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情怀不
乾元十五年的七夕之夜,宸宇终于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诞生于七月初七的孩子一出世就已注定了命运坎坷,但他却也是无可厚非的皇长子。上天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公平,同时给予了他诅咒与祝福。
宸宇心中自然还是欢喜的,只是面上却不肯露出一点痕迹来。而宫中其他妃嫔虽然对林宝臻又羡又妒,但对这个孩子却似乎并不怎么看好。
固然母凭子贵,但在这后宫之中,也是子凭母贵的。
林宝臻如今自身难保,更别提荫庇自己的孩子,虽然是皇长子,但没有生母本家一族的势力支持着,怕也是难成大器。
不过这情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不出三日,皇后便正式提出要将皇长子过继给自己抚养。
理由自然也是不难列举,譬如生母乃戴罪之身,不堪教养皇子之责,诸如此类,冠冕堂皇。
而司马昭之心,早已路人皆知。
皇长子一旦过继给了皇后,便也就成了嫡长子。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她的孩子,必将会是储君的不二人选。那么她的后半生自然就高枕无忧,多年的心病也将一扫而空。
众所周知,母仪天下,妇德典范的司徒皇后实则也有一个致命的也是唯一的弱点,那便是无子。纵使她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治宫严谨,赏罚分明,也无法抹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八个字。
身为人妻,多年来无所出,这已是她心中的隐痛,更是旁人不能触及的禁忌。
所以,但凡这宫中有人怀了身孕,她必定想方设法地将那个她求之不得的孩子扼杀在生母的腹中。这么多年来,许多无辜的幼小生命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已赴了黄泉,作了冤魂。
可是又有谁能阻止她呢?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从来不让别人得到。
不过皇后此次虽是志在必得,宸宇却也没有马上应允,只说从长计议。皇后求见,也吃了闭门羹。
众人此时方才悔不当初,早知如此自己便也早些去求皇上要过那个孩子来,岂不是一步登天?
只是如今皇后已开了口,谁还敢不知死活再去同皇后争抢?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罢了。
悯柔早已听说了皇后今日所为,心中也有了计较。
至晚间,宸宇来到柔仪殿,果然向悯柔提起此事。言下之意,似乎是并不愿将皇长子过继给皇后。
“皇后乃一国之母,收养皇长子,于情于理,似乎都并无不妥啊......?”悯柔试探地问道。
宸宇无言,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官窑茶杯。
悯柔见宸宇默认,心中暗喜,便故作无意地道:“其实宫中姐妹哪个不想为皇上开枝散叶,只是子嗣之事实乃天赐,强求不得。静嫔姐姐日前来我这串门子,言谈之间似乎还对她数年前先前不幸夭折的孩儿无法释怀,没说几句便红了眼眶,慌得臣妾不知如何是好。”
悯柔本想着静嫔为人虽然淡漠了些,却不失为一个可靠之人,再加上她失了自己的孩儿,而自己如今却促成皇长子认了她作母亲,她便欠下了自己一份情,日后便好拉拢了她,凭借着皇长子,共同对付皇后。
其实这些也还只不过是悯柔的一厢情愿而已,而真正让悯柔决定这样做的原因却是一种强烈的直觉。悯柔能感觉到,静嫔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如今想来,她对自己和慧嫔说过的话虽不多,却句句是警告,虽没指名道姓,但听起来却仿佛她对一切都洞若观火似的。
而最重要的是,她能对自己事先忠告,足以见得她是可以争取的。
要对付皇后,光凭她一人独木难支,势必要有一些能与她同仇敌忾的盟友,才能真正让皇后这条百足之虫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
但是宸宇依然没有抬头,似乎并没有听出悯柔的弦外之音似的。
正当悯柔准备放弃,另找话题之时,宸宇却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悯柔,眼神中充满期待,却又有那么一点犹豫与迟疑。
“柔儿,朕若是将皇长子交给你......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