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
这点小动作倒让暮晨忍俊不禁了,却也不好真笑出来。
这可急坏了后面的师兄师姐们,谁都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凑到她耳边去告诉她。
心兰忽地快步上前,在紫君耳边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快速念了一遍,又迅速地退了回去,脸上云淡风轻,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众师兄妹从未见过她似今日这般俏皮,不由得暗暗叹服。
紫君这回确定自己听清楚了,顿时喜笑颜开,故作深沉地来了遍:“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就嫌烦,何人让你来?”
边上的铭野一听,捂着脸就蹲了下去。
暮晨脸上的笑意也立时凝固,僵在了那里——
紫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身后有人轰轰烈烈地倒去了——
——————fmx——————
“第二场,就由大家各自吟诗一首,我也不作任何限制,挑你们喜欢的便是了。”暮晨轻轻一笑。
锦鸿先上得前来,开言道:“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里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消。”选的是吟春的诗。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兴许是受了锦鸿的启发,诚烈选的诗是吟夏之作。
“背诗嘛,又不是作诗,这哪能难得倒我。”耶律心里盘算着,选了首吟秋的诗先上前来,开口道:“失群寒雁声可怜,夜半单飞在月边。无奈人心复有忆,今暝将渠俱不眠。”
紫君见耶律背完了正朝自己得意地挤眉弄眼,便对他不屑地吐了吐舌头,一边又忍不住心虚起来了。
心兰拉过紫君,如此这般地教了几句,她便立刻又喜上眉梢了。
皇甫有意与师兄师弟不同,上前一步道:“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黄楼一味凉。”
铭野上得前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清浅上前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心兰吟罢,暮晨含笑点了点头。
轮到紫君了,但见她仰着头,大步上前,吟道:“窗子明月光,地上结了霜。举头是明月,低头是故乡。”
一首《静夜思》念得乱七八糟的,要人哭笑不能。
锦鸿凑到诚烈耳边说:“李白听了该哭了!”
诚烈动了动嘴角,只是摇头,道:“真是可怜,死了都不得安息。”
暮晨欲笑不能,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问紫君道:“不知七姑娘吟的诗,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啊?”
紫君心念一转,道了句:“自然是诗鬼李白喽!”
暮晨觉得有点意思了,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诗鬼?”
紫君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着暮晨道:“这李白不是诗人吗?”见暮晨笑着点头,又续道:“诗人死了不就成诗鬼了!”
暮晨一听,只觉头晕——
“天呐!李贺晚上会来找她的!”清浅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铭野原本是忍住没笑的,一听这话就笑弯了腰了。
耶律将头抵在皇甫肩上,直往上撞去。
诚烈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鸿叹道:“又多了个死不瞑目的人!”
暮晨僵了半天,欲说还休的表情——
——————fmx——————
“下面我们咏物吟诗,你们眼睛所能看到的,都可以成为诗中的意象。”暮晨捏着扇子,负着手,在他们跟前走动着,“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我咏柳!”耶律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冲了出来。
暮晨看了看边上杨柳依依,便点头道好。
谁知耶律一开口,却请出了贺知章——“碧玉妆成一树高”原本满怀好奇的师兄师妹们一听,便就蔫了下去,“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春风怎么会像剪刀呢?这不是瞎掰吗?”紫君一脸不满,喃喃地说着。
“我咏兰。”诚烈上前一步,见暮晨笑着冲他点头,便吟道:“离离潇艾不堪珍,九畹湘皋更可亲。入室偏能忌嗅味,始知空谷有幽人。”
“嗯,好诗!”暮晨不禁笑赞道。
其他师兄师妹们也交头称赞。
“我也咏兰。”铭野上前来,“何处风来气似兰,帘前小立耐春寒。囊空难向街头买,自写幽香纸上看。”
此诗以兰作喻,表达了孤芳自赏,无人理解之烦郁。暮晨听罢连连点头称好。
“我亦咏兰。”皇甫上前来,昂首曰:“绝壁悬崖喷异香,垂叶空惹路人忙。若非位置高千仞,难免朱门伴晚妆。”
此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寓意深刻,表明自己并非普通之花,任人采摘,而是一株悬崖绝壁上的孤兰,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靠近自己,只有那些品性高洁的人才有机会一睹芳泽。
暮晨觉得此诗实在是好,神色之中流露出来的满意之状溢于言表。
“我还咏兰。”锦鸿上得前来,见心兰冲自己甜甜一笑,不觉一愣,吟道:“空谷幽兰独自香,任凭蝶妒与蜂狂。兰心似水全无俗,信是人间第一芳。”
此诗托物言志,表明了自己似兰花般清幽淡雅,高洁脱俗,吐芳于世,却又遗世独立。
“心兰,里面有你的名字欸!”清浅忽地笑着说了句。
心兰立时脸上飞红,低下了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