然,她强韧的腹部有力的张弛着。
“怎么不做了?”吴欣然停下,看他一眼。任宽便又坐起来。夫妻两一起一躺,交差着做仰卧起坐。弄得席梦思床吱吱呀呀的响起来。
“四十!”吴欣然倒在床上,看着吊灯,觉得头有些晕。他的丈夫仍然坚持做着,床跟着他一起一躺的节奏叫着。“呵呵呵……”听着床的声音,吴欣然笑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她侧了个身,背对着任宽,把耳朵贴在床上。
“那任义做什么呢?他已经毕业了,而且过了而立之年,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天天呆在家里看书吧。”
“他跟我说他在翻译一些外国名著,我觉得挺好。”
“嗯,是挺好。”
“你这个弟弟啊,不适合做人前的事,只适合蒙着头弄自己的研究。”
“这些事情,他从没跟我说过。”
“可能是他认为你会不理解。”
“也许吧,他愿意跟你说……”任宽伏在她身上,“还麻烦老婆大人多多关心。”
夫妻二人相识一笑,倍感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