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阵风拂面而来，我回神便看见窗口一抹身影。门“砰”一声便被撞开了，我被人搂在怀里，正欲挣扎便听闻耳畔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念，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推开齐瑸笥，退后几步，冷眸瞧着他，道：“王爷该担心的不是我，是思思。” 闻言，齐瑸笥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向床榻走去。齐瑸笥看见被褥上的血似乎也震惊了，回头愤愤地问道：“林缃芮人呢？” 我别过头，不愿去面对他，此时此刻，我也分不清自己内心是何样的想法，不想让他知道我杀了人，更不愿在去回忆那血色沾染的时刻。我轻轻地叹息，“死了。” “林砜呢？叫那狗奴才来见本王！”齐瑸笥突然便咆哮起来，我浑身颤栗地看着他。我从未见他这般模样，即使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未看见他如此火冒三丈。 我站在一侧，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林砜便闪身进来。齐瑸笥还未发话，林砜便径自跪到地上，捣蒜似的磕头求饶。 齐瑸笥冷眼看着他，在他身边转了几圈才幽幽开口道：“丞相真是好本事呀，本王的妃子来你府上竟遭遇了此等迫害，如此……” “王爷，是小女不懂事，求王爷饶恕。” “饶恕？本王饶了她，谁还本王一个妃子？”齐瑸笥放声大笑，旋即便黑着脸吼道。 “王爷，一命抵一命，缃芮已由王妃亲手处死，不知王爷还欲如何处置？”林砜抬起头，极为镇定地看着齐瑸笥，目光最后锁定在我身上。 “哈哈……是，是本宫杀了那贱婢，敢问丞相意欲何为？”我笑意盈盈地盯着跪在面前的林砜，一步一步逼近他，最后俯身在他面前，冷笑一声，说道：“莫非……”我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齐瑸笥，继续道：“莫非丞相是欲让本宫与王爷给林缃芮殉葬不成？” 林砜听了我的话，只一脸的淡然，并没有说话。我不禁感叹他的稳若泰山，不愧是官场几十年一步一步处心积虑爬上高位之人，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与色之本领。 我起身回头看向思思，看见她苍白的脸，我便再无心纠缠，厉声道：“责任容后再究，赶紧找大夫来……”我捂着嘴，后面的话，我怎也说不出口——思思已经不行了。 起身离开床榻，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那孱弱的思思，她的气息越发微弱了，吃力地睁开眼眸看我们，只一瞬复又闭上。现在于思思而言，睁眼这般简单的事都已然花费了她半身的力气。 我心疼，却又无能为力。这已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我娘在我面前永远地闭上了眼，这一次，是思思。两次，我都没有能力挽回她们的生命。这两个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相继离我而去，而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撒手人寰，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忽而，我凌厉地看向林砜，恨不得将他看得千疮百孔。我扑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甩向他的脸。谁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作出如此举动，林砜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扬手便要打下来。我闭紧了双眼，等待疼痛降落。 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我睁开眼便看见齐瑸笥，原来是他！他架起林砜的手，我才不至于挨打。 “丞相是要造反吗？胆敢动手打本王的王妃！”齐瑸笥的语气，冷若冰霜，我心中不免有些雀跃。 我起身退后几步，道：“王爷，叫这狗奴才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齐瑸笥放下林砜的手，依旧是冷淡的语气，“没听到王妃的话吗，还杵在这做什么？” 林砜走后一会儿，萧衍筳果然带了一群大夫冲了进来。想必是被他从暖衾之中扯出来的，有几个衣冠不整的。 在外头等候了良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我便耐不住性子硬是闯了进去。几个大夫面面相觑地看我一眼，便将头埋了下去。见如此，我心中不详的预感便愈加强烈了。我扫去桌上的茶具，怒吼道：“说话啊！一群没用的东西，本宫要你们何用？若是治不好，本宫要你们全数殉葬！” 几个大夫怕是没有见过如此阵仗，头越发低了，身子也瑟瑟发抖。 萧衍筳看了看他们，叹息一声，道：“娘娘，大夫们一致认为伤口过深，失血过多，加之侧妃她身子本就弱，又有……” “本宫不要听这些，你只告诉我如何才能保住她！” 他犹豫地看了看，便看向我身后。我回头，便见齐瑸笥站在我身后，一脸抑郁之色。他无奈地长叹，道：“说吧，早些救治为好。” “留大不留小。”萧衍筳神色从容地吐出这几字，我看着他，一时间身上的血液似是全部往上窜，我再次扬手，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恨恨地甩手，一掌拍在桌上，此刻，任何的痛都已侵蚀不了我本就残破的心。 齐瑸笥仰头，表情甚为痛苦，无力却又坚定地说道：“全力保住思思。” “不，要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将孩子留住！”我流着泪吐出一句话，说完便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倒了下去。 “小念！”这是我阖眼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是齐瑸笥，可是我已没有力气睁开眼回应他。 恍惚中，我听到了拍打的声音，一下一下，极为清脆。我霍然睁开眼，齐瑸笥便入得眼来。 齐瑸笥伸手来扶我，我抓了他的手一直颤抖，不敢去问结果。他的手拂上我的脸，心疼地道：“你这脸，怕是要留下伤疤了，伤口太深了。”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我便一把甩开他的手，掀开被子欲下床。他一把将我揽住，轻声道：“找了稳婆正在想办法。” “带我去！” 我推门进去，便看见稳婆倒着提着孩子的小脚，奋力地拍打。这孩子，全身是血，那稳婆却是麻木一般只顾着打。见状，我便扑上去，将孩子护在怀里，朝稳婆厉声道：“谁让你打孩子的？” 稳婆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娘娘……娘娘已经去了，孩子出来不会哭，若是不打她便活不了。” 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娘娘已经去了”几个字，手一松孩子便从我的臂弯里掉了下去。 “哇……”孩子的哭声传来，我才回神急忙抱起孩子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