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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
瓜州城外,一片肃杀之气。在这城门之后,便是整个瓜州城,瓜州之后,就是都城金陵。那是燕军渴望到达的地方,也是他心心念念想回到的地方。宋致涵坐在马匹上,阳光刺眼,城墙上的石灰被风刮起,冷眼旁观这即将到来的一场死战。 “攻门!”宋致涵一声令下,两侧的燕军气势汹汹,持剑挥矛,杀向城池。他眼中半含漠然半辍笑意。谁说他不能进攻瓜州城?谁说只要进了瓜洲,他宋致涵就落入了如来的手掌心?一瞬间,嘶吼声,刀剑相碰的铿锵声有力地传入他耳边,他没有眨眼睛,而是站定在不远处。城楼上,瓜洲知府沉着镇定,指挥着战局。 这场攻城战只持续了两个时辰。燕军一鼓作气,推开了瓜州城的大门。知府在城楼上远望山河,在灰烟磅礴的侵袭下,面前染上一层雾,他一伸手,面对城楼下的众人,举剑刺入腹中,自刎而死。鲜血在暖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美好的光泽,缓缓流淌到地面上。 硝烟散去,燕军大呼胜利,宋致涵一甩长袍,策马而行,“开城门!”顿时瓜州城的大门顺应而开。马蹄下是遍地的横尸,他目不斜视,直直率着部下进驻瓜洲的街道。街巷两旁空空如亦,仿若这是一座空城,方才的那场大战不曾发生过。 他的坐骑一步步向前,就在刚踏上第一条街巷的交汇处,身后有人惨叫,“啊!”回首,见一人从马上直直摔下,手捂着胸口。“他中箭了!”顿时燕军意识到可能已经被包围。宋致涵抬眼,静悄悄的四周想必早已设下埋伏,就等着他这只瓮中之鳖。 果不其然,城楼上,白袍男子与他对视,即使相隔如此遥远,两人都能从对方的眼中探究出到不羁与敌意。宋致涵隐去唇边那抹笑,见城楼上的男子手向上,手掌摊开,“放箭。”他唇齿一动,四周的冷箭齐刷刷地瞄准了燕军。 然而,箭未出手,就闻得一声声尖锐的痛苦惨叫。街巷两旁茶楼酒馆上本排列好的箭手们,被从身后不知哪来的死士一一割破喉咙,仅仅弹指间,局数骤变。城楼上,徐严和顾近雪对视一瞬,二人都有种不安感。“这是怎么回事?”徐严手扶着城墙,“哪里冒出的杀手?” “徐大人,来不及细想了,先撤!”顾近雪做了手势,可让他万万预料不到的就在他眼前,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徐严手下的一帮朝廷死士便被利落干净地全数解决。 “宋致涵不可能知道我们会突击燕军!”顾近雪几乎从齿缝中吐出这几个字,忽而全身发凉,徐严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莫非……有奸细?有人告密?”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已不容许二人猜想,快速带兵下了城楼,徐严略显威严的面容此时几乎扭曲,“既然已是如此,只有殊死一拼!” 顾近雪脚一踩,一跃上马,与徐严一起率着众兵将冲进城内。二军交遇,挥毫大战,一时之间,敌我难辨。站在城楼上的燕军在刺死箭手后,将箭对准了楼下徐严顾近雪。顾近雪首先发现情势不妙,他恍然明白,这着实中了燕军的计谋! 冷箭射下,顾近雪低咒一声,护着徐严想要突出重围,然而,一晃眼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城门外又冲进不少燕王的兵马。顾近雪明白,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徐大人,你先离开,我留下!”在慌乱中,顾近雪冲着徐严大喊。徐严一愣,鬓边发丝摇曳,扬起头,浑浊的眼神中忽然增添一份清明,“苟且偷生,根本不是我徐严的作风!若一定要有人死,那就是我!”顾近雪在远处瞧见徐严的神色,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徐大人!”徐严拔出亮晃晃的剑,疯了般的向燕兵的胸口捅去。 “徐大人,小心!”顾近雪在一丈外便发现有人已将箭头瞄准了徐严,可他根本来不及冲到徐严身边,视线只能眼睁睁跟着脱离弓的箭头落到徐严的后背上。徐严轻哼一声,手下一迟,便被燕兵用刀刺入腹部。 “徐大人!”顾近雪急怒攻心,飞奔上前用剑砍死那燕兵,然后扶住徐严。“徐大人……坚持住。”徐严眼神已然开始涣散,他用尽力气抓住顾近雪的胳膊,“我……只对不住……妻儿!”手一松,他全身已经颓然。 顾近雪低首,手握成拳,拿起身边的剑与刀,便起身上马往前直冲,他已经杀红了眼,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将士的血喷在他脸上,炫染了整个马匹。 孤身被燕军团团围困的时候,顾近雪仰头,正午的阳光当空照,他无所遁形的身影在燕军面前显得可笑而可悲。不远处,宋致涵用指腹擦去左侧脸颊上的一滴血渍,平静地听着兵将跑来向他传报,“将军,全部歼灭,抓住了他们的副将。” 宋致涵点头,然后从马上下来,一步步向前,直到顾近雪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与顾近雪是最为鲜明的对比,他还是如此衣冠楚楚,将军风范,然而面前的顾近雪,经过刚才那番厮杀,早已狼狈,可虽如此,那双眼睛中的火苗烧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跪下!”有燕兵上前对着顾近雪的膝处一踢,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却被两名燕兵强压住肩膀。“我们又见面了,顾将军。”宋致涵的声音仿若从万里之遥处传来,空洞而虚晃。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顾近雪闭眼,“也许燕王和你等着这一天已经等得打太久了,如今,悉听尊便。”宋致涵眯起双眼,哼笑道,“死,何其容易?” “那么,你是想让我生不如死了?”顾近雪低笑,那笑声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现在我孑然一身,只有一命,你还能如何打击我?”宋致涵用手掀去长袍。四年前,在金陵城,在皇宫,在殿内,自己就是如此卑微地跪在建文帝和顾近雪面前,最后居然是靠着顾近雪的一番求情的话语才保住了性命!他一男儿,此等屈辱,只为了等今日。 “别忘了,你除了命,还有其他东西。”宋致涵俯视他。“什么意思?”“你本是想将我引入瓜州城,然后派重兵将我军包围,可最后我却用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你沦落与此。顾将军,难道你一点都不起疑心么?这么一个完美无缺,诱敌深入的计划如何能一败涂地?”他注意到顾近雪的神色骤变,满意地继续道,“莫非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神通广大,知道你们的这些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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