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爱惜
“小姐,算算日子,那林宝臻也差不多要临盆了......”燕草一边替悯柔梳理着发丝,一边说道。
悯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已有些陌生。
“嗯......不妨事,让她生吧。只不过生得出来,也未必是她的。”悯柔伸手拿起面前的一只景泰蓝红珊瑚耳环放在耳边比了比,觉得不好,便又放下了。
“那......小姐有什么打算?”燕草手中的象牙梳似乎停顿了一下。
悯柔抿了抿鬓角,轻笑道:“呵呵,只怕不只我一人有打算吧,到时自然见分晓。”
燕草愣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再问。
不过一会,晚晴便进来回道:“主子,叶御医来了。”
悯柔没有回头,只随意地吩咐道:“知道了,好生招待着,一会儿自有人来见他。”
“是。”
见晚晴退了出去,燕草有些担忧地道:“叶御医和慧主子总是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难道他们要一辈子在小姐这私会么?”
悯柔知道燕草是怕自己受到牵连,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忧虑?只是每次见了慧嫔那略显红肿的双眼,心便不由得软了下来。于是悯柔便时常假托心口疼的毛病召叶淳风来柔仪殿,之后慧嫔也总会适时地来柔仪殿串门子,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来往的次数多了,三人之间便也有了默契。
好在他们每次会面都小心谨慎,也并不难舍难分,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惹人怀疑,只盼着能拖得一日是一日吧......
不久之后,慧嫔果然也到了柔仪殿,晚晴便依着惯例领二人到后园的亭中,之后便离开了。而其他内侍宫娥也是早就被支走了,只剩他们独自在那而已。
悯柔开始时还会去后园寒暄几句,再找借口离开,留二人独处。如今甚至连寒暄敷衍都省去了,只凭他二人自便罢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起身一同离开了后园,向正殿走去。晚晴亲自来收拾茶盅,却不想发现桌下有一枚碧玉滕花佩,缀着紫流苏,玉质上乘,雕工精细,但却不似宫中之物。
晚晴料想是叶御医或慧嫔落下的,便拾起了收进自己的衣袖中。
叶淳风和慧嫔先后都离开了柔仪殿,谁知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宸宇便来了。
悯柔心中庆幸宸宇并没有遇见沈叶二人,免去了节外生枝的麻烦,但也奇怪宸宇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柔仪殿。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驾临柔仪殿?”悯柔笑吟吟地迎上前问道。
宸宇欣然道:“朕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若你陪朕出去散散心可好?”
其实宸宇心知每至清明前后,悯柔便总会郁郁寡欢,今年更是不同寻常,颇有变本加厉之势。于是近来便常常抽空来柔仪殿,也常带些新奇玩意儿讨得悯柔欢心。
宸宇明白当年那场横祸对悯柔的伤害实在太深,她骤然失去了两位朝夕相伴的姐妹,连自己也差点身陷囹圄,死于非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为谁,他却也清清楚楚。
他南巡归来之时就已知道一切真相,只是知道又能如何?所有的事都已经发生,而他所能做的只是息事宁人,但求保悯柔周全而已。
这只是这宫中又一件扯不清道不明的疑案,无数隐情和内幕之一。他无法惩罚真凶,只能让这场悲剧就这么随着时光流逝而黯淡。
而这也是唯一他决定对悯柔保守一生的秘密。
他心里十分明白,若是悯柔知晓了一切,那么后果就将无可挽回。
她会痛苦一生,甚至颠覆她的世界。
她更会怨恨自己没有为她们讨回公道,甚至在慕青和尔岚死后,也不曾为她们洗雪沉冤,只是由始至终地,袖手旁观。
他知道,他当时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可是他的处境,他的顾虑,他的用意,这些在她失去了亲人之后便永远也不会谅解了。
所以,有关当年的所有,他不会向她透露只言片语,永远。
他可以承受她的恨,但是他不能让这份憎恨折磨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