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地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通通都是饭桶!”因为找不到锦鸿的缘故,醒儿不免心中又急又怕,便也只能找别人撒气。
边上,陆远、陆通和陆达三兄弟排成了一排,皆都低着头,默默地接受着醒儿大婚前的洗礼。
堂上坐着的几个长辈和铭野、皇甫、北堂、婵姬等人也是焦急不已。
醒儿急得在三兄弟跟前走来走去,一面气呼呼地训着:“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没找着人你们还好意思回来啊?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干嘛用的呀?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我找!再要找不着锦鸿哥哥,你们就通通都不用回来了!”
陆远、陆通、陆达听见醒儿终于叫他们走了,于是便二话不敢说,低着头就灰溜溜的准备再出去找少庄主锦鸿。
可还来不及走出门去,便就见了陆云回来了,三人一同问询地看着陆云,“大哥?”
陆云看着三个弟弟,却并不答话,只是走到一边去,将锦鸿给让上前来。
“少庄主!”“少庄主——”三兄弟眼见锦鸿终于回来了,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锦鸿知道自己让他们担心了,并且还害他们挨了醒儿的数落,不由多看了三兄弟两眼,以示慰藉。
“锦鸿哥哥!”醒儿满是欣喜地往锦鸿怀里投去,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娇声埋怨道:“锦鸿哥哥,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人家都担心死你了!”
锦鸿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醒儿,并没有伸手去抱她,而是不言不语地轻轻推开了她,仿若她跟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见。
醒儿忽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了,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讶道:“锦鸿哥哥?”
锦鸿默然地走到堂中央来,看着几个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的长辈,平静地说着:“爹,娘,师父,师娘,赵姑姑,锦鸿让你们担心了。”
几个长辈都体谅他心情不好,也理解他心中的深深的无奈,因而并没有人对他今天的反常举动有任何的责怪之意,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便都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司晨也点点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回来就好了。”
铭野、皇甫和北堂也只是看着锦鸿不说话。
“哥哥——”婵姬红着眼睛走到锦鸿跟前。
锦鸿伸手轻轻地抱了抱妹妹,以作安慰。
这时,陆云忽然兴冲冲地冲进门来,对着锦鸿道:“少庄主,六姑娘回来了!”
“心兰!”“心兰姐姐——”一时堂上的众人情态不一。
说话间,心兰便就已经进得门来了。
“心兰——”锦鸿快步走到心兰跟前,不由自主地扶上她的双肩,“你终于肯回来了!”这么说着,却又忽然很担忧的看着她续道,“你看你才离开了没几天便就明显的消瘦了,我知道你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头是不是?”
心兰看着他,不言不语,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从未有过的疏离。
锦鸿知道她一定还是不肯原谅自己,见她不悦,便就把手放了下来。
心兰看着锦鸿,朝着他走进了一步,忽然问他道:“你说过,你愿为我而死,这可是真的?”
锦鸿抬起眼来,满眼忧伤地看着心兰,呐呐道:“心兰,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
锦鸿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猛觉心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心兰把一支簪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口。
“啊!”一时,惊呆了堂上的众人。
“心兰,”锦鸿捂着心口,惊异之余,却是一脸的平和,“没有好好呵护你,是我做师兄的不是,我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对你放心不下——”话音一落,竟然就倒在地上,气绝而亡。
“锦鸿!”“锦鸿哥哥!”“少庄主——”整个“归云庄”顿时便就乱作了一团。
心兰正诧异于锦鸿的只言片语,却忽让醒儿狠狠地摔了一记耳光。
只听醒儿嚷道:“我要杀了你!”
陆离分明看见,在醒儿打在心兰脸上的时候,心兰忽眼露凶光,杀气逼人,但也只是一瞬之间,便又回复了平和。
——那一刻,陆离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
醒儿要杀心兰,却并没有成功,而是让突然现身而出的耶律楚齐给制止了。
耶律趁乱带走了心兰——
而“归云庄”里,只道是锦鸿死了,醒儿伤心得不得了,整天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房里——
月华明瑟,与“归云庄”里的华灯、池塘中的波光相映,为山庄镀上了一层银辉。
“心兰,”对着立在窗前,背着他,静默不语的佳人,耶律楚齐欲言又止,犹疑了片刻,只问道:“这五年来,你过得还好吗?我写给你的信都收到了吗?”
对于他的话,窗前的佳人全然不觉,只是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面无表情。
看她始终不和他说一句话,他便只好自己说给她听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五年来,我怀念着故国的山水,却在他乡尝遍生死的滋味,一次次从血流成河的荒野中逃出生天,一次次从累累白骨铸成的尸山上爬出来——每每生死攸关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一想到你,我便就有了信念和勇气,我告诉自己千万千万要努力努力地活下去,心想,我唯有活着,才能够有机会再见到你——”
“心兰——”耶律忽然从后面将她牢牢地抱住,在她耳边哀恳着说道:“你跟我走吧!离开‘归云山庄’,天涯海角总会有我们的栖身之地的!”
心兰厌恶地反身推开他,狠狠地盯着他看,目光冷冽中透着一丝轻蔑。
耶律只觉心如针刺,难受至极——
夜里,四际悄悄,一道黑影横空而出,倏忽间,便就掠进了醒儿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