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马蹄声惊破了那未亮的天。等到小棋进门来的时候，舜华才刚起身，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她正在挑选头饰。更多的只是在缓解她紧张的心而已。小棋等不及，便在珠帘外喊，“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舜华理了理散乱的发。 “殿下，龙将军带人闯入皇城。只奔离落宫而来。带刀的侍卫没有敢拦阻。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所以不知道龙将军是为何而来。奴婢以为……” 突然她站起身，挥开了珠帘，闯了进来。“殿下，龙将军来了。即刻就要到了，在东阁西门。” 梳妆台前，她的手一颤，玉簪落在案沿，跌落在地，碎成了两段。舜华失神，这是她及笄那一天，父皇亲自为她戴上的。那簪头刻着飞龙在天，很细致，承载了她最美好最单纯的年华。 小棋跪地拾起了那玉簪。“殿下，这玉簪是陛下……” “没事。”她漠然回首，看着案前摆开的首饰，抓起了那四蝶银步摇，转脸对着菱花镜。她抬手，手肘和脸之间的空白处，菱花镜里多出了一个影子。她将步摇插入发间，然后站起了身。双手搁置在梳妆台，修长的五指微微蜷曲。 “你们都下去。”他的声音冰冷，带着隐约的努力不得拒绝的强硬。舜华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棋。人散尽后，他上前将她搂入怀里。 她抬眸看着窗外那摇曳坠落的秋叶，心里一片凉薄。她不发一言，不闻不问，确切地说，她是不知道问什么。 片刻后她开口，“这么早来，用过早膳没有？” 抓着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逼着她抬眸。四目相对，她微微拧眉，“你怎么了？” “你刚起身？” “恩，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换下亵衣，只来得及理了一下发。” “累吗？” 她缓缓摇头。他伸手扯掉了她发间的步摇。发髻散落，碎发在风中漂浮。她猛然抬头。“你做什么？” 他低头把玩着那步摇，问道：“昨晚你都和谁在一起？” “你呢？”说好不过问的，她以为他是在探听她的口风，所以很不客气地回绝了。殊不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流言四起。 她伸手理着发，食指从脸颊上滑落，不自觉地扯了一下前襟。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向自己，他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他的气息在耳边漂浮，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伸手推开他，支吾道：“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她的手抵着他的肩膀，一侧脸，发丝从脖边滑落。她红唇轻启，无言地诱惑着他。 “告诉我，昨晚你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尹昀若，做什么？”他知道传言都是假的，他却依然无法忍受。她留宿离落宫，让他几乎抓狂。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她并不知道流言会让人失去理智。她只是直觉地反驳，“你昨晚呢？是否是和花月容在一起？做些什么？” “该死——”他一声怒喝，将手中的步摇掷上墙，碎成几块。他抓住她的手腕，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索吻。她挣扎，却根本挣脱他的怀抱。她被放上榻，手被按住，无法动弹。唇扫过是火，带动了那无助的欲望。他的长指挑弄着她的衣裳，俯身望着她。只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流转。 “舜华，告诉我你不想拒绝。” “舜华，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 “舜华，喊我的名字。” 她微微睁开眼，望着他，他的舌在她的肩滑过流连在她的脖颈。全身燥热，微微颤抖。他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他的牙齿轻轻啃咬着她的锁骨。 不由自主地呻吟溢出喉。她睁着眼却愈加迷蒙，根本看不清。汗水滴落，似乎是她的又似乎是他的。 “舜华告诉我，你心里的人是谁？”她咬牙抑制着那令人羞愧的呻吟声。衣裳已经散乱。全身不受控制的发烫，意识混沌不清，只是抱紧他痴痴呢喃，“是你，是你……一直都是你。” 压抑的声音，喘息的同时开口问，“我是谁？” “君玥……”后面的话淹没在他温柔热情的吻。他的忍耐到了极限，这般缠人，不依不饶。迷迷糊糊间，听见有雨声。她惊醒，天大亮。身侧的他将她揽入怀里。 她坐起身，丝被滑落，赤呈相见，早已不是第一次却还是难免脸红心跳。 她的手抓着丝被，裹着身子，站起身。光裸的脚踏上那漆了油的木板。长发散落在她赤裸的肩。只是站在窗口凝望了不多时。回身竟是看见他衣装整齐。 舜华一愣，抓了单衣，闪入屏风后头。珠帘碰撞的声音清脆，她探头望去，只见他出了内室。留下那珠帘在摇晃。侍女走进为她更衣，束发。从内室走出，冗长的裙摆拖过。在整个东阁，她都喜欢光着脚。经过塔前，她的脚踩到了金属，一阵刺痛。惊叫出声。“啊……” “殿下……”小琴急忙跪下察视，抬起她的脚。看着地上沾了些许血迹的蝴蝶装银饰。她惊呼，“快去请御医。” 小画匆匆忙忙走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殿下她受伤了。”小琴惊慌失措，声音提高了不少。舜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他挥开珠帘，大步走来，看着地上的发饰，眉心紧拧。 御医问伤的是哪里，小琴蹲下挑开了裙摆。御医用水清洗，舜华抬袖掩面。她不想被人看见她痛得狰狞的表情。白纱布裹着她的脚，穿不进绣鞋。穿了木屐却痛得无法走动。单脚站立，另一只脚脚尖点地。 “你是要去哪里？”君玥见她这架势，好像是要出门。舜华侧眸望着他，猛然想起忘了问他一件事了。“你呢？你那么早来，发生什么了？” “因为想你了。”他倒是自然而然地将她抱起，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想要你。” “够了！”她恼羞成怒，拍着他的肩。“放我下来。” 一把握住她的手，让她勾着自己的脖子，低头吻她。她一躲闪，却是落在了她举起的手上。 “够了，你放我下来。”她生气了，很生气，瞪着他，拧眉。 轻叹口气，放她坐好。舜华直接站起了身。“说，你要去哪里？” 她侧头看他，挑眉笑。“既然你不想跟我说，你这一大清早，兴师动众地入宫是为了什么。那么对不起，我现在很忙。” “伤成这样你还想去哪里？”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好。“你能不能安分一会会。” “你放开我。”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下子抓狂了，歇斯底里，外加拳打脚踢。她真的是受够了，好梦被扰，他一来却是缠绵床榻。她好气自己居然会迷失在他的吻和爱抚之中。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是将她搁在哪个位置？是公主？是妻子？还是敌人？ 她好怕，他知不知道她很怕。为何还是要纠缠不休。她好乱，乱到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所以她疯了一般地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君玥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紧紧拥着她，很怕一个不小心伤到她。一旁的小琴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没有见过殿下这么疯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孩子，又打又闹，发疯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无力了，倒入他怀里。他心疼，侧身，给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她合着眼，散乱的青丝覆下。白皙的脸几近透明。他不知道，原来她压抑的苦闷这么多。她甚至忍不住要发泄。是因为什么，是他吗？她说过所有的不开心都是因为他。是他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 “对不起。”他呢喃着，揉着她的太阳穴。她的心口剧烈地起伏，无限地倦怠，她睁眼，喘息着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做我的女人，让你这么痛苦吗？” 她苦笑摇头。“君玥，我好累，可不可以让我暂时不要见到你。” 吻着她的唇，想着她柔软的娇躯，辗转承欢。“你并不拒绝我拥有你，为何还要我离开？” 她缓缓合眼，不发一言。他不知道的是。拒绝不了的不是他的亲热，而是拒绝不了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他扣着她的下颚，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以后不要再做一些落人口实的事了。你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是传言，都是不被允许的。” 舜华拧眉，她不明白。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忍下了怒气，和颜悦色道：“今天要和邹将军议事，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谁知她竟是一点都不领情，冷冰冰地开口。“不了。什么时辰了，你不用去上早朝吗？” 她的冷漠，让他忍受不了，故意拿话刺激他。“不去了，你要去？” 她真的好想他现在立刻马上在她眼前消失。她终于忍不住翻白眼，“你一天到晚无事可干，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