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夜
钟明瀚瞬间就明白了。
一定是云泽派人暗中跟着他们,才发现有其他人也在跟踪他们。
“我这就去查。”钟明瀚说着,匆匆忙忙的就想离开。
毕竟这事关大家的安全,一分钟都拖不得。
“等等,”宇文平萱拉住急转身的钟明瀚,“查清是谁回来跟我说,不要轻易动手。”
对方的人数来路他们都还不清楚。
贸然动手只能是送死。
钟明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
刚刚他确实急了,以至于连这点都没想明白。
还好有宇文小姐拉着他,不然他可能连命都没了。
“我这就去。”
钟明瀚一个轻巧的飞身就上了树顶。
再眨眨眼,就影都没了。
宇文平萱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又是一声叹息。
会轻功真好,来无影去无踪的。
休整了约莫四分之一个时辰。
眼看着还是没钟明瀚的影儿,宇文平萱不得不吩咐大家继续上路了。
时间就是金钱,再这么待下去天都该黑了。
她似乎都能听见野狼嚎叫的声音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走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了进去。
“你让明瀚做什么去了?”
一下马车,楚阔就把宇文平萱拉到一旁悄声的问。
一个下午没见到钟明瀚的人影,宇文平萱又不主动说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是周荀的人,他还是要负责他们的生命安全。
“是去处理后面的蟑螂了吧?”云泽拉着林芸走到他们身边。
他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宇文平萱的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云泽看似潇洒倜傥,玩乐成性,实则却对所有的事情都观察入微,时刻警惕。
少年老成说的就是他吧。
“不是处理,是查。”
宇文平萱认真的纠正完,转身走进了客栈里。
这是一间三层楼高的客栈,里面的装潢很简单却也够温馨。
里面人不多,除去他们这一伙就只有两间屋子有人住,还有一些零星的食客。
很安静,更适合他们这样的人入住。
“老板,来一桌你们这里最贵的。”
云泽豪迈的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纹银放在客栈老板的眼前。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在算账的老板立刻跟变脸似的笑了起来。
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放着耀眼的光芒。
钱呐钱,他最爱的就是如此大方的客人!
“是是是,客观您坐,快坐!小的这就给您上菜去!”
那老板将云泽迎到一个较为清静的地方,随手抹了抹桌子边缘就转身朝后面的厨房走了去。
只要有钱,老板也能当小二。
“你太招摇了。”
宇文平萱一坐下就皱着眉责备云泽。
他刚刚那样的大动作已经引来旁边几桌食客的注意。
处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们更加要小心谨慎的行动。
“无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不会有人来。”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暗地里早就已经让杜义先行一步来此地探查过了。
这个小镇一共才住了不足百人。
其中有力气能干活的大都离开去了附近的大城做工。
所以剩下的基本都是些老弱妇孺。
对他们产生不了威胁。
“还是小心为上。”
宇文平萱回头看了眼门外正在拴马的几个杀手,脸色显得凝重。
她有些后悔刚刚单独派了钟明瀚去调查了。
若是后面的人很强怎么办?
会不会钟明瀚已经被他们发现,然后给……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
“放心吧,”云泽端着茶杯,双眼同样凝视着门外,“蟑螂只会恶心人,不会咬人。”
一顿酒足饭饱。
虽然云国皇宫的食物也不差,但是第一天的那顿药膳实在是让宇文平萱记忆深刻。
她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吃这种东西了。
就算是补身子的也不要。
夜,悄悄的降临。
月儿高挂,分外清亮。
宇文平萱站在三楼的雅房里,看着窗外的那轮皓月。
突然,明月之下,四道黑影在她的眼前闪过。
宇文平萱眨眨眼。
当她再度定睛细看时,黑影早就没了去向。
是她看错了,还是对方速度太快?
宇文平萱犹豫了一会儿,复又关上窗,急急的吹灭了屋里的灯。
一个人极为滑溜的钻到了木床上,同时伸手扯过被子。
两只眼睛却睁得斗大,一瞬不瞬的盯着头顶处的窗子看。
过了一会儿,窗外突然一道黑影附了上来。
就像是蜥蜴一样黏在了窗户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滴滴嗒嗒的走着,宇文平萱也屏息等待着。
窗子外的黑影也不动,似乎是在确定屋里的动静。
夜是漫长的,等待是煎熬的。
也许是觉得时机成熟了,又或许是耐心被磨光了。
窗外的人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用力一戳,将靠近栓子地方的窗纸戳破了一个洞。
然后手指向上轻轻一顶,窗栓子就松开了。
窗栓一松开,黑衣人便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轻松的前滚翻,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宇文平萱的屋子。
只是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外头也黑,可屋子里远没有外面来得黑。
黑衣人一时没有适应四周的光线,就更不会注意到黑暗中宇文平萱紧紧盯着他的那对灰眸。
就在黑衣人在黑暗中一阵摸索时,窗外又来多了几个黑衣人。
“主子,主子!”
窗外的黑衣人压低了声音朝着屋里喊了两声。
显然是因为武功没他们家主子来得好,所以赶到的有些晚。
可是……
宇文平萱皱眉,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虽然有那么点走样,可还是具有较高的辨认度。
“嘘,”窗外另外一个黑衣人突然出声,“主子不会有问题的!”
不会有问题?
宇文平萱眉心皱得更深了。
不会有问题才是大问题。
“你们给本王安静点!”
屋内的黑衣人猛然一吼,全然忘记他现在是在偷偷摸摸做小贼。
这一吼,不仅把外头那两个人的声音给吼没了。
更是让宇文平萱突然明白了过来。
好一个“本王”!
宇文平萱怒气冲冲的从床上坐起身,匕首已经护在胸前。
黑暗中,还在摸索着的司徒炎只觉得眼前突然亮光一闪。
“闷包,好久不见啊!”
宇文平萱看准了他靠近床沿的时候,匕首朝着司徒炎的脖子就抵了上去。
同时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句话。
她还以为是谁又要来找麻烦,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闷包。
安静了十来天,以司徒炎的性子,够不容易的。
司徒炎虽是一个闷包,可闷包之下却是火爆无比的个性。
只要有谁惹到他,他看不顺眼的。
轻则军法处置,重则斩首示众。
难怪之前云泽说蟑螂只会恶心人,不会咬人。
看来云泽是早就知道身后的人是司徒炎,才会那样有恃无恐的随他跟。
“不许叫本王闷包!”
司徒炎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同样咬牙切齿的回敬了一句。
只是怎么听怎么没底气。
毕竟,他的脖子现在受到宇文平萱匕首的威胁。
若是后者一不小心手一抖,那受伤受罪的可是他。
“你又来做什么?还想着要带我回去?”宇文平萱很想就这么盘问他。
可是拿着匕首举在半空之中的手臂似乎已经开始发酸了。
想要带她回去,那可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
只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罢了。
那夜被她意外擒获后,他就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既然无法带她回去,那就至少要保证他的皇嫂安全健康。
所以他才会一路跟来,没想到被云泽的影卫识破了。
为了不打草就是,他命令手下的人原地休息半天。
反正回镜冥国就这么一条路。
让宇文平萱他们先放松警惕,之后再连夜追赶也不成问题。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原地休息的时候,竟然发现跟着宇文平萱的那个杀手跑了来。
本来已经准备和对方火拼的时候,又突然发现他是只身前来。
所以他才灵机一动,扣下那人,打算和宇文平萱来谈个条件。
“不想带你回去,只是有个人要让你见见。”
司徒炎说完,手一弯。
手里的火折子瞬间照得一室明亮。
宇文平萱眯了眯眼,突然的亮光反倒让她不适应了。
也是这个空档,司徒炎一个侧头绕过她的匕首,再打了个响指。
窗外的两个黑衣人接到主子的信号,立刻带着背来的人跳了进来。
天知道他们挂在窗外有多冷,多可怕。
这深秋的寒风吹过他们的耳边,就像是有万千厉鬼在呼啸一般。
适应了四周的光线,宇文平萱也就收回了匕首。
这匕首只是用来防身,既然知道来人不会伤害自己也就没必要了。
更何况在有光线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不是司徒炎的对手。
“把他放下来。”司徒炎冷淡的朝着那个背着一个人的高子吩咐了一句。
高个子一额首,毫不留情的将肩上的人甩了下来。
“嘭”的一声,那人被砸在水泥砌的地板上,声音很是响亮。
看着那人慢慢翻转过来的脸,宇文平萱有一瞬间的惊讶。
是钟明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