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倾春碧不忍触
李谡如佯装不解的攒起眉,自嘲的叹息道:“不瞒二位王爷,如今我早已是一贫如洗、两袖清风,又有何物能入二位王爷之眼?”
赵克以镶金嵌玉的剑鞘指住他,笑眯眯的说道:“李娘娘,你是聪明人,岂会不知沂王与本王的心思?本王要的,正是沦波舟地图!”
李谡如惊讶的张了张嘴,仿佛十分意外他们竟知那图在她手中似的。
放即,她又慌乱的掩饰道:“你们听谁说的?沦波舟是什么?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赵嗣皱了皱眉,与赵克互使记眼色,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交出地图,我保你逃离赵璟之手!”
李谡如睁了睁眼眸,仿佛听到了何等了不得的事。然而她的故作惊讶并未持续太久。她噗嗤一声,倏地朗声笑了起来,直笑得手臂都疼了起来,她方收敛了几分,心底唉唉叹息:好个赵克,果然在剑上淬了毒!
面上,她依然含着笑,从容的环顾黑了半张脸的赵嗣与赵克,旁若无人的坐下,偏首朝他二人意味深长的笑道:“二位王爷天纵英明,为何就如此笃定能让我逃出赵璟之手?亦或只是敷衍我,信口胡诌?”
她此话一出,自是已承认沦波舟地图在她手里。
赵克对她的肆无忌惮有些恼怒,他冷哼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你这条命于他有何用处?本王自有办法保你一命!”赵璟能毫无顾忌的将她抛出来扰乱他们的注意力,必然对她的生死毫不在意。眼下,他们让她生,她便能生;让她死,她一刻也不会多活。
李谡如掀起眸盯住赵克二人,淡定的应声道:“王爷何不先告诉我将用何法保我的命,也好让我宽一宽心?毕竟,这关乎我的性命!”能拖一时算一时,除非赵璟真想让赵嗣二人了结她的性命,否则应会派人来救她。然而,她又不得不持八分悲观之念,如若赵璟真打算任她自生自灭,她还需设法自保方为上策!
赵嗣沉沉地说道:“赵璟既然能让你做盾,早已证明他对你毫无情份可言,对你这条命也不会理会。只要你交出地图,我保证能让你完好无损的离开大炎。”
李谡如双眸先是一黯,继而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她沉吟半晌,终于坚定的起身道:“好,我答应你们!我交出地图,你们送我离开大炎!”
赵嗣满意一笑:“娘娘够爽快!”话落,他微眯利眸,手一伸,“就请娘娘将地图示下吧!”
李谡如抬了抬胳膊,痛吟一声,嗔怒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划伤了我的手臂,让我如何握笔着力?”
赵克依然对她不见客气,他颇有威胁的将剑搁在她手边:“娘娘,这只是一点小伤,忍一忍就过去了。娘娘还是速速将地图画了,本王也好吩咐人来替娘娘疗伤!”
李谡如不为所察的冷笑。疗伤?怕是叫人来送她的命吧!
这会儿,赵嗣已亲自将笔墨纸砚端了来,放在她面前的几案上。
李谡如默不作声地沾水研墨,执起紫狼毫笔醮上墨汁,低首在纸上绘就起来。
赵嗣与赵克一左一右立在她身侧,认真的俯视她绘出的图案。赵嗣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帛,帛上以金丝绣着复杂难明的图纹,正是李谡如所绣的那张。赵嗣将绢帛摊开来,仔细的与李谡如所绘图纹比对。
李谡如对所绣的半张地图可谓是熟悉无比了,只因那半张图她被赵璟强制绣了数次,想不记住都难。眼下,她一面熟练的绘着图,一面思索另外半张图要如何绘出且能瞒天过海。
一柱香时分,李谡如的胳膊已被染得红透,她的脸色也逐渐发白起来。然而赵嗣二人却视若无睹,径自抓起她手中墨迹未干的纸,走到一旁研究起来。
李谡如撕下一截袖衣,以牙就口将伤口包扎起来。她已感觉气息逐渐紊乱,心口也像被针扎一般,刺痛无比。她喘息着,盯紧背对她的赵嗣二人,悄然将肌肤中的毫针按了按,而她的额头上顿时淌出了一层冷汗。她拭了拭冷汗,平静的坐在原处,等待赵嗣二人的盘问。
未过多久,赵嗣与赵克果然面泛困惑的转过身。
赵嗣看着她皱眉问道:“这张地图要如何参详?”
李谡如叹口气,示意他们将地图拿过来。赵克本不乐意他一介王爷还得听命一个废后,但赵嗣却十分配合的往前走去,将地图递给了她。
李谡如抬起未受伤的手臂,指着纸上绘就的仿佛山峰一样的线条,道:“二位王爷可认得此处?”
赵克哼声道:“这鬼画符一般,叫本王如何认得?”
李谡如懒得搭理他,径直看向赵嗣。赵嗣左右端详,依旧没有看出名堂。李谡如笑了一笑:“看来二位王爷对锦州城的某些地方并不十分明了!”
“我知此图所指的正是锦州城,可怎么也看不出此处指的是哪座山!”赵嗣摇了摇头,表示着实未能参透。
“山?”李谡如微微一怔忡,继而笑了起来,“王爷,有谁告诉你这是张地势图了?”
赵嗣一愣,旋即恍然:“难道这并非是锦州城地势图?而是……”
“而是一处宅基图!”李谡如接话道。
赵嗣与赵克面面相觑,连忙又仔细参看起地图来。李谡如也不插话,任由他二人琢磨。
“这是何处的宅子?”赵克半信半疑的开口问道。
李谡如笑不露齿的望定赵嗣,慢慢道:“沂王殿下所据崌州与锦州相距甚近,对于锦州城内几处特殊的宅子应知之若详才是!”
赵嗣脸色变了几变,神色却越来越清明。骤然,他将手中地图一撕,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哥,怎么回事?”赵克对他的激动情结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赵嗣定然已知道另外半张沦波舟制作之图藏在了何处。
赵嗣暂未理会他,反而笑容可掬的盯住李谡如,道:“有劳娘娘了,暂请娘娘在此处歇息!”说罢,他朝赵克使记眼色,二人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厢房。
李谡如目送他们阖门离开,非但未放松下来,身子更是转而绷得紧紧的。陡然,厢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了开,未等她看清来者何人,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已被人推进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