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深信是心肠小
他将澹台独占一岛的不合群说成是君子和而不群,阿谀之意甚是明显,澹台冷冷一笑,睥睨道:“不敢当,我澹台靖南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哪里称得上什么‘君子兰’啊,且莫将我一个粗人污了那兰花的美名!”
上官却是恳切地继续说道:“澹台大侠有所不知,近些日子我曾多番派人前往‘长春岛’去,却每一次都无功而返,正苦恼着寻不到大侠的踪迹,不成想竟在这‘归云山庄’里得遇大侠,真乃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澹台随意的笑了一笑,问道:“不知上官盟主找澹台靖南所为何事呀?”
上官也是赔着笑,道是:“小女醒儿不日即将嫁入‘归云山庄’了,上官是想请澹台大侠为两个新人做证婚人呐!”
虽然上官自作聪明,认为只要能同“归云庄”结亲便就等于扩充了实力,还一直暗暗埋怨自己太小看了司晨,于是便打算要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他对澹台说的这话却说得糟透了,但见澹台闻言色变,盼儿一想起自己命薄福浅的女儿紫君就忍不住悄悄哭了起来,玉儿只能陪在侧好生安慰着,不知不觉地自己也跟着红了眼圈。
上官却仿佛没有看明白什么,忙拉过司晨,貌似商量地说着:“我已经命人查过黄历了,下月初二便是黄道吉日,选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下月初二吧!”
看着司晨犹疑不定的样子,上官忙又续道:“莫遣佳期更后期!”
司晨方才忽然间恍惚了一阵,似乎现在才弄明白上官对他说的是什么,看了看坐在椅子里的儿子,对上官讶道:“啊?那不是三天之后吗?”
上官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司晨不敢明着说,只道是:“欲速则不达嘛,你看我这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吗?”
“不速也不达!”上官劝道:“我明日便给你下聘,不对,是你给我下聘,常言说得好,‘嫁女择佳婿,毋索重聘;娶媳求淑女,勿计厚奁’!我们两家简单点便是了。”
司晨却是迟迟拿不定主意,“这婚姻大事,一辈子就一次,可不能就这样委屈了醒儿呀!”
醒儿从一侧轻轻闪出,笑着道:“只要锦鸿哥哥没问题,我怎么样都行!”
此刻,司晨实在是无语言对了。
而锦鸿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在他的心里,上官伯何所惧?只是,始终不忍心去伤害醒儿。
“——”
紫衣窈,蔻簪俏。风动菱花,夜雨空飘摇。
短聚长离几时了,流年无情,不待红颜老。
琉璃碎,彩云渺。巧笑初现,梦断天又晓。
青峰年年生芳草,和泪相问,云端可安好?
——夜里,锦鸿梦见紫君了,可却是“巧笑初现,梦断天又晓”。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从梦中醒来之后,便就再也难以入睡了,锦鸿怅然地起得身来,独自一人悄悄的出得门去,神魂恍惚地来到了“望君崖”上,对着紫君的石像痴痴地望着,仿佛就只是这样守着她,心里便觉得是一种安慰了。
东方的天空隐隐的透出大片的鱼肚白来,朦朦胧胧之中,恍惚一下子便见了地上的树影斑驳,不知不觉之间,天光大亮了——
锦鸿黯然销魂的闭了闭眼,心中忽然恨透了这样的青天白日,恨不能天才一亮就马上会再回到黑夜中去。
可是,谁又能够改变这日月轮转的自然法则呢?
便只能空余感伤,徒增烦恼。
锦鸿木然地拿起石桌上的一壶酒,抓在手中晃了晃,慢慢地送到嘴边去喝了一口。这时,便就听到身后有微微的脚步声。
陆云匆匆寻了来,看锦鸿正端坐在石墩上,不由得放下心来,轻轻唤道:“少庄主——”
仿佛知道他会来似的,因而锦鸿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反而问道:“陆云,心兰找得怎么样了?”
陆云知道他很担心心兰,可至今却还仍没有心兰的消息,便只好安慰着说道:“少庄主不必担心,我已经知会各门各派的弟兄帮着一起找了,相信很快便就会有六姑娘的消息了。”
似乎锦鸿并不满意这个交待,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轻轻的点点头,不放心地续道:“陆云,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心兰,不管她在哪里,只要她过得好,那我也就了无牵挂了——”
陆云用力地点点头:“是,少庄主,陆云一定会的!”
但见锦鸿没有反应了,而且整个对话过程中始终不曾回转过头来看自己,现在又是出奇地安静,陆云便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惑然道:“少庄主,你怎么了?”
好半晌之后,锦鸿才幽幽地叹道:“陆云,我觉得累了,想好好的睡一觉。”
陆云知道他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劝慰他,便只是静默不语。
又听得锦鸿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我想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