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笥·碎念
有多久没有看到如此无助的她了?好像从她娘死了之后吧,真的是好久了。 那日我与衍卿在凤祥殿内陪着母后说话,一个宫婢神色异样地在母后耳边轻轻地说了话,母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我紧张地问母后发生了何事,母后只冷眼瞥了我,便拂袖进了芳华池所在的殿里。 一进去,我便瞧见芳华池内凝脂如雪的她,甚为迷人。我为她的纯净吸引,正沉浸在这美景之中。她的赤身我已见过一次,不过那次她是晕倒在浴桶之中,脸色苍白。而这次在芳华池内,面色微红,低头抚弄自己的身子。 见到我们进去,她便拿了衣裳挡在了胸前,一脸的惶恐。母后走至池边,一把拉起小念的手,冷若冰霜地道:“你竟还是处子!”我怎也想不到这事会被母后知道。 当我看到芳华池内呆若木鸡的小念之时,心里的恐惧便荡然无存了。我告诉自己不可自乱阵脚,她还需要我的保护,是以,我便只看着母后和她,以便接下来找到搪塞母后的理由。 看着母后将小念往后推的时候,我便不顾一切地跳进了芳华池内,将未着丝缕的她护在了怀里。我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欲安抚怀里玲珑之人。 她瑟瑟发抖地躲在我怀里,硬是不肯出来。在所有人都推出去之后,她才探出头来,不想在看到母后之时,浑身震了震。我感受到了她心里的害怕,便将她护得更紧些。 待母后走后,她才肯出了芳华池。当她拉着我的衣角之时,我回头便看到了她满含泪水的双眼,那孤独无助的眼神,至今还在我脑海里。 那一日,我才真正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认定她是我此生用尽全力守护的女子。看着她落泪,我的心便被她的泪紧紧地揪着,看见她的笑颜,便觉得为她做何事都是值得的。 只是,这样的女子,我却注定了要伤害她。我知道锦儿有孕的消息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心寒如此简单了。她在芳华池表现出的对我的依赖便说明了一切。是以,我真的怕她自此心便死了。 我想我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大业,牺牲了那么多人,甚至将她也算进去了。此生我欠她的,只希望在我功成名就之后还来得及补偿她。 小念是个极要强的女子,处处不愿低了他人。 那日我回府便去了苒居,到了她房里却发现空无一人,问了下人才知她去了西厢,我便急急地赶了过去。 远远地,我便听到她们的笑声,心里却是莫名地一紧。我站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小念,她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听着思思与锦儿说着害喜的事。 她笑着说道:“将来孩子出世了,还不是要唤我一声母妃?”我佩服她作为女人的心智与谋略,她知道如何能让眼前的两个女子对自己有所忌惮。她能清楚地知道,思思与锦儿最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将来要喊她母妃,是以,她便正大光明的告诉她们——你们不过是个妾,我才是正主。 不知为何,看着她笑,我却不能为她开心,她的心中定是在怨我了。我想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如此大度,与别人共享一个夫君。 从她们的谈话可以看得出思思与锦儿已然达成共识,将小念作为共同的敌人。这令我不得不担忧起来。思思与小念自小一起生活,又岂会不了解小念呢?若是加上武功卓越的锦儿,小念的处境定是十分危险的。 看着她蹙眉,我的心里微微痛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衍卿陪着她的那三个月里,我每晚都会去看她,在她床前坐到深夜才回去歇息。 每每看到她蹙起娥眉,我便忍不住伸手轻轻地为她抚平。夜夜如此,夜夜痛心。为了保护她,我便不得不离开她。对我而言,这是多么残忍?我好像真的是爱上她了,比爱络姌更甚。 然,比起现在,我更怀念那段日子,至少那时对她的伤害没有这么多。 耳边,飘来了思思的笑声,我回神再看向她们。思思止了笑,拉住小念的手,道:“王爷时常与我说,他最最担心的便是姐姐,怕姐姐一个人住在苒居寂寞,也怕姐姐对我与锦儿心存芥蒂。” 听了她的话,我神色紧张地盯着小念,她没有说话,面上的笑意好像也凝结了一瞬。 后来她们说什么,我便没有再听进去,眼前尽是她那一瞬的容颜。错愕,惊讶,失望。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面,只觉得实是对不起小念。她们对小念的伤害,归根结底源自于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王爷?” 我抬起头,便看到小念已站在我眼前,带着微微的惊讶。突然间,我便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了。她眼底里的失望那么清晰,看在我眼里,便化成了痛。 “王爷是来看思思与锦儿的吧。我刚刚才命人将她们各自送回房里去,王爷去她们房里找她们便是。我先回去了。”她低柔地说着,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看我,说完便走了。 伸手挽留,却抓住了一手的空气,只能看着她在我眼前越走越远。 站在原地思量了许久,还是顺从了心意去了苒居。苒居的树木都已开始冒新芽了,真是快呢,我又许久未来了。 在小念的房门口遇到了楚水,看见她手里端的晚膳,我蹙眉问道:“王妃没用晚膳吗?” “王爷,娘娘自西厢回来便说身体不适,一直睡到现在,刚刚楚水端进去,唤醒了娘娘,娘娘却要奴婢将晚膳退出去,说是吃不下。” “请了大夫看过了吗?”我着急地往房里看,依稀看见微弱的烛火,她总是这般,晚间便不准点过多的灯,说是影响睡眠。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她,总是有这么多的歪点子。 “娘娘说不要,休息片刻便好了。” “片刻?娘娘申时初便回来了,这都已经戌时三刻了,还叫片刻?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楚水惊恐地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恶劣了,许是吓到她了。轻叹一声,对着她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快些去请大夫来,莫要耽误了诊治时间。” “哎!”楚水欢快的应了一声,便跑了。我莫名地看着那丫头,心里不禁奇怪起来,这丫头怎的挨了骂还如此高兴? 摇了摇头,我便推门进去,疾步走到小念的床前,柔声道:“小念,睡了没?” 小念听到我的声音,便转过身,迷糊着眼看我。我对她一笑,便将她扶起来,找了软枕头让她靠着。 “听楚水说你身体不适?怎的不请大夫来瞧瞧?”坐在床边,看着睡意朦胧的她,心里便觉得极为舒心。 “没什么大碍,是楚水这丫头多事,休息会儿便好了。”她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露出一个淡漠的笑容。 心内一惊,原来她是这般怨我了,已欲与我疏远了。我站起身,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递给她,“还是看看好,若是真有什么病,可不能误了诊疗的最佳时机。” 她没有伸手来接,只是抬着头看我,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我苦笑着道:“你是我的王妃,关心你自是应该的,不必如此惊讶。先喝杯水,一会大夫便来了。” 她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便端详着手中的杯子,再无话说。我亦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便是长久地沉默。 “王爷,大夫来了。”楚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便如解脱般欢快起来,这沉闷的气氛,实不是我的本意。 大夫掳着胡子,慢慢悠悠地为小念诊脉,却是将我急得直在原处打转。 半晌,大夫才道:“娘娘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心中结郁导致胸闷,开两副药服了便可。” “心中结郁?”我怔愣了一会儿,便问大夫道:“何为心中结郁,这又该如何治疗?” “心中结郁便是娘娘想得太多,许是有些事一直想不明白,久而久之便在心中形成了一个结。久而久之,便影响到了身子。老夫能做的只是开药,缓解症状,究竟能否痊愈,便要靠娘娘自己了。这结若是解了,便不药而愈。” 我看着坐在床上的小念,心里极为不忍,便走过去,抚上她白皙光洁略带嫩红的脸庞,心疼地说道:“小念,你有何事想不通了?说出来让我与你想想,不要总是憋在心里,这不,憋出毛病来了吧。” 小念闪烁着泪光看着我,我将她拥入怀里,轻声道:“好了好了,莫哭,你先歇下吧。”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抖动着,我知她是在哭,却也无能为力。我连她为何结郁都不知,连忙都帮不上。 挥了挥手,楚水便与大夫一起出去了,房内只剩下我与小念。我放开她,轻轻地将她脸上的泪拭干,“你先吃点,等会再喝药。这病,定是要治好的。” 她眼里含了泪,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目光,让我极为自责,我隐约觉得,她心中的郁结定与我有关,可又想不到究竟是为了何事。 开了房门走到面外,清冷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而我却仍是觉得这是个漆黑如墨的晚夜。 夜色下,苒居便不再似白天那般精致了,只能看到灯光跳跃,再不见宛若莲花开放的别致之景。 我懊恼着,为何将小念置于这般境地?好好一个人,竟憋出了病来。 再进去小念房里,她依旧睁着眼空洞地看着某处,我轻声唤了声,她才回过神来对我凄美一笑,如此虚弱,吹弹可破。 我将粥递于她,她便安静地喝下,再将药递于她,她还是听话地喝下。我静静地坐在旁边,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房里,只有蜡烛燃烧噼噼啪啪的声音。小念素手轻撩发,对我浅浅一笑,便勾住了我的脖子,紧紧地抱着我。 看到她这笑,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一些了,她的笑里,有了温度,带了感情。我伸手将她推开,在她的额头轻轻地落下一个吻,便将她身后靠着的枕头撤了下来,扶着她躺下,为她掖好被子,便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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