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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三年后—— 没料到山里的天气阴晴不定,方才是太阳,现在就突然变了。 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了窗外,严月月放下手中的女红,匆匆跑进院子。远明和她一齐出来了,将院子里晒着的衣服被褥统统收进屋里。 已经是下午了,严月月原本等着她的女儿从学堂回来。听那个喜欢唧唧呱呱讲个不停地丫头,说说学堂里的新鲜事,她也是非常享受的。可眼下阵雨没有停的趋势,看来,她是不得不跑一趟去送伞了。 正巧,远明的丈夫每日这个时辰也要从山下回来,远明正要去接。 俩个形同姐妹的人,各撑一把伞,一道下了山。 “妹妹,你一个孩子放在城里,一个孩子放在村里,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怎么不叫习若裔一块儿住过来呢?”如今与身旁的艳丽少妇互称姐妹,这是远明从没想到过的事情。 “那也没办法,他总有他要忙的事儿,为了我舍弃那么多年的辛苦,太可惜。可换句话说,我也靠他养着啊。”说着,严氏笑了起来。 “还有必要吗?论如今,恐怕下半辈子的不愁了吧?” “你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喜欢施舍,说不定,哪一天被他施舍光了,我和俩个孩子去喝西北风去吗?” “这倒是。”远明说了句实话,又笑道:“不过他这样在俩地来回的跑也真辛苦了。” “是辛苦,可先这样说吧,以后,或许想个别的法子。” 走到半山腰时候就分道扬镳了,远明走另一条岔路下山去,而严月月,则站在了山腰上停了停。 朦朦胧胧的雨中,山下村庄里的学堂,已经有些娃娃在外面躲雨,人还挺多…… 看样子,她得加快步伐过去了。 雨越来越大,不到一会儿,路上就多了许多坑坑洼洼的小水塘。粗布素衣的她走在泥泞的路上,无论是裙摆还是绣鞋上都沾满了泥巴,看起来脏兮兮的。脚下一滑,小小的惊魂了一下,更加小心的的走下山坡。 学堂附近的棚舍里,一群躲雨的幼童正轰乱成一团。夫子不在,这群娃儿中,有人打起架来。 有个年龄稍大的孩子朝眼前的君月容揍了过去,原因是君月容老是欺负他。 八岁的君月容也不示弱,抓着对面的孩子一口就咬下去。 一旁的孩子们,看热闹的看热闹,起哄的起哄,年龄不一的声音,在棚舍里炸开了锅。 这时候从学堂里走来一位少年,看着眼前这大闹翻天的一幕,露出了轻笑。父皇让他出来看看,外头怎么回事,闹了半天,原来是这群回不了家的孩子在这边吵闹。 “女蛮子!” “没钱没教养的穷娃子。” “你就有教养了?你连教养是什么都不知道!” “比你好!你就是土不拉几的放牛娃,放羊娃。” 见眼前的男童女童互相打骂个不停,少年让身边的随从上去拉开,立刻吵闹停了下来。 少年对那个颇为强势的君月容笑道:“看来你家很富有吗?” 君月容甩头看看眼前的少年,揪起眉头:这镇上哪个不知道她家最有钱!不过这个哥哥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比较象她很久很久没见了的枫哥哥? 少年仔细看着眼前的女童,也不断的打量起来,很惊诧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容容,回家了。”外头一声呼唤传来。 君月容高兴的往她母亲扑了过去,谁料她母亲看着她嘴上的血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她的血呢。摇摇头,说:“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严月月费解的看着她,又看着那棚舍里吵闹的一群孩子,尤其是中间那默默低头,收拾地上踩脏了书卷的孩童。瞬间就明白了,准是这个时而霸道的女儿欺负人了…… 那孩童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清秀的面貌也很熟悉,家里的条件似乎非常之差。记得以前的时候,还来被君月容硬拖进家里吃过几顿饭,怎么现在都不来了呢? “容容,你是不是打了人家还咬了人家?”严月月的脸色正了起来。 原本气势嚣张的君月容最怕母亲生气,立刻收敛的点了点头,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母亲要她立刻对人道歉了。 “我不,是他不对,我跟他借笔记他不肯给我。” “这不是笔记,是我的书,你不讲理,非要抢我的书!”男孩子愤愤的说了一句,珍惜的拍了拍书卷上的灰尘。 “我以为就是笔……” “容容!道歉!是你的错,你得承认。” 严月月对着这个找茬没商量的嘴硬女儿,严厉的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逼着心虚的女儿垂下了头,弱弱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君月容无话可说,她不怕爹,怕的是比她还要利锐的母亲。 受了气的男孩随口说了一声:“算了。”就这么抱着书卷,跑进风雨中了。 看着那一头冲进雨里的年幼身影,严月月有些心疼,边告诫女儿以后不能再胡来,边撑起伞来往外走去了。 “……”一直在徘徊中的少年始终没有上前,对着方才的妇人,不断的在记忆里搜寻着熟悉的路径。曾经一张美得不像话的面容,留在了年幼时他的印象里,他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直到后来有一天,他们才告诉他,而他也明白,原来他的亲生母亲不是那个人。 可是,那个犹如母亲一样的女子,也就是上一代的女帝,不是已经归西了吗? “母……”质疑的少年刚想阻止眼前的母女,他还要问清楚那女童是不是他走失了三年的妹妹呢,不料,后头一声呼唤过来。 “公子快回去吧,您父亲在叫您。赶紧去吧!”跑来的小厮拉住了少年。 “等等!!”少年甩开了小厮,朝雨中走远的母女,狂追了上去。偏着路滑,要不是少年会武功,差点就摔了一跟头。 那对母女听见他的声音,总算停下步子了,转头望着他。 君月容讶异的叫了出来:“你是不是枫哥哥?” 严月月心想什么风哥哥,雨哥哥的,哪里认识来的少年?仔细打量着眼前被雨淋湿了的人,才渐渐的找到了让她熟悉的感觉。这孩子,眉宇间的味道有点像君天宇,难道……眼前的就是已经长大了的小枫儿?!如果枫儿在,那君天宇岂不是也会在? 瞬间,她的心拎了起来,急忙和眼前的少年说:“小弟,你是君天枫?” 少年哑然的点了点头,对面的人知道他,那岂不是意味着,真的是她就是那位记忆里几乎有些模糊的‘母亲’! “母皇……”君天枫有些惊呆的喊出声。 “枫儿,是你!”严月月有些激动,可是她更怕自己平静的生活再次陷入风波,压住久别重逢的辛酸,呼出一口气来:“枫儿,你是最听我话的,对不对?” “真的是母皇你。为何……” “乖孩子,母皇已经死了,我不是她,你听我的话,不要和你父皇说任何我的事。你父皇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再出现一个我的话,你父皇、我、你、还有很多很多人,都不会安定了。枫儿很聪明,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她希望他能明白,如今他也是十四岁左右了吧,也是懂事的时候了。 “母皇……不想回宫?”君天枫差不多能猜出对方的心思了。 严月月微笑着点了点头,感觉到背上的君月容又重了,再不走,她也背不动了。自小枫儿还是很乖的,不会不理解她,将背上的君月容往上提了提,她准备趁着还没别人发现的时候赶紧走人。 “枫儿,答应我,不要说见过我,也不要说见过你妹妹。” 君天枫复杂的看向眼前的妇人,想告诉她,父皇的心里,始终在惦记着她,常常看着她的画像,一盯就是大半夜下去。 “枫儿,我在宫里实在是太累了。听说你现今是太子,而你父皇已经有了皇后,那你觉得我在中间捣乱合适吗?” 君天枫想了想,以大局为重的来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听那个艳若天仙的母皇说:“那就对了,我只想带着你妹妹平静的活着。” 说完后,君天枫一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严月月如释重负,对眼前七八年不见的君天枫笑着,终究是匆匆道了别:“快进去吧,别淋的病了,我这就走了……” 君天枫心思不定的跑回棚舍,跟着之前来叫他的小厮进了学堂。一进门,几个下人忙帮着他换了淋湿的衣裳,抬头之际,微服出巡的父皇与随行的新母后,正在同学堂的负责人谈着话,也没理他什么。 这学堂的负责人正赞赏着当今圣上如何的圣明,体恤百姓,全国各地都建立了公立的学堂,将来过个十头八年的,才人辈出,举国兴旺。 如此一番好话,叫谁人听得不舒服呢? 平时朝堂上一脸严肃的君天宇,此刻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方才喊着君天枫来,就是希望君天枫也能从中学到一些治国的策略。哪知叫他出去看一看情况,拖了这么久才回来,这该说的都说光了。 一停下话来,一向对孩子要求严格的君天宇不悦的问道:“方才外头怎么回事,你磨蹭个半天不回头。” “只是一些躲雨的小孩在闹罢了。”君天枫实话实说。 看看眼前的新母后,当年以冷艳闻名后宫的笑妃,如今也是一心一意的对着父皇。君天枫想起了‘母皇’对他说的话:“你觉得我在中间捣乱合适吗?”,“我只想带着你妹妹平静的活着。”……也许,母皇有着她自己的愿望吧!若真是回宫去,那一切的一切,又要变得面目全非。他是应该瞒着这个秘密下去,就让父皇和更多的认为,那个眼若秋霞的母皇,八年前就已经仙逝了罢。 这时候外头的雨渐渐小了,随身大臣看看时辰,提醒君天宇赶紧趁着雨小赶回客栈,不然天黑了,村路就难走了。 君天宇立刻下令动身,只听得君天枫阻拦道:“父亲,等雨停了再走吧。客栈那儿我吩咐过了,过一会儿自会有人在村口迎接。不用着急。” 刚说完,大臣看看屋外,点头道:“已经停了。” “走——” “父亲,稍等如何?我还想同老先生谈俩句。”额头上出了些汗的君天枫指着学堂的负责人说。他想多拖延一些,这样,外头的母女,可以走的更远一些……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有俩个年纪较大的学子估计忘了拿东西,边进学堂来边聊着说:“君月容那个小霸王,怎么就那么喜欢欺负人呢,尤其是盯着那个穷娃子。” “仗着自家有钱呗。我听我娘说,他爹开了好多的茶馆餐馆歌舞坊。我还和我爹进城里的时候见过一次,当真气派。” “她好的时候很好,胡搅蛮缠的时候真是叫人吃不消。” “嗯。” 这俩名学子聊得欢畅,见了老夫子立马低头一拜,拿了东西就要走了。不料,立刻被上来的人阻住。 “君月容?你们口中的君月容是多大?”君天宇厉声问道。 “啊?”那俩名学子被这气势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说:“八岁啊。” 八岁!正好是如今失踪了三年的容儿的年纪,怎么可能这么巧? “在哪里!她在哪里!!” “刚被她娘接走了啊……” 被她娘接走?君天宇的脑中有些气愤,心想是谁拐走了他的女儿?如果真的是他女儿,那一定是被卖入了这不起眼的小山村来的,该死……让他女儿吃了多少苦?! 有些莫名其妙的君天枫居然要阻止他,君天宇甩开了,直往外奔去。 近处的山坡上,那背着女童在急行之中的身影,狠狠的敲了一下君天宇的心房。他没有一丝的犹豫,抱着胸口狂跳的心,直追了过去,然而那道影子很快融入了山林的水雾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雾中,他却转不出去了。 山雾之中,辗转了几道弯,脚下泥泞又多起来,严月月步子缓了下来。 “容容,那个孩子,你不是一开始看他吃不饱,带他回来吃饭的吗?怎么,闹矛盾啦?” “他说我霸道,娘,什么是霸道?” “你是不是让人家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不想做,你也不听他的解释,讲不出个理由还硬叫他做,那差不多就叫霸道了。” “嗯……”仔细想想的君月容好像是想到了不少事,嘴巴撅了起来:“那我想和他一起玩呢,他又不和我玩,每天就去割青草喂牛喂羊,我不喜欢他不理我,就像不喜欢洺哥哥不理我。” 严月月听着,好像想到了自己幼年时的情形,她也一样讨厌别人不理她……无奈的摇头叹息,对女儿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不想和你玩?” “有……本来没有,后来……有了。”君月容落寞的贴在了母亲的肩上。 “容容,要是他没有告诉你,是他不坦白。如果他告诉你了,你还硬缠着他,是你不对了。那个孩子有很多事要忙,你还不如去帮他忙一点,懂吗?” “……”君月容一阵郁闷,心想还要她反过来去帮那个同窗,这是为什嘛! “不过恐怕没机会了。”严月月看着好不容易到了的院门前,放下了君月容。 “嗯?机会,什么是机会?” 君月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母亲,急忙入了屋里,来来去去的收拾。 好像母亲在紧张着什么,远明姨娘也是…… 此刻,徘徊在雾气之外的君天宇先下了山,连夜,在村庄打听了许多关于君月容的事情。知道君月容有一个很少出面,近乎隐居中的绝艳的母亲,而父亲,则是在城里做着大买卖的习、若、裔! 君天宇气的头痛欲裂,想不明白所有的来龙去脉。 这不是梦!这又是一场骗局,她一定还活着,不是吗?昨天的那个女人,分明就是她! 脑中盘旋着这几句话,他一夜未眠。 次日,整座灵山被封锁起来,君天宇派了几千号人在灵山里搜人,最终在迷雾团团的深山之中,发现了那座不大的院落。 然而,只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留下,整座院落,已经空无一人…… 院子里的种着的数种花朵儿,最多的,是兰花,香味流溢在空气里,沁人心脾。 说不清的讨厌味道,君天宇抽出剑来砍烂了所有的花,当即下通缉令,全国悬赏百万两黄金抓人。 侍卫们搜来一封写着‘君天宇亲启’的信,信上正是艳帝的字迹,也证实了君天宇的猜想。 她真的还活着…… 看着这封信的君天宇,内心竟然流过一丝对上苍的感激。信上说,不用再费劲心思去找她了,她好不容易从几年的沉睡中醒来,如今他和她的生活都已经稳定了几年,各自都有了最爱的人,何必再搅的天翻地覆,放过她,也放了一场复杂的过往。她可以失去生命,但是不能失去那一个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人,也不能再让他伤害那一个人。原谅她的自私,带走了一个孩子,也许多年后的一天,她会带着孩子来来看望他,也希望那个时候的他和他的大家庭,没有太多血雨腥风的争斗,一切都安好。 看完信后,君天宇颓然的坐在花台边上,信揪结在手中,又展开来再看。 “艳艳,你是爱我的,对吗?”君天宇问着。 渐渐的,信模糊了,字迹也被一圈一圈的水珠浸湿了…… 不久之后,安居在白云国里一座避世的山庄,严月月那不值一提却十分重要的梦想实现了。 有一处幽然而立的院落,种着许多芬芳的花儿,住着她最爱的家人们:习若裔和孩子们和她,自由的追逐在田园之中嬉闹。 如今已经成人的弟弟君永卓,抱着云游四方,写下的浪漫诗章的梦想,偶尔会来看看他们。 田园之中,她可以为这一家人抚琴,不用在头疼另一个人的烦恼。弹着那首《雾月花》,望着为她放弃了悠月国一切的习若裔,笑了。 花儿,真的一朵就够了。贪心的结果,只会让她失去眼前的奇葩。而她可以失去一切,但唯独不能失去那朵人生里的奇葩。 “若……若……”她向他呼唤着。 自由的抱着孩子们玩耍的他,一转身,身在后背的天蓝之中,对她微微笑着,就像第一次有了感觉的那样:安谧的美丽天空下,在她心里放上一颗美丽安宁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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